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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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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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夏母忧心仲仲地坐在一旁,心疼地望着憔悴失神的他。本来想开口问他要不要过去婚宴现场的,但见他这模样,她哪里问得出口。
  夏靖缓缓转过头来。“妈妈,你过去吧,宓没看到你会失望的。而且莫老爷很好面子的,我受了伤过去怕他觉得触霉头,还是你过去就好。”
  他安抚地对母亲一笑。“我没事,真的。”
  夏母叹了口气,不再勉强。她起身走向前,望着夏靖那张和宓一样美丽的脸,今天宓将会是世上最美的新娘,而他却要独自一人孤单地待在这里。
  “靖……你不后悔吗?”这是第一次,母亲终于坦然地面对这个尴尬。
  夏靖反问母亲:“你会看不起我吗?”夏靖看着母亲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掩饰,只有不容置疑的认真。
  夏母沉痛地望着他,“靖……你跟宓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害啊。”她的眼泪开始打转。她太了解她这个儿子,他任性又固执,决定的事一定义无反顾,根本不会考虑会不会受伤。
  “放心吧,我跟宓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既然是自己所选择的,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妈妈,我要跟祈生离开这里,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决定。”
  夏母红了眼眶。“你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靖,我并不想在你身上加诸太多的压力,我只是希望……我已经做错了一件事,对宓的亏欠就由你来弥补吧……”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夏靖拧眉望她,“就算做错事也是这环境所造就的!妈,你还要这样软弱自责多久呢?宓根本不怪你,你却拚命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这样我们会开心吗?”
  夏母错愕地看着他,夏靖眼中没有分毫责备,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
  “所以放大胆的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吧!妈,你还那么年轻漂亮,当别人看到你,只会赞叹你生了宓这么美丽的新娘,你应该很骄傲的,不该躲起来的。”
  怎么会变成他在鼓励她了呢?什么时候靖变得这么成熟懂事了?夏母怔怔地望着他,看见他眼里泛起了笑意,她感动得再次模糊了视线。
  “别担心我了,趁现在还早,快回家换件漂亮衣服去参加婚礼吧。”夏靖笑道。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夏母转身打算离开了。这时夏靖轻声地叫住了它--
  “妈,可不可以顺便麻烦你……帮我拿个东西过来。”
  “要拿什么?”夏母回过身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似乎又要夺眶而出。
  “我床头上的怀表,那个……对我很重要。”
  曾经有命理师对她说,她跟孩子的缘分很浅。她本来不相信的,直到失去宓后,她开始认命了,但此刻,她却想要将之解读为--命!
  因为爱得很深,所以要舍!就算是自己的骨肉,也无权去捆绑他们的翅膀,她必须舍得让孩子去飞。
  “我马上拿过来。”夏母破涕为笑。
  夏靖的眼神充满感激。他们都在争战,共同的敌人是这封闭的世代!输赢还未定胜负,但先决条件他们已经都具备,那就是--永不嫌迟的觉醒!
  莫家的婚礼绝对是镇上最大的喜事,连镇长都亲自参加了婚宴,更别说卖莫老爷面子前来的大人物们。莫祈生这才深切地明白,为什么夏宓会坚持不能取消婚宴。这十年来他已经忘却这个传统的包袱,而夏宓却有深刻的体会,因为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如果我真能爱上一个女人,那么你一定是我第一个追求的。”莫祈生由衷地对她说,那是不带任何遐想的真挚,还有着深深的感激。
  “谢谢。”夏宓只是微笑着,他们都很清楚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还好吧?”结束了冗长繁琐的结婚礼数回到休息室,莫祈生看见她难掩疲态。
  “还好,只是很累。”夏宓强打起精神。
  “如果真的不行,我一个人出去敬酒就好。”
  “这不是让‘他’起疑了吗?”夏宓淡淡一笑。
  莫祈生脸色一沉,“我不相信‘他’会不知道。”
  “‘他’根本不敢面对。”夏宓冷笑了声,“我一直很期待能看见他知道后的表情。”
  “宓……”莫祈生好愧疚。
  夏宓笑了。“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别苦着脸。”
  “真是辛苦你了,我会配合你的。”
  “别这么说,我并不是无条件这么做。”夏宓柔美一笑。
  莫祈生看了她一眼,突然有感而发地说:“宓,或许你会成为被这历史记录下来的伟大女性。”
  “哦?那我会更努力栽培出比莫祈生更出色的医师。”夏宓被他的认真逗笑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么我就接受你的肯定与祝福了。”
  彼此交流的眼神中,有着惺惺相惜与信任,与其说他们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是战友,虽然没有爱情的存在,却有着最值得信赖的友谊!

