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会的。
沈含章咬咬唇角,有些不太敢往下想了。呵,不论如何,都和她没有关系的。
她就是什么都不懂连书都不会背的小丫头,什么皇宫啊什么春花什么不白之冤都和她没有关系。
这不是她所该去想的东西。
沈含章敛去心神,继续看去,但心思却乱了起来。
听了周长久的叙述,方守靖看了一眼季传胜,随后对着周长久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本官都已经知道了,高家一家人的消息,本官也已经命人去打探了,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
说完这些,他又是一拍惊堂木。道:“带高家村里正高义。”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长得很高很白但是体型偏胖,整个人站在那里,在地上投了一团大大的阴影。
他一出来。整个人群不受控制的爆发了谩骂声,迫使方守靖连着拍了好几下惊堂木,谩骂诅咒声才渐渐止住。
可是高平好像全不受影响,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须,不慌不忙的跪下去。拜道:“小人见过各位大人。”
方守靖冷冷的看向他,责问道:“你何以命下仆将周长久的双腿打断?”
周长久扭过头,怒目看向高平,一副恨不得食其肉的模样。
看的出来,如果不是他身体受限制,他一定会扑上去将高平的脸打成猪头。
高平侧眸与他对视片刻,嘴角隐秘的勾了勾,他道:“因为此人偷了我家的东西。”
“你胡说八道。”周长久气怒的喊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大人一查便知。”高平并不搭理他,只是微笑着对上首的方守靖道:“这段时日。小人家中经常丢失东西,上到金银珠宝下到小婢女的珠花,真真是让小人伤透了脑袋。”
“为此小人还报过几次官,大人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查记录的。”高平很镇定的说完这些,他又叹了口气后,道:“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人才请了几个镖师护院,这位不巧便抓住了这个小兄弟。”
“小人本欲放他一马,然而他不但不知悔改还出言侮辱,气怒攻心之下。小人才命人教训了他一顿。”
高平惋惜的摇了摇头,“但小人清楚的记得,当初将他丢出去的时候,他的腿还是完好无损的。”
这个意思是周长久只是用了苦肉计来陷害他而已。
围观群众再次喧哗起来。
这难道是要反转的节奏?所谓千里寻亲的小伙其实是个不思悔改的惯偷。然而暴虐不讲道理的被告却是个心性纯善的好人?
这个
这世界变化太快,咱们不能接受啊。
心脏受不了啊。
柴熙勾唇哂笑了一声,眸中多了几分深意。这个里正可以啊,能够在京兆尹买通人手,他的后台不弱吗?
会是谁呢?
季传胜?
她眸光落在了这个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京兆府尹,眸中带上了几分审视。
看来需要让莫离去查查了。
这盛京有太多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正想着。怀中的少女也传来一声嗤笑,她垂首,小声道:“含章觉得哪个人说的是实话?”
沈含章张张唇,想要开口,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她知道是这个周长久啊!
不对,她根本无法确定周长久的身份,但他所说的春花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只是,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说呢!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柴熙也并不介意,她将沈含章调整了一下,再次看向场中。
这番体贴的动作,惹来赵早早的呲之以鼻。
公主殿下比咱们男人帅比咱们男人有能力还比咱们男人会撩妹,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
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都抱了这么久了,就不能把沈姑娘还给我,让陛下的帽子回归本来的颜色?
赵早早一边吐槽,一边看了眼周长久,眉心不自觉的动了动。
傅东明忽然朝着他靠近,小声嘀咕道:“你在担忧什么?”
“你说什么?”赵早早不明觉厉。
“你刚才眉心折起来了,你往常担忧忧虑的时候才会这样。”傅东明细细的看了眼赵早早的神色,发现好像又看不出什么来了。
赵早早翻了个白眼,“就不兴我尿急啊。”
说完才想起他还护着一个翡翠姑娘呢,大厚脸皮难得的有些泛红。
希望翡翠姑娘回去之后不要说他坏话。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周长久的反应很激烈,他猛地想要扑向高平,最后却因为双腿的拖累,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但却依然往高平爬去。
当初大家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不畏强权敢于用命去抗争的典范。
于是在周长久的抗议声当中,围观群众又沸腾了。
“肃静。”方守靖狠狠的拍了下惊堂木,吩咐官差将周长久重新架到椅子上。
随即命人去查京兆尹的报官记录,查周长久的入城时间,查里正高平家中到底是不是镖师。
这都需要时间。
(。)
097 算反转吗?()
秋日的天,几乎可以说是瞬息万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此时却忽然刮起了冷风。
太阳一点点的被乌云遮住。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
周长久已经重新被人抬到了椅子上,并且同高义远远的隔开了,但他依然是愤怒的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再次扑上去,揪住他的领子问问他,何以如此颠倒黑白。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等着调查结果的到来。
最先到达的是去京兆府取报案记录的官差,他喘着粗气将几本记录捧到了方守靖的眼前,方守靖挥挥手让他去一旁歇着,随后便翻开了记录。
三日前、五日前、十日前,全部有京郊高家村里正高义的报案记录,一次是牲畜全部丢失,一次是丢了几十两黄金,一次是家中一个珍藏的琉璃瓶失窃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
方守靖指尖在记录册子上轻轻的摩挲,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他抬起眸来,示意官差将这个拿下去,展示给围观的群众观看,等有部分人确认了上面所写属实之后,册子才被送到了季传胜的手中。
季传胜垂眸,轻轻的打开了册子,唇角微微下抿,带起了几分的讽刺。
真是好本事啊!
