一婉拒,尽量设法赶路。
这天已踏入豫境,蓝岳算了算行程,向凌玉姬道:“我们在路上已走了一个月,这等走法,实在太慢,何况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只怕再走上两个月还到不了目的地!”
凌玉姬道:“哪怎么办呢?真要把我急死了!”
蓝岳道:“办法有的是,不过对我太过不利,所以我想了许久,都下不了决心!”
“对你怎样不利呢?”
蓝岳道:“你不要问我,让我再想想看……”
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中州边境的新蔡。蓝岳一径带她投店,辟室着她休息等候,临出门时,他忽然回转身,严肃地道:“玉姬,请你把面上丝巾解开,给我再瞧瞧你的绝世容光!”
凌玉姬感到他话中含有深意,大有诀别的味道,不觉为之一怔,道:“称要到什么地方去?”
蓝岳叹口气,道:“你别问我,只须照我的话去做,我就会获得无上勇敢!”
凌玉姬听了益发感到他此行必有大危险,因此不由自主地想假如他一旦死掉,便无人知道那破庙的位置,岂不是永远找不到?她几乎冲口向他询问,可是转念又想到人家此去冒险,为的也是要自己早点到达目的地,岂可出口相询,伤他之心?
她的手缓缓抬起,手指已触摸到面上的丝巾。但并不立刻揭开,却道:“作此行如果有很大的危险,最好打消此念;我们最多耽误一些时间而已!”
蓝岳摇头道:“不然,我们如要安然迅快通过沙漠中那一段路,非得走这一趟不可!”
凌玉姬眨眨眼睛,终于默然揭开丝巾,蓝岳立时看得双眼发直,呆如水鸡。凌玉姬见了他这副形状,不知不觉记起无名氏来。在她的经验中,只有无名氏一个人见到她艳绝人衰的容颜不会露出这种形状。因此,她轻轻叹口气,觉得自己今日还活在世上实在很对不起他!
蓝岳直到她遮住面孔时才突然惊醒,长笑一声,大踏步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有人轻轻敲门,并且有人问道:“我可以进来么?”
这声音是个女子嗓音,凌玉姬觉得很奇怪,便走过去拉开房门。
只见房门外站着一个俏丽的青衣传婢,面上毫无笑容,冷冷地望着她。
凌玉姬道:“请问你是谁?有何责干?”
那青衣传婢道:“俄找的是蓝少爷!”
“他刚刚出去了!”
“几时回来?”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贵手?”
青衣传婢冷冷地皱一下眉头,道:“我家夫人说过,如果蓝少爷不在,就把你带回去!”
凌玉姬道:“你家夫人贵姓?她认识我么?”
青衣传婢都不作答,只做了一个要她走的手势。凌玉姬一肚子不高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说我恕难从命!”
那青衣传婢冷冷一笑,道:“你如果不听话,我就只好无礼动手了!”
凌玉姬瞧瞧她的身体和自己差不多一样地娇小玲珑,因此一点不感到害怕,微微一笑,道:“你也是女儿家,最好不要动手动脚!”
那青衣诗婢似是想不到她这等说法,微微一愣,接着道:“这话有理,好在我已经带了人来!”
凌玉姬这时才惊慌起来,那青衣传婢口中叫了一声,登时有四名劲装大汉跃到门边,来势迅快而又没有丝毫声息。那青衣传婢又开口道:“你到底要坐轿子抑是要他们扛着走?”
凌玉姬连忙道:“好,好,我跟你走就是!”
那四名劲装大汉面上都露出想笑而不敢笑的神情,那青衣侍婢转身向店外走去,凌王姬跟着,但见店中杳无一人,连掌柜也不知去向。她本想向店家说一声,此时也无可奈何,只好跟她走出店外门口。挂着一匹红马,四匹白马,还有一顶华丽的软轿。
那诗婢看着她坐在软轿内之后,自家跨上红马,其余四名大汉都跃上白马。只听蹄声大作,软轿也被人抬起。由于帘子深垂,所以凌玉姬瞧不见外面情形,只好十分纳闷地等候事态发展。
那两名轿夫健步如飞,一忽儿就出了新蔡,向荒野中走去。
凌玉姐听着马蹄声忽而在前,忽而在后,紧紧跟着轿子,毫不放松,因此完全放弃设法逃走之念。
走了一顿饭时间,前面传来那青衣诗婢的声音道:“停在门口,我先进去向夫人禀报!”
