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兄弟,这也是启双该做的事,只不过是我有些心疼罢了。”许氏带着担忧,脸上又有些窘迫,好像是在二伯面前不应该说上这些。“反正钱也是欠了,早还晚还我们尽力就是,主要的是可不能将身子给拖垮。”
“嗨,我还当什么事,等回去你跟三弟说,钱我来想办法。”金启武大口气道,心中带着底气。
说完有急忙对着金芸喊道:“小妹,快进屋,有事寻你。”
转身准备进屋的金启武没有瞧见,许氏那双眼睛带着些些流落出的讥讽。
他走到堂屋门口,也没听到背后跟来的脚步声,转身看到背后的一幕,拍着额头就道:“真是。,臭小孩就是麻烦。”
许是知道金启武话里的意思,就见到壮壮冲到了金芸怀里死死抱住,就是不让她走,眼睛却还是盯着石桌上,示意让金芸继续喂他。
他也急,冲过去抱起壮壮又用手扫荡石桌上点心,对着小妹道:“跟着来。”
第六十六:契约
金芸站起身,手心上还有半块点心,她捻起就送到了嘴里。
甜,甜到发腻。
也难怪壮壮如此喜欢,照他这么继续吃下去,刚冒出没多久的乳牙怕是没法要了。
壮壮咋被二伯抱起,十分不适应,可到底是经常能见到的人,还是十分给面子的没有立刻哭出来,只是在金启武的怀里蹦跶的厉害。
好在瞧见了跟上的金芸,这才停下脚上的动作,双手举得笔直,泪眼汪汪的求抱样。
许氏带着疑惑,想上前瞧上一瞧,刚离开凳子就被金蒋氏拉了起来,她还当时向堂屋走去,却不想老娘将她带离了院子。
“咱们现在就去你翠姨家,都是她祖传的秘方,有不少人去求,还不知道她家里有没有留下一些。”金蒋氏刚才想起,翠姐家的小儿子也回了村子,说是专门来拿药油,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去要上一瓶,不然全都要给她小儿子拿走了。
“娘,不急这一时半会。”许氏被拿着的手缩了回来,并不太愿意离开。
这边两婆媳僵在了一起,堂屋里面的金启武问道:“你赶紧将配方告诉我,我就去镇上配好。你可不知道,我今日接了个大单,大到咱们家说不定一辈子都不愁了。”
金启武颠了颠手里的小肉娃,完全没感觉到他踢的有多痛。
他单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轻抛到桌上,“光是定金,那掌柜的就付了十五两,等我们把货交出去,你猜猜那得多少银钱?”
金芸问了,可她没问这个,而是问道:“你签条款了?”
“六十两,整整六十两。”金启武理所当然的道:“你放心,你二哥办事怎么不牢靠,这么大的单当然要签条款,不然他跑了怎么办。”
金芸扯着嘴角,说:“如果,毁约呢?”
“十倍,赔整整六百两。”金启武将契约拍到桌上,两眼放大,也不知道是期待对方毁约还是不毁约。
金芸轻笑,她还当金启武这人机灵,没想到却是看走了眼,简直就是个棒槌。
才从一个局中爬了出来,如今又拖着金家,还兴高采烈的跳进另一个坑。
而金芸之所以知道这是个局,很明显。
金老爷子担忧利益大,给家里引来麻烦,将镀银钗交给金启武销售出去时,就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能将钗子的来由交代出去,哪怕是别人逼问,也只说是从过往的船只收到手的。
金启武说的好听一些,是码头的掮客,讲白了,就是中间人。
又哪有商人和人做生意,签订契约时,是让中间人签名画押,而忽略了卖方。
唯一的解释,这便是一个局。
对方怕是将金家打听的清清楚楚,这才找上了金启武。
金芸将契约拿起细细看了一遍,上面的日期是在七天后,如果七天后交不出二十根镀银钗。金家,不,应该是金启武将赔偿给对方六百两银子。
金芸哼笑一声,“狗改不了****。”
一字一顿,吐字非常之清晰。
清晰到金启武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
对着金启武的疑惑,金芸并没有解释,金家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糊涂,总会有人看得清。
她伸手将壮壮抱过来,转身就推开门出去,理都不理后面反应过后愤怒张牙舞爪的金启武。
怒火过后的金启武拧着眉头,坐在凳子上端起一杯水就往下灌,想泄泻火。
喝完就将被子重重放下,里面还剩下一些热水溅出,其中几滴落在了签订条款上。
除了怒火,金启武也觉得心有不安,他拿起细细在查看一番。
将条款一条条的看下来,起先还刺鼻一笑,完全没有任何漏洞,赚钱绝对妥妥的。
不由放松下来,再一扫而过,突然僵硬了身子,赶忙将契约拿近,生怕忽悠到某些地方。