  第十章

  莫夫人的心愿终于达成,莫老爷当晚宴客时喝得烂醉。最让长辈期待的洞房花烛夜,莫祈生却悄悄地从新房中溜走,陪伴在宓身边的,是夏宓坚持挽留下来过夜的母亲。
  今晚,她准备将所有的秘密和计划告诉母亲,她相信母亲已经有能力接受这样的打击,尤其在今天的婚宴上,她看见母亲眼神中有着不同以往的自信,她知道……每个人都改变了!
  莫祈生趁着喜宴过后众人余兴未歇的混乱中,飞快地跳上车驶进医院,车身绕至医院后方,远远地就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路灯下徘徊,是夏靖。
  笑容瞬间化开莫祈生紧绷的脸部线条,车子飞驰到夏靖身前。车门一开,夏靖便将手中背包扔至车内,随即就是一个旋风般的热吻扑来,瞬间将彼此浓烈的思念淹没在唇齿之间,密实的以拥抱紧得像似要把彼此融入体内。
  “你真的来接我!你真的来接我了!”夏靖兴奋得叫道。
  夏靖还以为今晚的等待又要落空了,还以为自己得绝望地面对这黑夜来临的痛苦折磨,因为今天是祈生结婚的日子,现在该是他拥抱自己妻子的时刻,然而他来了!真的来了!这是不是真的?这会不会太疯狂了?夏靖简直快承受不住这狂喜了。
  “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来!”莫祈生单手环抱着他的肩,单手操纵方向盘,准备离开医院。
  “你就这么撇下宓不管吗?”夏靖的心怦怦跳着,脸上潮红发烫。
  “她有你妈妈陪着。”
  “老天,现在是你的新婚夜耶!”夏靖按着烫红的脸颊,一脸激动。
  “是啊,今晚是我的新婚夜,所以我当然要来跟你一起度过。”莫祈生笑了,握着他的手凑近唇边吻着。
  “难不成你又要带我去开房间?”夏靖臊热得连耳根都红了,心跳急促得快让他使不上力气来了。尽管如此,依然不放过挑衅他的机会。
  “上次在圆山饭店的感觉,至今还叫我难忘啊。”莫祈生开怀地笑了出来,今晚,紧绷许久的心终于可以松懈了。
  夏靖倚偎在他身上,满足地笑了。这次他真的感受到了,那真真切切的幸福感,不再是不安、不确定的。
  夏靖闭上了眼,汲取他身上那教人迷醉的气息,整张脸几乎埋进他的肩窝里。
  “到我家去吧。”他的声音轻得像小猫的呜咽。
  莫祈生微怔。
  “你还没来过我家,趁今晚……只有今晚的机会,我家没有人在。”
  莫祈生微微地笑了,环着他的身体轻轻拍抚着。“好,就去你家。”方向盘一转,车身驶向另一条巷道。
  就回家去……因为很可能以后再没机会回家了!为了爱情,他们都舍弃了太多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对彼此来说,都没有比对方来得更重要。
  “祈生,我们是不是得胜了呢?”夏靖声细如蚊。
  “我想,过了属于我们的新婚夜,我们再来谈论这个话题好吗?”莫祈生宠溺地在他发梢落下一吻。
  “你在逃避?”