于是轿子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轿帘突然被人撩开。她转眼一瞥,瞧见这个撩开轿帘的人正是四名劲装大汉之一,同时发觉目下停在一座巍峨的门楼之前。
那劲装大汉道:“喂,你把丝巾拿开!”
凌玉姬慌忙摇头道:“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的叫声相当大,因此那劲装大汉突现怒容,狠声道:“你鬼叫什么,快拿下来!”
凌王姬想起已经有许多人死在毒针之下,心中实在不忍,禁不住悲惨的尖叫起来。
那劲装大汉忽然露出骇色,摔下帘子,急急走开。
凌王姬惊魂未定,墓地眼前一亮,原来轿帘又被人撩开。她转眼看时,却是那青衣传婢,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青衣传婢眼中射出凶光,叫她走出来。然后喊了一声,那四名劲装大汉一齐跃到她面前。
那青衣传婢冷冷向他们望了一眼,道:“是哪一个,自己走出来!”
其中一个劲装大汉像龟孙子一样跨前一步。那青衣传婢将目望着凌王姬,道:“刚才是你么?”
凌玉姬这一次踏入江湖,已经得到不少经验,目下一看这等阵势,便知道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那颗心不禁像小鹿般乱撞乱跳,呐呐道:“刚才没有什么呀……”
那青衣传婢征一下,道:“俄亲耳听见你的叫声,这厮也招认了,你反倒替他隐讳么?”
凌玉姬一味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那青衣传婢冷笑道:“算你这厮命大……”突然一掌推去,那个劲装大汉应手飞开寻丈,叭哒一声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另外那三个劲装大汉本来面如土色,这时都透一口大气,好像紧张关头已经过去。
那青衣传婢向门楼内走去,并且命凌玉姬跟着。两人走入门楼时,凌王姬偷偷回头一瞥,只见地上那劲装大汉正缓缓爬起身。
在她前面的青衣传婢没有回头看她,却忽然遭:“有什么好看的,那厮不过摔了一个筋斗而已!若不是你出言否认,他早就死在当场了……”
凌玉姬打个寒噤,回转头向前面望去,入眼景象又使她吃一惊,原来在她眼前竟是一座连云甲第。但见画栋雕梁,飞檐云亮,那气派说不尽多么的壮丽豪华。
大门处有四名穿着整齐的下人,见到那青衣传婢,都哈腰敛手,十分恭敬。
凌玉姬望着那个娇小的背影,真猜不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府第中的夫人又是什么人?
她们穿过许多庭院廊谢,到了一座暖阁前面,但见无数撞仆丫鬟穿梭往来,都十分肃然走动,竟不闻一点杂乱之声。
青衣诗婢领她走入暖阁,只见厅中有七八个人高高列坐。她走入厅中之后,那些人都没有瞧她,依旧低声倾谈或者捉子对养。
她迅速地扫视这些人的面孔,发觉个个都是中年以上的人,身上装束各异,甚至有憎有道,但没有一个不是长得眉清目秀之士。
那青衣诗婢一径转入厅后,顷刻间但闻三下悦耳的著声,厅中的人全都痴目向厅后的门口瞧去。
凌玉姬也禁不住跟着他们的目光向那道门户张望,但见那道门户垂挂着珠帘,此时似乎可以见到,隐隐有人站在帘后。
厅中所有的人都肃然站起身,帘后的人影等了一阵,才拨帘走了出来。
此人是个女子,身上衣着彩色缤纷,夺人眼目。宛如突然飞人来一只凤凰。只见她宫鬓难鸦,肤光胜雪,媚眼未唇,妖艳无匹。体态风流,烟视媚行,真是一代人间尤物。
她大约已在帝后看清楚厅中之人,所以出来之后,并不再看,袅娜地走到上首的大师椅上落座。两个聪明伶俐的丫鬟侍立在椅后,那青衣待婢却站在椅侧,腰间多了一把镶金嵌玉的短剑。
凌玉姬几乎比其他的男人更加凝呆地凝望着那个妖艳五匹的彩衣女人。
这时那七八个中年人都各自施礼,都称呼她为“美艳夫人”。那彩衣美女仪态万分地微微颔首,道:“各位请归座……”
凌玉姬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又是一惊。却瞧见青衣诗婢指一指她,示意要她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她依着指示,悄悄坐下。
那个被称为美艳夫人的彩衣女子向座上众人扫了一眼,媚态横生,缓缓道:“诸位不约而同地赶到蜗居,真是蓬革增辉……”
众人都欠身逊谢,只有凌王姬呆呆端坐。
那美艳夫人又道:“诸位一向天南地北,各居一方,相信难得碰头,不知可都相识么?”
