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溺水没有太久,殷柔吐出一口水来悠悠转醒。
然而醒来的第一眼却是连身侧的凌若都没有顾及,焦急唤道,“虎儿呢?虎儿!虎儿在哪儿——”
沐雅连忙将孩子递上,而这时的虎儿早已醒着,哇哇大哭。
殷柔随即抱了虎儿,好一番检查确定他安然无恙这才抱着孩子大口喘气,须臾,竟后怕得抱着孩子哭出声来。
第815章 她的爱注定只为了一个男人而活()
凌若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惊慌、脆弱,仿佛那个虎儿已经是她的全部。
她大约猜到了该是与她多年没有子嗣有关,再加上虎儿没了娘亲,因而才对虎儿寄予了太深的感情。然即便如此,眼下的她和从前她所见时的她还是有了太大的不同。
如果说从前的殷柔,自信勇敢神采飞扬,那么现在的殷柔则敏感、脆弱,郁郁寡欢。
一个那样的女人为何会变成了今日模样,不用猜,已经能理出大抵的原因了。
凌若沉默良久,终是将手覆到她柔弱的肩膀上,轻轻唤了一句,“柔姐姐,没事了。”
殷柔抬起泪水涟漪的眼睛看向她,那一筐通红的眼睛里水汽氤氲,直把凌若心里那点坚硬都击碎了。
她没说话,只是目光发沉,而殷柔终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将脸埋在她手里痛哭了出来。
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借口,又或许,她压抑了太久,这一刻情绪终于爆发。
她不愿回自己的院落,凌若便将她和孩子都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让静女取了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再出来时,殷柔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然眼眶还是红红的。
凌若在院中等她,见她抱着孩子出来,才轻轻笑了笑,“柔姐姐,刚刚熬好的鱼汤,你喝点,暖暖身子。”
沐雅将孩子接了过去,殷柔这才有些局促地走上前来,在凌若身侧坐下。
那是凌若刚才钓的鱼,趁着殷柔更衣梳洗这段时间让厨房去熬了汤。
鱼儿的味道鲜美,热汤入了腹部,顿觉整个身体都暖和了不少。
殷柔这才终于看向凌若,“若儿,谢谢你。”
凌若笑了笑,自顾也喝了一口鱼汤,舒服得整个眼睛都眯了起来,“谢什么,昔日柔姐姐帮过我许多,今日我所做不及万一。”
殷柔欲言又止,终于是将目光投向远方,许久才道,“对不起。他变了,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分明有一团晶莹划过,只是被她快速拭去。凌若坐在旁边,半垂了视线,“可即便如此,柔姐姐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殷柔浑身一僵,半晌才擦干了眼泪回过头来看向凌若,勉力挤出一丝笑容,“若儿,我与你不同。我知你做事向来决绝,不拖泥带水。但我殷柔,这辈子,只认一个丈夫。”
“好也罢,坏也罢,那里都是我的归宿,纵使最后落的是粉身碎骨的下场,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殷柔轻轻笑着,眼泪已经在她脸上风干了,但那双透着红肿的眼睛纵使绝望,也依旧盛满柔情。
凌若别开视线,深吸了口气,“即便他对不起你?”
殷柔再次笑了笑,移开视线,任由冷风打在脸上刺骨的痛,“他是我的夫君。”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没有再探讨的余地。
凌若本意也并非让她离开晋王,只是为她不值。
可人生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许在殷柔心里,留在晋王身边,会痛苦煎熬,但若离开他,只怕连活下去都难。
第816章 终是在乎()
过往多年夫妻,晋王待她如同至宝,宠爱有加,或许是沦陷得太深,或许是从来都不想走出来,有些人这辈子,注定只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活。
无关乎忠贞,只是她的心里除了那个人再也装不下其他。
这份爱,是极致,也是牢笼。
送了晋王妃回去,凌若便在驿馆内等苏宴回来。
一行人的马车落在驿馆外时,秦九唤住了苏宴,“太子妃在门口。”
“嗯?”苏宴覆着白布的目光朝门口“看”了过来,只顿了一瞬才道,“她在做什么?”
秦九认真看了片刻才回应道,“太子妃似乎在发呆。”
男人心下一紧,随后大步走上前去。
“凌若?”他唤。
凌若在门口已经立了许久,整个人周身都有些发凉。此刻听到声音,看向门口,一张无神的眼睛顿时便飞扬起来。
“苏宴!”她快步朝苏宴走了过去,几乎一近身便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回来了!”