  “我只是不想扫兴。”莫祈生一笑。
  “我能放心吗?”
  “除非你不信任我。”
  “我信任你!”
  “那就让我好好爱你。”
  坐在床上,莫祈生轻柔地为他拆除手腕上的石膏,从车上准备好的医药箱里拿出干净的纱布,重新为他上药包扎。
  “你准备的东西还真周到。”夏靖皱着眉噘高了嘴。
  “我没忘记你是病人。”莫祈生细心地在他手上打了个结。
  “是啊,我是病人,不可以做剧烈运动的。”
  “我会很温柔的……”倾向前,瞬间封住了他的口,高大的身躯覆上他的身体,随着绵密温柔的亲吻,热情逐渐燃烧。
  他们的新婚夜,像是要燃尽生命所有的热情,那交缠紧贴的拥抱,那吮进对方灵魂的深吻,一次次侵入彼此生命中的律动……那是比任何一次的交欢都要更加狂烈,比任何一次的堕落都要更加疯狂,再没有比这一回更加彻底的沉伦了。
  撕裂、痛楚!汗水、热泪!释放、欢愉!终至焚烧、灭顶……
  “靖……”紧拥着他狂颤的身体,莫祈生吮吻着这片永远尝不腻的柔软双唇,忽地尝到温热的咸味。睁眼一望,竟看见夏靖泪盈满眶,他紧张担心地问:“怎么了?靖?我……我弄痛你了吗?”
  是很痛,但,那不是他哭泣的原因。他别过头想伸手拭去眼角的泪,莫祈生却握住他的手,捧起他的脸细吻着。
  “为什么哭?”
  夏靖只是摇头。
  “告诉我,你向来不会藏心事的。”莫祈生温柔地哄着。
  夏靖埋入他宽阔的胸膛,灼热的眼泪和炽烫的双颊几乎要将他赤裸的肌肤给燃烧起来。
  “新婚的时候不是都该哭吗?”明明他是在撒娇,怎么语气却像在赌气?
  莫祈生微怔,随即笑了开来。“靖,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更深埋进莫祈生的怀抱里,含糊不清地叫道:“别看我!”
  莫祈生轻抚着他柔软的黑发,温柔深情地说:“害羞的靖好可爱。”
  “我才不是害羞!”夏靖别过头去瞪眼,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喘气。他只是……好吧,那确实是害羞!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愿意像个女人似的成为他的“新娘”,甚至为狂烈的激|情而上瘾,一次又一次的更加渴望他的宠幸垂爱,然后每每在激|情过后他又羞窘得想死!
  “不喜欢吗?靖,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夏靖摇着头,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他才觉得丢人。缓缓仰起头,他澄澈的眼睛有着纯真的光彩。“祈生……我怕我太喜欢你了,如果哪一天没有你,我可能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知道了。”
  莫祈生心疼地抚着他的脸微笑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刚刚……想到了宓。”夏靖再次放软下身体伏在莫祈生身上,轻声启口:“今晚她是你的新娘……祈生,我们是不是很自私?宓好象有秘密,她真的甘愿成全我们吗?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靖……”其实听到夏靖这么说他是高兴的,这表示夏靖真的懂事了,那是体会过真爱的人才会有的成长,靖……长大了!
  莫祈生拉起他的身子,黑亮眸子紧凝着他,“所以,我们不能不告而别。”
  夏靖怔怔地,不了解他话里的意思。
  “我要确认宓在莫家能有绝对的自主权,我们才能放心地走。我要你记住,宓不是牺牲者,过去她被命运摆布太久,现在她将会以自己的能力证明她不会被击倒。而离开是必须的,我们和这个地方渊源太深,人言可畏的压力会更严重,再待下去,没有人会解脱的!”
