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也没有了开始那些不自在的感觉,这个男人能给你一种可以在他面前放
松的感觉。想起前夜自己的癫狂与他的强壮,再看看眼前他这张微笑的脸,想来
也是好笑。这个世界可也真小,本以为那只是个一夜激情,如雨后之虹,很快就
会没了。醉时同交欢,醒时各分散,这倒确成了自己这久以来生活的真实写照。
“好的,宁愿。你也就叫我吴非吧。你的名字倒是琅琅上口蛮好听的。”吴
非本想说这个名字蛮有趣,是宁愿为儿女做牛做马?还是宁愿一个人天荒地老?
……可还是忍忍没说,毕竟他们还没有到可以互相打趣的地步,再说自己吴非这
个名字,若也这样联想下去,怕也是让人发笑。
宁愿果然应了声,“你的名字也好听呀,吴非。”两人都没有说下去,互望
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微笑。微笑真的会如手上这杯清酒吗?吴非有些晕眩,心灵
深处仿佛被猫的爪子轻轻一挠。宁愿站起身,“吴非,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吗?”
吴非顺从地点点头,这个男人现在所给她的感觉不再是那要让身体四分五裂
的强壮,而是种说不清楚温暖的柔软。
是否是因为白日里的酷热无比,才会有黑夜中的清凉如许?阵阵晚风把吴非
吹得就好象要飘了起来。有些难为情,裙裙飞扬时总会不经意地露出赤裸修长的
腿。吴非用手轻轻按住。自己是怎么了?还会象个小女孩子般羞涩?哈,这可真
是难得,回去睡在床上可真要好好反省下。她侧过脸,宁愿也正侧过脸,两人的
眼神轻轻一触,然后也都笑了。宁愿微微靠着吴非的身体,他并没有试着伸手去
揽住吴非的纤腰,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这样走着,便恍惚是走在空气因为流淌
所留下那段绝美妙不可言的弧上。宁愿真的难以把眼前这个看起来纯洁的浑似不
沾人间烟火的女孩与前夜里那个充满肉欲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是这张脸,象工笔
小画。自己不会看错。这个女孩可真是个大大的谜。
如果说纯洁是天使,肉欲是魔鬼。那么人的确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不
过若没有魔鬼这个词汇存在,却真不知上帝有何必要存在。也许这世上本也就没
什么魔鬼,只不过上帝怕自己失业而臆造出来的这么个东西。就象我们臆造上帝
一样。否则我们也真就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个啥。
宁愿的手指尖在吴非的手背上轻轻一触,吴非的手微微动了下,似乎有些犹
豫,没过一会,两只手也就悄悄地握在一起。
第三十一章
整整一天,陈平就象是踩在五里云雾中。一天下来,也不知是灌了多少杯白
开水,害得几位同事的目光总在陈平肚子上打转,想来他们都是怀疑自己那里面
是否着了火,否则就是条水牛喝水也没这么凶吧?心火难灭。那女人的眼神怎么
就这样销魂蚀骨?陈平在画着设计稿时,眼前不时浮起孙玉那巧笑倩兮的样子,
都恨不得把脑袋往办公桌上敲两下,好让自己能静下心来。好不容易把稿子做好,
送交给宁经理过目。宁经理倒没对自己昨天擅自
做出建议怪罪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说了声,好好做,你很有才气。
陈平明白对公司而言,赚钱是第一位的,只要能从头到尾把孙玉这笔单子做好,
自己在宁经理心里也就有了个位置。公司有些朝气,这可能与宁经理年纪不算大
也有点关系吧,而且看起来宁经理不是那种鸡肠小肚的老板。只是他脸上那种笑
容让自己心里虚虚的。
下班后,陈平匆匆赶回家,洗完澡,饭也没吃,就出来了。他没理会父母在
身后一迭声地追问自己昨夜上了哪儿的声音。这声音就象些嗡嗡响飞来飞去的苍
蝇,陈平心中腻得就想举手一巴掌把那些苍蝇打死。能在家中少呆一刻,身上好
象就会清爽一点。家是什么?就是一男一女把锅碗瓢盆敲得当当响并用它们互相
扔来砸去的地方。陈平厌恶地皱起眉。老天见怜,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有套孙玉那
样漂亮的房子?