他失明的这段时间,仿佛是顾及他,不论到哪里,只要两个人在一处,凌若整个人都是粘着他的。或牵手,或腕臂。
“手怎么这么冷?”男人捉住她一双手,往袖子里拢去,凌若面纱下的面容顿时有几分调皮,往他身上贴了几许。
“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果然一如既往,叫人羡慕。”晋王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凌若这才想起来,入宫的人可不止苏宴一人。
察觉到凌若整个身形僵了一下,因为晋王的话更是浑身紧绷,苏宴顿时伸手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圈着,这才淡淡扫向一旁。
他没说话,凌若却冷笑了一声,“那是当然,毕竟某些人也是有这样的机会的,只可惜,放弃了。”
“凌若。”苏宴扣在她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凌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这才抬眼,越过苏宴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晋王缓缓走近,依旧是从前稳重威严的样子,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变,此刻倒是淡然扬眉,“太子妃似乎有火气。”
凌若笑了笑,“有火气的不是我,毕竟,晋王将晋王妃独留驿馆前竟也不多派几个人手,若非被人发现得及时,只怕此刻,连妻儿的命都没有了!”
“什么?”那个沉稳寡淡的男人,终于是神色一变。
凌若冷笑了一声,他倒是还有担心的时候啊。
另一边,此刻终于是有驿馆留守的人上前匆匆来禀,“王爷,午时晋王妃与公子落水了,虽然及时被救起来没有大碍,但是受的惊吓不轻!”
晋王脸色再次重重一变,随后推开守卫大步入了驿馆。
凌若看着他这个模样,却半点不觉得满意,依旧是冷笑着。
直至脸上被覆了一只温热的大掌,耳边是苏宴低低的有些担忧的声音,“凌若?”
凌若立刻便又神色缓和下来,握住了他覆在脸上的手,“我没事,只是今日柔姐姐实在太过凶险,险些就淹死了,所以一时有些替她不值。”
第817章 不许再动()
苏宴这才略略松了口气,沉默少许才道,“所以,你到底是不忍心救了她。”
“你怎么知道?”凌若抬起眼来。
苏宴却已微微笑了起来,没有回答,只是握了她的手往驿馆走。
世人皆言,眼前这个女子心狠,从前他甚至也是这么认为。可只有他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是最重情义的。
王嫂待她有恩,不论何时何地,她终究会记挂在心里。
晚膳用得很好,听说他们一行人从宫里回来,皇帝为了彰显待客之道,特地吩咐了驿馆不许在伙食上有任何的怠慢。
凌若吃得饱,便与他一道出来散步,而晋王的院落里倒是半丝动静也无,也不见有什么人出来。
凌若猜测,那头的人大约也是没有心情出来散步的。
“苏宴。”走到一半儿,凌若忽然唤他。
“嗯?”男人一直握着她的手指,闻言,顿下步子,无意识摩挲着,“什么?”
“今日听柔姐姐说了许多话,感受颇多。我希望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猜忌,误会,只有信任,好不好?”
“我们之间何时有过猜忌误会?”苏宴抚着她的发,迎着风不解。
“至少你从前都不肯见我!”凌若道,“那时候我还以为你记着我当时离开你时撒的谎,不肯理我呢!”
那段时日,他整日的抚琴不肯露面,她甚至一度猜测过这个原因,只是她知道,他对她不会有仇怨。
苏宴听了,顿了片刻,随即一点点将她往怀里抱去,“以后不会了!”
“嗯!”凌若重重应了一声,感觉到他的怀抱温暖舒适,几乎将外头的冷风全部挡了去也低低笑了起来,“我也答应你永远不会!”
末了,她枕在苏宴胸膛上道,“你虽然因为失明怕见我,可我不会因为毁了容貌就不见你,所以,你不能嫌弃!哪怕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也不许嫌弃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苏宴心头莫名的有些闷闷的,闻言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以行动代替言语。
他低下头来吻住她的唇瓣,深深亲吻着她的眉眼,良久才低低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妻子,是我苏宴的挚爱。”
凌若便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没规矩的把手滑进他里衣。
苏宴顿时捉住她的手,“这是在哪儿!”
凌若低低笑了一声,“又没人,怕什么!”
两人在院子里呆了许久,再回去时,某人隐隐有些火大。
凌若被他抵在门板上狠狠欺负了一顿,就差要**了,但他到底顾念着她尚未痊愈的身体,只能将头枕在她颈窝深呼吸着,“凌若,再撩拨我,有你好受!”
凌若咯咯笑了起来,一双手往他腰上滑,“我怎么撩拨你了?这样?还是这样?”
苏宴的脸色顷刻再次变了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隐忍,一张脸居然隐隐有些泛着红潮。下一秒,他将凌若整个抱了起来,放到榻上,凌若还以为他会扑上来,结果他却拉了被褥过来,将她整个人困束其中,恶狠狠道,“不许再动!”
第818章 偶尔的调皮()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睡觉!”
“哦!”凌若眨巴了下眼睛,偷笑了下,才又一本正经道,“可我衣服鞋子都没脱,怎么睡啊!”
苏宴认命的坐在榻边叹了口气,然后转到榻脚去给她脱鞋子。
等他宽衣上榻,身侧却忽然有个滑溜溜的身子贴了过来,顿时叫他心头大震。
“凌若——”他不得不紧绷了嗓音,“别闹!”
凌若在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刚才你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帮你!”