坐得最靠近她的一个武士打扮的彪形大汉粗豪地道:“兄弟虽然未曾会过座上诸位,但从装束外貌上却认出大半……”
众人都同意的颔首,只有凌王姬一个人越感迷惆,宛如五膏一般动也不动。
那美艳夫人秋水般明澄的目光突然停在座中一僧一道面上,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她的一颦一笑,都妖艳无伦,不但那一僧一道神情痴呆,连其余的人也看得双眼发直。
第四章 美艳夫人媚功迷天下
她忽然变得凄迷怅惆地轻叹一声,道:“二十余年以前,两位还是英姿挺发,雄心万大的少年豪侠,想不到今日再逢,你们已投身空门,看破红尘。唉,年华正如流水,一去不返,回首前尘往事,无不如梦如幻……”
她的声音似是激起诸人心中的梦幻惆怅,个个都流露出伤感的神情。
凌玉姬这时反倒清醒过来,忖道:“这些人好设道理,怎的她一个人说话,却个个都生似是沉湎在首年旧梦之中一般?难道座上每个人都曾经和她发生过感情?她到底是谁?”
那个中年僧人合十道:“贫增虽然已是方外之人,但夫人这一番话,却正是贫僧时刻难忘之情。贫增今日甘心情愿犯规破戒,赶到夫人府第,第一件心事就是再瞧瞧夫人芳颜,看看和二十多年前有何分别I”
座中请人突然颜色更变,忽而转头望望那和尚,忽而凝视那美艳夫人。
那美艳夫人眼光闪动,生似心中正在盘算一件极为重大的事。
左侧一个秀士打扮的人突然朗声道:“甘露寺素以禅功精奥,戒律谨严著称,苦行禅师你曾以十年苦关扬名天下,哪知道依然未曾堪破情关,可怜可笑!”
凌玉姬得知这个和尚竟然出身金陵甘露寺,想起那法海和尚,不由得暗暗凛惧。
苦行禅师肃然望那中年秀士一眼,缓缓道:“博驾想必就是丰都秀士莫庸了?久仰得很……”
丰都秀士英庸冷冷一晒,道:“排师法限好利,兄弟早已打算今日见过美艳夫人之后,就南下赴甘露寺向排师请教清教……”
这两人虽然没有剑拔夸张之态,但面色口气中透出一片杀机,宛如怀有深仇大恨的人一般。其余的人个个神情冷漠,似乎这两人必会如此,因此无一感到惊讶。
那美艳夫人突然哼了一声,登时全厅皆寂,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她面上。
她的神情阴冷已极,扫观众人一眼,最后落在苦行禅师面上,缓缓道:“你如今已经见到我,可看出和二十余年前有何分别?”
厅中一片沉寂,显然大家都等候那苦行禅师回答。却见那苦行禅师垂眉阎目,过了一阵,还不说话。
座中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忽然起身,大声道:“夫人可允许我说话?”
