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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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弄郎-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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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青铮惊愕的指着自己,“我?!怎么可能?!” 
宁子冷笑道:“你敢说你没有维护茶农之心?!一开始你就同情弱势者,为他们抱不平。偏袒之心既生,便已失去公允。” 
“我……” 
言辞尖锐见骨,毫不留情的指出他的不是,令青铮如造棒喝,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错了吗?……” 
见他稍有反省,宁子也缓了语气,毕竟他是初生之犊,未懂这官场世故。此时方明白到石大人将他匆匆召回的原因,这头没头没脑的蛮牛没人稍微牵领搞不好哪天会撞到金銮皇轿。 
“阿铮,姑勿论李栋是否杀人,抵抗榷茶已有犯上作乱之嫌,大人也是两难啊……若有所偏袒,以后就会有人以次作鉴,变本加厉,对茶价稍有不满便会轻生事端,榷茶如何维持?若得罪茶农,又怕会如前朝‘甘露事件’那般发生茶农暴乱,更加是难以收拾。此案看似简单,但牵连甚广,可不是你说容情便可以从轻发落的。” 
他说的真切,让青铮彻底地明白到自己适才犯的错有多么严重,本来理直气壮的神气很快演变成后悔莫及的懊丧。 
“确实是我错了……” 
“道歉找错人了!”喜欢他那江湖人爽性的率直,宁子不再生气,拍了拍青铮,“你刚才顶撞的又不是我。” 
“呜……惨了……我又鲁莽坏事……之前再三向大人保证过的东西完全违背了!怎么办啊……”沮丧的情绪到了极点,青铮整个人泄气地蹲在外院院廊,抱着脑袋呻吟起来。 
“这我就帮不了你咯!”宁子没义气地耸了耸肩,无视青铮那双眼睛投来的哀怨,“别那样看着我,我是不会心软的!当时我就已经死命拉住你了,可你居然没良心地甩掉。可不怪我了哦!” 
“宁子哥……帮个忙嘛……你不会真是这般无情无义吧……帮忙啦……” 
看着那个蹲在脚边像个讨糖果的小孩般抓摇裤腿的家伙,宁子毫不心软地一脚踹开:“谁管你啊!自己闯祸自己收拾,累我被大人刮一顿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哪!!哼哼,听说你跟大人有过约定,犯错要抄写《宋刑统》,这下好了,起码有十多天可以清静清静了。” 
“咦!!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 
脚下的人笑得跟傻瓜一样,宁子用脚踩了几下,见没啥反应,决定放弃理会这个二度犯傻的家伙。 
这家伙犯错都犯上瘾了,恐怕石大人也已经习惯了吧? 
唉…… 
宁子抬头看了看无垠的蓝天,暗自祈祷千万不要让自己沾到这傻瓜的霉运才好。 


夏蝉的叫嚣声略令人觉得刺耳,竹帘之外除了衙役步递刻意放轻的来回脚步声,便再无其他噪音。 
属于提刑府以前熟悉的寂静,此刻却让石岩觉得陌生。 
似乎是少了一点儿东西,少了……一抹跳跃的颜色。 
……几天了? 
自从那日为榷茶使一案喝责于他之后,便不再在内院看到他的影子。 
是因为他的语气太重了吗? 
事实上,他亦不愿以官位压人,但却希望那个天真的男人明白,凡事不能只凭一股意气而行…… 
合上案头的书卷,闭上了眼睛,萦绕不去的疲惫没有舒缓的渠道,重叠着让他倍感辛劳。 
“大人?” 
犹豫不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石岩连忙张开眼睛,看到门口站着的便是青铮。 
果然如同某种虫子那般强顽…… 
内心虽然有着几分欣喜,但他脸上依旧是冷凝的寂静。 
“有何要事?” 
“呃……没、没有什么要紧事……” 
看他在门口磨磨蹭蹭,要进不进,要走不走的模样,石岩有些莫名的不耐:“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再说。” 
“哦!”见石岩肯首,青铮终于壮了壮胆,踏步入内,但一对上他的眼睛却又逃避般躲开了视线。 
已经不想看到以权压人的他了吗?…… 
石岩自嘲地想着,心中泛起酸涩。 
“大人……” 
青铮从身后拿出厚厚的一叠纸,郑重地放到案上。 
石岩不禁一愣,拿起来翻开一看,雪白的纸张上工整地抄写了本朝律法细则等等,居然是整整的一卷《宋刑统》手抄本。 
“这是什么?” 
