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回家 作者:窦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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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我回家 作者:窦红宇-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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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瓶白酒一眨眼就进了肚,第二瓶倒上来的时候,大家才开始说话。一桌子尽是些羡慕的话。王朝贵抹抹嘴,抬起碗对郭金平说,金平,我真是羡慕啊,你小子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我喝一大口,你喝三口。说完,一仰脖子,酒就干了。
    朱三也跟着凑,说,金平哥,我也羡慕你,我要是什么时候也成了你这样,我死三回给你瞧瞧! 郭金柱就斜起了眼,说,朱三,你小子也不瞧瞧自己生了个啥八字,你有这个福气吗? 金平哥就是我们村的人我都没这福气你有? 你别说在城里找这么个漂亮能干的人,你就是在你们乡里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我今天就喝死在这儿算了! 大家就一阵笑,都说,喝酒! 死远点! 喝到第四瓶的时候,王朝贵已经醉意逼人,他盯着赵美美把睡着了的明明抱进卧室,又盯着赵美美把冷了的菜拿进厨房热着,最后,他盯住了郭金平,说,你小子,好福气! 你小子! 罚酒! 郭金平也有些醉了,问,为啥? 我不跟你一样,喝着。
    王朝贵见郭金平不动碗,就自己抬起碗来,说,好,你不喝我喝,不过我喝完了,可就要说话了。
    啥? 郭金平傻着眼,瞪着。
    王朝贵一大口喝下肚,夹一块肉放到嘴里嚼着,说,你小子,是叛徒! 所以,要罚酒! 郭金柱笑起来,说,老王哥你是不是天天晚上在录像厅里呆多了,天天看叛徒了? 我没看! 王朝贵摆了摆手,说,你小子你别打断我! 那录像厅两块钱一张门票我吃撑了天天看? 两块钱! 你舍得! 咱们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二十块,一晚上就两块! 老子可舍不得! 老子还要留着回去买化肥呢! 哈哈哈。所有的人就笑起来。
    笑啥笑? 笑啥笑! 看到大伙在笑自己,王朝贵有点恼,朝郭金平推一把,说,我刚才说到哪儿啦? 叛徒,对,叛徒! 你小子就是个叛徒! 罚酒! 为啥? 郭金平抹着嘴笑。
    为啥! 王朝贵又喝了一口,抹抹嘴,说,你小子,你咋找个城里女人来糟践自己呢? 咱们谁不是好端端的人,凭啥你找个城里女人就非得捎上个孩子呢? 郭金平的笑在脸上愣了愣,他伸手一抹,仿佛抹进了肚里,咽了咽,说,她不是城里女人。
    不是? 王朝贵说,不是城里女人才怪! 不是城里女人她咋穿着高跟皮鞋呢? 她咋穿着裙子呢? 她咋穿着裙子还系着个围腰呢? 还有这房子,难道是你小子的? 我才不相信凭你郭金平买得起这房子! 郭金平想想,觉得对,就点点头,伸手去抓碗。
    说,对,罚酒! 等等! 郭金拄起身拦住,问,哪有这喝酒的理! 老王头,你倒是给我们说清楚,这城里人咋啦? 怎么就要罚啦? 你说清楚了,老子也跟着喝! 你要是说不出个理来,罚你喝! 这还用说? 王朝贵的脸油亮油亮的,说,我看你们他娘的都忘本了不是! 你们以为你们来这城里拌两天沙,砌三天墙,你们就是城里人了! 屁! 这城里人,你只要挨上了他,吃亏的肯定是你! 朱三把下巴凑了过来,说,是! 老王说得对! 上次老子好端端走在街上,戴红箍的老头非要来查老子的身份证,老子说没带,在工棚里呢,他们就把老子带进街边的岗亭里,问了我一晚上! 最后还说要罚我一百! 王朝贵见有人应他的话,立刻来了脾气,一巴掌拍在郭金平的肩上,说,你这算啥! 他抬手指指另外三个闷头喝酒的人,说,前几天,老子们收工回去,坐公交车,你说气人不气人,那司机见了我们就不开门,我们问为啥? 又不是白坐你的,他说老子们脏,会影响别人! 把老子们气得! 老子们不坐你的车还不行吗! 