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来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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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来临+番外-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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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越笑着说,“可以带她去夫子庙。很多好吃的。可惜还没过年,看不到花灯。” 
父亲道:“是的。还有几天,会带她去的。” 
千越问:“什么时候走?” 
父亲答:“两周后吧。那边的工作,也走不开。” 
父亲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千越。。。走之前,一起吃饭吧。” 
小小的一张硬卡纸,非常简洁的设计。是父亲的风格。 
千越点点头,转身走开。走到半途,回过头,父亲还站在那里。儒雅的面容,离得那样近,却又那样远。 
往事,百转千回,纠绕上来,千越想,这一次,走了,怕是再难见到了。那一个疑团,在他心里那么多年,以为忘记了,其实并没有,他想把它弄清楚,无论如何,他不能甘心。 
千越突然走近来,对他说,“求你件事。求你件事。。。我们。。。” 
父亲说,“别着急,别着急,你慢慢说。” 
千越说,“你可不可以求陆伯伯帮我们,帮我们。。。做一个。。。” 
父亲沉稳的声音里隐隐的也有一点什么特别的东西,“做一个什么?” 
其实他是知道的。 
过去,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的。 
只是障于面子。 
如今,他功成名就,一切顺心。并且,他人不在国内,即便做一个,得一个结果,于他又有什么损失呢? 
父亲终于还是和千越一起去做了亲子鉴定。 
这期间,千越见到了那个父亲的小女儿。 
非常可爱的小姑娘。 
混血。美丽的圆圆的眼睛,褐色的眼睛。 
却是亚麻色的头发,很长,打着卷儿,直拖到腰背以下。胖胖的小腿儿,穿一双松糕样的鞋子。象个活的洋娃娃。红润的面孔,甜美的五官,嘴角却如同父亲一样绷出一个平平的弧度。中文听没有问题,说得却不很清楚,她叫千越:越,越,听上去是云,云。 
小姑娘叫Katherin。并且有一个中文名字,叫沈俏也。 
父亲的新任太太是一个有着意大利血统的美国女子,身材高大,有着意外柔和低沉的声音,非常的亲切,却没有半点的造作,轻轻地拥抱千越,笑着说东方的男子,全都不显岁数的。管他叫“我的中国儿子。” 
千越对她的印象很好。 
因为找的熟关系,做得很秘密,结果出来是在父亲还有三天就要走的时候。 
父亲也不说结果是什么,只说想和千越一起吃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 
父亲把他领进饭店的包箱,给他面前的酒杯里斟上半杯红葡萄酒。 
酒是极好的,入口有丝绒一般的感觉,没有半点刺喉的酒精味。 
父亲善饮,非常讲究酒的质量。千越以前常常看他半夜坐在客厅里,手里端着一杯酒。 
他那淡定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父亲,手轻轻地在抖。 
再不要问,那个结论已昭然若揭。 
父亲慢慢地端起杯子喝一口,眼睛落在千越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似的。慢慢地给千越布菜。用他自己的筷子,把菜一样一样挟到千越面前的小碗里。 
千越的心头突然象放下了重负,却没有半点欣然的感觉。那个缠绕了他多年的心结蓦地解开,却将千越委屈的力气都给剥夺了似的。 
在那一瞬间,千越明白了,让他成为一个爱男人的人的主要因素,其实不是母亲,他那离经叛道,风流半生的母亲,而是那一派淡漠的父亲。他对父亲的爱的渴望,填满了他童年与少年一天又一天的时光,象是水面上疯长的绿萍,你看不到它的生长,你只看到,一夜之间,它映了一池深重的绿色,那池水中,不会再倒映出蓝天与白去。 
父亲再把一筷子的菜放在千越的碗里。是一些清炒的鳝丝,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 
可是父亲不知道,千越是从来也不吃鳝鱼的。 
他从来就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口味,不知道他的爱好,不知道他的渴望,不知道他的伤在哪里,不知道他的痛有多深。 
那个知道的人,如今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爱他痛他的心困在无知无觉的躯体里。 
千越低下头,把那些菜一样一样地全部吃下去。 
父亲开口说话,很是艰难的,“小越。。。你。。。跟我走吧。我。。。替你办手续。。。很容易的。你可以。。。继续念书。。。” 
千越摇摇头,“谢谢。我不走。” 
父亲说:“是有了喜欢的人吗?你们,可以一起走。国外的条件,倒底要好一些。我也可以。。。” 
千越微笑着打断父亲,“不,我们都不走。” 
父亲走的那天,千越还是去送了。 
小姑娘拉着千越叫他,“云,云,跟我们一起走吧。陪我玩儿好不好?” 
千越蹲下去把她抱在怀里,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暖得很,颈间还有一股奶香,头发有点儿硬,毛刺刺地戳着千越的脸。 
千越说,“以后会去看你。陪你坐摩天轮,我坐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怕了。” 
小姑娘亲他一下,在他脸上留下微微的湿印。 
“DEAL。”她说。 
千越说:“DEAL。” 
我的妹妹,小小的妹妹。千越想。 
父亲他们入关的时候,千越站在那儿看着。 
父亲突然回过头来,有眼泪终于流下来。他张开口说了什么,千越看清那口形,他在说,“My boy。。。 My boy。。。” 
他只躲在异国的语言里叫他孩子,却没有勇气叫出来。 
千越回头走了。他曾那么渴望做他的boy,他没有给过他机会。他也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千越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黑了天。 
以诚醒着在等他。 
千越说,“今天还没有擦身。” 
千越打来水替以诚擦着。千越慢慢地讲给以诚听,他的妹妹,那个小女孩子,好玩得不得了,白胖的胳膊腿儿,东方人与西方人面容特点的奇妙组合。还有他的继母,善良的意大利女子,他们外国人,见谁都抱抱,也不分男女老少。 
千越把水拿到卫生间里倒掉。在水流下搓洗毛巾。 
入了秋了,水也渐渐的有了凉意。 
悲伤忽然不能抑止,再不能抑止,奔涌而出,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千越把水笼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掩过了他失声痛哭的声音。 