契约条款内容都是由码头专门的人负责书写出来,只用填写需要的货物,价钱,赔偿款,再来就是签名画押。
别看就是一张纸,光领这张纸都要三文钱一张。金启武这段时间凭着镀银钗子还领过几张,比起赚来的银子,三文钱简直少到不能再少。
金启武看的冷汗淋漓,终于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签名画押一共有三处,甲方、乙方和中间人。
镀银钗子他对外说是从一家过往的小船商手上收来,归属人属于他自己。
所以在之前的契约上他一共有两处签名画押的地方。唯独有一单与镀银钗子无关,是他跑来的一笔茶叶单子,那张单子上他签名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中间人。
金启武有些慌乱,握着契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过薄薄一张纸就感觉千斤重般。
他死死盯住契约下方,那两处熟悉的字迹与名字。
“也许对方也没注意吧,大不了我明日再去重签一份就是。”金启武喃喃说道。
原来,这张契约条上,乙方和中间人都是金启武自己签下的名字。
“或许对方以为我手上还有现货。”金启武自言自语,心里又立马推翻。
如果有货又怎么可能推到七天后交货,还不是当时兴奋的他口不择言,直言出手上无货,要赶做出来,才将期限推到了七天。
这不就是表明了他认识或者他就是能做成光泽更亮镀银钗子的人,难怪那人当场就露出一个笑容,可偏偏那时的他只顾高兴,没来得急细想。
所以这才是当时他签下两处名字时,对方并没有说出?或者说,他们要的正是我签下这份契约?金启武突然想起,当初签下契约时,是对方硬要填上巨额的赔偿款,现在想起,让他不寒而栗。
“那又如何,我七天内交货不就成了。”
金启武坚定道,手中的契约被捏的紧皱,稍稍再用力,就会被撕破。
他站起,对着外面大喊:“金芸,金芸!臭丫头这么一会跑哪去了?”
院子里面空无一人,金蒋氏几婆媳出了门寻翠姨去,舒氏早早和女儿躲在屋里,不愿见到许氏。
如今偌大的院子空无一人。
金启武仰头大喊:“金芸,你个臭丫头赶紧给我。。。哎哟。“
第六十八章:苍白如雪的男子
孔婉茹至六岁开始,身上就带着一重宝,那是他爹爹飘过宽阔的海面,在遥远的国度带回来送与她六岁的生辰礼。就算是娘多次训说,也是剑不离身。
剑身细长,剑面闪过琉璃的光。
哪怕当时只有六岁的她,都能轻易拿起耍弄。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孔婉茹常常拿起她的剑,摆着姿势吓唬白鑫。
更有一次,年幼的她本就是些花拳绣腿,举着一把长剑去吓唬人,人虽吓到了,却伤了自个。
到现在她手臂上还有一条长长蜈蚣形的疤痕。
也正是如此,白家当家人也就是白鑫他爹知道后,又旧事重提,将两人还未出生,就指腹为婚的事再给道了出来。
差点没把白鑫吓趴,好在只是说说,并没有当时就定下。
而现在,那把她一直引以为豪,珍重无比的长剑却。。。
孔婉茹要强的很,至懂事以来,就没流过泪珠。现在却鼻头一酸,差点没忍住。她眼眶通红,简直没法相信,手中那把熟悉的长剑,如今却折断成两半。
“我的琉青。。。断了。”她无法置信,蹲下身子,伸出白泽的芊芊小手准备捡起。
“你疯了,会割伤你的手。”白鑫也是不敢相信的用手擦擦眼睛,恰巧看到孔婉茹的动作,连忙爬过去握住她的手腕。“琉青有多锋利你又不是不知晓,就这样捡起,你的手指不想要了吗?”
长剑剑面上有一层似琉璃的光彩,故而取名为琉青。
琉青在沅里镇是公认的锋利和坚韧。
所以孔家夫人才不放心闺女身上一直带着这么个危险物品。
“要你管。”孔婉茹贝齿咬唇,单手甩开他的手,还准备用手去碰。
就在要触碰到时,一例如沐春风的声音传来。
“婉茹!”
这一声,让孔婉茹拼命的忍耐宣泄出来,却又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弱软,转身捂着脸,拿着短剑快步跑开。
“方大哥,臭丫头没事吧?”白鑫有些喘喘不安,他问着来人。
“知道担心,你还惹她。”白昱之从后面走上前,细长的双眼一蹬,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立体,有棱有角的脸俊秀无比,如此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却让白鑫不寒而栗。
他道:“我又不是故意,哪晓得琉青这么不堪一击。”
说完,他又有些迟疑,拿起手中模样古怪,勉强可以称之为匕首的东西。
琉青自然不可能是不堪一击,那只能说他随手捡来的匕首居然将沅里镇无人不知的名剑给轻易斩断了?
