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梳洗。”
难道叫她顶着这一脸的胭脂过夜吗?
“哦。”谢星沉收住步伐,看着她去洗沐了。
站了一会儿,他又想起来,自己这一身也要换掉的。拜了堂,揭了盖头,又喝了合卺酒,下面是什么呢……
他笑出声来,脚步飘浮如在云端,拿了换洗的衣裳进浴间。
帘子一掀起来,谢星沉就呆住了。
热气腾腾的水雾间,浴池里有个身影若隐若现。
然后谢星沉就想到了一句诗:温泉水滑洗凝脂。又或者还有一句:软温新剥鸡头肉……
浴池里的人转身看到他,问:“你进来干什么?”
谢星沉愣愣地站着,已经忘了回答。
他其实没想干什么,纯粹就是脑壳坏掉了,忘了她就在里面。
陆明舒转回去,继续清洗:“很快就好了,你等等。”
过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她刚要回身,就听身后响起水声,猛地就被抱住了。
“娘子。”滚烫的气息喷吐在她耳边,声音含糊。
陆明舒刚要说话,耳垂忽然一热,湿濡与温麻同时袭来,便是一颤。
她皱了皱眉,很想把人推开,但到底没动。
“明舒。”他又喊了一声,手颤得比她还厉害,壮着胆子往上寻去,去触碰刚才惊鸿一瞥瞧见的软物。
她身体一僵,不习惯被人触碰,几乎想要还手。最终克制住了,任他轻轻摸索。
于是他又想起了后半句:润滑初来塞上酥……
呼吸越来越急促,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也没法想。谢星沉觉得自己大概没救了,明明这种事,想过很多回,甚至梦过很多回,但事到临头,他竟然慌成这个样子。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第一次要留给她美妙的记忆,这样她以后想起来,才会觉得美好。
于是他强装镇定,把怀里的人揽过来,低头寻找她的唇。
柔软的甜美的,已经不陌生的温情,让他缓和下来,可她突然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肩膀……
脑海里仿佛被点燃了一簇烟花,轰然一声,把他的理智完全炸飞。
他根本顾不上刚才的想法,猛地转身,水声哗啦,将怀里的人按在池边,任由本能接过主导权,急切地取悦着彼此。
……
陆明舒闭着眼睛,躺在温软的被褥间。
身体软绵绵的,一点都不想动。
有双手伸过来,四下摸索。
她按住其中一只,说道:“够了吧?”
“不够。”身边的男人很坚决地说,然后翻个身又把她压住了。
“适可而止……”最后一个字,被他一口吞了。
陌生又熟悉的情潮再次掀起,光线朦胧的帐内,被浪起伏。
陆明舒忍不住转过头,咬住自己的手,克制喉咙里即将吐出的声音。
身上这个人却一点也不体谅她,抓住她的手,牢牢按在身边,让她的声音无法遮挡。
她有点慌,叫道:“谢星沉!”
他胆子真是肥了,以往要是听她这么喊,肯定立刻熄火,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这一回,却跟没听到似的,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这感觉她很不适应,又霸道又尖锐,海浪一样不停地拍打着,偏偏又无处可逃。
“混蛋!”明明想骂他,说出口却软绵绵的。
偏他还说:“那你喜不喜欢混蛋?”然后直接低下头,吞掉她破碎的声音。
陆明舒已经什么也没法说出来了。
她不喜欢失控,偏偏这样的失控,又无可阻挡。
……
雨散云收。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她迷迷糊糊地想。
帐内光线逐渐明亮,睁了睁眼,却发现是天亮了。
是不是该起来了?
刚刚撑起身子,又被谢星沉拉下来。
“该起了。”陆明舒推他。
谢星沉只睁了下眼睛,又闭上了:“起来干什么?”
“当然是……”
她话说到一半,想了一下,没说出来。照礼仪来说,第二天该干什么?忘记了……
但是这么躺着不是个事吧?
她不肯躺下,谢星沉只好睁开眼。
他一头乌发搭在枕上,清俊无双的脸庞透着浅浅的红,眸光像水一样荡漾。
“我们是新婚,别人都懂的。”声音也很荡漾,好像喝了酒一样。
明明他昨天拜完堂就钻进新房了,死都不肯出去待客。
这样的新郎,还真是没见过,不晓得宾客们会不会笑话……
陆明舒乱糟糟地想着。
“别总是这么绷着,放自己一天假不行吗?”谢星沉把她揽下来,看她披散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胸膛。
“可是,太后……”陆明舒想起来了,她该给太后敬茶。
“母亲又不是那种苛刻婆婆,不会计较你晚起。”谢星沉懒洋洋地说。
总之,他还没抱够,不想放!
