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欲 by 蓝淋(美攻平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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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之欲 by 蓝淋(美攻平凡收)-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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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用还了。这下行了吧?” 

 

加彦呆呆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好像身上哪个零件突然坏死一般,无法再动。静了几秒锺,猛然站起身来一拳打在肖蒙脸上。第二拳挥出去的时候落空了,肚子上反而挨了重重的一下。 

 

两人失态地扭打在一起。肖蒙虽然明白自己理亏,可就是无法手软。加彦本来就瘦弱得有些凄惨,自然打不过他,他却也赢得不容易。他知道男人是在拼命。 

绝望的情绪会感染似的,也让他发狠。 

最后是他站着,而男人脸上青紫着,像破麻袋一般被丢在地上。两人都喘着气,精疲力竭。 

隔了几分锺,加彦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背过身去用袖子擦着沾了血迹的脸,不再看他。肖蒙望着他摇摇晃晃走回房间,而后提着比来的时候还要少的行李,步履蹒跚地穿过客厅,推开门出去。 

 

 

【22】 

加彦提着行李走了一段,实在不知道去处,见站牌下人有些多,就跟过去站在人群里。 

有车开过,也就随人流挤了上去。投了硬币,只抓着扶杠,站定了呆呆望着窗外。 

不清楚该在哪里下,过了几站,看不少人下车,就跟在人群后面往外走。 

而出了车门,刚才在他身前的人们便都纷纷四处散去,又只剩他一人还在原地。 

加彦失了方向地呆站了会儿,四处张望一下,茫然地继续前行。不知不觉走到桥上去了。 

觉得手里的行李也很多余。都这样了,要这些身外之物干什么。 

面朝外站在护栏边上,松手把袋子放开,睁着眼往前看。 

夜色里眼前只一片灰暗,什么好的都看不见。 

望了半天渐渐的鼻子有些发酸。 

自己真心相待的,一心觉得最宝贵的友人,也只不过是把他当那种东西而已。 

原本知道爱人是不会有了,那么有个朋友也是好的,再怎么苦,也觉得值得。结果连朋友都是假的。 

这辈子以为最温暖美满的那一段,都是他自己乱编乱想的。别人根本没拿他当一回事。 

揉了几下鼻子,却还是又酸又痒,连眼睛也湿了。 

更加想不出自己存在有什么意思,从小就知道自己多余,但当时还懵懂地盼望着也许有天有人会在意他也说不定,一年两年遇不到,那十年二十年,总可以碰到一个舍不得他的人。 

 

结果,还是没有。 

抓紧护栏,想着就此了结了也好。上次没有跳下去,多活的这么大半年,也只是陪人上床而已,被人上着玩还感激涕零,跟白过一样,还不如死了。 

红着眼角抬腿要翻出去,却突然想起上一回,这个时候被人从背后抱住。 

当时也挨了重重的一顿打,可心里却是高兴得不得了。 

总算有人是不想他死的。 

把他从桥上拖下来的肖蒙,带他去喝酒的肖蒙,让他抱着哭个不停的肖蒙,借他房子住,帮他找工作,搂着他入睡,偶尔也用温柔的表情对他。 

不知道为什么,想着那个人,虽然怨恨得厉害,虽然知道那些好处都是假的,一时手却微微抖起来,喉咙噎着,竟然不再忍心跳下去。 

左思右想,心里苦得难受,就这么呆呆的,红着眼睛望着脚下,在那里一直站到天亮。 

“加彦,你不用这么拼吧?”佘瑟有点担心地拍拍男人瘦骨嶙峋的肩膀,“再怎么缺钱,身体也是要小心的啊。” 

“嗯,”加彦朝他笑笑,疲倦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我欠别人钱……” 

“那我先回去,你也别加班得太晚。” 