生怕新鲜干净的纸张和墨迹被人察觉出来,竟然想到了将这本册子做旧。
可是物极必反,不过是近几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这么旧呢。
但
好像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
季传胜将册子阖上,朝着方守靖点点头,随后继续抱臂上观,不言不语的好似自己不存在。
这一切柴熙全部看在眼里。
方守靖和季传胜,两个人牵扯到一起了?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审案!说是给盛京百姓一个交代,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官官相护而已。
柴熙微微凝眉,只是不过一个小小的里正而已,何以能够派遣的动这两个人。
沈含章微微抬眸。对上了柴熙光洁的下巴,她说道:“公主殿下,如果那个周长久被确定是诬告怎么办?”
这个证据一出来,很多人都开始喧哗起来。毕竟如果高义家真的连续几日失窃的话,那么他请镖师的可能性真的很高。
而后面的解释也能够行得通。
他们义愤填膺的表示,这个周长久怎么这么坏呢,不但偷了别人的东西之后死不悔改不说,竟然还不惜伤害自己而去诬告别人。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更重要的是周长久利用了他们的同情心啊。
简直太坏了。
陆陆续续已经有指责的声音响起了。一句一句的如此刺耳,让沈含章听了都很不舒服。
民心民意,真的这么容易被人煽动和左右吗?
这种还没有开始审案就盖棺定论的言语,真的是之前言之凿凿的要替周长久撑腰的那些人吗?
沈含章抿紧了唇,等待着柴熙的回答。
闻言,柴熙淡淡的看向了窝在椅子中脸色苍白的少年,如果是诬告会怎么样呢?
大概可能会被人唾弃被人辱骂被钉在了耻辱的架子了吧。
哦,这是精神方面,行动嘛,可能会被流放漠北之地。
或许在前去的路上。因为身体的原因,就这么死掉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怪可惜的。
她温声的说出这些令人心寒齿冷的话,好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沈含章听了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说春花的仇报不了了吗?
不会的。
她忽然侧眸,看了赵早早一眼。
赵早早被她看的小心肝一突,忙凑过去舔着脸询问道:“沈姑娘是不是累了啊,是不是冷啊,要不小的送您回家。”
“不用了。”
沈含章朝着他笑了笑:“我还想继续看,意外的觉得还挺有意思呢。”
“哦。”赵早早郁闷的耷拉了脸。
陛下啊。属下辜负了您的信任啊。不管怎么样,小的都抢不回沈姑娘的关注啊。
他皱着眉头噘着嘴的模样,让沈含章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丑家伙。
既然春花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被揭露出来,她相信柴绍不可能不知道的。毕竟他有好多像是赵早早这种的隐卫吗?
这件事情一定是他故意的爆出来的。
所以这个周长久他就不会输掉。
她莫名的相信他。
又过了没多久,前去调查镖师的官差也回来了,他们带回了镖局的主人和当时被派往高家的几个镖师。
还有当时所写的票据。
时间是三日前。
镖局的主人拍着胸口表示,三日前是高义亲自前往镖局,希望能够请几个身手不错的镖师护院,甚至于两人还一起用了午膳喝了酒。
几个镖师更是作证。他们根本就未曾动周长久的腿,只是在抓到了他之后小小的教训了他一顿。
当时他们准备将人送官,然而高义却说周长久年纪轻轻的想必是一时走错路,只希望他回去将偷走的几样东西送回来,他便可以不计较之前的种种了。
再之后,有目击证人指出最近几日曾经在盛京城内见过周长久,随后官差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了一处民居,在里面搜出了高义所丢失的几样东西。
除了高家的东西,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价值不菲的其他东西。
结果令人哗然。
原来真的是惯偷呢!