千越收拾好,走出卫生间,顺手息了房间里的灯。走到以诚床前,在他身边小心地躺下来,说,“今天再跟你挤挤。” 
以诚握住他的手,缓缓地摸着。然后在手心里写字:为什么不跟爸爸走了呢? 
千越说,“我舍不得你,哥。” 
他抬头看向以诚,浅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竟然有着一派天真。 
他说:“你是我眼睛里的苹果。” 

初冬 

45 
以诚继续在特护病房里接受治疗。 
千越又一次地交了医药费之后,他的账户里只剩下三位数,开头那个是个二。 
千越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为钱所困。千越翻来复去地看着手中的存折与银行卡,那张卡还是以诚和他一起去办的,他们两个的钱在那一天汇到了一起,那是他们的一个小小希望,意味着一个小小的饺子店,意味着一个在他乡的立足之处。当然现在是谈不到了,可是,只要以诚还活着,千越就觉得那一线希望还在。 
一个晚上,以诚刚睡下,以刚来了。过一会儿,姐姐也来了。 
以刚仿佛是有话要讲,示意姐姐到走廊里,回过头又对千越点点头,千越有点儿疑惑地跟了出去。 
他们三人,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在站在一处。 
以刚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以诚的事,我们。。。已经倾其所有。我听陈医生说,下一个疗程的费用,会更高。” 
姐姐与千越都没有作声。 
以刚接着说,“妈那边,情况也不太好。虽然没有生命危险,治疗也是断不了的,妈又是没有公费医疗的,还有爸。。。我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姐姐问,“什么?” 
以刚说,“我有个朋友,现在在电视台开车。他说,电视台那个名牌栏目,叫城市故事的,常常会播各式各样的悲情故事。每回播完,都会有热心的市民来捐款。他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叫他帮我打听了,他说记者很愿意来采访。如果那样的话。。。” 
千越说,“不行。”z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们的面前表达自己的意见,声音很低,却很坚决。 
以刚说,“其实谁也不愿意把疮疤揭给别人看,那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恰恰来临+番外
请听我讲一个新故事吧。 