加彦应着,揉了揉太阳|穴。 

他在外面临时租了个地方住着,其实只是地下室,从那大半截都埋在地下的窗口可以看见来往行人的鞋子,家具少到几乎没有,在规定的时间段里才可以借用房东的厨房。 

但房租便宜,算起来也觉得不坏。 

才住了三四天,不大习惯也是正常的,等再住久一些,自然而然就熬得过去了。 

到时间该把下一笔钱还清,这么想着加彦就又强打起精神。原先和肖蒙住在一起,“朋友之间”,分期还债不是太严肃,迟个几天或者数额不足都不计较,反正迟早会全数归还。 

 

而现在肖蒙和普通的债主没什么两样。 

他只想早些把这一大笔债还完,以后和肖蒙就半点关系也没有。如果有办法连那段时间里他的吃住和日常用度也还得清楚干净,什么都不欠肖蒙的,那就最好了。 

虽然不愿意想,可是满脑子都是肖蒙的脸,想着肖蒙对他只是那样的鄙夷轻蔑,心底那份卑微的自尊就梗得他连喉头都发痛了。 

一天过去,两天,三天…… 

加彦都没有回来。 

肖蒙瞪着天花板,觉得死心了,没什么可想的。 

他也没法多想,稍微一动,头就胀得发晕。加彦一走他就病倒,虽然可能不过是风寒,他却有几乎死去的感觉。 

屋子里空荡荡的,觉察不到人气。他没有再出过门,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吃饭,也不说话。 

只不过是那么一个不起眼的男人而已,从头到脚都没什么好,又不识抬举。就算走掉又怎么样?!他还乐得轻松。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床伴找不到,加彦那种下等货色,不要也罢。 

 

然而无论怎么咬着牙对那个男人诋毁嘲弄都没有用,这样的自我安慰现在已经支撑不了自己。 

心里都空了,躺在那里满心只想着加彦,傻气的样子也好,畏缩的样子也好,软弱的样子也好,他一遍遍翻来覆去地想,想得自己乱成一团。 

要是能把那男人再抱在怀里就好了。 

不用说抱着,那男人肯再站在他身边就好了。 

想到男人那样伤心得发狠的眼睛,他居然有了一丝丝后悔,嗓子里也苦了起来。 

如果那时表白,会怎么样呢? 

但也只是软弱地想想而已,他开不了口的。 

加彦会怎么回答他,不用花力气推测他也清楚。 

那男人一定会慌慌张张地说“我们是朋友”,然后给他一个吃惊又怜悯的眼神,想尽办法安慰他。 

却不会爱上他。 

这种来自弱者的伤人的同情,他不要。他这么骄傲,这么高高在上,他用不着向人低头乞求什么,他什么也不会缺,他不会舍不得谁,他…… 

发着烧,又逞强着不想向任何人求助,头部胀裂般隐隐作痛的感觉真是烂透了。 

喉咙干渴,却完全没有吃药喝水的打算。不自觉伸手,拉开床头抽屉,在里面摸索,很快熟练地摸到一个触感笨拙的东西。 

是抽屉里的泥人。加彦回乡下扫墓时带回来给他的礼物,当时他顺手接过,不屑地“切”了一声,表示看不起的便宜货。 

其实一直都小心收起来,害怕被加彦看到,藏到抽屉深处。 

冰凉的质感在温度过高的掌心里,分外鲜明,让他眼睛都有点模糊起来了。 

“加彦。” 

泥人只用微笑的表情看他。 

“我喜欢你。” 

大概是高烧得脑子不清楚了,才会对一个无生命的泥块说这种话。 

泥人仍然是宽容的微笑表情,眼神温和地望着他。 

“你知道吗?” 

