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高,因为那里出得起钱的人不少,商业繁华,商队也相对更多,手工业更加的发达。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背在背上的龙牙,将视线停留在了一个叫“南镇”的镇上——严格来说这里并不算是南边,但是过了南镇,就很接近了南方线了——南方线直接接壤王之森的最北边,不过从这里大概还要走三个多月才能到。
她拍了拍杂花马,后者刨了刨蹄子,喷了声鼻响似乎在表示自己完全能胜任这一重任。
而且南镇是这里最大的一个城镇了,要碰运气的话,她就要去这里试试。
第十七章()
南镇在地理上靠近南方,比起帕奇镇或者其他地方,它入冬已经稍微比较晚,而且天气也更加潮湿,卡莉法小心的避开栈道上那些混着马粪的泥水坑——这不是因为她爱干净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那只是纯粹的因为兽皮靴脏了很不好弄干净的,而且她也不想踩着粪到处乱跑。
她进入南镇的时候正在下雨,虽然说这是这一代最大的通商镇了,从建筑和交通状况来看,它比卡莉法作为旅行起|点的那个小镇大得多——也更脏,更乱了。
这并不是说原来的那个小镇有多么注意整洁,纯粹是因为人口流动小罢了。虽然以前在夏特村的时候也有不少来自外面的人到村里来定制武器,铁器什么的——但是那是因为那里比较便宜,而且矮人的手艺也是出了名的。
卡莉法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去找个铁匠铺,然后把自己的猎刀磨一磨再重新定制两把短刀——她还需要修一下自己的弓,再多准备一些箭。之前在高地上,她的猎刀都钝了,而且她觉得自己需要准备四把以上的刀——一把长的,一把匕首,还有两把能佩在腿上的短刀——这样万一遇到突发情况,比如说箭用光了,手上的匕首抛出去了,她还不至于手无寸铁。
整个南镇看上去其实有些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天气都不好的关系,她走在白霜化掉之后有些泥泞的街道上,时不时蹭掉粘在她鞋底的泥巴——这里到了晚上气温会下降到一个很冷的温度,所以她回到旅馆的时候问女侍要了两杯热酒暖暖身子。
她去了附近的铁匠铺,问里面的铁匠买了两把短刀和一把匕首,这都是未开刃的,她得自己把它们磨开刃,她拿着磨刀石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的猎刀,听着磨刀石和刀刃相撞发出清脆的擦擦声,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四年前在史托大叔铁匠铺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只是帮他整理一些器材,体力活其实根本用不着她来做。
说到底,他其实是把自己当女儿来样的吧。
她把手指按在了自己的眼罩上,然后对着装着水的陶盆将它摘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左右异色的眼睛,以及左眼中属于龙的,爬行动物的竖瞳。
有人敲了敲她房间的门,她连忙将眼罩重新系上,然后才将门打开,外面是个穿着暴|露衣服的女人——下垂的乳|房和纵|欲过度而松弛的脖子肌肤,以及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故作媚态的眼神和虚胖的体态——还有那染红了的手指都证明了她的工作。
她是个“红指头”——或者说妓|女。
“五个铜子。”她用手指染成红色的手抓住卡莉法的胳膊,“五个铜子就一晚上。”在看到卡莉法皱起了眉头的时候她突然凑过来,用那带着一股难闻臭味的嘴靠近她的耳朵,“听着丫头,如果你不想让下面那十几个喝的天昏地暗到处找妞的佣兵知道这里有个鲜嫩嫩的小姑娘,就让我进去。”
卡莉法一阵恶心,但是还是闪身让她进来了。她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瘫,身体舒展成一个非常不雅的四仰八叉仰面朝天的动作,“哦,这钱赚的真是容易。”她把卡莉法放在床上的猎刀和匕首都扫到一边,坐起来粗鲁的说到,“你看什么?你该感谢我。”她的声音尖利而刺耳,“要知道下面那群猪喝醉了玩起女人来绝对花样百出。”她抱着虚胖的,肌肉松弛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卡莉法几眼,“你知不知道你走路的姿势只要是女人睡多了的男人都能看出来?”