“大人,请你原谅我可以吗?”青铮不再扭捏,挺胸抬头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又犯了鲁莽之过,还无礼地顶撞大人。对于案情也看得片面,冲动误事。青铮知道错了。” 
“……”石岩愣住了,当初说罚他抄写刑律重典只不过是言辞恫吓而已,并非真要如此重罚他。这《宋刑统》全籍连目录合31卷,共分为213门,内有律12篇、502条,敕、令、格、式177条,起请32条,以及律疏。抄写一遍已需时十数日。看站在面前的青铮,向来精神弈奕的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黑晕笼罩在眼眶下,怕是已经连日不曾休息,熬夜抄写。 
这个傻瓜…… 
“大人?……”见石岩手里拿着他不分昼夜赶出来的东西,却没有任何表示,青铮心中不禁坦坦不安起来。难道哪里抄错了?……果然不应该一边啃馒头一边抄的……都怪那个宁子啦,不帮他也就算了,居然半夜拿一大包馒头过来骚扰人…… 
瞧瞧……现在倒好了,大人完全不肯原谅他,还笑了……咦!!! 
青铮瞪大了酸涩的眼睛,还是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因为困倦而产生的错觉。 
因为在石岩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浅浅的笑意。 
总是紧泯的嘴角微微扬起,眼角的线条更为柔和,眉间的皱褶消失无踪……那,确确实实是一个笑容啊!!原来大人会笑啊…… 
青铮立在原地,看呆过去了。 
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脸上显露了笑容,更没有觉察到这笑容有多厉害的杀伤力,石岩仔细地将那叠手抄书卷拢齐,用纸镇压好,然后问道:“累了吧?” 
“……”已经被那抹昙花乍现般的笑容慑服,魂魄也不知飞哪里去的青铮呆愣愣地回答道:“是。” 
“抄了好几天了吧?” 
“是。” 
“不要为这些事耽搁了公务,知道吗?” 
“是。” 
恐怕现在石岩就算问他外面是不是在下青蛙,他也会回答“是”了。 
但石岩似乎心情大好,没有注意到青铮的失常,二人就是这般漫不经心地一问一答,竟然有着你侬我侬的味道…… 
“大人!大事不好了!!” 
冲门而入的宁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一下子驱赶了房内所有的气氛。 
“何事慌张?”不知为何心中极度不悦,石岩突然很有将宁子拖下去鞭笞的冲动。不行,他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地迁怒下属…… 
宁子慌张的态度不若平常:“禀告大人,茶农李栋在州牢被杀!!” 



完全米啥进展…………已经不能算是言情了吗……………………………… 
可是,偶要如何让他们XX啊?!有米有大人给偶点建议~~~~~~~真的让他们暧昧下去了啊……………… 



12 
幽深的杭州大牢内,一群脸色铁青的捕快团团围住在一间阴浑得牢房前,知州肥胖的身躯在牢门前烦躁地来回转悠着。 
在大牢内发生命案,别说面子上过不去,更加是难以向提刑司交待。 
数人脚步声的脚步声匆匆传来,知州连忙迎了上去,向赶来的石岩等人打恭作揖。 
石岩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开牢门的囚室,问道:“死因?” 
知州抹了一脸的冷汗,应道:“回大人,经过仵作初步查验,死者可能是自杀身亡。” 
“嗯。”石岩走进狭小的牢房,见一名仵作正在小心整理检验后的尸体,另有一名检验官立于墙边做笔录。 
地上李栋的尸体已打开了颈上重枷,脖子上有一道显而易见的粗糙割痕,从里面流出的大量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以及地面,看来便是死因所在。 
“凶器为何?”石岩走近尸体,也不顾是否弄脏身上官服,半蹲下身凑近观察。 
仵作连忙举起死者双手:“大人请看,”只见李栋双手抓握着一段连在手镣上的铁链,略为锋利的一侧占有凝固的血渍,“犯人就是以此链锯割破喉管,流血过多致死。” 
牢门口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的知州小心翼翼的推测道:“大人,你看会不会是这囚徒知道自己犯了杀人死罪,所以畏罪自杀?” 
