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刻打了个哈欠,一脸鄙视的看了看四仰八叉霸占了大部分板车的老龙,然后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卡莉法嘴角抽搐的骑在杂花马上扭过头去看着用两头骡子拉着的板车,再看看上面眯缝着眼睛晒太阳老龙和旁边一直被往外面挤的阿提刻,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俩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呢。
修达是不是真的不欺负点什么就不舒服啊。她这么想着,扭过头去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偶尔也下来走走吧?骡子都要被累死了。”
“我也会被累死的。”听闻卡莉法这样说的修达立刻腾地坐起来,差点没让前面的骡子倒退两步。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这骡车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卡莉法对他的懒惰表示无比的鄙视。
“唔……借的。”修达摸了摸鼻子闪烁其词。
“我看借了也不打算还了对吧?”阿提刻终于找到了机会讽刺一下面前这个危险的生物。至少他发现这家伙很少在面前那个独眼的丫头面前爆发脾气。
这时候就算是小鱼也敢在鲨鱼的牙缝里进进出出。
“闭嘴,否则我把你放到太阳下面晒成咸鱼;然后一路啃着去昆泽尔。”修达毫不客气的威胁了回去。
阿提刻不理他,转头对着走在前面的卡莉法说道,“你干嘛这么想去昆泽尔?你跟那精灵怎么了?”
“我去不去昆泽尔和你无关吧?话说回来了你为什么跟着我啊。”让卡莉法颇为不快的到不是他问他为什么要去昆泽尔,而是他后面那句“你跟那精灵怎么了?”——说的好像自己跟格罗瑞尔有什么一样。
“我可不是跟着你,只是顺路而已。”半塞壬换了一个不会被打扰到的姿势,“我只是回一趟家而已。”
这话到是把卡莉法吓到了,她没想过面前这个靠杀人为生,又看上去居无定所的家伙居然还有“家”。在她的眼里这是属于……嗯,至少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东西。
“瞪着我干什么。”阿提刻单手撑着脸一边躲过修达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想要把他从车上踹下来的动作,一边像是大发慈悲一样的解释道,“我快成年了,回去参加族人们的深海欢宴……”
“……你居然没成年?”修达睁开一只眼睛,用看小毛头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半塞壬,过了一会用鼻孔喷了一阵烟出来——这动作让卡莉法想起龙爷曾经做过的,那个时候他一阵烟雾能把自己的衣服都燎出破洞来——修达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鄙视。
阿提刻还是选择无视面前这条没话找话就是想欺负他的老龙,单手撑着脸继续说道,“成年也就到了娶老婆的时候了。我不太喜欢同族的女性啊,她们都好凶。”还是人类的女人好,至少在做的时候不会突然张嘴把你的脸咬下来。
但是人类的女性又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在床|上没几下就会被折腾死。
“啊……反正才刚成年,不急。”他打了个哈欠,再次躲开了修达翻过来的脚,终于忍不住吼道,“我说你这条老蜥蜴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啊,从刚才开始就在往我这边踹,踹什么踹啊!”
修达鼻孔出气的哼了一声带出了点火星,然后抱怨道,“你太占地方了,小猫鱼。”
“你想打架嘛?”脾气火爆的半塞壬再也无法无视这条老龙的挑衅了,他当即亮出了手上的毒刺,“来,一边干一架去。”
“行啊,我要把你做成鱼干。”修达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双眼都变成了爬虫的金色竖瞳。
“你们两个能不能都闭嘴。”卡莉法被吵得头疼,终于忍不住吼他们两个。
这倒是罕见的起了点作用,修达翻了个白眼闭嘴又躺了回去,阿提刻失去了打架的对象,加上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安静了下来蹲在一边,过了一会他又开始没话找话的骚扰卡莉法了,“我说,你跟那个精灵到底怎么了?”
话题又扯到了卡莉法非常不舒服的一面上,她只得再次扭过头去回答他,“什么怎么了?只是不一起走了而已。”
“他去昆泽尔,你也去昆泽尔,顺路都不一块……”阿提刻自认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哦,吵架了。”他这样断言道。
卡莉法差点没一口气噎在喉咙口,看不出来他还真是好奇心旺盛,“没有吵架,我跟他不熟。”她颇为冷淡的回答道。
阿罗的小道直行会到达最近的小镇,顺着这些四通八达的小道,能直接通往上苏茉的首都,也是苏茉纳的首都——阿尔戴尔——在苏茉纳语中的意思就是山与草原的交界处。
然而卡莉法并不需要去阿尔戴尔,她会直接走直线穿过上苏茉,而不是绕道从阿尔戴尔出发。
“到下一个小镇就找地方休息一下吧。”卡莉法这样说道,在阿提刻继续因为好奇把话题往格罗瑞尔身上扯的时候开口道,然后扭过头去拉上兜帽一副“接下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的样子。
阿提刻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修达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嗤笑,弄的半塞壬忍不住对他亮了亮尖利雪白的牙齿。
那个小镇比起阿罗要小一点,但是到处都是生机勃勃,卡莉法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扭头对还在板车上对掐的两个笨蛋说道,“你们这是打算去找地方住,还是直接住板车上了?”