  “我还是不明白,宓为什么会愿意?”夏靖蹙起了眉,问出梗在心中的疑惑。
  莫祈生忍不住轻叹了声,握住他的双肩沉静地启口:“你能答应我绝对会冷静吗?”
  “你要告诉我什么?”夏靖眼神一凛,心跳加快。
  “如果你是这种反应,我无法告诉你。”莫祈生叹道。
  夏靖立刻一瞪眼,哼了声:“我不顶嘴就是了。”
  莫祈生深深的望着他,闭眼,再开眼,语气沉重地说:“宓……怀孕了,三个月了。”
  怀孕三个月……夏靖蓦地瞪大眼。
  “是我爸爸的。”
  莫院长?莫老爷子?夏靖震愕得心脏一紧,脸色倏地刷白,“那禽兽!”夏靖咬牙一吼,奋力想起身,却被莫祈生拥入怀中。
  “靖!先听我说,当宓告诉我的时候,我的痛苦绝对不亚于你。你骂得对,那个禽兽是我的父亲,我从小到大不曾亲近过的父亲,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几乎冲动得想要当场扯下他虚伪的假面具,但是宓阻止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那种人该杀了他的!夏靖在他怀里猛烈颤抖。
  “靖,你该知道,我的父母栽培我就是要我接掌这间医院,但是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能到乡下去帮助贫困的人,家族事业对我来说只是压力。但是我拿什么反抗他们?今天的婚礼就算你没亲眼看见也感受得到,莫家的颜面不容许沾污到任何瑕疵,但,父亲亲手摧毁了他建立的声望--”
  捧起夏靖忿然的脸,看见他的眼中狂燃着怒火,甚至还泛着激奋的泪水,莫祈生心痛如绞。
  “所以……这就是我们可以远走高飞的筹码,是,我们很自私,我父亲很该死!但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为宓想想。她对我说,她根本不稀罕,也不需要爱情……就在她发现自己有了我父亲的小孩之后,她居然领悟出自己的生命之路。她要留下腹中的孩子,亲自教养他成为顶尖的人才。她把她所有的盼望都寄放在这个孩子身上,而这是无关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了解吗?靖?”
  了解!他怎么会不了解?!宓从小就被教育成为祈生的妻子,她早就对爱情绝望。没想到竟会被自己的公公玷污清白,甚至怀了身孕,但她却不因此而放弃她的人生!
  该说她傻?还是她太聪明?他一直以为自己跟宓不亲近,其实他们比谁都亲密,化不开的浓稠血亲,她的抗逆与坚决他完全能深刻地体会到!
  以这当筹码,好让他们远走高飞……宓,你怎么做得到?你怎么承受得了?
  那是第一次,他深切的感觉到,原来一家人的感情是如此浓烈的。宓的奉献成全,母亲的体谅包容,都为了成就这段不为人所认同的禁恋!
  原来幸福真的得来不易,原来爱情总要有所割舍!他怎能不幸福?怎能不体谅……
  次日,莫夫人兴奋地起了大早,叫醒了宿醉的莫老爷,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随后吩咐人去请少爷和少奶奶前来用餐。没想到出现在餐厅的,居然只有夏宓和亲家母!
  “祈生呢?”莫母张望着。“该不会还在睡吧?”
  “他不会回来了。”夏宓冷静自若,当场让餐桌上的气氛瞬间降温。
  莫夫人错愕地看着她,莫老爷也抬起头来锁眉一看。夏宓支开所有下人,然后从容不迫地挽着母亲的手,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有件事我想跟爸妈商量。”
  “由我来说吧!”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
  看见莫祈生的出现,莫夫人激动得站起身,不过在看见儿子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和夏宓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夏宓是唯一神色泰然的人,而且她还笑了。这种难得一见的家庭革命,教她觉得有趣。她早料到他会来,因为她相信莫祈生绝不是个会逃避现实的人。
  莫祈生带着夏靖入座,气氛倏地变得紧张诡异。
  夏靖坐在母亲身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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