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了——尽力你个老母!老娘就不信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城中找不到,就去城外找。老娘再给你们最后一日期限,明天此时再找不到,你们就统统给我卷铺盖走人!”
李三等人浑身一颤,连忙唯唯诺诺。
花富贵见几人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再次咆哮道:“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滚!”
李三几人连忙点头哈腰,这才转身离开,但是当他们走到门口,刚要踏出去时,又奇怪的全部退了回来。
花富贵又要准备开骂,却忽见外面走进了一个年轻人。只见他双手负后,闲庭信步的缓缓走来,此人不是莫非是谁。
李三几人神色一变,纷纷大叫一声,将莫非团团围住。
“我这几日找的你好辛苦,本以为你们已经逃亡了,却没有想到你还敢主动现身。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三顿了一顿,又指着莫非朝花富贵说道:“花妈妈,他就是那天闹事的其中之一。”
花富贵脸色骤然寒冷,眼神犀利的盯着莫非,冷声道:“就是你!?”
“好像——正是在下!”
“竟然还有种来,全部抄家伙给我上!”花富贵双目圆睁,直接下达了命令。
李三几人点头称是,说着作势就要朝莫非冲来,然而莫非却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冲着花富贵微微一笑。
花富贵眼睛一亮,旋即叫住了打手。
莫非施施然的走到花富贵面前,笑嘻嘻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哼!我花满楼是什么地方,青城谁人不知?你小子不单有胆子在这里撒野,还敢独身前来,难道真的不怕?”花富贵乜斜着眼道。
莫非倏忽哈哈大笑:“怕!怎么可能不怕?小子这几日怕的两腿发软,内分泌失调,甚至这脸上都长出了小痘痘,不信你瞧瞧?”说完顿了一顿,才继续道:“此番前来,小子只是想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害怕,也得过来把债还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莫非又将银票在掌心拍了拍,表情甚是轻松,哪里有半分怕意。
花富贵闻言,忽地冷笑起来。
她心里其实也明白得很,虽不知面前的年轻人什么来头,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且那日竟将李三这个第四流的高手打伤,更加说明了一切。
花富贵盯着莫非看了又看,半晌问道:“那日你自称曹植,难道是城西曹老爷子的公子不成?只不过曹老爷子的府邸,我也去过几回,他家儿女与我也颇有来往,为何从未见过你。”
莫非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不置可否。
“该不是曹老爷子的私生子吧!呵呵……”花富贵不见莫非回话,冷言讥讽道。
莫非也不生气,开口笑道:“小子今日是来还钱的,关于家世来历自然无可奉告,想必老鸨也不会感兴趣才是。”
花富贵听见莫非喊她老鸨,不禁双目微缩,心底升起一丝寒意。毕竟老鸨一词,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听,这些年来,谁不尊敬的称呼她一声‘花妈妈’。
“好!既然是来还钱的,那咱们就把账好好算清楚了再说!那日你们二人的酒菜是十五两,外加花儿们的精神创伤费和顾客流失费五百两,拿来吧!”
莫非听后一怔,说道:“花老鸨真是算的一手好账!照你这般说法,我与叔叔当日受你们威逼恐吓,心灵遭受了巨大冲击,对人生与未来充满了绝望,是不是也得索要一千两的赔偿费啊!”
花富贵微眯着双眼道:“你小子真是巧舌如簧!”
莫非淡淡道:“彼此彼此!”
花富贵又道:“那你打算出多少?”
莫非将手中的银票举了起来:“这是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除去那日十五两的酒菜钱,我再出十五两算是赔偿费用。至于剩下的二十两,我便点了蔷薇姑娘,你看如何?”
“臭小子!赔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啊,别给老娘蹬鼻子上脸!”花富贵闻言大怒,接着看了一眼李三等人:“往死里打!”
李三一听真的要打,心下微微一惊,毕竟当日被莫非一掌便震伤的一幕,尚且历历在目,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宝玉忽然从二楼的某个雅间钻了出来,大声道:“不可动手!不可动手!”李宝玉说着,又从扶梯上走下,来到花富贵的面前,谄笑道:“花花呀!你们之间的事情,老夫方才也听见了,这其中有大大的误会!”