修达一脸轻松的从板车上跳下来,“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小旅店。”然后迅速小跑着消失在了小镇主干道的另一边,等卡莉法扭过头去的时候,阿提刻已经溜的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概又是找个什么酒馆跑到里面去喝酒吧。
卡莉法这样想到,反正他们知道该什么时候在这里集合的。
“爸爸,爸爸,妈妈叫你回家了。”
卡莉法站在原地的时候有个孩子连蹦带跳的跑过她的身边,她闪身躲过,然后看到那小家伙的脚尖踢到了一个石子,于是她下意识的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子,小东西免于摔破鼻子的命运扭过头来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谢谢你啊大哥哥。”然后转头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跑去。
夕阳之下,卡莉法顺着他跑过去的地方望去,看到小东西扑进他的父亲的怀抱。
这本是很温馨的一幕——事实上也确实很温馨。
然而她却看得如堕冰窟。
那孩子的父亲瘦小,老了很多,甚至头发上都能看出一点早衰的白色头发——走起路来略微有些难以平衡。
他让自己的孩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从面前这个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披着黑色兜帽的旅人的身边擦身而过。
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这些时间足够一个孩子会说话,足够他能在傍晚的时候代替母亲呼唤自己在外劳作的父亲回家。
这确实是……足够长度的时间了。
然而即使这时间再翻一翻,卡莉法也不会忘记这张脸——即使他已经完全认不出自己,愉快非像是个普通人一样让自己的孩子骑在自己脖子上,一路欢笑着,问着自己的妻子晚餐是否做了炖菜,抱怨着今天又不能吃肉了——她依旧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她站在那里手脚冰凉,在回过神的瞬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让五岁大的儿子骑在自己肩膀上的卓林猛地打了个寒颤——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一种彻骨的寒意,在他和那个黑斗篷的旅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寒意像是毒蛇一样舔上了自己的骨头——不能回头。
不管是谁,不管可能是被谁发现了,不能回头。
会被杀。
会被杀死的。
他的儿子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他的不对劲也感染了这个小东西,他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卓林觉得自己会拼一把,如果那个杀意的主人动手,他会拼一把。
然而死亡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到来。
杀意消失了,他回过头去,背后空无一人。
而在阴暗的一边小巷中,龙瞳的女孩用自己的指甲抓着手臂抓出一条条血痕,抓完手臂又像是难以忍受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声的嚎啕了出来。
——她差一点当着一个孩子的面斩杀掉他的父亲。
——她这到底是算什么?
仇敌在前,却挥不动手上的刀刃。
第93章 wxc()
弄臣的耍丑而引出的贵妇人的矫揉造作的笑声让莱茵有些头疼。
不管是到哪个国家,他总是要面对这写让他不舒服的场景,然而现在他却不能像是在卡伦一样找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然后中途退场。玫瑰王朝的四王子一脸平静的侧对着坐在上苏茉王座上的自己的侄孙——这孩子还不到四岁,穿着华丽的宫廷礼服嘴里却嚼着肉干流口水,旁边的侍女手忙脚乱的照顾着他。另外一边,统治着上下苏茉纳的雪柯珊王太后则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装扮艳丽的,被允许出席宴会的贵妇人们时不时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唇对面前这位来自卡伦的英俊王子暗送秋波,并且暗暗盘算着他是否已经娶妻生子。
前年苏茉纳的国王去世之后,他年幼的儿子就被雪柯珊王太后捧上了那个对稚子来说太大也不舒服的王座,苏茉纳的王太后——也是莱茵名义上的长姐。
雪柯珊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宴会场景,过了一会之后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所以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自己这个弟弟的身上,事实上她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印象,莱茵是她的父亲,也就是玫瑰
王朝国王的第三任王后生下的孩子,她出嫁的时候他才刚出生,雪柯珊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把面前这个英俊的青年同当年那个看上去像只剥了皮的猴子一样红红的小肉团子联系到一起——同样的,莱茵对于这位长姐也没有什么印象。