老子们就走路! 死远点! 郭金柱想想也憋不住了,说,对! 你们这算啥! 老子前一阵在南边的那个工地上死干活干,推了多少车砂浆呀,等发工钱了,人没了,跑了,老子白干! 几个人就都说,你这事算啥事,谁没遇着过,罚酒! 郭金柱就看看郭金平,郭金平也看看郭金柱,抬起碗来,说,没啥说的,喝! 看着郭金平一仰脖子喝了,王朝贵的脸就更红了,他伸出巴掌使劲在郭金平脸上拍了拍,说,这就对r!咱们乡下人,到了哪儿都别忘了咱们是乡下人! 你要是忘了,你肯定得吃亏!吃大亏! 你小子忘了,你小子找了个城里女人,你小子还没结婚呢就弄了个后爹当着,你小子这亏吃大了! 郭金平瞪着王朝贵,郭金平的笑也瞪着王朝贵。
    赵美美再也忍不住,从厨房里一脚跨出来,朝王朝贵一声甩过去,说啥呢! 他看了看郭金平,又说,金平,你少喝点,这酒又不是不要钱! 怎么? 不服? 王朝贵斜眼睛瞅一眼赵美美,又对郭金平说,金平,还算不算个爷们! 让她给咱们倒酒!点烟! 郭金平抬起头来,眼睛被酒烧得红彤彤的,他说,对! 赵美美,你还站着干啥! 给老子们倒酒! 点烟! 赵美美一下呆了,她就那样站着,什么都忘了做。
                                第十九章
    1
    你醒醒! 你醒醒! 萧玉文在使劲摇她,跟着,萧玉文又使劲搓她的脸。
    顾红燕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压在她身上的萧玉文时,才又使劲摇摇头,想起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你怎么了? 像中了魔障一样,怎么弄都弄不醒。
    萧玉文的嘴就在她的嘴边这样问着。还有,你刚才在喊什么? 你想叫谁带你走?顾红燕的心“怦怦”跳着,摇摇头,闭上了眼睛。她这才想起他们这是在红叶小区的别墅里,她这才想起这是她昨天晚上把萧玉文约来这儿的。她想起她约萧玉文的时候她是这样跟他说的,那是我的房子! 她想起他们进来后就开始做爱,疯狂的亲和抱,疯狂的动和疯狂的迎合,之后,就是精疲力竭的沉睡,没有一丝预感的沉睡。之后,就是梦了。辽无边际的境遇,辽无边际的挣扎,到底梦见了些什么,她好像一醒来就忘了,只记得自己的心在“怦怦”
    跳着,好像就要这样一直毫无希望地“怦怦”跳下去了。
    快说,你想叫谁带你走? 萧玉文在她的脸上揪了一把,笑着问。
    顾红燕转头打量着这个房间,屋顶的一角,是一片精致的蓝,那是早晨的阳光浸透窗帘的颜色。她知道,起身拉开窗帘,便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草地的远处,便是环绕的山岚了,她知道,那是叶小丫最喜爱的景致。还有窗帘,蓝得那样精心,蓝得那样恰如其分,这是叶小丫的蓝,她知道,就连叶小丫平时的忧郁,也恍惚看得见这样的蓝。
    那么,这肯定就是叶小丫的房间了。那么,这肯定就是她昨天晚上疯狂不止的原因了。疯狂得连萧玉文都跟着不停地叫,我从来没见过有你这么厉害的! 我从来没见过有你这么骚的! 顾红燕,我爱你! 顾红热,我爱你! 她笑了,那一刻,她整个身心都被占领的快感占领了,她占领了这个房间! 她占领了叶小丫! 她占领了她自己! 萧玉文又开始亲她了。萧玉文一嘴叼住她的乳头,问,你发什么呆呀? 我问你,你想叫谁带你走? 顾红燕一声娇叫,双腿勾住了萧玉文的腰,说,我想要你带我走。
    萧玉文乘势进入了她的身体,问,去哪儿? 顾红燕闭上了眼睛,喘息着,说,不去哪儿,就这里。我不想卖了,我想住这房子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萧玉文像一匹听话的马,就要开始在她的驾驭下扬蹄狂奔了。
    今后,任何人问起来,你都要说你是我的男朋友。顾红燕瘫软开来,像一朵随处漂浮的云。
    等贷款吧。你只要让我拿到了贷款,你让我做什么都成。萧玉文激烈地动了起来,地动山摇。那一瞬间,顾红燕轻而易举就感觉到,他只要一动起来,就再也不听话了。
    2
    不行! 送走了萧玉文,顾红燕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想,自己无论如何要让钟秀明再听她一次。不行! 她掏出了手机,边拨钟秀明的电话边想,钟秀明你太不是男人了! 钟秀明你有本事就站出来,把这些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去! 钟秀明你有本事就把贷款批给萧玉文,然后,像从前一样拿了房子来找我,然后,去对王副行长说,这些事都是你钟秀明弄出来的,跟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钟秀明接起电话,在那边懒洋洋哼了一声,像是回答。
