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以现在的心理趋势,状况只会更糟。
想象著自己抛弃自尊心,心甘情愿为人所利用的将来,肖蒙就觉得一片哀怨的茫然。
下午在办公室里沮丧地发著呆,外面配合他的阴沈心情一般乌云密布,不见天日,然後哗啦一声下起雨来。
快下班了突然变成这种鸟天气,被公司上下女职员称为第一冰雪美男子的肖蒙张口就大串三字经。
比起高高在上地坐著吹冷气顺便拿下属出气的肖蒙,加彦就辛苦一点了。
加彦生活习惯很节俭,在公司的午餐不用说了,这种酷热天气,连一杯冰饮料都不舍得喝,只会从饮水机那里接水解渴。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朴素得几近寒酸,却时不时会在老旧T恤外面套件款式简单但价格不斐的衬衫,穿的鞋子有旧得几近变形的,也有可以杀掉一个多月薪水的名牌新款,手上突然换了块让同事们吓一大跳的新表,羡慕地问他这支表的种种,他却是一脸茫然。
大家都已经快被他弄糊涂了,不知道这家夥究竟是真穷还是假阔,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是个爱吹嘘的老实人。
因为他时常会说些连公司里最单纯的新进毕业生都不会信的大话,而完全不懂得该对夸张之辞进行修饰,和过於拙劣的撒谎技巧,又让人无法否认他实在是老实得过分。
比如他说他脸上明显的黑眼圈,是因为昨晚把音乐会的票弄丢了,然後挨了朋友的责备。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没有比这更烂的借口了,那一场黑市票价炒到天价的音乐会,就算把整个公司翻过来,也找不出谁有那个雅兴会去听的。
“爱吹嘘的老实人”加彦有些辛苦地站在复印机前,一张张帮别人印著文件。
昨晚肖蒙暴跳如雷,只破口大骂自然是不够泄愤的,自己被恶狠狠推到床上的时候也有了一定觉悟,但真被没完没了地一遍遍压著“责备”,他还是熬不住了。
痛是不至於,可那种地方被超负荷使用,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到最後只能哀求肖蒙高抬贵手。而哀求也不见得有用就是了。
被操劳过度,他也只能感慨,男人情绪激动,和性欲高涨一样 ,都需要发泄,而且两者渠道还可以是相同的。
淡季悠闲,闲来无事,又是快下班的时间,旁边的女职员们聚在一起在谈论这期杂志里的男模如何如何俊美,照例将整座大厦里遇见过的美男都拿出来评头论足一番,顺便也把一边老老实实复印资料的加彦叫过来,请他从男性角度出发,做一些中肯评价。
“是很不错啊。”
加彦点头,但兴趣不大。他会对那些美男图片发出小女生式的尖叫才有鬼。
“这个帅吧!那表情,简直能杀人耶!”
加彦看看男模冷淡地垂著眼睛的侧脸,诚恳道:“有点像我朋友,”
周围的嘘声一片让他露出点困惑的笑容。
“长得像,水平也有十万八千里之分啦。”新来的小女生好心替他解围。
“也对,”加彦诚实地,“轮廓像,不过我朋友比他好看很多。”
这些大家全都肆无忌惮地“切”出来。
“吹牛哟。”
“真的啦。”加彦也不气恼,笑著辩解,“我朋友是帅男人来的。”
“那叫他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啊?”加彦想象著肖蒙一脸“你找死”的臭样,忙摇头,“那不好啦,他会生气。”
“看一眼又不会死。”
“他脾气不好啦。”
“难道会骂人?”
“……会啦。”
骂人有什麽稀奇?就算你们一群人聚在一起,也未必吵得赢他。
“连女人也骂?”
“……是啊……”
肖蒙不爽的时候,开骂是基本款,哪里会因为性别之分就对人客气,对女性虽然会礼貌一些,不过大抵也是一视同仁。
“啊哟,个性那麽糟的男人,就算脸长得帅,也一定不会顺眼到哪里去。”
众人都点头应合:“对啊,气质很重要,只有脸漂亮有什麽用!一开口脸还不是一样会变狰狞!”