她保养的很好,但是毕竟已经三十九岁了,脸上呈现出了一个女人在这个年纪都应该有的东西,然而她不服老的使用任何能到手的东西来减轻时间对她的美貌造成的伤害,延缓衰老的来临,此刻雪柯珊看着面前的小弟弟,过了一会才抬起手指懒洋洋的让弄臣退了下去,“苏兰还好吗?”她一开口问的并不是远在卡伦的父亲也不是莱茵或者另外一个弟弟,也就是卡伦的大王子,而是她在还没出嫁的时候那个虽然并不是一个母亲生出来却相处非常融洽的妹妹苏兰。
“我来上苏茉之前,也去伦铎看了看苏兰姐姐,她过的非常不错。”莱茵得体的回答道,并且想起了自己在伦铎的时候受到的招待。
虽然看上去确实是不错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位姐姐,光鲜的外表下却是踩着刀尖步步鲜血在前进着。
“她倒是挺辛苦的。”雪柯珊摇了摇头,“毕竟王之森的精灵们没有昆泽尔那么容易沟通。”来到苏茉纳的商队有一大半是往昆泽尔进发的,他们从其他地方带去不嗜肉的精灵们所需要的蔬菜跟水果,以及其他的一些精灵们需要的东西然后从这些被神宠爱的漂亮家伙的手里换取矿石,工艺品,再高价买到其他国家去。然而比起天寒地冻缺乏蔬菜和水果的昆泽尔,王之森确实是什么都不缺。
提到精灵,莱茵的眼睛前面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之前在阿罗见到的那位精灵,他想起那个精灵来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就算知道对方是男性也无法对他的美貌熟视无睹。但是硬要他说的话,
他最在意的倒还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气质和姿态。
莱茵很清楚自己的贵族地位,他从小受到的就是最优秀的,属于贵族们的教育——然而跟那个精灵比起来,他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粗俗不堪。他虽然谦虚而和善,但是骨子里依旧有着作为贵族,作为王子特有的傲慢跟骄傲,以至于他在见到那个美丽的精灵那一刻,在从惊讶中解脱出来的时候,下意识捕捉到的情绪居然是嫉妒和自卑——即使只有短短一瞬,他也察觉到了这种情绪的存在。
面前的那个精灵,是真正被神宠爱的,贵族中的贵族。
然而他的思绪短暂的跑到了之前遇到的事情上,雪柯珊却没让他想太久,过了会她又问道,“父亲一定又娶了新的妻子,生了新的弟弟妹妹吧?我记得……现在这位,是第五任了吧?”她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的开口,表现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提到的是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是的,”莱茵觉得有些尴尬,却也只能回答,“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菲利希亚刚刚出嫁了,现在父亲的身边除了兄长之外,就只有小弟弟法纳斯和最小的妹妹斐瑟娜。”
雪柯珊只是微笑着,一句话也没说。
莱茵听说过自己这个姐姐的很多事情,比如说在刚刚嫁到上苏茉之后,就在一次蛮族入侵之后被掠走,成为了蛮族首领的情人,并且借着新情人的力量,又回到了苏茉纳诸如此类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对于会如实记录历史的僧侣还有吟游诗人们来说根本是无法被隐瞒的事情。雪柯珊也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些事情隐瞒。
至少被抓着头发拖到蛮族领袖的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像是开窍了一样理解了很多东西,她是作为公主被抚养长大的。
精致的吃食,华丽的衣服,娇媚的身形,优雅的体态,这是她前十九年——十九岁出嫁,这对于一个公主来说确实晚了一些——美貌动人,谈吐优雅,她一直幻想着自己作为王后也能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那次战争,躲进衣橱里却被抓着头发拖到野蛮的男人脚下被迫亲吻他的脚底,看着被抓到的其他女俘被就地按在地上被那些半裸着,脸上涂抹着蓝色脸纹的蛮族战士凌|辱,看到他们一视同仁的粗□□|污贵族小姐跟红房子里抓出来的妓|女们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王后和婊|子,其实没多大区别。
男人流连于战场,胜利了,就高声唱诵战争给他们带来的荣耀,说的为他们缝衣制药的女人对他们的胜利毫无贡献——然而失败了,最终付出代价却是女人。
那么她雪柯珊就宁可为自己的战败付出代价,也不因别人的战败而横遭牺牲。
一国的公主,一国的王后,像个婊|子一样献媚一个蛮族的首领,将他变成自己情|爱的俘虏。雪柯珊以前没想过,只是当她做的时候却发现这并没有多么的困难,反而还很得心应手。
这是天生的,她的天赋。
放在以前她会觉得羞耻——而那一刻,当她意识到这种天赋的时候,苏茉纳未来的王太后——兴奋的浑身发抖。
这些事情当然没必要跟莱茵讲,如今她坐在代表尊贵地位的宴会席位上,伸手托了托自己的假发,微笑道,“莱茵,你也二十岁了吧?还没有结婚吗?天哪,坎帕亚的小鸢尾花们不能得到玫瑰的垂青吗?”雪柯珊像是一位好姐姐一样关心的问道。
莱茵摇了摇头,“不,”他微笑道,“我已经同一位公爵家的小姐定下了婚约,只是我至今还没有见过她。”
——其实自己并不想娶自己不熟悉的女子为妻。
雪柯珊了然的点了点头,“等你结了婚,也能找几个自己喜欢的情人。用不着那么拘束。”
莱茵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笑道,“我想,比起作为一个好情人,我更愿意成为一个好丈夫。”
他的话让苏茉纳的王太后露出了一个刚刚的弄臣都没能让她露出来的笑容,然后举起手上精致的杯子笑道,“祝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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