“昱之,看来你这个毛头弟弟又发现了一样好东西。”清新的声音传来,如暖阳一般。
白昱之用手按在白鑫头顶,手下用力不断磨蹭,他俯头道:“这小子也就运气好。”
白鑫带着不服气,却没有反抗,任由大哥弄的他一头凌乱发丝。
方亦烜刚轻笑一声,就微微拧起鼻间,修长的手指握拳抵住唇,精致如画的俊脸尽显苍白,努力的想要忍住喉间传来的不适。
“怎么?”白昱之上前半步,微蹲下直视,脸上带着些许担忧。
白鑫更是用手将方大哥腿边的毛毯盖的严严实实,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也是看着对面的人,视线没有离开一刻。
喉间的痒意已没,抿紧的双唇微口,方亦烜再次轻笑出生,道:“不过是一声咳嗽,瞧你们两兄弟吓得,我身子虽不好,但也没弱到那个地步。”
确定对方没事后,白昱之才松下心打趣道:“还说这个,认识你这些年,就连我身上都被招惹上药香。”
“就是,我只要闻到药味,就准知道是方大哥在附近。”白鑫又唏嘘感慨:“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体,说不定我连方大嫂都有了。”
说完,白鑫就恨不得咬牙,他连忙摇手解释:“方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的腿不能走。不不,不是这样,我。。。唉。”
慌张的解释,解释的不伦不类差点连他自个都给套了进去。
白鑫低着头,默默不语,周身冷飕飕一片,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家大哥在放着冷气。
方亦烜将手放在白鑫头顶,顺着他的发际向下,他没有开口,脸上仍然带着的是充满暖意的笑容。
“行了,说说你手上这把刀。”白昱之换个话题问道。
可白鑫舒了口气,解释着。他并没有听清,思绪不由回到了几年前,初次见到方亦烜的那年。
那是严寒的冬天,天上细细的雪花,沅里镇的码头海面尽是寒冰,海面上虽还能通行船只,却危险。
除非没有必要,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行船。
在那日,他来到码头查账,就看到远处行来的船只,随着寒风波澜起伏,也不知道经过多大的努力才安稳靠岸。
当时的方亦烜是被抬着下船。
第一次见面,白昱之心中就有些惊诧,居然还有如雪花白一样的男子,一张虽有稚气但不难看出俊秀,苍白的脸一丝的血色都没有。
而当那人视线转来时,白昱之又觉得他的笑容比雪花来的暖。
“大哥,不如拿出你的佩剑来试试。”
白昱之思绪虽不在白鑫的话上,却不代表他没听,只见他单手一挑,匕首就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白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果他现在能打得过大哥,也不会打心底的害怕他了。
“亦烜,你来看看。”白昱之将匕首递过去,别看方亦烜身子羸弱,对于兵器却比他还要上手。
方亦烜也没客气,伸手接过,上手的重量很轻,他细细打量,双刃匕首,一种很少人能适应的样式。
双刃有利有弊,弊处很好理解,就如白鑫之前一般,用的不习惯伤不了别人,怕还会伤了自己。
而利处是它的伤害力更大,却没有多人少能掌控住,也正是因为如此,用这种匕首的人不多。
它需要手腕的灵活与身体的协调,稍有不慎便会停顿。
在战场上,稍许停顿就是一次自杀的机会。
方亦烜握住中间把柄,他不得不承认他看不出这把匕首的来历。
制作粗糙,刀刃看似不锋利,却能轻易将琉青砍折。
“怕是铁匠随手打造,只是这铁到不寻常。”方亦烜笑的诺有所思,他知道他的这位挚友有何打算。
第六十九章:乞丐
抬头仰望,是一潭清澈的近乎见底的蓝天,万里无云,金启武却是落魄的靠在门框都没有的墙壁上。
许久没有人来打理,墙壁上尽是苔藓,稍稍一碰衣裳上就会沾上一些。
金启武完全没有在意,靠了一晚上,背后尽是湿滑一片,烈日升起,他感到的却是片片寒意。
昨日赶到镇上,他第一时间就是去寻和他签约的商人,却不想碰了个空。
商人自称姓林,是安都人,路过沅里镇,偶然见到他手中的镀银钗子,才专门停下航行的商船,等待七日交货后再继续航行回安都。
明明那么大一艘商船,明明就是飘扬着‘林’姓的旗帜。
不过还不到半日时间,姓林的掌柜就不在,那艘商船虽还是停靠在码头,可上面飘扬的旗帜却不在是那一个姓。
金启武按捺着心中的不安,颠着脸四处打听,打听来的消息让他惊的一生冷汗。
这哪是什么会安都的林姓商船,而是沅里镇孙家的船只,只是前段时间远航,现在才回而已。
而恰巧他来码头来得迟,根本就不清楚。
而心中更慌乱的是,玲珑阁的家主便是孙家,许多点一连起,金启武再傻都知道,他怕是又闯了大祸。
寻不到人改契约,他便将希望放在了配方上面,只要再七天内按时制作出镀银钗子就能轻松交差。
当时的他心里藏了些心思,专门去了镇另头,就是想绕过孙家的商铺。
却不想,在药铺再次碰了个壁,小妹写配方里的材料有些药铺的人根本就不识得,要不就是山上遍地都是的野花野草,药铺的伙计时不时抬头看了他一样,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金启武虽然也有疑惑,但到底相信小妹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先前还是站在谜团中,他只会沾沾自喜,而小妹就是看了眼契约便能发现不妥,她大概也是发现了自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