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们,到爸爸这里来。”
只见史毅蹲在客厅靠厨房的门边地板上,努力地召唤两条以龇牙咧嘴凶恶状围在有些不知所措的Susie脚边轮流咆哮的‘小门神’。
“不到爸爸这里,到凡爸爸那里也可以。”
发现爱犬们对他爱的召唤置之不理,史毅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末了,还求救般地抬头看了看楼上似乎正在看好戏的两人——
“我怎么觉得……看到了三条狗狗?”林偕不怀好意地发表评论。
短暂的愕然过后,傅煜凡半蹲下身,朝两个小家伙朝朝手,“憧,圣,过来。”
音落,一棕一银两个身影立即非常干脆地放弃了围堵不速之客的大业,像离弦的箭一样连冲带跑地朝楼上奔去,争先恐后地扑进另一个主人的怀抱。
“呼,得救了!”史毅在松了口气的同时站起身走进厨房,带着淡淡的撒娇意味伸手搂住女友的腰,“还好吧?”
“没关系,它们只是叫而已,并没有真的袭击。”虽然背上多了块‘牛皮糖’,但Susie仍然贤惠地继续准备早餐,“大概是因为还对我不太熟悉吧。”
“放心,很快就会熟悉了。”史毅眯了眯还有些睁不开的眼,顺势把头颅搁在Susie的肩膀上,“我要吃煎蛋。”
“老一点还是嫩一点?”Susie侧头询问男友,却不料被趁机偷了个香——
“嫩、一、点。”
Susie偷偷地朝楼上看了一眼,发现还有观众后忍不住微微地红了红脸,“哦,好。”
“你不是还要刷牙吗?”
看懂了Susie肢体语言所代表的意义,傅煜凡放下两条拼命用口水帮他洗脸的爱犬,转身搭住林偕的肩,林偕亦非常配合地迈开了步子。
“真白烂的演技。”才走进房间,林偕就忍不住嗤之以鼻,“难道是因为脱离了演艺圈三、五年的关系么?”
傅煜凡因为他的话而蹙眉,但仍然没有停止向浴室靠近的脚步。
“爱情果然是盲目的。”接过他递来的漱口水和牙刷,林偕开始慢吞吞地进行晨间梳洗。
“我不懂你的意思。”望着镜子里满嘴白色泡沫的林偕和心事重重的自己,傅煜凡没由来地觉得有种名为焦躁的情绪快速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林偕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然后吐出大部分薄荷味的泡沫,“虽然那只单细胞生物有时确实会白痴到不顾别人眼光不分场合地胡乱亲热——只要他发情了,但这也仅止于观众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丁卯。”
“你是说……”傅煜凡眼中露出诧异的神情。
“要不要打个赌?”林偕放下水杯,拿起毛巾洗脸,“——我赌你们俩都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
片刻的怔忪过后,傅煜凡的唇边不觉泛起一个苦笑,“……也许是吧。”
“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擦干脸庞,林偕瞥了眼身边那尊完美的‘雕像’。
“还不知道。”见他完成了梳洗,傅煜帆伸手替他挂好毛巾,“毕竟,现在的局面很奇特。”
“确实奇特。”林偕慢吞吞地挪动着步伐走向房间,而刚刚一直蹲在浴室门口的小憧和小圣也欢快地摇动着小尾巴跟了上去,“是为我二十九年人生里亲眼目睹的一大奇观。”
“在没有想出怎样破解这个局面之前,我暂时还是会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
“然后保持到底,就成了‘今年过节不送礼,送礼就送老情人’的真实写照。”躺上床,林偕随手拈起一颗白白胖胖的枕头把玩。
“……其实,经过这五年的朋友式相处,我已经不知应该怎样用恋人的方式对他了。”傅煜凡望向窗外明晃晃的晨光。
“例如——每天同床共枕?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偶尔有兴致时还会带上小憧和小圣一起去散步?”
愕然之下,傅煜凡只能微微启口,却不知说什么。
“难道你以为这是普通朋友之间会发生的日常茶饭事?”林偕毫不客气地嗤笑,“我猜你们俩都死死地认定:只要不Zuo爱,就算每天腻在一起也不过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顿了顿,林偕又一针见血地补充道,“正因为你们把‘普通朋友’定义在这样的状态,所以当对方为维持世俗所约定的表现勉强结交了另外的‘恋人’时,即使心痛得要死,也自以为不过是因为有人抢走了好朋友,自己觉得寂寞而已。”
随着林偕声音的消失,室内也陷入了一片复杂的沉默。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就是所谓的恋人状态……”从自我蒙蔽中惊醒,傅煜凡的神情是无法置信的。
“错,你们这样不叫恋人状态。”林偕颇感快意地继续吐槽,“你不觉得你们这样的情形用‘恋人’来概括之未免太过矫情了么?”
