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第275部分

　　　　他不是一个人，老蔫儿跟在后面，它一个就是二百七十九个。

　　　　牧苏心情愉悦，蹦蹦跳跳。他觉得这样挺好的，有点挑战性，作死又不是很容易死。换称号在的时候谁见了他都跑，追都追不上，那样反而没什么意思。

　　　　说起来，一会儿可以找个时间偷溜出小镇，女鬼还在外面呢，把她带回来。

　　　　牧苏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她只是冲着自己身份跟随左右还是真的喜欢自己。

　　　　就在这时，樱华急急忙忙评论：哦糟了我那里有谁在敲门，我先回去。你在前面左转向前二十米就是了我家了！

　　　　撇下句话，她急匆匆离开直播间。

　　　　“老蔫儿，我们要快点过去，跟上！”

　　　　回头提醒一句，牧苏不再蹦跳，小跑向十几米外的拐角。

　　　　他离樱华住处已经不远，刚拐过路口，就隐隐有敲门声于浓雾深处传出。

　　　　于能见度不足五米的黑夜奔跑，院子篱笆闯入视野，紧随其后是紧闭的木门及门外站立的一道漆黑轮廓。

　　　　轮廓高大，比门框还要高一些。纯黑色剪影与周边格格不入，光亮照上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剪影头戴礼帽，身上是大衣皮鞋般的轮廓。如有实质的黑色水滴滴答滴答落下，但它脚边土地并未湿润——那些水滴不过也是黑色剪影而已。

　　　　透明桥和一众玩家观察这只恶灵之时，心忧樱华的牧苏一屁股拱开这个碍事的家伙，咣咣凿门大嚷：“是我啊！你快开门！再不开我就破门而入了！”

　　　　说着牧苏有点得意瞥了眼无邀之客，是恶灵又怎样，我叫门方式不比你霸气多了？

　　　　“来了！”

　　　　樱华也是条汉子，听闻牧苏过来也不管他旁边就是恶灵，噔噔跑到门后打开门。

　　　　“没事了。”牧苏说着走进木屋，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无邀之客道：“你进不进来？”

　　　　它未做回应，后方苦难之众已经缓慢挪动来，肥硕躯体艰难从狭窄门缝蹭过，扎入不少木刺。

　　　　“那个是你自己弄的，别怪我身上。”牧苏扯着嗓子嚷道。虽然起名叫老蔫儿，但谁知道它心里老不老实。

　　　　一般老实人都蔫儿坏。

　　　　警告完它，牧苏向樱华介绍：“我介绍一下，这位——”

　　　　“我认识，眼珠恶灵先生对吧，真酷。”樱华眼睛闪亮，像个看到偶像的小女孩。

　　　　牧苏皱眉不喜，秒懂的樱华嘿嘿改口：“我是说……老蔫儿先生。”

　　　　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牧苏目光移动，看向门外被忽略半天的无邀之客。

　　　　“还要我请你进来咋地啊？”

　　　　樱华侧目吐槽：“你这一口大碴子味是咋回事啊。”

　　　　就在这时，无邀之客动了。

　　　　它向前迈步，低头从门框下进入木屋，矗立门前不再动弹。

　　　　本就不大的小屋客厅顿时变得拥挤。

　　　　牧苏放下油灯小跑到门边，探头左右看了看，见没其他客人了便将木门闭合。

　　　　“你家里人呢？”

　　　　木门闭合后木屋里一静，牧苏走回来说道。

　　　　“妈妈昨天去捕鱼没回来，大概是死在哪了。”将油灯放到阴暗处，樱华语气寂寥。

　　　　木屋只有客厅和里面一间小屋卧室，一盏油灯两个蜡烛散着微弱光芒。几条晒干的咸鱼挂在窗边绳索上。

　　　　“请节哀……”牧苏说了一句，随即语气渐渐古怪：“不过也就是说……妈妈不在家？”

　　　　樱华与之对视，两个闲不住并且都有点神经质的熊孩子顿时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弄点柴火来升个火堆，没看客人都在那儿哆嗦半天了！”