1 

人间 

快十一的时候,祈承远巴巴结结地问女朋友黄子雅想去哪里旅行,子雅说,“欧洲,当然是欧洲。法国,浪漫之都巴黎。” 
祈承远面上含笑,暗里差一点儿吓一个仰倒。 
巴黎?那是一个每个月勉强挣三千块钱,至今还租着房子住的小职员能玩的地方吗? 
所以说,干什么都要量力而行,考学是,工作是,找女朋友也是。 
祈承远想,假如那时候,跟姨妈介绍的那个饼子脸姑娘处对象,虽说审美上委屈点儿,但钱包不委屈了呀。 
可见好色是男人的死|穴。 
祈承远堆起一脸的笑,好脾气地说“雅雅,这个,嘿嘿,欧洲的话,明年,明年我们再去好不好?今年我们先去云南大理。先把国内的咱都玩儿遍,然后再出境玩儿,怎么样?你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就去旅行社报名了?” 
雅雅从鼻子里笑一声,不置可否。 
祈承远最怕她这样笑,她这么一笑,祈承远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会有一点点的嗑巴。 
从小的毛病,多年以来以为治愈的,却在恋爱中重又出现。 
祈承远说,“那。。。那。。。那我就去办。。。办了啊,雅雅。” 
祈承远暗地里比较了几个旅行社的报价,选了中等的一个报了名。 
雅雅袖手旁观,看他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带了大堆她喜欢的小零食,大大的两个箱子一个包。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临行前一个晚上,快十二点了,祈承远接到雅雅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女孩子娇娇地懒懒地说,“远远,对不住啊,我家里临时有事,明天不能去了。你玩的开心点啊。” 
祈承远脑子翁地一下子大了一圈,“雅雅,家。。。家里有什么事呢?要。。。要不。。。我也留下?” 
“不好吧。”拖得长长的尾音,“你盼了这么久的旅行哎。再说,我妈说的,关系也没定下来,不好跟男孩子一起出门的。我们家人都是老脑筋的,没办法哎。” 
祈承远待还想说些什么,那边箱已经挂上了电话。 

结果,第二天,祈承远一个人去了大理。 
很阿Q地想,谈恋爱吗,也不是非得天天缠在一起,距离产生美嘛。 

一趟大理玩下来,祈承远有点儿庆幸雅雅没有一起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省。 
在大理买了些皮烫画,准备送给朋友们。那张最贵最大最漂亮的当然给雅雅家,看见一面古色古香的镜子,一时兴起也买下来,准备送给雅雅做礼物。 
直到回到N城,才忽觉有些不妥。 
老远的路,只带一面镜子,未免说不过去。下了火车直接去了金鹰,用省下来的钱又买了一套倩碧,就当是从云南买的。 

果不出所料,雅雅看到倩碧挺开心。袅袅婷婷地拎走了。 
却丢下了那面镜子。 
祈承远想想,就把它挂在自己的卫生间里,换下原先的那面糊得看不清人脸的,好歹能看清刮胡子。 

晚上洗漱完毕,祈承远坐在电脑前,开始写童话故事。 
祈承远年少失祜,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是小学教师,很喜欢给他讲童话故事。幼年时的许多时光就在老人娓娓的叙述中缓缓而过,长大点,他开始自己读童话,再后来,开始自己写。书稿集了好厚的一摞,但是却屡投屡退,祈承远已经完全放弃了,还好现在有网络这种东西,可以任意的张贴自己的文字,聊以自蔚。 
写好一章后,点开原创网自己的专栏,把新章贴上。专栏冷冷清清的,没有几张回贴,点击率也少得可怜,若非每天定时更新,早就没人理了。 
又想起雅雅看了他的文章,笑弯了腰,又叹一口气的样子。 
祈承远也轻轻叹口气,又豁然地笑笑,这年头,哪里有人会爱看童话的。也难怪人家冷落。 
抬起眼,见窗玻璃上印着的人影。 
横看竖看,也是工工整整的帅哥一名,典型的南人北像,旧话本里说的所谓骨格清奇,气宇轩昂,不由得又笑起来,还不错嘛,都还不错嘛。 