在街边小吃店,混乱吃了点东西。看着一盏盏灯光把越来越深的夜色剥得鲜
血淋漓。陈平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喜悦。匆匆来往人群就象条巨大黑色的河流飘
来荡去,有些人沉了下去,有些人浮了上来,谁会成为水面的浪花?谁又会成为
水底下的渣滓?灯光在河流的头顶嘿嘿冷笑,把人群的影子杂乱无章随意地抛弃
在地上。我踩着你的影子,而他却又踩着了我的影子,这世界混乱无序。
陈平走在空荡荡的楼房里,轻轻脚步声总传来巨大的回音。为何人不能象只
猫样悄无声息地走动?可见人不是种最优等的动物。自己是否象个贼?有些慌,
用力捏捏手上的稿子,心里这才感觉踏实点。孙玉办公室的灯正亮着。陈平在门
外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敲响房门。“进来,门没关。”是孙玉那柔软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因为柔软,所以也就有着坚硬。陈平走入门里时,孙玉正坐在办公桌边双手
抱头,微微伸了个懒腰。心中一动,待儿扶起娇无力,就是说这样子吗?可惜没
有温泉来洗凝脂。陈平还真没有与这种风情无限的女人打过多少交道,心中的火
苗忽拉下又窜上来,赶忙说道,“孙姐好。稿子我做好了。”陈平没叫孙老板,
老板应是样硬梆梆石头样的东西,与眼前这个女人好象没有半点关系。虽然她确
是老板,但陈平没有忘了早上她对自己说的话,叫孙姐,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这个
称呼。陈平的目光扫向孙玉的办公桌,上面正有着份还没打开来的便当,不禁脱
口而出,“孙姐还没有吃饭?”
“啊,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忙了一天,人都有些稀里糊涂。你先等会,
好吗?”孙玉嫣然一笑。陈平脑袋里嗡地声,一笑倾人再笑倾城,这话说的确是
太对了。
“孙姐,你这么辛苦呀?”每件漂亮衣裳背后都有着常不为人知的汗水,陈
平有点明白这个女人为何是个堂堂老板的原因所在。
“也没有什么苦不苦的,习惯了也就是这么回事。”
陈平很想问问这么大的公司为何就她一人独自打理?可还是不敢问也口,毕
竟这属于个人隐私。她没有丈夫吗?早上是不曾见过。“孙姐,你吃东西的样子,
可真好看。”
“是吗?”孙玉心里是有点高兴,这个男孩很会说话呀,“怎么没嚼口香
糖?”孙玉有些喜欢看他嚼着口香糖时蛮不在乎的样子,但现在这种样子也让人
觉得可爱。
陈平有点不好意思,“呵,嚼累了,嘴巴说要歇会儿。”
孙玉一笑,拍拍手,“吃完了,好,先谈正事。”……
方案终于定了下来。两人说的都有点嘴干舌燥。互相一眼,陈平忽想起韦小
宝那句名言,大功告成,啵个嘴先,心儿一漾,低头顺势就朝眼前红唇吻去。至
于后果会是如何,那可真没有去想。刚才两人说话时身体有意无意的接触,早已
让陈平那下面硬得怕是挂上扇石磨也不会折断。胀得可真难受啊,陈平的手紧紧
地搂住孙玉的腰。
孙玉开始倒也是吃了一惊,当她看见陈平眼里不断浮起的血丝时,不禁暗自
一笑,男人啊。这还是个孩子,孙玉从那近乎于粗鲁的动作中得出结论。而这粗
鲁却似乎正在唤起自己早已破碎的记忆,身体渐渐火热。手指已不自觉地滑向陈
平脊梁后的某个部位,并轻轻打圈挤压,孙玉谙熟男人身上每个敏感点,虽说人
有不同,但大致上应是差不多。
女人的嘴怎么这么甜啊?陈平用舌头寻找着甘泉,并不断吮吸。不知是怎么
回事,两人的衣裳都已全脱落在地。赤裸的身体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生命的歌
声悠悠飘荡。在孙玉引导下,当坚硬的欲望进入柔软的身体时,炽热的火焰开始
在每一根神经里迅速奔跑。