“有此可能。” 
石岩仔细看了抓握着铁链的手,不禁皱了眉头:“仵作,检验时可曾动过他手中链锯?” 
“属下不曾动过。只是为了方便验伤稍微移开了双手的位置。” 
“嗯……”石岩再翻动了一下死者的手腕,松弛的手指握不住链身,哗啦一声滑落地上,“不是自杀。” 
“咦?!”其他人发出惊疑的声音,虽说也有怀疑为他杀,但表面的证据显示却又说明是自杀身亡。 
“若要以链锯割喉,双手应该反握链身方能使力,但死者却是前握拳头,以此姿势根本不可能自割咽喉。” 
听石岩这般说法,众人不禁尝试着正握双拳模拟自杀割喉的动作,果然是不便用力。 
“还有一点,”石岩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地上染满鲜血的链条,“死者手指无力,若确实为自杀身死,抓握工具的手应该非常紧拢,如此松弛稍微翻动就掉了链锯,应是在死后才将凶器塞入手中,刻意制造自杀假想。” 
知州不禁问道:“大人的意思,李栋是被杀死的?” 
“不错。” 
“这位大人说得不错!” 
朗朗之声突然从后面传来。 
众人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站在他们身后,虽然神情略有严肃之感,可惜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完全破坏了那认真的态度。 
他手上拖着一个狱卒打扮的男人,但脸部已经被揍得变了型,让人一下子认不出到底是何人。 
“四哥?!你怎么出来了?!” 
青铮一眼认出此人竟然是他那个应该被关禁在牢里面的四哥,惊愕之余也注意到他手里拖着的人,“你拖着那个是谁啊?” 
“谁?”乞儿像丢垃圾一般将那男人扔到他们脚下,从嘴巴里拉出那串沾满了口水变得亮晶晶的冰糖葫芦,响亮地回答道:“凶手。” 
“凶手?!”青铮等人连忙上去擒住那人,仔细辨认过后,好难才终于认出此人居然就是前不久见过的牢头。 
“怎么是你?!”知州似乎也认出了牢头,惊愕地怪叫起来。 
那牢头兴许是被打怕了,刚才在乞儿手里哼也不敢哼一声,现在见了自己人,慌忙大喊大叫起来:“大人救命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突然抓住我就打,揍得我浑身是伤,还冤枉我杀人!这家伙是个疯子!!大人千万不要相信他啊!” 
“看你还蛮有精神的嘛!看来倒是我伺候得不太周到了,来来来,让我再给你松松筋骨!” 
看那乞儿掰着手指关节就要再给他一顿好打,牢头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杀人啊!救命啊!大人!!救命啊!!别让他过来!!救命!!” 
“胡闹。” 
威严的声音喝止住这场闹剧,此时石岩步出牢房。 
他仔细打量着这名奇怪的乞儿,见此人虽满身邋遢,面容肮脏得连本来的相貌都难以辨认,但一双灵眸清澈明亮,非似作恶之辈。官府与江湖接触算是颇多,此人却不若以前见过的江湖中人,甚有一种跳出框外的特殊。 
“这位大人,”乞儿似乎也感觉到石岩身上凛然不容侵犯的气势,收了放肆之举,“你算是说对了,牢里那个家伙确实是被杀死的,而凶手就是这个守大牢的家伙!” 
石岩略一皱眉,若他没有记错,青铮这位哥哥似乎在这牢内惹了不少麻烦,现在还算关押期间,所说供词可信程度令人怀疑。但他还是耐了性子,问道:“你亲眼所见?” 
“并无。但我亲眼看见他从此牢房走出来,身上沾满血腥。我进去牢房看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死了。”乞儿狠狠地瞪了那牢头一眼,又继续说道:“我尾随此人离开了大牢,发现他换下血衣企图销毁罪证,便阻止了他并将其抓了回来。”说着,他从背上破袋中掏出一件沾满鲜血的狱卒隶服,交由一旁的青铮。 
罪证确凿,石岩怒目冷凝,喝问那牢头:“你有否杀死茶农李栋?!” 