莫非看着李宝玉的老脸,发现其面色红润,且额头还有些许汗水,便知他方才没少忙乎,心底直呼‘老色鬼’。
花富贵脸色一暖,对着李宝玉和颜悦色道:“宝爷!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就不必掺和进来了,忙你该忙的去。”
李宝玉毫无尴尬之色,先是对着莫非眨了眨眼,示意其不要出声,随后才凑到花富贵的耳畔,轻轻嘀咕道:“花花呀,你给老夫个面子,就收他五十两银子了事算了。当然,若你心里还是觉得吃亏,那梨花酿的主要配料,老夫日后多给你一些当做补偿就是。”
花富贵一听,心底大喜,紧接着又是眉头一皱:“宝爷!你给我实话,你与那小子什么关系?他又有什么来历?”
李宝玉沉吟道:“关系一般般啦,哪有老夫与你这般亲亲密密的!关于他的来历——老夫不能说,但可以奉劝一句,那小子你可远远招惹不起,不管你与那个县令吴之鹤的交情有多深厚!”
花富贵一听‘亲亲密密’四个字后,娇笑着碎了一口李宝玉,当再听见后面之语后,不禁浑身一颤。毕竟吴之鹤在青城可谓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难道这青城还有他不敢招惹的人物存在?花富贵一时间想破脑壳也想不出来。
须臾,花富贵转首望着莫非,笑道:“既然宝爷出面为你求情,我就不得不卖他个面子…五十两就五十两,老娘收下了!还有——蔷薇此刻正好没有客人,公子可自行前去。”
莫非没想到李宝玉只是嘀咕几声,就让花富贵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伸手将银票递了过去。
花富贵含笑接过银票后,又将愣在当场的李三几人遣散,最后自己也转身离去。
莫非满脸笑容的盯着李宝玉,小声说道:“宝爷!没想到你与这老鸨也有一腿,口味是不是有点重啊…”
李宝玉捋须笑道:“其实嘛——熄了灯都是一样一样滴…而且她身材丰满,手感更好呦!”
“我了勒个去…宝爷,我是越来越服你了!”
莫非说完,就要朝着扶梯走去,却被李宝玉一把拉住:“小非呀,你上去不会瞎搞吧?你好像年后就要成婚了吧!这样做,似乎不大好呢…”
“宝爷,你是不是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我说过只是来这里喝喝花酒,然后找个姑娘畅谈一下人生与理想,就一定说到做到!”莫非没好气的回道,接着轻咦一声后,又问:“宝爷——你是怎么知道我年后就要成婚的?父亲只是请你上山教书,不可能连这件事都会告诉你的!”
“这个…这个…”李宝玉神色慌张,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说道:“这个还用人告诉?用屁股都能猜得到了!!小非,你这年纪也该成婚了,大约也就是一年之内,所以不是年前就是年后喽!”
“这么准——那你猜猜我刚刚放的屁是什么味道?”
李宝玉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捂着鼻子,指着莫非怒道:“该死的萝卜!”说完,急匆匆上了二楼,眨眼不见了身影。
“这老色鬼,猜的还真是准!”莫非呵呵一笑,也迈步朝着蔷薇的房间走去。
两个人消失后,花富贵又走了出来,她叫来一个龟公问道:“林杏是不是已经去了城南王家?”
龟公犹豫片刻,小心说道:“林杏姑娘从吴宇公子那里回来后,便说身子不舒服…我已经催了数次,但她还是卧床不起…看其脸色,估计真是生了病!”
花富贵冷不丁打了龟公一个巴掌:“没用的废物,这几日的事情,没一件让我顺心的!你立即去把她给我叫起来,说只是过去喝几杯酒就行,她再不舒服也得给我坚持一下。况且王老爷子也是青城有名的财主豪绅,以前可是没少给我面子,今日他过寿,只是打算重金聘请林杏过去暖暖场子,说什么我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龟公挨了一巴掌,心下也是怒气连连,直接说道:“花妈妈放心!不管林杏有病没病,今日就算是抬,我也会把她抬到王家去。”说完领着几个人,穿过了大堂,朝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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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沈青荷()
蔷薇此时正坐在房间内发呆,却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当她开门的一瞬间,发现了这几日一直萦绕心中的那个男人再次出现时,激动的差点要跳了起来。
只是转瞬间,蔷薇神色又变得有些幽怨,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是该叫你莫公子,还是叫你曹公子?”