忽然听到小小客厅里有悉索之声,走过去开了灯。 
立刻愣在那里。 
如果半夜里,你的客厅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孩子,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捧着玻璃杯喝水,你会怎样? 
多半会失声大叫吧。 
祈承远饶是平日胆大如斗,还是大叫出来。 
那个少年,似被这惊叫声吓住了,手里的杯子砰在一声落到地上,水洒出来,溅在光着的脚背上。 
小小少年,雪白的长衣,一直拖到膝头,同样雪白的宽口裤子,呆呆地站着。 
祈承远大声地喝问:“你是谁?在干什么?” 
少年颤抖着说,“叫恰恰。在喝水。我饿了,哥哥。” 
祈承远过度惊吓,也没在意少年怪异的回答。 
“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转眼看见半开的窗子。 
祈承远租的是一楼的房子,潮气很大,平时他总是开着窗子散气,晚上会关上,但是今天子雅来就混忘了。 
没等少年答言,接着喝道:“快出去。出去。” 
走过去,砰地把窗关上,落了插销。又打开门,怒气冲冲道:“快点走。不然我叫警察。” 
小少年似吓得不知所措,一点一点向门口蹭,毛茸茸的眼睛祈求地望向祈承远。突然下了决心似地问: 
“哥哥,哥哥,你贵姓?” 
祈承远目瞪口呆。 
“哥哥,你是不是姓有?你是不是有情人?” 

2 

人间 

小少年问:哥哥,你是不是有情人? 
祈承远完全傻掉。 
原来小贼还是个弱智贼。 
祈承远说,“我不是。我什么也不是。你快点走。” 
少年被他砰地一声关在门外。有细弱的声音在叫:哥哥,哥哥。 
祈承远狠狠心当做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没了动静,他转身收拾好地上的水渍,又细查了一下, 果然没丢什么东西。回卧室躺下。 
回想起少年古怪的穿着和答话, 还有那满满装着委屈的大眼睛,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几番翻来复去,终究还是起身,走到客厅,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打开门,拉亮楼道里的灯。 
小少年坐在墙角,缩成小小的一团,头隔在膝盖上,细瘦的肩背轻轻颤动。 
骤然而来的灯光,让他抬起头,看着祈承远。 
祈承远在他身边蹲下来。 
“你怎么还不走?” 
小少年的眼睛里原本就有满盈的泪,听见这问话,眼里那水波荡一下,冲出眼眶,叭嗒叭嗒落下来,滴在手上。 
“没有地方去呀,哥哥。” 
少年眉目如画,哀哀地望过来,祈承远心刹那间软成一团浆糊。 
“那你起来。跟我进来。” 
少年泪渍渍的脸上缓缓绽出一朵笑花。 
刚站起来,哎哟一声又要倒下,被祈承远一把搂住。 
“腿麻了。”他说。挂在祈承远身上一跳一跳地进了屋。 
祈承远看了,仗着人高马大,伸手到他腋下把他拎起来放到客厅长沙发上。 
少年的身体轻盈柔软,触手冰凉,坐下后还在不停地发抖。 
祈承远说,“你怎么了?抖什么?” 
少年说,“很冷啊,哥哥。”软软的声调,一点点的委屈在里面,拔出长长的粘粘的丝丝缕缕。 
祈承远到卧室拿来一床毯子,紧紧实实地给他包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叫什么?” 
“恰恰。” 
“恰恰?” 
“恰恰。”少年用力点头。 
“那你姓什么?” 
少年摇摇头。“没有姓。我们都没有姓。” 
祈承远疑惑地细看他。“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王母娘娘御花园里的花侍。” 
祈承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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