    顾红燕忙问,你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 钟秀明说,办公室。什么事? 贷款的事。顾红燕说。
    钟秀明不说话了,顾红燕听到了钟秀明的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走出来,又好像是朝什么地方飞快走进去。
    你说什么? 钟秀明惊魂未定,问,你怎么还敢提这事呀? 我怎么就不敢提了?顾红燕低垂着眼,手指懒洋洋顺着沙发皮面黑色的纹路,穿过去又穿过来。
    哼! 钟秀明冷笑了一声,说,我真服了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要你那颗糖。
    我不要糖! 我只想要我的幸福! 顾红燕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什么,眼泪就不争气地从眼角一下跌到了沙发的黑色里,就像跌到了茫茫黑夜之中。
    你别跟我玩这些文字游戏好不好! 钟秀明使劲咳了一声,说,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马上就要发生了! 你,你指什么? 房子。你知道的,王副行长追着我问房子是从哪儿来的,他已经问过我一次了,他还会问第二次,第三次的,我受不了了你知道吗? 我会被他逼疯的你知道吗? 燕燕。钟秀明叹了一声便沉默了,等再说话时,口气中增添了绵延不尽的温和。他说,燕燕,你听我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帮不了你什么,你只有自己多承担一点。他要是再问起你来,你还是照这样跟他说,房子是萧玉文送给你的。
    我知道! 我知道你还要让我说,萧玉文是我的男朋友。可是我问你,萧玉文不承认怎么办? 我现在是在哄着他,可我感觉我快哄不住了,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告诉你,萧玉文说,除非他拿到了那笔贷款,他说,他拿到了那笔贷款他才承认他是我的男朋友。
    这不可能! 不知为什么,钟秀明一下震怒起来,钟秀明在电话里吼,这绝对不可能! 大不了,他萧玉文跟我翻脸去! 他萧玉文告去! 我最多就是个男女关系的事!我一个死了老婆的人我怕谁!只要贷款的事不发生,只要账面上没有这笔钱的往来,他王副行长拿我有什么办法? 我再跟你说一遍,顾红燕,已经时过境迁了! 知道吗?时过境迁!“叭”的一声,顾红燕合上了自己的手机。时过境迁了! 是的,时过境迁! 时过境迁就是你突然就被抛进了一块陌生的境地,就是你在那种彻头彻尾的陌生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根本就不认识你自己了。就是逼迫! 时过境迁就是逼迫着你什么都别再想什么都别再问地去抛弃。抛弃过去,抛弃你自己,抛弃所有你一直珍视的东西。就是改变! 时过境迁就是让你变得不再是你,他变得不再是他,就是让他不用去想你你也不用再去想他了。最后,就是豁出去了。是的,豁出去! 时过境迁就是要让你豁出去,你只有豁出去了,你才能重新开始。
    3
    红叶小区就是红叶小区。此刻,对于从来没有主人一样拥有过一所大房子的顾红燕来说,她认定,是红叶小区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雍容的感觉。雍容,后面就是华贵,接下来,肯定就是气定神闲和底气十足。这样的心境会在此刻朝她一齐涌来,这让顾红燕多少感到了一丝惊讶和奇异。
    顾红燕站在红叶小区三十七号别墅汉白玉的台阶上,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翻腾。远处大片大片的草坪上,是大片大片伸展自如的阳光。阳光是那样清新,仿佛被那些正在草坪上忙碌的园丁们刻意擦洗过。还有树,随风轻摇的枝叶下是随风轻摇的绿荫。