“但是让长辈等不好……”
“放心,母亲才不会一直等着呢。”他的眼神越发柔软下来,轻声问,“有没有弄疼你?”
陆明舒想了想:“不是特别疼,但是,这种疼很难忍……”
看她答得这么认真,谢星沉低低地笑,掬起她的头发,跟自己的纠缠在一起。
“我会努力的,下次不用忍。”
“……”为什么她觉得这样对话好奇怪?
谢星沉再次抱住她,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见她很自然地接受了,心里暗暗得意。
不枉费他研究了这么久,果然很有用!
794章 我会找到她
“母亲喝茶。”陆明舒奉上茶水。
太后微笑着接过,饮了一口,示意侍女给她见面礼。
陆明舒一看,好嘛,人家送见面礼,或者一件,或者一盒,太后直接送了个芥子囊,里头想也知道是装满的。
不过,她还是收下了:“谢谢母亲。”
太后看着她,欢喜无比:“这一声母亲,已等了许多年了。”
一旁的石宇笑了起来:“可不是?我儿都不小了呢!嫂子可让母亲好等。”
他已经不是当初稚嫩的模样了,五十岁出头,即将化物的修为,现在的石宇,是大权在握、年富力强的中州王。
他早早娶了妻,如今儿子都快成婚了。
给王妃敬完茶,两人去见刘极真。
出来迎他们的是谢长晖和元榕。
元榕看到陆明舒,就扑过去了:“陆师姐!”
陆明舒拍拍她:“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元榕嘻嘻一笑,拉着她道:“师姐,我们去说话,让长晖带他进去。”
陆明舒看了谢星沉一眼,听他很大度地说:“你们去吧,我自己去见师父。”
他改口倒是快!
看元榕这样,陆明舒多少意会了一些,点点头:“等会儿去叫我。”
“好。”
她们师姐妹一进屋,谢星沉便拉着谢长晖问:“是不是师父对我不满啊?”
谢长晖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公子,你自求多福!”
然后谢星沉就知道了。
他进了屋,依礼拜见,一点也不敢错。
刘极真叫他起来后,就不说话了,只看着他,一声一声地叹气。
谢星沉:“……”
这样子他很慌啊!有意见大家能不能坦诚相对!
他决定不等了,主动出击:“师父,您是对我不满吗?”
刘极真又叹了口气,指了指:“坐吧。”
谢星沉不敢坐:“您要是觉得,我有什么做得不好,就打一顿出出气?”还举手发誓,“我绝不还手!”
“……”刘极真道,“叫你坐你就坐吧。”
谢星沉看他情绪还好,小心翼翼地坐了。
然后,他就看到刘极真拿出个芥子囊,一本一本往外掏书!
谢星沉很恐慌,这是要拿书砸死他吗?
每叠十本,几乎堆满了桌子,刘极真终于停手了。他指了指:“看看吧。”
谢星沉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来
这是一本很浅显的基础书籍,上面的字不是印的,而是抄的。字迹有些稚嫩,但很工整。
“继续!”见他翻完了,刘极真说。
谢星沉就照他的话,再次翻开一本。
一本接一本,他终于全部看完了,也终于看懂了。
“这是明舒写的?”
刘极真点头:“当初她被送到碧溪谷,我还沉醉于旧事中,并不管她。她日常洗衣做饭不说,还要自行摸索修炼之法。我不教,她就一本一本地读,一本一本地抄。”
说到这里,刘极真眼睛里波动摇动:“整整三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谢星沉看着这些书,沉默不语。
七八十本书,字迹从一开始的稚嫩,到后来的流畅,经过的是一个个孤独忍耐的日夜。
“让你看这些,是想叫你知道,她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多么严格的人。从她母亲死后,到今天,她一天也没有放松过。”
“我知道。”谢星沉低声说。
“你并不知道。”刘极真直视着他,“其实我并不赞同你和她在一起。”
谢星沉早有感觉,只是一直以来都忽略了。眼下他不能再忽略,只能小心问:“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刘极真摇头,“你很好。”
“那……”
“或者说,是你太好了。”
谢星沉不懂了。
刘极真轻轻道:“她总是无时无刻不给自己压力,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她得到的感情太少,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辜负。比如我,比如惠娘,尽管她已经做了很多,却总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每一次回来,她总要忏悔,没能陪在我们身边。”
“……”
“每一份感情,她都想加倍回报。”
谢星沉懂了。
“所以,是你太好了。你对她好成这样,她会很惶恐。她一次次地拒绝你,是生怕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或者给得不够。你越是珍爱她,越是把她当做性命,她就越害怕。”
刘极真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可是你的感情实在太重,到了她不得不面对的程度。除了回应,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谢星沉不知不觉,被他的语气带入了。他看着刘极真,轻声问:“所以,是我逼了她?”