　　　　“我这就去！”樱华兴致冲冲冲回卧室，不多时拿着一小瓶煤油和木柴回来，在客厅中间架起火堆，淋上煤油引燃。

　　　　青色火苗在煤油上浮现蔓延，时间推移，火焰与明亮渐渐充斥整间房屋，驱散了阴冷与寂静。

　　　　连带着屋子里的两只恶灵也不那么吓人了。

　　　　牧苏和樱华围绕火堆坐下，后者弄来几个薯块和咸鱼，架在火堆上烤。

　　　　苦难之众凑到牧苏身后，无邀之客依旧站在门边。

　　　　透明桥：看来无邀之客很可能也是恶灵类生物，而非随浓雾一起现身的恶灵投影。

　　　　“怎么说？”

　　　　咸鱼香味渐渐溢出，牧苏吞咽口口水，漫不经心问。

　　　　透明桥：他不怕火，而且如果是恶灵投影，遇到你的那一刻就进攻了，比如那只船锚恶灵。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人家是太冷了想要烤火呢？”

　　　　牧苏伸手去火中取鱼，被樱华抬手打了一下，委屈缩回手。

　　　　樱华托着下巴，左看看无邀之客右看看苦难之众，眸中满是新鲜之意。

　　　　近距离看恶灵蛮有意思的。

　　　　不止她这么想，观众大多如此。第二天深夜大部分恶灵侵袭肆虐，惨呼惊叫在望海角各处回荡，围有牧苏这里能享受难得的平静。

　　　　鱼香肆意，烤好后樱华递给牧苏，他迫不及待结果开吃，刚咬一口小脸皱起。

　　　　“齁挺。”

　　　　“咸鱼嘛，不咸怎么行。”樱华边传授人生经验边从灰烬里挖出滚烫的薯块，剥开外皮就着烤咸鱼吃。

　　　　牧苏模仿，咬了一口就全推给樱华。

　　　　薯块有一种茴香的味道。而众所周知，茴香是世上最恶毒的味道。

　　　　樱华大开朵颐，牧苏只能矜持的小口小口咬着烤咸鱼。

　　　　画风渐渐偏移之时，一道低沉沙哑之声忽在房间响起。

　　　　“谢谢款待，我就不继续叨扰了。”

　　　　无邀之客的漆黑剪影传出声音。

　　　　“你会说话啊？”

　　　　“再坐会儿呗~”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樱华闭口不言，由牧苏继续说：“你离那么远能烤到什么火，快过来这边取取暖——噫你怕什么，我一个小孩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熊孩子牧苏就像怪叔叔蛊惑小女孩一样引诱无邀之客，同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孕育而生。

　　　　聚集所有可交流拉拢的恶灵，让它们加入牧苏和他的小伙伴小队，化为牧苏的左右手，随心所动。

　　　　牧苏将之称为：恶灵补完计划

　　　　又名：内战行动

58。内战行动（）　
在起个炫酷名字这一点上牧苏向来有经验。

　　　　进行到一半就放弃或开始新的计划同样是家常便饭。

　　　　不过在热度减退前，牧苏不会停下来的。

　　　　望海角时间接近凌晨二点。

　　　　牧苏将计划公之于众，玩家们情绪各异，最激动的莫过于樱华。她对一切未知，不合逻辑，不符常识，刺激的事情抱以热情。

　　　　计划2比0全票通过，唯一能阻止他的透明桥不在场，投票无效。

　　　　牧苏和樱华脑袋贴到一起嘀咕一阵，商定好初期目标：先将无邀之客和苦难之众拉拢进来，再去找无首之灵。

　　　　牧苏朝身后指了指，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樱华胸口，朝门边的无邀之客一划。

　　　　樱华比出ok手势，示意完全明白。

　　　　“行动。”

　　　　指令下达，樱华擦嘴起身奔向目标，火堆边盘坐的牧苏则转过身，与一百多只眼珠对视。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跟着我混，报酬就是每天可以打你十顿。”

　　　　分析一番利弊，牧苏给它开出不算丰厚的报酬。毕竟它不能主动攻击，只能算作一个填头，站一起显热闹那种。

　　　　“如果你答应就向后挪动，如果不答应就跳一段芭蕾舞胡桃夹子。”

　　　　说完牧苏闭嘴等待几秒，见老蔫儿没有反应自顾自道：“很好你答应了，这是报酬。”