“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卡莉法锁上门,将自己刚刚磨好的一把匕首从大腿那里抽出来,靠在门边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声音确实是听着挺吵闹的。
“第一,你有钱,第二,楼下那群猪玩了也未必肯给钱。”她直接往床上一躺,“刚入行的雏儿才傻乎乎的去伺候那群一晚上能把你折腾死却连五个铜子都要赖的猪。”她一口一个猪的称呼着那群佣兵,婴儿肥的脸上扭曲出一个不屑的笑意。
“我也不一定给你钱。”卡莉法皱起眉头,却看见那女人慵懒一笑——这样一看她似乎还有些姿色,只是长期日夜颠倒和纵|欲过度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很多。
“你一次性买了那么多呢。”她翘着兰花指捏起卡莉法还没开刃的匕首,褪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米色的胳膊,“你会需要我的。起码今天晚上你会给我钱的,不如这样,再给我五个铜子,我教你怎么走的像个男人?首先……你得装得好像你的两|腿|之|间夹着什么玩意才行。”然后也不管卡莉法是什么表情,她先发出了一阵似乎觉得这个荤笑话很好笑一样的笑声。
卡莉法无语的看着她,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门想起了一整粗鲁而直接的撞击频率,“什么……”她刚想说话,一双手却摸上了她的腰,那个硬闯进来的“红指头”把染红的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然后打开了门,露出一半酥|胸,“哎呀,你们吵什么呀?”她不满的拉了拉衣服,对着外面醉醺醺的高大疤脸佣兵和被揪住肩膀瑟瑟发抖的老板,后者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卡莉法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匕首上眯起眼睛望着面前的疤脸佣兵。
“红指头”用那呱噪的声音把这僵直的气氛给打破了,“哎哟猪脸老爷,”她对着朝天鼻的老板说到,“您可不能这样啊,我们可每天给你好多铜子呢,您老也得让我们安安生生做生意是吧?”她拉了拉衣服,把身体贴在卡莉法的怀里,“干我们这行的,能找到这么俏的小白脸睡一晚上还有钱拿多不容易啊。”她姿态妖媚,虽然脸也只能算是颇有姿色。她这样说着把手伸到卡莉法的下半身,假装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似的。
卡莉法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至于立刻把她推开,但是她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是我搞错了……”被称为“猪脸”的朝天鼻老板搓了搓手,“大爷,这真是搞错了……”疤脸扫了眼卡莉法,又扫了眼她手上的匕首,“哼”了一声之后揪着“猪脸老爷”又下楼去了。
卡莉法松了口气,转头却发现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给钱,十个铜子。”
卡莉法苦笑,“你不如去抢算了。”但是她还是掏出了钱袋,数了十个铜子给她,“为什么帮我。”
“你有钱人傻咯。”她扭着有赘肉的小腰往床上一躺,没多久就发出了鼾声。
她看上去真的挺累的。
卡莉法摇了摇头,她是不敢睡了,嚼一点烟叶提神吧。
别明天起来发现自己的钱袋飞了。
第十八章()
卡莉法嚼着烟叶坐在窗口,斜着眼睛看着窗外——虽然说是烟叶,其实这只是一种味道比较冲得树叶,嚼着能够提神,虽然也能拿来当香草烟的替代品,但是价格却便宜也易得得多。不是谁都喜欢这种味道的,卡莉法有时候在深山里戒备的时候她会愿意和警惕的松鼠呆在一个地方,同时含一点烟叶防止自己睡的太死而成为野狼,野熊的猎物。
南镇主干道上铺满了白色的木屑——这大概是昨天晚上半夜弄的。
睡在床上的红指头睁开眼睛,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很久没睡的那么舒服了。”她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
卡莉法默不作声,只是沉着脸往外面看,“外面的佣兵又多了。”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皱起眉头,然后看到街上的卫兵们交头接耳了几句之后开始吆喝着让普通民众闪到一边去,“有大人物要来哩。”红指头用一个妩媚的姿势走到窗口,一只手趴到窗台上靠着卡莉法,“搞不好是领主之类的大角色呢。哎呦!你轻点。”她把自己的手从卡莉法的手里挣脱出来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她刚刚去摸卡莉法的钱袋,却被她揪住手腕。
“领主?”卡莉法斜过眼睛看着红指头,后者摊开手,“一个铜子我就告诉你。”
卡莉法没理她,“没事的话快点出去吧。”
红指头也不生气,“老娘还没到工作时间呢。”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干脆和卡莉法一起趴在窗口看着,她胆子更大,甚至从窗户探出头来往外面看,然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倒吸一口冷气,喊了一声“哎呦!”
卡莉法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最先看到的,是两面旗帜,上面飘扬着红白双色的玫瑰纹。然后出现在视线中的,是穿着银色锁子甲的步兵,两列步兵开道,队伍缓缓走过南镇的主干道——还好这个主干道足够宽阔,事前也已经撒上了木屑来保证干燥干净,否则这些银光闪闪的步兵靴子上估计要沾满了湿答答的泥。
两列银光耀眼的步兵走过之后,在队伍中间的是个骑着白色马匹的年轻人——腰间挎着一柄剑,身着金红相间的铠甲,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辆由四匹纯白的,鬃毛被编成匀称而美观的多股麻花辫的纯种马拉着的,装饰着金色垂帘和纱幔的白色马车。
马车里隐隐约约透出似乎做了个丽人的样子,但是看不太真切。
卡莉法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挺好,这帮人又是金又是银的,真是闪瞎了。
“他可真帅气。”红指头用那尖细的声音轻声说道。
卡莉法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那个骑在白马上的年轻人,她没说话,耸了耸肩膀,“你为什么还在这?”她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红指头,她“切”的翻了个白眼,扭着腰摔门出去了——介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卡莉法决定自己还是就这样一声不响的不辞而别会比较好。
她安静的看着队伍一路远去,而在那个长长的队伍里,所有人都是往前的,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一眼,不管是手持武器,家徽旗帜的骑士,步兵,还是那拉着众多彩礼的马车上的车夫,或者是坐在马车上的丽人。
整个队伍肃穆而安静——这应该是一场为将少女嫁到远地举行婚礼而进行的送亲仪式,可是卡莉法觉得那似乎更像是葬礼。
旗帜上的家徽属于玫瑰王朝的王室,马车里那个应该是公主吧。
卡莉法皱起了眉头,那个领头的年轻男子,会是那一位王子?如果他是玫瑰七皇子,那就是送上门来的。
她的眼神突然有一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手指缓缓擦过自己的弓弦。
骑在马上的,穿着金红间色铠甲的青年突然皱起了眉头,他勒住缰绳,马蹄打转一瞬间转到了背面。
“莱茵殿下?”他身边的侍卫队长轻声问道,“怎么了?”