“那倒不会,”加彦笑著,“我朋友骂人的样子也不难看。”
“算了吧……”
到了下班时间,雨下得愈发凶猛,一行人虽然大多未雨绸缪,带了伞在身上,却也都不会冒这麽大的雨冲出去。於是全站在大厦门口,三三两两聚著聊天,等雨势稍缓。
加彦和旁边的年轻女职员说著话,倒也打发时间。
对面有辆车慢慢停下来,样式和肖蒙开的似乎是同一款,隔著雨幕看不真切,加彦也不觉得肖蒙有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就只多看两眼,就掉转眼光。
哪知道没几分锺,车门猛然粗暴打开,一个男人下了车,伞也不撑就凶神恶煞地大步过来,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你猪啊!”
加彦看见男人熟悉的身形就吓了一跳,挨骂反而不觉得吃惊。
“我的车你都认不出来?你眼睛长哪里?朝你做半天手势你都看不见!眼睛被%#糊住啦?!&*%#@……”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加彦吞了吞口水,见他头发湿了大半,只顾破口大骂,一边肩膀却还在外面淋著雨,忙撑开伞帮他遮住:“我是没想到你会来,真抱歉……”
话说了一半,意识到身後似乎久久没有声音,回过头去望了一眼,才发现其他人都呆若木鸡。
“的确是……帅男人……”
身材高颀优雅的男人虽然一脸不耐烦,却完全无损他秀美奢华的容貌,眉头皱得可以打结,但那张冷冷的脸一样连在场的女性都觉得嫉妒。
原来,尽管人们常说“相由心生”,但是纵然小心眼坏脾气个性差为人卑劣,说起脏话来比市井流氓都毫不逊色,却仍然称得上大美男的人,也还是存在的。
15
抛下那石化的一干人等,匆匆上了车,肖蒙看起来并不大高兴,但也明显只是赌气的程度而已,加彦见识过的他发脾气的次数实在太多,知道他变脸比吃饭还简单,也就不以为意,只笑著谢他:“想不到你会来接我,我还担心回去要淋得一身湿呢。”
“谁要特意来接你,”肖蒙不领情,“顺路而已。”闷了一会儿又问:“你们公司女职员很多?”
“是啊,业务性质的关系,男性会少一点。”
肖蒙发出奇怪的笑声:“那不是很适合你?在女人多的地方,感觉犹如天堂吧?”
“并没有……”加彦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尴尬起来,“同事而已,很多都有家庭了,年轻的也不会看上我这种老头子。”
“她们看不上你也没什麽关系吧,反正你一向都是越挫越勇的类型,就算被拒绝,也不会死心吧。”
受到毫不留情的耻笑,加彦也只笑一下,低头擦著腿上方才溅上的水渍:“我啊,还是不要想了。像我现在这样的,又窝囊又穷,哪会想那麽多。”
想起了什麽,他又笑:“先得还上十年的债吧。等还完了,四十来岁,也老了,哪还能指望。就这麽一个人过吧。”
这一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娶一个普通的女人,享受一下所谓的“家庭”,不过努力到现在,却也知道那对自己来说是奢望。只偷偷想著等经济情况好起来的时候去领养一个孩子,这样大概也就不会那麽寂寞了。
肖蒙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半天突然不怀好意地:“不需要女人?……那也是当然的了,有我在满足你啊,她们哪个能好过我?”