因为他态度坚决地肯定过后又毫不犹豫地否定,傅煜凡的眼底下意识地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林偕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翘起大拇指,“简单说来,‘老夫老妻’这个词汇才是最合适你们这种欧吉桑式的情人生活。”
“……是这样吗?……”
显然,刚刚从沙堆里抬起头来的鸵鸟还不肯太快接受现实。
“就是这样没错。”林偕斩钉截铁地盖棺定论。
而与他的毫不含糊相应成辉的,是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和小憧小圣兴奋地欢叫声——
“来的真是时候,我刚好饿了。”料想到是早餐及时出现,林偕催促着仍未从呆滞状态中完全回过甚来的傅煜凡去开门。
“哦,我去拿。”决定暂时把思绪放到一边的傅煜凡站起身,在小憧小圣亦步亦趋地跟随下朝门口走去。
门,开了,然站在门外充当早餐服务生的正是史毅本人。
“为了答谢昨晚的消夜,今天早餐的豪华内容是Susie特制的煎蛋、黄油土司和热牛奶。”
走进房间后史毅放下托盘,先拿出两条爱犬的专用餐具放在地上,狗狗们立即拥上来大口大口地吃着他们的早餐。
“看起来还不错。”林偕接过傅煜凡递来的餐盘,“不知道味道如何。”
“包君满意。”史毅扬眉,似非常有自信。
“唔,确实不错。”尝了一口色泽金亮的煎蛋,恰到好处的松软口感让傅煜凡脱口赞美道。
史毅洋洋得意道,“身为我的亲亲女友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闻言,傅煜凡下意识地沉默了。
“你们慢慢吃,我和Susie姑且就先去享受早餐约会了。”完成了早餐服务生的使命,史毅朝两人潇洒地挥挥手准备离开——
“啊——,抱歉!”
说时迟那时快,林偕‘不小心’漏接的牛奶杯不偏不倚刚好朝傅煜凡的方向倾倒而去,虽不至沸腾但温度也不会低于普通烫伤的|乳白色液体顿时洒向他的胸口——
只见史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身来,准确判断情况后连半秒都不浪费地拉过傅煜凡的后直奔浴室而去,只留下笑得志得意满的林偕独自悠闲地开始享用丰盛的早餐。
才进浴室的门,史毅就不由分说地拉开傅煜凡胸前的衬衫纽扣,抓过毛巾用冷水浸湿后敷上那片绯红区域——
“怎么这么不小心!?——早知道就不把牛奶弄那么热了!”
发现了他眼底显而易见的焦急,一丝莫名的感动和淡淡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没什么,小伤而已。”
“都红了这么一大片还说没什么!”此时此刻,史毅的眼里只剩下那片异样的红色,“痛不痛?”
“没有那么夸张。”
傅煜凡不觉失笑的同时,却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抚去史毅眉头上那个碍眼的死结的冲动,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时之间,狭小的浴室里,空气变得有些暧昧,亦有些异样的燥热。
“……真的不痛?”
不知为何,史毅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沙哑了一些。
“我没那么脆弱。”
欲微笑着抬起头,却不料在视线触及那两潭黑得见不到底的幽深时,被蕴涵在其中的流光异彩蛊惑了……
“……别逞强,这对你的身体没好处。”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就连彼此的呼吸都是那么清晰地游走在肌肤能够感触的范围……
“我知道,所以……”
话还没说完,含着字音的气息就被溶入另一种熟悉的味道中……然后,在意识到要抵抗之前,他便在汹涌而来的喜悦和窒息感中迷失了自我……
……绵长而细致的吻,没有天崩地裂般狂热的激|情,有的只是温柔而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十二年前他们的初吻……含在口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然又是那么陌生,一如久别重逢后的怀念与不知所措……
几乎将时间完全遗忘的一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微微发热……本欲抚上那光滑肌肤的手在不经意之间掠过粗糙的质感,脑海中闪过那片刺目的红色,热情也暂时因此而冷却下来。
俯首的同时小心地挪开敷在傅煜凡伤处上的毛巾,史毅转过身去拧开龙头将它重新冷却后再度归于原位;再度抬头,却在傅煜凡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脸上复杂的神情。
“我自己来吧。”轻轻地推开史毅的手,傅煜凡的动作虽然平静然却含着清晰而坚定的拒绝,“我饿了,我们出去吧。”
音落,他已推开虚掩的门,走出了浴室。
“怎样?严重吗?”放下土司,林偕望着一前一后相继而出的两个人。
“完全不会。”傅煜凡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叉起煎蛋开始早餐。
假装没看见史毅眉宇间显而易见的焦躁和阴郁,林偕将身体前倾后掀开傅煜凡的衬衫仔细看了看,“恩,还好。”
“本来就没什么。”拿下已经变温热的毛巾,傅煜凡扣好衬衫纽扣。
闻言,林偕将视线转向某尊‘雕像’悠闲道,“既然煜凡没什么,你可以下去早餐约会了,让Susie等得太久可不太好。”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史毅黑着脸拉开门走出了林偕的房间。
“禁欲的后果是天雷勾动地火?”望着傅煜凡血色异常‘充沛’的唇,林偕在心里暗笑。
傅煜凡的口吻与唇色形成鲜明的反比——冷淡得可以,“是人都知道他容易发情。”
“不会是说——他吃了霸王餐吧?”