被称为莱茵殿下的青年皱起眉头,“刚才……似乎有点奇怪。”他做了个全军止步的手势,催马来到身后的马车上,伸手撩开了金色的纱幔,他看到他异母的妹妹手持着捧花,穿着嫁衣用头纱覆面,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一副低眉顺眼的认命模样。
莱茵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内疚,开口道,“菲利希亚,如果觉得累的话,随时可以差遣侍女和我说一声。”
菲利希亚不说话,莱茵尴尬的将手收起,又放下了纱幔,催马转身的时候,却听见马车里传来妹妹微微有些瓮住的声音,“我怎么会累呢?我只是坐在马车里而已。”她的声音如同夜莺一般动听,“真是麻烦您了,玫瑰四王子殿下。”
他依旧管她叫菲利希亚,可是她却生气到只称呼他为玫瑰四王子。
莱茵觉得也许现在边疆有场乱事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请缨扑出去——护送自己的妹妹嫁到别的国家去,这对于他来说比拿起刀剑拼杀疆场,比指挥军队在战场上列阵杀敌更加让他痛哭。
他的手缓缓擦过自己胸口,那里放着菲利希亚年幼时给他染的手帕。
对莱茵来说他对菲利希亚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出征之前,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等他回来他却发现她变成了个少女。
连最小的弟弟法纳斯都……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它的剑柄上装饰着华丽的宝石,连剑鞘上都装饰了华丽的金色纹路,若是将它□□,天底下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要赞叹它的锋利,它的挺拔——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剑,也是浓缩了坎帕亚最好的师傅手艺的艺术品。
尽管可能是杀人如麻的艺术品。
由龙的牙齿打造,连他身上那身金红相间的铠甲,也是由龙鳞打造的,万中无一,珍贵无比的龙鳞铠甲。
……虽然他是不太相信法纳斯能真的去参与猎龙的,那太危险了,如果法纳斯出了一点事情,王后会把卡奥斯的皮都撕了的。
他摇了摇头。
弟弟妹妹,都不省心。
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穿过南镇,穿过南镇比邻的商道,然后越过国境线一路往公主夫家所在的诺盾国而去——卡尔同诺盾多年保持友好和通商,联姻也是为了进一步加深彼此的关系。
莱茵一路上一直在被菲利希亚用各种无理的要求刁难,他却都默默的完成了,比如说她刚才有要求想要他亲自为她带南镇最有名的特产回来——不要镇长代劳,也不要任何人帮他找,否则她就不要。
莱茵深深的感到了一种怎么样也没法排遣的无力感。
天知道南镇的特产是什么?难道他要给她带个红指头或者带把匕首过去吗?!他打了个寒颤,把这种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面赶了出去。她一路上的要求稀奇古怪,让他带回来的东西差不多都要另外找辆马车放了。
“我很快回来。”他跃下马,踩上柔软的白色木屑,然后将自己的白马交给侍卫长,“帮我看好队伍。”
他随便拉住了一个当地的卫兵,对着他微笑道,“请问能告诉我南镇的特产是什么吗?”那士兵差点因为受宠若惊而说话咬到舌头,“松、松子糕。”他下意识的说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那边巷口就有……殿、殿下。”
“谢谢。”莱茵微微一点头,快步消失在了他指的方向。
“天哪……”那个士兵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尊贵无匹的玫瑰皇子殿下……跟我说谢谢?这是真的吗?”他看向旁边的同伴,后者和他一样目瞪口呆。
莱茵快步走到巷口,他在靠近那里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从身上解下了一个钱袋——他和其他不怎么和这些下层民众接触的兄弟姐妹不一样,知道给他们金币他们也用不了,所以拿出了一袋铜子,面带微笑的走到那个店门口,案板后面坐着一个瞎了一只眼头发乱糟糟的少年在啃松子糕,一副很香的样子。他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还在桌子上放着的其中一块说,“要这个。”
“一个铜子。”卡莉法舔了舔手指,“老板有事出去了,我帮他看着。”
她站起来把那块松子糕用大叶子包起来,然后递给他,伸手拿了他的那个铜子,仿佛一脸好奇的假笑着问道,“您是哪位皇子啊?嘿,跟您做过生意这事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