加彦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肖蒙那种随时随地把床事挂在嘴上的“落落大方”,憋红了脸。要开口辩解,想了想,却还是算了。
听肖蒙说得那麽伟大,吃亏的人却是他才对,後面受罪的人可是只有他一个呢。
但若真跟肖蒙计较的话,肯定占不了上风,还要挨不少冷嘲热讽,他才不想自己找骂。
回到家草草吃了饭,琐碎地收拾一番,两人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肖蒙不知道为什麽似乎心情又好起来了,不再板著脸,嘴角还有点上扬的趋势,让加彦受惊不小。
看他虽然盯著屏幕,心思却显然不在那无聊的谈话节目上,加彦渐渐有点不祥预感。
昨晚实在被折腾得很惨,床单都被两人的体液弄得湿嗒嗒,早上腰痛得爬都爬不起来,还拉了好几次肚子。
为了近期内不让自己屁股再受罪,他一直很小心防范。现在见玩弄著遥控器的肖蒙突然转头和他对视,他就本能警惕地往後靠了靠。
果不其然,那高傲优雅的男人一开口就是:“喂,我想做了。”
还没来得及为男人这份和相貌完全不符的“坦率(低级?)”而感慨,就被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加彦觉得为了身体考虑,无论如何都得坚决把这无理邀请拒绝掉。可惜不管他怎麽声明“我一点也不想做”,肖蒙还是我行我素地剥开他的衣服,径自动起手来。
虽然努力反抗,怎奈肖蒙不达目的不罢休,又舌功过人,加彦被捏住下颚,百般吮弄地深吻了半天,就挣扎得力不从心。
到後来也只好自暴自弃地咬著牙接受了。肖蒙今天激|情得异常,差点把他的腰折断。被过度进入的那个地方又痛又痒,想必已经肿起来了,却还要反复接纳男人的性器。
前端又被握住摩擦,加彦只觉得下半身都麻木了,只能机械地颤抖著射出,剧烈摇晃中有种自己要被这俊美的友人狠狠弄碎的错觉。
等体内的炽热物体终於停下来,加彦得救一般大口喘息著,密合的下身一片滚烫的潮湿,心脏还在逃命般胡乱跳个不停,困倦茫然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
好容易才从眩晕里恢复过来,加彦睁开眼睛,迟钝地从压在身上得男人肩膀上望出去,刚好能看见著窗户。
窗外渐黑的天空犹如被水洗过一般,暗得清透。
激烈欢爱过後的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都慵懒地沈默著,连动一根手指的意愿都没有。
夜风从没关紧的窗户里吹进来,放在肖蒙背上的胳膊微微有点凉意,肖蒙汗水淋漓的赤裸脊背也逐渐变得干燥冰凉。
两个男人裸身交叠著,这原本该是一片淫糜,却奇异地觉得安逸。
满屋子只剩下风声和几丝雨气,觉得若是能这样长睡过去,似乎也很好。
“你好重……”虽然疲倦不堪,也乐於享受这样宁静温暖的氛围,被压在下面难以透气的加彦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抱怨出声。
肖蒙咕哝了一声,只把下身稍微挪开,给加彦减轻一些负荷,却还是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你真的好重……”几乎被放松全身力量的某人压扁的加彦继续嘟哝。
“少罗嗦。”
“很重啊,你下来吧……”加彦不舒服地哀求。
“吵死了,闭嘴。”
嘴唇上一热。肖蒙还是一脸酷酷的不耐烦,被吻了的加彦却一下子没了声音。
早就深吻过无数次,比接吻羞耻千万倍的事也都做过,这麽一个突然又无理的亲吻却让心脏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
加彦一边为自己的反应觉得好笑,一边又有些茫然。
看肖蒙短时间内没有起身的打算,加彦也就不再计较,虽然辛苦,但也好脾气地让他压著,就著这种姿势和他聊起天来。
“十月假期,你们有什麽安排吗?”
“旅行啊,公司掏钱,去欧洲一趟,”肖蒙兴趣缺缺,“才几天而已,走马观花有什麽意思。”
加彦有些神往,露出羡慕之色:“你们待遇真是好。可惜我们没这种福利。”
“带家眷的话,费用公司还报销一半。”
加彦豔羡地叹了口气:“弄得我都想当你的家眷了。”
肖蒙动了一下,“唔”了一声没说话,半天才用若无其事的语气:“也不是不可以。”
“哦?是吗?”就算减免一半,加彦也不会舍得把钱花在那种地方,不过还是很向往。
“很简单啊,我们当夫妻好了。”
“啊?”加彦呆呆然。
“我是老公,你是老婆。”
肖蒙的一本正经让加彦笑出声:“胡说八道,为什麽不反过来?”