苏宴顿时整个身体都绷得死紧,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意,“你”
话音未落,已倒吸了口凉气。
许久之后,凌若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声音有些粗重,“舒服吗?”
这一次,苏宴再没有说话,直接以身体代替了行动,狠狠亲了过去。
*
眨眼之间,半个月过去。
凌若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甚至连脸上的伤口也好了不少。
然那些痂痕褪去之处,虽是生长了新皮肤,但到底不是从前的样子,一片斑驳。
凌若看着,只是目光轻闪了闪,没有说话。
帝姬将重新调制好的药给她敷上,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她的神色,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头怎么想,但还是道,“这些是我特意为你调制的药,虽然不能为你尽去疤痕,但是却能减轻不少。”
顿了下,她又道,“眼下伤口还没痊愈,等痊愈了,我再着手专门为你调制祛疤的药。”
凌若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只是眉眼弯弯,“谢谢帝姬姐姐!”
帝姬看了她一眼,心头叹息一声,又为她拆着肩头的纱布。
那个地方,已经好了大半了,只要不是剧烈运动,伤口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留下一瓶药膏。
“你身上的鞭伤虽然已经痊愈,但疤痕还未去,用这个每日擦上一回,可以消疤。”凌若没有问这东西能不能消去脸上的疤,只是笑着应下,“好。”
帝姬又看了她会儿,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凌若这头换好药,便急匆匆去了苏宴那里,那边,容非也已经准备好了为他拆纱布,按照他的说法,如今大半个月过去,苏宴的眼睛也该大好了。
凌若立在苏宴身侧,紧紧握着他的手指,甚至于比他还紧张这份结果。
苏宴一面笑着她,一面却将她的手握紧,那里有一层薄薄的虚汗,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布条终于拆了下来。
容非用了一种药水在他眼皮子上擦过,又让人遮住了室内的光,这才低声道,“殿下试着睁开眼睛,不要急,慢慢的按照自己的承受能力睁眼就好。”
这段时间,虽说每日换药,却都没有睁开过眼睛试验过。但按照容非的说法,就算眼睛能感知到光度,一则眼睛没有好完全,二则防止光线刺激眼睛,造成二次伤害,所以在未康复完全以前都不能睁眼。
而今日,也算是时日到了。
室内的光线已经降到最低,苏宴终于缓缓睁开眼来,那几十秒的时间,凌若只觉得过得比几分钟都长。
第819章 学会()
先是睫毛轻颤,然后那漆黑的瞳孔便出现在凌若眼底。凌若看他缓慢的轻眨着眼睛,良久才忽然移动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那一瞬间,她险些飙出眼泪来。
“看得见吗?”她伸出手来在苏宴眼前挥了挥。
男人却一把擒住她的手指,低缓地笑了起来。
“看得见?”
他眼中的神采因为这一笑倾泻而出,那一瞬,凌若只觉得满室光辉也不及他的眼睛美,霎时,也不顾在场众人,猛然抱住了他!
苏宴低低笑着,圈她在怀里,旁边,一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王爷眼睛刚好,不宜立刻接受强光,今日最好不要出门,在屋内适应。”容非说着,收拾起桌上的瓶瓶罐罐,这才与众人一道,缓缓退出了房间。
而屋内,苏宴一双眸子落在凌若脸上,短暂的喜悦之后,他的目色渐渐沉了下来,抚摸着凌若的脸,“我看看。”
凌若眸底轻闪了一下,随后按住了他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真要看啊?有些吓人。”
苏宴的目色顷刻沉了下来,斩钉截铁道,“不会。”
“好吧。”凌若略略偏了头正要自己去解面纱,苏宴已经代替了她的动作。
面纱解下,还有纱布。
待到那块疤痕重见天日,他的手指抚摸在上头,眸底是掩饰不住的痛色,“一定很痛吧?”
“不痛。”凌若应着,眸底纯净似没有半点伤怀,“已经快要好了。”
苏宴没有说话,只是忽然间捧了她的脸,低低在那块疤痕处亲吻了一下,然后将凌若紧紧搂住,“对不起是我的错,若当时我早些找到你”
那天他收到凌若被人带走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一面安排灵州皇城内所有的眼线开始查找凌若的下落,一面安排了人去幽王府通知。
然而那个时间点,帝临幽尚在宫里没有下朝,而且出乎意外的是,那天的帝临幽竟然在暮色四合之时才回到幽王府,毫不意外,那是一场蓄意的阴谋,他被人绊住脚了!
等他的人好不容易寻到可疑地点,他已经再顾不得许多匆匆赶去,然而所“见”却是他毕生懊悔的场面。
当时凌若软倒在他怀里的身体,已经冰冷到几乎没了温度,而他双手触到的,更是满手濡湿,鼻腔闻到的尽是血腥之气。
他虽看不见,却知道那一刻她必然是遍体鳞伤!
如今再瞧着这疤痕,只觉得当时的她必然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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