然后,是风与花都在响的声音,极为清脆的。月亮在窗外缓缓升起,月光下
的一切嫣然生香活色。生命呵,你真美。
第三十三章
看上去,很美,也都很真实。美的,而且真实的,那只有鲜活鲜嫩的女人了。
人都是奇形怪状,可以折叠起来的。而女人们呵,因为美,因为真实,因为她们
的鲜活鲜嫩,所以在奇形怪状,折叠着的人生中,她们阐述了生命的另一层意义。
看上去,很美,所以鸟会飞,在极无逻辑,却有因果的诸多关系中,无序,混沌,
让人心动。
所以要学会把那些赏心悦目的女人当作是神的恩赐,这世上的污垢实在太多,
而美好的女人呵,总是让我们的眼睛为之一亮。或者我们并不能把她们真个拥有,
但我们的眼睛却可以,把她们的美好仔细亨用,而这又何尝不是种极大的满足?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就象两条刚游完泳的鱼,孙玉浑身湿漉漉坐在陈平腿
上,眼里满是风暴过后的宁静。“累了吗?”,是孙玉温柔的声音。
“怎么会累?”,陈平心底的欲望又在逐渐坚硬。这不会是做梦吧?咬了下
舌尖,很痛,应该不是梦。孙玉倒吓了跳,忙分腿下来,“这里不太方便,我们
一起先去吃点夜宵。好吗?”说完,在陈平汗湿的胸膛上轻轻一吻。
这样的女人就是为了她死了也值得呵,陈平脑海里突跳起这么个古怪的念头。
车子在平稳地行驶中,陈平却紧紧搂着孙玉的腰,似乎他一放手,孙玉就会
飞没了。孙玉在心底微微摇头,这可真是个孩子呵。不过,她还是相当享受陈平
有力的怀抱。这令她想起多年以前的他。他还好吗?孙玉的神思随着车窗外不断
掠过的夜色掉入了无边无际的回忆中。
第三十四章
那时她还是个刚出校门不久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她爱他,他是她的一切,虽
然他已是人过中年。他是个奇才,短短几年,创造了近乎于神话的奇迹。跟着他
在商海浮沉,她的每寸肌肤与思想都有着他粗糙的指纹。有时夜里醒来,在月光
下,望着他那张在白日里决不会见着孩子般的笑容,她会情不自禁泪流满脸,这
就是她爱的男人。她想,他也是爱她的呵。虽然他并没在他最为风光的时候离弃
那个与他放过牛种过田的结发之妻来与她签订一纸婚约。但这更让她对他敬重。
她想她能等,就算是等不着,也是心甘情愿。他是个仔细精明的人,在公司他是
个严谨的上司,而她则是个能干的下属,他与她的事掩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他
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她以为自己的这一辈子就将是在这默默的等
待中过去。直到有那么天,他略有些慌忙把几张存折交给她,并交待她迅速离开
这座城市,隐姓埋名。她忽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哭着不肯离去,最后他给了
她一巴掌,告诉她,她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她必须为他活下去,也为了她肚
子里那才个把月他们的孩子,她含着眼泪离开了那儿,预感到不妙。旋后不久,
他忽然死了,听说是心脏病发,他所一手缔造的公司在一夜间也就迅速化为乌有
。她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样简单,她想去弄明白真相,可她不敢,他曾对她说过,
在某种势力面前不管我们看起来多象个人样,其实还不如一群蚂蚁。他教了她很
多,她明白自己最多也就能飞蛾扑火,何况那时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再后
来,孩子难产死了。她独自在家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就象个疯子样。她对自己这