刘极真摇头:“当然不是。如果她对你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答应的。”
谢星沉先是舒了口气,紧接着又提了心:“那师父觉得哪里不好?”
“没有哪里不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刘极真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如果她有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不够的地方,请你宽容地理解她。要是有一天,她不得不离你而去,也不要埋怨她。因为,假如真有那一天,一定是不得已。”
谢星沉懂了。
刘极真已经知道了天轮的事。
“还有,要是她离开了,也请你好好活下去,等她回来,不然的话,她不会安心的。”
谢星沉站起来,慢慢地、郑重地对他低身行礼。
“我会的。”他说。
刘极真轻轻一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话出口的话,一定要做到。”
谢星沉点头,向他承诺:“如果她有做得不好,或者不够的地方,我一定会理解她。要是有一天,她离我而去,我绝不会埋怨她。就算她离开了,我也会好好活下去,不叫她记挂忧心。”
刘极真的目光柔和下来。
却又听他继续认真说道:“但,我不会等她回来,我会用尽自己所有的办法,去找她。不管她去了哪里,古夏还是九州,又或者别的什么界,也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老了残了,又或者转世了,我都找到她。”
“……”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着誓言,刘极真忽然说不出话来。
795章 和盘托出
“辰时了。”陆明舒还在被窝里,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曦光。
“嗯。”谢星沉懒洋洋地躺着,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该起来了。”
谢星沉长臂一伸,把她揽得更紧:“不要!”
陆明舒推他:“别赖着!天天不出屋像什么样!”
他们早就不需要睡眠了,赖在床上还能干什么?别人不是一看就知道吗?这简直就是把**活生生摆在别人面前,太羞耻了!
“我们还是新婚!”谢星沉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就是应该的。”
应该个鬼!陆明舒挣开他的手臂:“别胡闹,我今天约了人。”
谢星沉立刻睁开眼,虎视眈眈:“你约了谁?我怎么不知道?”
“很多人!”陆明舒一个个数过来,“狄前辈,月清前辈,项宗师,甘宗师,以及宗前辈。”
得,古夏的宗师全在这了。
这次也是难得。平时五位宗师都是轮替的,这次因为项宗师和月清真人失踪,陆明舒和谢星沉找他们去,就送信把人都叫回来了。
回来都回来了,总得留一阵吧?就没急着走。然后陆明舒醒来,要办婚事,正好留下来观礼。
一来二去,五位宗师刚好全在。
既是约了宗师,谢星沉不好推了。可他还是不爽,抱着不放。
“还不放手?”
“不要!”他翻过身,抵着她的额头,目光幽幽暗暗,“还早,我们可以……”
后面的话,消失在她唇齿间。
……
陆明舒走进议事大殿,五位宗师投过来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有了美人就不早朝的无道昏君,不禁脸上一热。
谢星沉与她相携而来,倒是挺厚脸皮,一点也没不好意思。
月清真人笑眯眯,招手让她过来:“这么早就来了。”
都日上三竿了还早,真的不是讽刺吗?
陆明舒轻咳一声,一一见礼。
狄羽含笑:“别多礼了,坐吧。”
她便在月清真人旁边坐了,谢星沉看看,招手把另一边的椅子搬来,坐到她身边。
“……”
“陆丫头,你叫我们来,究竟有何事?”说话的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外表五六十,头发绾得整齐,目中精光湛湛。
这是出身玉鼎峰的宗续,除了狄羽,他是几个人辈分最高的,性格也严肃,所以还保留着年老的样貌。
见他问了,陆明舒正容回道:“宗前辈,是有一件要事,需得告知几位。”
“什么要事?与玄盟有关吗?”
陆明舒摇头:“是我个人的事。”
宗续皱皱眉头,语气更严肃了:“既是你的个人私事,何必把我们都叫来?”
他觉得这年轻人有点轻浮了,她成就洞虚,大大提升了玄盟的实力,地位确实重要。但为着个人私事,就把五位宗师都叫来,有点不知轻重。
月清真人见他语气生硬,笑着打圆场:“明舒这么做,是有特别的原因吧?这事很重要?”
“嗯。”她说,“此事虽是我个人之事,却并非只是私事。”
狄羽已经有预感了,问她:“你想好了?”
陆明舒语气坚决:“晚辈想好了。”
狄羽叹了口气:“好吧,想来你有自己的考量。”
项宗师看看他,又看看陆明舒:“你这丫头,还有瞒着我的事?”
陆明舒对他歉意地低了低头:“宗师,弟子……”
“哎,不用解释了,之前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现在你要说,应该也有你的理由。”
项宗师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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