泥人安静地微笑着,满脸和那男人一样无知又淳朴的笑容,却不开口说话。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那个男人一定会愤怒地离开他一样。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偏偏他又那么骄傲。 

“加彦。我喜欢你。” 

感觉到眼泪掉下来的动静,肖蒙自我厌恶地觉得出声告白的自己和白痴没什么区别。 

紧抓在手里的泥人半点反应都没有,可还是不能放手地抓得死死的。 

在泥人和气地笑着的脸上反复亲吻,一边拼命忍耐着眼泪,肖蒙觉得这样的自己已经快疯了。 

 

 

【23】 

加彦怀里揣着装钱的纸袋,快到肖蒙家的时候试着打了个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确认肖蒙不在,这才放下心来。 

那天走的时候忘记把钥匙还回去,现在倒也方便。只要无声无息进去把钱放在桌子上,也就可以了。 

电梯一动,猛然超重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扶了墙才勉强站定。 

一时有点沮丧,望着手臂上的针孔发呆。只卖了一次血就头重脚轻地眼冒金星,活人真的是会被债逼死。 

他之所以这么拼了命凑钱,是单纯地想争一口气。 

别的人怎么样看他,他并不介意。只有肖蒙。他死撑着也不想被肖蒙看低。 

小心翼翼开了门进去,不知怎么有些心虚,走路步子都不敢太重。袋子先是放到客厅茶几上,又觉得不妥,重新揣回怀里。毕竟是好容易才凑起来的钱,随便搁个地方万一出什么差错那怎么办。 

 

想了想,放卧室里比较妥当,钥匙和钱都给他压枕头底下好了,然后在显眼地方留张纸条。 

纸条该怎么写呢?这么出神地想着,动手推开卧室的门。 

肖蒙烧得难受,迷迷糊糊睡着,颓废得要命,只觉得一会儿在半空飘着,一会儿胸口又压着块大石,气不顺。 

朦胧里看见加彦推门进来,还坐在床边低头微笑地望着他。 

知道这不过是做梦,心里就一阵酸,但还是伸手去抓男人细瘦的胳膊。果然抓了个空。 

空落落地醒来,瞪了半天天花板,复又睡了一阵。 

再睁眼看见的仍然是加彦,继续不顾一切抬手去碰,这回真的让他抓住了。 

抓住就死都不肯放开,怕一回神又从梦里醒过来。 

反反复复地叫“加彦,加彦”,这次的梦境又长又真实,让他很没出息地流出眼泪来了──加彦连在梦里都生他的气,一脸惊慌地往后躲──既然是做梦,他也无所谓自尊了,干脆自暴自弃,抽噎起来:“加彦,加彦……” 

 

病得不轻,又没人照顾,正需要发泄,这一开口就停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又胡言乱语了一大堆,颠三倒四,死皮赖脸纠缠了梦里那呆呆的加彦半天,才再次糊里糊涂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一片清凉,原本灼烧般地喉咙里有些湿润的暖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但肖蒙却有种被雷当头劈到的感觉,表情稍微痴呆。 

有人来过了。 

在他额头上放了冰袋,帮他擦过身体,换了衣服,还给他喂了水,身上的被子也换掉了,变成加彦卧室里的那套。 

就是说,自己病得要死不活,几天都没洗澡,躺在床上面色发黄一身邋遢,还裹在被子里哭哭啼啼的样子……都已经被看到了? 

…… 

这,这就算了,问题是那个人呢? 

肖蒙心急火燎,头脑一发热,忘记自己是个虚软无力的病号,非常英勇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床上“蹦”起来。 

结果当然是只能象征性地背部弹高几厘米,就又“跌”回去,正在恼火,忽然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料得是加彦“做完好事”打算离开,更加急得要冒烟,只恨自己扑腾不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动静来。 

 

又气又急,几乎要眼睛一翻闭过气去,如果有力气他真想高喊一声“我死了!”把加彦引回来。可怜就算想开口叫,喉咙也只能发出低语般的!!声,加彦能听到才有鬼。 

急怒攻心得要发晕,抬眼看见床旁摆着的花瓶,也不管那是多少钱拍回来的东西,挣扎着伸手就把它给推了下去。 

巨大的爆裂声响起,果然不出三秒,就看到男人一脸惶恐地冲进来,额头上有汗,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加彦和床上脸色难看的男人对视了几分锺,有些无措。 