　　　　说着牧苏拿起铁斧怼了老蔫儿一下。

　　　　混合在一起的轻吟声响起，搞定收工的牧苏看向樱华。

　　　　樱华刚刚开始攻势。她堵住木门，嘤嘤抽泣：“……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除了牧苏，你是第二个肯主动来找我的人……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无邀之客背后的牧苏朝樱华竖起拇指，后者揉眼睛大哭的同时不忘朝牧苏眨一下眼，然后继续哭。

　　　　“告辞。”

　　　　无邀之客是个没有感情的神秘男人，它对樱华装出的可怜视若无睹。低沉回答后迈步走向樱华，或是说走向门边。

　　　　“可恶……”樱华的忧伤泪水全部不见，流露忿忿不爽。

　　　　如果不是打不过她很想一个过肩摔。

　　　　“等一下！”牧苏抬手叫住无邀之客，樱华趁此溜回身边。

　　　　“你现在要去下一家，然后继续敲门对吧？”

　　　　牧苏从后方走近无邀之客，童声清脆：“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无休止的去敲门，被邀请和拒绝，然后拒绝那些善意的邀请，杀掉那些不放你进门的可怜人吗？”

　　　　“恕我直言，这毫无意义。不管你生前发生了什么……这已经过去很久了。”

　　　　无邀之客已经走到木门前，剪影贴在门上，留下一道漆黑轮廓。

　　　　牧苏语气加快，字字珠玑喝道：“甚至你现在已经进来了，现在温暖的火光就在你面前，触手可得，你可以亲自结束这一切！你到底在畏缩什么！”

　　　　发人深省的嘴炮没有丝毫作用，无邀之客融入木门，留下一抹渐渐淡去的黑影轮廓。

　　　　牧苏大吃一惊，自己无往不利的嘴炮居然失败了！

　　　　“厉害了我的牧苏。”旁边樱华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虽然没成功但是差一点就成功了。”

　　　　牧苏听不出来一般挠头嘿笑：“不行了不行了，现在自恃身份，换做以前我就扑上去哭喊说我是它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透明桥：我可以作证，他真的会这么做。

　　　　她说完才想起来樱华看不到，连忙点了删除。

　　　　“那接下——”

　　　　“去找白衣女鬼小姐姐。”知道樱华要问什么的牧苏打断说。

　　　　“走起！”

　　　　两个斗志昂扬的熊孩子整理装备，披上长袍，拾起油灯与未被使用的火把。牧苏趁樱华寻找趁手武器的时间提醒老蔫儿，万一有恶灵出现，你去抗我们跑。万一有人类出现，你去拦我们跑。万一有恶灵反水，你去平叛我们跑。你不回复就是默认了好你默认了！

　　　　这么一说感觉苦难之众还是有点用的？

　　　　身后背负交叉渔叉的樱华走出，二人拉上长袍兜帽，举起油灯，打扮的如同异教徒一般离开明亮温暖的木屋。

　　　　……

　　　　起风了，不然这若隐若无的海浪声从何而来。

　　　　咸湿的空气附庸着一群腐臭，无形弥漫在这座人类小镇。

　　　　尖叫惨嚎从未间断，夜晚是属于它们的。

　　　　千万不要出门，也千万不要离开光亮。

　　　　嘘……它们就在身边。

　　　　无边的黑暗包裹涌动的迷雾，两盏油灯驱散开一小片范围，身形矮小的两道身影行走于幽寂阴冷的街道。

　　　　雾流卷动，有什么从光的边缘窜过。

　　　　“沙瀑送葬！”

　　　　一声厉喝，牧苏掌心摊开沙子扬出，落于空处。

　　　　“是什么？”背负两把渔叉，左手油灯右手骨匕的樱华望来。

　　　　“没看清，动作太快了，不过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牧苏冷哼一声移开注意，心中不爽浪费了一次沙瀑送葬的查克拉。

　　　　剩余的查克拉只剩他释放技能三四次。

　　　　路遇可视之歌，樱华朝牧苏示意，是否要将它纳入范围。牧苏摇头拒绝，可视之歌没形体没逼格还容易误伤友军，关键对付起来太容易，可以过滤掉。

　　　　他们退回到老蔫儿身边闭目躲避，半分钟后睁眼，继续前进。

　　　　浓雾中隐藏着无数存在。有些被二人感知，更多的是毫无察觉。或许是有老蔫儿在，或许是它们对人类的恶意并不强，它们只是经过而非出手。

　　　　望海角小镇很冷清。

　　　　望海角小镇很热闹。

　　　　无处不在的盗火之影悄无声息从后方浮现，抓向前方的二人一蔫。

　　　　老蔫儿最先察觉，随后是留意周围的樱华，她再提醒牧苏。

　　　　牧苏拦住老蔫儿踩影子的举动，举起油灯避开盗火之影，劝道：“你想掐吗？我可以让你掐，甚至你掐更大的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完全可以给你烧几间房子让你掐着玩儿。”