“冤、冤枉啊大人!!我、我没有杀、杀人……那件血衣根本不是我的!!大人,您千万不要听这个疯乞丐乱说一通啊……” 
“抵赖?”乞儿冷哼一声,又从他的八宝口袋里捞出几张银票,“那这是什么?呵呵……这可是从你换衣服的地方找到的噢!让我教教你吧,数钱的时候最好是看看后面有没有人哦!” 
宁子上前接过银票,转而呈递给石岩:“大人请看。” 
石岩见手上银票皆为面值千两的重金,上面赫然染了几个模糊的血色指印,想必是慌张之际未有在意而留下的。 
“这是何物?” 
牢头见了银票被搜出,稍是惊恐,随即解释道:“是、是我在、赌坊赌钱、赢、赢回来的!” 
“还在狡辩。来人,将犯人带下去严加看管。”石岩转头对那知州说道:“范大人,我不希望问案之时,你抬一具尸体过堂。” 
“是、是,属下明白……”范知州一番折腾下来,冷汗湿透了后背。 
青铮见案情有了转机,这才想起乞儿现在应该安分的被锁在牢中,可不是如此轻松自在地到处溜达。“四哥,你怎么会出来了啊?终于肯走了吗?” 
乞儿哈哈一笑,摇头道:“这里好吃好住的,我才不走哪!不过整日都关在牢里闷死了,所以才出来溜达溜达。”他恍了恍手中的冰糖葫芦,“跟外面的小贩讨了串冰糖葫芦,正打算回牢房的时候就撞见那家伙鬼鬼祟祟的跑出来,害我难得的好心情全没了。”一番话,将州府大牢当成自己家要进就进,要出就出那般简单,旁边的知州跟狱卒脸色不禁发青。 
青铮当然清楚他那四哥偷鸡摸狗的开锁本领何其了得,可偏偏他竟然当着提点刑狱司面前逃狱,居然还说得如此轻松…… 
用眼角小心翼翼地瞄了瞄石岩,发现他没有大怒的迹象,似乎并无怪罪之意,这才稍微定下心来。 
“范大人。” 
“是。”范知州又开始害怕起来,看来他今年是流年不利啊,什么祸事都轮到他头上来了…… 
“大牢的锁是时候换新加固了。” 
“呃……是,属下马上吩咐人去办。” 
听到这话,让青铮跟乞儿面面相觑。不过能迅速破案,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而且刚刚还参与了案件的侦破,虽然并为切实的帮上大人的忙,但能看到石岩明察秋毫的一幕,兴奋的心情短时间还未能平复。 
这时石岩朗声吩咐道:“虽然凶徒经已伏法,但背后操纵之人还待细查。李栋之事暂时不宜宣扬,免得造成茶农激愤发生暴乱。” 
正在开心的青铮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 
“大、大人……”他颤颤巍巍地举手。 
石岩看向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又怎么了……” 
“那个……”青铮心虚地不敢对上锐利的眼睛,“我见事态严重……离开提刑府的时候,就托人去知会章老伯……”他怕石岩不明白,好心的加以注释,“就、就是上次带头来的那个老茶农啦……” 
“我当然知道!!”他都已经可以听见外面逐渐响起的喧哗吵闹声音了。 
难得石岩大声怒吼,吓得青铮反射性地缩了缩脑袋。 
好吧,他承认自己又犯错了还不成嘛……古人不是说,人谁无过的吗?…… 
只不过他的过错犯得比较频繁而已…… 


“我说,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会惹麻烦啊……” 
喧嚣之声不时从院外传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排开骚动成一堆的茶农,冒着蛋淋菜雨的危险保得石岩安全归府的捕快,没有一个不用怨愤的眼神瞪那个罪魁祸首的家伙。 
当然其中包括被砸了两个臭鸡蛋,正蹲在井边洗脑袋的宁子。 
青铮反省地站在一旁,殷勤地递送皂荚:“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若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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