他只是来还钱,哪里想到卧室里跟太平间一样,还被肖蒙那副乱七八糟的模样吓得不轻。 

这种情况本该幸灾乐祸地骂声“活该”,然后扬长而去才对,可他却为难地犹豫起来。从没见过肖蒙软弱的样子,对着那泪汪汪口齿不清的男人,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听肖蒙颠来倒去地叫他的名字,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不停地说“不是那样的”,死抓住他的手,又说了一大堆类似胡话的东西,可怜得要命,他更是没法丢下这个男人不管。 

花好大力气才把这个和尸体差不多的家伙清理得像个人,眼看除了发热和虚弱以外并没什么大事,就出去买点东西,结果一回来就听到吓人动静,还被肖蒙用控诉的眼光死死望着。 

 

“怎么了?”见肖蒙不说话,他不大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仍然得不到回答,尴尬了一下,就蹲下去开始收拾那些碎片。 

“我熬了一点薄粥,你呆会儿可以吃。”收完了,站起来擦擦手,觉得自己多事。 

“你回来干什么?” 

“啊,我带了钱来还你。” 

肖蒙有点憔悴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不再作声。 

“你还是该去医院比较好。你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先喝点粥,然后我帮你叫车,送你去,”老实巴交的男人看了看表,“我过会儿就走了。” 

“你还真是瞎热心,”肖蒙奄奄一息的,虽没了平时的气势,话里那点刻薄的味道却是半分也没少,“还有什么人是你不会去管的?真多事。” 

加彦无言以对,也不想跟他斗嘴。转身去厨房,端了碗熬得细而烂的粥到床前:“先吃了吧。” 

肖蒙一动不动。 

加彦端得手发酸,都没得到回应,难得地有些生气:“你把它吃完了,我就不再管你。” 

肖蒙一抬手就把他手里的碗打翻在地。 

加彦呆了半晌,弯腰打算去收拾那片狼藉,正要发恼,却听他小声说:“我不吃,你就会管我了吗?” 

加彦吃惊不小,忙抬头和他对望。肖蒙紧抿着嘴,急促喘着气,表情古怪得难受,脸色是发热时的异样潮红,额头上密密的不知是汗还是冰块融出来的水,冰袋也早就掉到一边去了。 

 

见他那样,加彦害怕起来,无心再想别的,抓起备在一边的湿毛巾盖上他的额头:“还是去医院吧,要不然先吃我买回来的药……” 

“你喜欢我吗?”肖蒙不看他,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简直是用尽全身勇气才向这个男人说出这种低头认输般的话。 

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迹和冰袋留下的水渍的手吃惊地停住了。 

加彦似懂非懂地怔仲着,诧异又疑惑,犹豫了很久才谨慎地:“我们是好朋友。” 

这种预料中的委婉推辞让肖蒙悲惨地低笑出来。 

笑完就恢复一贯的尖刻和嘲讽:“你还是真是诚实。就不能为了病人早日康复说两句假话吗?” 

“肖蒙……” 

加彦慌慌张张的声音只让肖蒙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他。 

“肖蒙,肖……” 

伸手去碰,都被躲开了。床上的人当他是病毒一样,怎么都不肯让他碰。 

“用不着你同情我。”肖蒙的声音尖锐。他的骄傲在这种时候变本加厉。 

加彦见他连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把闹着别扭的男人抓住,试探着,从背后抱住。 

虽然生着病,要挣脱对方细瘦的胳膊却是不难。 

然而肖蒙终于没再动了,有些伤心地感觉着那双手犹豫地贴上他的胸口,小心翼翼的。 

男人的声音里也满满的都是怕伤到他的谨慎:“你是我……重要的人。” 

肖蒙哼了一声,索性闭上眼不搭理他。 

因为发烧的缘故,眼睛也觉得烫,很容易湿润。 

能成为重要的人。 

也好啊。 

 

 

【24】 

“肖蒙,”加彦从厨房出来,把湿漉漉的手在裤子上蹭干,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碗都洗好了,我回去了啊。” 

床上的男人先是不吭声,埋头装睡。等加彦好心走过去给他压好被角,他又摆出一副病得很难受的表情,皱起眉哼哼两声。 

“还是不舒服吗?”加彦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有点热,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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