　　　　牧苏边躲避不断抓向油灯的盗火之影边威逼利诱说：“你看看你现在的业绩，随便一个三岁小孩都能把你解决，羞不羞愧？只要我们肯——”

　　　　大抵被唠叨的烦了或者懒得抓下去，盗火之影预判牧苏走位，故意移动到他脚落下之处，被踩个正着，悄悄溜走。

　　　　牧苏没追，在后面大嚷：“你逃也没用！我知道你是从海里出来的，白天我就找你去！”

59。新的神作（）　
“你真的要下海找它吗？”

　　　　樱华凑到身边问。

　　　　牧苏显露神秘莫测的笑容：“只是吓唬它，万一回去后它茶饭不思满脑子惧怕了呢？先在它心底留下我威严满满的形象。”

　　　　“哦~~~”樱华若有所思，觉得学到了什么。

　　　　随樱华沿街道行进，几分钟后抵达火堆熄灭的木墙边缘。

　　　　白日时热闹戒备的景象不复存在，这里随处可见熄灭的火堆与一滩血迹，唯独没有活人。耸立的木墙立在黑夜浓雾，连成片的黑影透着令人喘不上气的压抑。

　　　　樱华走到木门边推动无果，转去招呼牧苏爬哨塔。

　　　　高举光照有限的油灯，踏上狭窄陡峭的楼梯，进入哨塔的樱华环视一圈，抬头轻触一枚小钟。

　　　　“上面怎么样！”下方的牧苏拢手嚷道。

　　　　樱华探出上半身挥手：“很安全！”

　　　　放下心的牧苏噔噔跑上楼，跑到一半回头招呼老蔫儿上来。

　　　　牧苏上来后狭小哨塔变得拥挤，更别提下面还有肥硕的老蔫儿正在挪动。

　　　　牧苏也发现了头顶的小钟，于是抬手敲了一首圣诞曲。

　　　　……

　　　　清脆急促的钟声被渲染的空洞幽幽，于浓夜里荡开，传向四面八方。

　　　　哨塔周围木屋里的玩家和镇民隐隐约约听到了钟响。和镇民的迷茫不同，玩家们分辨出这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对死亡的恐惧减轻一些了。

　　　　毕竟外面有个牧苏在到处搞事。

　　　　……

　　　　牧苏缩回举累了的胳膊，没下雪是一点遗憾。

　　　　老蔫儿已经挪上哨塔，本就拥挤的顶端此刻更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好在它有自知之明，站在木梯上没有进来。

　　　　牧苏探出头，这里高度刚好可以迈出哨塔踩着木墙跃下，不过老蔫儿那里有些难办……

　　　　正想着，樱华抬脚，木栏断裂把老蔫儿从哨塔楼梯上踹下。

　　　　嘭——

　　　　闷响中哨塔似乎也连带着微震，老蔫儿从三米的高度砸下墙外。

　　　　“不用担心，它说不定还暗爽呢。”樱华轻描淡写说道。

　　　　牧苏这才响起樱华的属性来，觉得很有道理，移开注意问她：“那我要怎么下去？”

　　　　樱华未说话，只是隔空点了点他的状态栏。

　　　　“了解，我自己来。”

　　　　牧苏点了点头，把油灯递给樱华，上前几步走到边缘，踢了自己一脚惨嚎着跌下。

　　　　谁曾想他演的太过而玩脱了，牧苏赫然是头朝下坠落。

　　　　离地面近在咫尺时，牧苏艰难调整身形，让背部落地。

　　　　嘭。

　　　　砸落泥土之中，五脏位移，颈椎震动，牧苏一口气没上来——

　　　　轻响声樱华落在身旁，而后仰头接住被抛起的两盏油灯，凑到牧苏面前好奇打量：“你还好吧？”

　　　　牧苏一声不吭没有气息，摆手示意没事，那张涨红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