“想得美,”肖蒙似乎认真起来,“我看起来像当主妇的人吗?你才是被上的那个吧!”
被他这麽一提,加彦自然免不了想起方才那火辣辣的一场,现在两人赤身相叠,脸又贴得近,鼻子几乎要碰到一起,就侧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和好朋友滚床单,感觉还真是有点怪呢。明明都是男人来的。”
“……嗯……”
“对了,肖蒙。”
“怎麽?”肖蒙声音复又变得闷闷的,没精打采。
“你什麽时候会打算结婚?”加彦一只手无意识地梳理著男人微长的黑发,自顾自发表疑问,“这几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你的条件……”
话还没说完,胳膊上忽然一痛。肖蒙粗暴地扯开他的手摔在一边,而後起身拎过丢在地板上的衣物,狠狠骂了句“关你屁事”,就冷著脸转身走开。
加彦被丢在沙发上,一阵愕然。身上还残留一些热度,可几分锺前的亲热缠绵就像假的一样。
自嘲地按著额头,爬起来慢慢穿衣服。
不小心又开口打听肖蒙的隐私是他不对。他们维持这种模糊的互惠关系,原本就是以互不干涉为前提吧。
他明知道是越矩了,还特意去问那种事情干什麽呢?
16
肖蒙这回似乎气得比较厉害,时间也长,居然不再理睬加彦,成天都没好脸色。
加彦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以往吵架以後,无非就是顺著他的性子说两句好话,陪陪笑脸,给个台阶,他的脾气也就下去了。
这次不知怎麽了,陪尽笑脸,肖蒙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加彦茫茫然,见肖蒙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觉得著急,但百般讨好都不见效,殷勤似乎没献到点子上。
他再木讷也看得出肖蒙存心在疏远他,时间长了,渐渐的也不好意思再绕著肖蒙转。两个人同住一屋檐下,却说不了几句话。
他很在乎肖蒙这个朋友,尽管常受冷遇,挨骂是家常便饭,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全然不平等。
但友情这种东西,大概就是这麽莫名其妙。他一心只觉得肖蒙好,面冷心热,虽然嘴巴不饶人,可是大大小小不知道照顾过他多少回,即便是那出名的坏脾气,也让他觉得安心。
在他看来,只有肖蒙是真心对他好,不会算计他什麽,也不求他回报。他所遇见的人里,没有人对他比肖蒙更真诚了。
所以他就这麽一个宝贵的朋友。
虽然每次一有矛盾,都要他先低头,会有些伤自尊,但两人相处,总得有人多忍让些,他并不介意受肖蒙的气,只要两人能长此来往下去就好。
但这次肖蒙对他的冷落不仅仅是赌气,倒像有心要跟他断绝往来。他也知道自己实在没什麽出息,有肖蒙这样的友人,很多人都觉得怪异,哪天肖蒙不屑和他有交情,反而没人会惊讶。
断交的预感让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偷看肖蒙的脸色,肖蒙却全然不为所动。
连到了过生日这一天,也没有为了庆祝而放缓脸色的迹象。
加彦只来得及在出门前对他说句“今天是你生日呢”,得到“恩”的一声回答,就各自分头上班去了。
虽然肖蒙什麽表示都没有,加彦下班的路上还是去买了不少菜,回到家忙系好围裙,洗洗切切忙个不停,边满头大汗边看时间,生怕菜色太多,肖蒙回来的时候还上不了桌。
幸运的是肖蒙这天似乎比较迟下班,时间很是宽裕。加彦做好了所有的菜,花了不少心思摆得漂亮整齐,连桌子都反复擦得发亮了,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歇下来就觉得肚子有些饿,先动筷子也实在太失礼,只能不停喝水,缓解饥饿感。
等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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