    绿荫之下,是看似随意摆放的休闲椅,上面坐着的人的神情都是闲散的,他们和红叶小区清新的阳光、草坪与绿荫相映成趣,这些景致同远处静谧的群山融为一体,互相配合、互相提携。它们不说一句话,可是,它们又在告诉这里住着的每一个人,这儿没有节衣缩食,这儿没有奔波忙碌,这儿更没有拥挤与臭汗、吵嚷和纠纷,这是一个饱食终日和脑满肠肥的世界,这是一个催生雍容华贵和气定神闲的地方。
    顾红燕止不住去想,叶小丫每天出门,可能就是这样的心情了! 怪不得,她是那样飞扬跋扈,盛气凌人。怪不得,她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想到了这里,顾红燕就更加止不住去想,那么,我也要! 此刻,她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惊惶和不安了,因为,她觉得她眼前的红叶小区已经给了她这样的心气,还有,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她要让王副行长变成她的奴隶! 她想,过去那个孱弱无助、惊慌失措甚至经常会感到受宠若惊的顾红燕已经不见了! 她想,她要得到眼前的这一切,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 只要让她得到了这一切,那么,一个王副行长算什么?她只要愿意,她只要在王副行长进卫生间畅快地撒尿并反反复复哼唱着一首莫名其妙的歌的时候把自己莫名其妙地放在那张莫名其妙的床上,那么,她还怕什么呢?她想,我还怕什么呢? 我怎么怕了那么久? 她想,叶小丫得到的,我是一定也要得到的! 只是,此刻,她突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无畏,是红叶小区? 还是王副行长那张豪华宾馆的床? 现在,她要去林娜那儿了。她想,她可以去找林娜了。她想,她要在林娜那儿好好躺一躺,她要让林娜那儿的水蒸气把她彻底浸润,把她彻底变成另外一个光彩照人的人。然后,她就等着王副行长的电话了。她知道,王副行长迟早是要找她的。她知道,王副行长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在此之前,她是多么害怕呀! 她是多么不堪一击呀! 可是,现在,她反倒有点等不及了。她想,真的! 自己真的是等不及了! 一排鸽哨从远处飞来,顾红燕回头一看,红叶小区的轮廓依然那样叫人心惊。
    林娜的美容厅依然人气十足。仿佛这儿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光顾它的女人变成这座城市一个精妙的挂件,叮当作响。林娜的手指依然那样贴切,仿佛不是在女人们脸上来回摩挲,而是在她们心上轻轻抚慰。
    顾红燕躺在按摩床上,一直在想,其实叶小丫能来的地方,自己都能来。其实,叶小丫有的,自己都应该有。其实,叶小丫的,就是自己的。你说对吗? 她在心里这样问着。
    她抬眼望望林娜,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可是,林娜默不作声。这个平时说话软绵绵的姑娘此时看上去更加软绵绵的,除了她的手指,好像她的整个生命都已经对这个世界心不在焉了。顾红燕笑笑,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林娜搭腔。
    你姐呢? 那天你不是让我认识她吗? 不在。林娜说。
    真是的,你姐长得真漂亮。哎,我怎么不认识她呢? 是不是她原来不在这儿?她在。
    这就奇怪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我居然从来没见过,我算是自来你这儿了! 顾红燕动了动,觉得自己跟林娜亲近了点。
    这有什么奇怪的。林娜说,有时候,人都是这样,只注意自己,等想开始注意别人时,说不定,一切都晚了。
    顾红燕睁开眼睛,愣了愣,说,林妹妹,太高深了。
    可人总是要注意别人的。林娜看上去意犹未尽,说,因为,人总是得关心别人的。这样,到头来,自己心里才活得踏实。
    顾红燕就闭着眼睛顺着林娜的话想,我这辈子,有谁来关心过我呀? 见顾红燕不说话,林娜缓了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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