“不过是调剂胃口的小菜一碟,不足挂齿。”吃完煎蛋,傅煜凡拿起土司和牛奶继续用餐。
林偕不觉扬眉而笑,“我看你这碟‘小菜’的分量可是比楼下那道‘正菜’足多了。”
傅煜凡不语,只一味地闷头吃着早饭。
“我去公司了。”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后,傅煜凡将所有的餐具收集在托盘内站起身。
林偕挥动枕头,“路上小心。”
“知道了。”
“还有——”
“什么?”傅煜凡转头。
“记得找个机会跟你那个临时相方SayGoodbye吧。”林偕笑眯眯。
“……唔。”
应声的同时,傅煜凡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话虽这么说,不过要真的SayGoodbye似乎还并不那么容易呢……”
林偕抛开枕头,呈大字型躺倒——
“这两个家伙,连麻烦也专挑复杂的惹,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老话,越坏的孩子越可爱吧!?”
依然是比打卡上班的时间早了约四十分钟抵达FANTASY的企画部工作区,在拉开蓝黛色转椅的同时亦启动了电脑,冲绳那片清爽的蔚蓝大海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
拿出下个月FANTSY旗下四人组合‘MUSE’的演唱会行程表与电子档案做确认,却在触目所及第8首曲子《HAPPINESSBELONGTOUS》时微微地怔忪了。
拉开抽屉,抽出一本封面左下角写着‘MUSE’的档案夹,拿出其中贴有黄|色数字‘8’的那一页,歌名下方标注着的一行小字顿时映入眼帘——‘词&曲:OKINAWA·RYU’。
‘当我从梦中醒来能听见你揶揄的早安
爱犬的叫唤丰盛的早餐
是我每一天美好的开端
同一分钟出门同一深刻上班
分别时不忘说好吃什么晚餐
肩并着肩看球手握着手呐喊
临睡前不忘温柔地互道晚安
一起漫步一起寻找一起欢笑一起许愿
一起感受一起抉择一起哭泣一起承担
一起拥抱一起犹豫一起建造一起期望
看似微不足道的幸福
有如透过树叶的阳光
温柔地撒在你我身上
用心描绘美好的日子
当我觉得痛苦时能感受你宁静的陪伴
轻声的低唤温柔的淡然
是我无法不眷恋的习惯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举动
你我的每一天都充满温馨的感动
同样的泪水同样的笑容
彼此的生命已交互成最美的彩虹
一起漫步一起寻找一起欢笑一起许愿
一起感受一起抉择一起哭泣一起承担
一起拥抱一起犹豫一起建造一起期望
我们的生活很平凡
我们的爱情很自然
我们的未来很耐看
我们的梦想很圆满
一起漫步一起寻找一起欢笑一起许愿
一起感受一起抉择一起哭泣一起承担
一起拥抱一起犹豫一起建造一起期望
看似微不足道的幸福
有如透过树叶的阳光
温柔地撒在你我身上
用心描绘美好的日子
——无论哪天无论何时都是如此。’
轻轻地抚过纸页上黑色的字迹,傅煜凡抬起头望向巨大的落地墙外灰蓝色天空。
……原来他们的爱情,一直都在;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也不愿意去正视现实,只是一味地用掩耳盗铃的方式把自己蒙在鼓里,同时也逼迫着无可奈何的史毅一同成为那只幼稚可笑的井底之蛙。
……五年了,他该结束这种表面打着‘朋友’的幌子、实际上除了肌肤相亲外和寻常夫妇并没有任何不同的生活吗?
“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在傅煜凡身后乍然响起,微惊之下,手里的纸页已遁逃出他的掌握投向地毯的怀抱——
弯下腰,邵翰杰捡起那张歌词,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从他眼底闪过。
“在看史毅作的曲子?”
“唔,刚好在核对‘MUSE’下个月巡回演唱会的曲目,所以就顺便抽出来看一看。”
“有发现什么新大陆吗?”邵翰杰看似从容地将曲子还给他。
“新大陆的话应该没有。”傅煜凡接过纸张,将它夹回原来的位置,“不过他近两年来所作的曲子我都没有好好欣赏过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现在在补课?”
“可以这么说吧。”
傅煜凡微微一笑,而他却未曾察觉在这一笑里多了一份淡淡的幸福的味道。
邵翰杰注视着他,“……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傅煜凡侧过头,“只是忽然发觉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的哲理?”
“……打算复合?”
傅煜凡想了想,“目前的话,还不知道。”
“既然都是比拼演技的话,应该没什么好犹豫的吧?”
“有时候,有些事拖得太久,反而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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