大家都转眼看着此人,美艳夫人道:“这一位可是齐鲁五雄的老文范彦?有话请说。”
范彦离座走到厅中,环视众入一眼,道;“我不知诸位有没有同感,但在兄弟眼中,美艳夫人已经老啦……”
美艳夫人神色微变,不知不觉举油障面,好似要遮住迫人而来的衰老。
众人都被她这种神态所动,个个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子。凌玉姬更觉不解,心想这美艳夫人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尚有倾国倾城之貌,哪得言老?
范彦趁这机会,刷地纵到美艳夫人身边。他的身法快疾天伦,宛如一缕轻烟。看他迅急的去势,似是想对美艳夫人有所不利。
美艳夫人这时反倒突然变得十分冷静,斜脱范彦一眼。她椅侧的青在传婢刚刚移动脚步,想拦截那范彦,却吃她微一抬手,下令阻止,因此那青衣情婢便不再动。
但在美艳夫人另一边有一人影却倏然掠到,拦在范彦面前,冷冷道:“范老五你要怎样?”此人落地现身,却是个身材矮小,身穿短打衫裤,颈子上系着一条红丝巾的中年人。
长得五官端正,却甚是普通。
他的身法快逾掣电,教人几乎看不清楚。范彦双眉一挑,厉声喝道:“在这长妇之前,你我多年交情何在?”
那矮小精悍的汉子五指箕张,迎面抓去,出手迅决之极。范彦左手疾封,右手欲劈未劈,底下却忽然飞起一脚,快如电光石大,直向对方裆下踢去。
那短小汉子手法一变,五指灵活变化,每一个指头罩住敌人左手上的一处穴道。另一只手却骄指向下面戳去,身形横移两步。
范彦手脚齐收,也模移一步,右掌“呼”地劈出。那矮小汉子右手五指聚拢,向他掌心啄去。范彦口中咒骂一声“你奶奶的”,掌势急收,身子也退开数尺。
这两人动手时只不过转眼工夫,已拆换了数相,当真快如电光石火,每一招都是精奥武学中的险恶绝着,随便哪一个人失手,势必立时尸模就地。
美艳夫人曼声道:“神指丁岚威武更甚于当年,不知属何爵位?”
神指丁岚转身向着美艳夫人,躬腰俯首道:“了某侥幸名列伯爵,倒叫夫人见笑了!”
范彦突然无声无息地冲上去,拳掌并施,向神指丁岚后背大穴击去。神指丁岚刚刚旋过半个身子,范彦拳掌已打到,因此只凭一只右手封拆抵御。两人迅快天伦地连拆五六招之多,那范彦抢制了机先,手法越发险恶凶毒,迫得神指丁岚连退七八尺,局势险急异常。
美艳夫人突然曼笑一声,道:“丁岚虽是屈居下风,但他一出手时已失去先机,加以只能侧身用一只右手应敌,说起来不算落败……”
美艳夫人接着道:“吹日之局,仍未能引起我亲自出手的兴趣,但如若不露一麟半爪;想来你们必会大感失望……”
她这话自说自答,没有一个人能够插嘴搭腔。
美艳夫人媚笑一下,众人但感满堂生春,个个都呆呆凝视住她。生似从她倾城媚笑之中,勾忆起音年的绔旅旧梦。
只见她左手轻拍,那青衣诗婢立时举步移到椅前,躬身道:“婢子恭候玉旨!”美艳夫人道:“去分开那搏斗中的两人,但不许伤了他们!”
那青衣传婢应了一声,转身走去。这时厅中众人都露出不能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那个青衣诗婢。只见她长得俏丽纤巧,眸中威煞外露,年纪最多是二十左右,以她这等年纪,居然要出手分开范老。丁岚两人,当真万万难以令人置信。
但见她忽然疾出左手,向那屈居下风的丁岚胁下大穴点去。众人看了大感惊讶,凌玉姬不禁失声而叫。美艳夫人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凝目瞧她,眼光不住闪动。这时了岚两面被攻,只好遏力侧开一点,青衣传婢倏然一掌向范彦劈去,恰好碰上他的拳势,嘭的一响,范彦竟被震退两步。
这青衣诗婢果真一出手就分开激斗中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