谩骂声诅咒声不绝于耳,而这次针对的却是周长久,他肩膀抖动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爆发道:“我没有,这些都不是我的东西。”
“你们在诬陷我。”
“你们所有的人在帮着他诬陷我。”
他失控的怒吼,连人带椅子整个的翻到在地上,又气又疼之下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看着好不可怜。
可
好像没有人可怜他呢。
方守靖将惊堂木一拍:“全部肃静。”
随后他冷笑着看着地上的周长久,沉声道:“诬陷你?”
“你何德何能,需要本官大费周章的诬陷你。”他冷冷的环视一圈,说道:“难道这些人证物证是本官可以随意制造的吗?”
对啊!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诬陷周长久呢?
沈含章百思不得其解的想到。
(。)
098 再再次准备反转()
春花的死到底隐藏了什么?
真的值得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构陷周长久吗?又或者说到底又是谁能够指使大理寺和京兆尹互相合作,在短短时间之内构造出这么多人证物证。
这些人
所谓的镖师、镖局主人、目击证人、还有那将民房租给周长久的房子主人,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可信。
完全不似说谎的样子,可事实他们确实是昧着良心在说谎,他们定是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叫周长久的青年即将因为他们的证词被判刑,但他们依然这么做了。
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
沈含章曾经深刻的领悟过上位者的心冷和可怕,而现在她却也很清楚的看到,这底下的民众也并非全是纯善。
她忽然想起杜太傅曾经所说的一句话,民可以爱护但更多的却是要压制,让他们怕了你,对你的所作所为不敢反驳,之后再好好的护他们。让他们生活富足,安居乐意。
彼时她虽然很尊敬杜太傅,可作为底层小少女,她对这些话呲之以鼻。
但现在她却深刻的体会到了。
若是所有的百姓都和这些人一样,不尊律法不尊轮回不尊君王,那将如何去管制他们。
沈含章唇角抿住,眸中难得的闪过深思之色,无论是死胖子还是王太后,又或者她身后的梦中情人,她们之间的立场或许各不相同,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的厉害。
她即便再崇拜王太后,再羡慕她的气场强大,究其一生恐怕也成不了那样的人。
顿了顿,沈含章忽然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
她一个普通的小百姓,就关起门好好的过自己日子好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作甚。
这些离她太遥远了!
不能因为曾经短暂的淌入过这个洪流,就永远的沉在其中无法脱身了啊!
在她脑子想七想八时。听了方守靖话的周长久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狠狠的摇头,在一片谩骂声中说道:“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没有。”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他呐呐自语了几声,忽然猛地放下双手,抬眸癫狂的看向方守靖,“是因为高叔叔一家。一定是的。”
“是你们合伙害了他们,你们不想让我爆出来,你们故意的害我,是你们”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你这个骗子说什么大理寺为民为法,到头来还不是蛇鼠一窝,你们所有的人全部是刽子手,是你们害了高叔叔,你们现在还想要害我。”
他的手粗粝蜡黄,不断颤抖着在方守靖、季传胜、高义以及那些所谓的证人之间来回移动。“你们全部不得好死,我周长久生生世世的诅咒你们,死后将下十八层地狱。”
周长久一张脸涨的通红,嘴唇也在微微的发抖。
他这番话,让围观群众忽然全部沉默下来,虽然之后有那么几个人再次发出了鄙夷的声音,但更多的却都是凝眉看着周长久。
方守靖脸色难看,他冷冷的说道:“证据确凿、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不但偷窃还意欲栽赃陷害的事实。而现在。本官恐怕要给你扣上一顶诬蔑朝廷命官的罪责了。来人呢”
他抽出手边的令牌,不带一丝感情的丢在地上,判道:“数罪并罚,本官宣布即刻将周长久受压。三日后流放黔州,三代以内不得离开。”
“我不服”
听到这个所谓的判决,周长久呵呵的笑了两声,他眸光灼灼的瞪向方守靖,高呼道:“我有冤,我不服。”
说完他微微垂眸。嘴角轻轻翘了翘,手心向下猛地用劲,在官差上来压人之前,猛地朝着桌子腿扑撞而去。
头狠狠的撞在桌腿上,直撞的整个桌子都在剧烈摇晃,几乎要翻到的节奏。
方守靖脸色骤变,他快速起身离开桌前,怒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人带下去。”
随后他对围观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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