个不能留住他们共同孩子的身体充满厌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放纵堕落,
无情地糟蹋自己。终于有一天,她擦开眼泪,来到现在这个没谁认得她的城市,
用他留给她的钱,教给她的本事开始创业。她要为他做些什么,至少她应该证明
自己没有白在他身边呆过。他的名字中有个“力”字,她给自己公司取的名字就
叫三力,他会保佑她的。或许有那么天,当那种势力把他与她都遗忘得一干二净
时,她能有足够的财富为他建牌塑像立传再在他家乡捐建座以他名字命名的学堂。
一个弱女子赤手空拳打天下何其难呀。当每个男人抱着她时,她都会闭上眼
幻想是他。也只有在与男人这最激烈的碰撞中,她才能触摸到已藏入灵魂深处的
他的影子。孙玉看了看陈平,身边这个男孩很象他,就连做爱时的鲁莽也象。劲
真大呀,孙玉不觉微笑起来。
我们所寻找的其实就是自己心灵里的影子。做爱做的事,也就是让这些影子
能从幽深记忆里凸现出来的某种方式。
当陈平再次进入孙玉身体时,他心中已没有了面对父母时的烦闷。做爱,爱
原来是可以做出来的呵。爱如潮水,把你我包围。
第三十五章
宁愿从床上一跃而起。昨晚睡得很好,神清气爽。不知道她睡的可好?想起
了吴非,说来有趣,两人就那样手拉手走了整整一晚,就象多年相识的知交,坦
然而自在。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宁愿微笑着拨通吴非的电话,“啊,我是宁愿。
”
电话里面传来恍若小鸟在泛着春绿枝头鸣啾的笑声,“你好,我正刚与自己
打赌,赌你五分钟内一定会打电话过来。”
宁愿也乐了,这个女孩真是太有趣了,“看样子我没有让你失望啊。不知道
你的赌注是什么?可以问吗?”
“哦,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五分钟内打电话来,晚上我请你;若是你没打来,
我就打电话给你,叫你再请我一次。”得了,说来说去还是一回事。宁愿真的很
是开心,这个女孩不做作,不会象书本上的那些漂亮妹妹喜欢上某人,只会在哪
天象是不经意间丢下块香喷喷的手绢,等着人家追上来。
“好的,晚上八点,泌园。对了,你在干什么?好象有音乐的声音呀。”
“我在跳健身操哩。呵,你早上不会去煅炼下身体?”
“难怪你的身材这么好。我起来得晚,多半也是下班后去打下羽毛球。”
“还这么老土呀,对了,你玩过室内攀岩吗?”
宁愿只也是听说过,却还真是没有玩过,“没有,要不,晚上我们就去。你
多教教我行吗?”……
吴非放下电话。忽然忍俊不禁,自己哪天不是睡到太阳照屁股?今天好不容
易勤快一次,就让他遇上了,也真巧。
昨夜回来,睡的可也真香,醒来后整个人都象是浸在清凉的水中,从头发梢
到脚指甲,都是说不出的惬意。天还蒙蒙亮,就再也睡不着,也就第一次起个大
早,拿出早就买了却一直未及折封的健美操CD,玩了起来。边跳边想起昨夜,两
人具体说过些什么,不大记得了,但那种手握手的感觉可也真好,似乎比前二天
与他在床上还要更深入骨髓,也更是舒服。想起自己文章中的某些男主人公,好
象说的都是他呀。帅的,强壮的,也是温柔的……他似乎不仅挺有钱,还挺有学
问,一身名牌不说,那优雅的举止却也不是暴发户能够学来。脸有些微红,还好
一人在家,不会有谁看见。
第三十六章
宁愿没有发现李璐的眼睛有些红肿。当李璐推开办公室的门,把与李老板签
订好的协议交给他过目时,他也没注意到李璐憔悴的神情。
李璐没有说什么,默默转身出去。泪水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滴落,没有谁喜
欢看到眼泪,再怎么苦涩的泪水,常也只能是独自吞咽。更何况现在是上班时间。
李璐把门掩上的那一刹那,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