莫非将蔷薇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笑道:“我并没有骗你——我姓莫!”
蔷薇盯着莫非的双眸,发现其中的真诚,终于莞尔:“莫公子快快进来!”说着牵着莫非的手,进入了房间。
“莫公子上次闹得这般大,怎么还敢来呀,花妈妈要是知道了,决计饶不了公子的!”
“你放心!事情都已经愉快的解决了。”
蔷薇素来知道花富贵的手段,有些怀疑道:“啊——这么容易么?”
“可不是,本公子只是拿出杀猪刀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就乖乖的俯首认输了!”
蔷薇一下子就听出了莫非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在变相的说花富贵是猪,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接着才道:“莫公子此次再来,估计又是吃喝聊天而已吧。”
莫非苦笑着点了点头,蔷薇则无奈的吩咐丫鬟备上酒菜。
不久,两人围着圆桌各坐一边,蔷薇为莫非斟酒后,似乎有什么心事,许久都沉默不语,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莫非连续喝了几杯酒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蔷薇姑娘是不是有心事?”
蔷薇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伸出手将身前的酒一饮而尽。她抬起红扑扑的脸蛋儿,好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看着莫非柔声道:“莫公子,我在想着你那日的话。”
莫非正端着酒壶往杯子里倒酒,忽听蔷薇的话后,手掌一抖将一些酒水洒在了桌面上,有些慌乱道:“那个…我那日酒后乱言,当不得真。”
蔷薇摇了摇头:“莫公子其实说的不错,那些来光顾的客人,表面上对我们这种争妍卖笑的烟花女子,处处讨好称爱,其实他们的内心是最看不起我们,只不过把我们当成他们胯下的玩物,等玩腻了,就会对我们嗤之以鼻,若我们容颜衰老,他们连正眼都不回瞧一下……”
莫非低着头忖思,须臾才回道:“若我没有猜错,你是想从良了?”
蔷薇又饮了一口酒,淡淡道:“有此想法,但是还未下定决心。”
莫非点了点头:“以色侍人岂能长久,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既然你有离开的打算,那为何还说未下定决心呢?”
蔷薇有些怅然若失:“我记得跟公子说过,蔷薇当年入了风尘,虽是迫不得已,但其实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我想积攒下一点钱财,好为哥哥日后娶媳成家用!”
莫非一听,顿时有些生气:“你哥哥娶媳妇,那是你父母以及你哥哥自身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妹来到这里…”
“我父母早已经过世多年了,而且我哥哥从小待我极好,他也并不知情,其实我们已有——”蔷薇神色黯然的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才继续说:“不提我哥哥了,否则蔷薇就要哭了,总之蔷薇是心甘情愿的。”
“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但是若你真的决心离开此处,不幸又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尽力相助。”
蔷薇微微一笑:“多谢公子好意,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跟公子说的。”
莫非嘴角一扬,正要回话,忽听嘈杂的声音从后面窗户外传来,其中还夹杂着辱骂与哭声。
莫非随即起身走到窗户边,与此同时,蔷薇也跟了过来,两人一同打开窗户,向外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中间矗立着一座假山,水池四周由回廊连着,处处奇花异草,还有几座古雅的厢房点缀其中。原来这里是花满楼的后院,乃是老鸨花富贵以及花满楼排名前十位的花儿的住处。
此刻在一处厢房门前,花富贵脸色冷漠的站着,身后还有几个龟公,花富贵的面前还跪着一个丫鬟,这丫鬟竟是莫非此前见过一面的翠儿。
花富贵反手给了翠儿一个巴掌,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让开!”
翠儿捂着脸颊,流泪不止,却仍旧跪着不动,战战兢兢的说:“启禀花妈妈,小姐确实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回来时便头晕呕吐全身乏力,根本下不了床。”
花富贵勃然大怒,伸腿踹了过去,一脚将翠儿单薄的身子踹倒在地,骂骂咧咧:“还敢犟嘴,给脸不要脸的贱婢,给我往死里打。”花富贵身后龟公闻言,纷纷上前,对着地上的翠儿一阵拳打脚踢,翠儿惨叫不停。
莫非望着下面的一切,眉头一皱,蔷薇则掩面不敢再看。莫非的脸色渐渐寒冷起来,打算呵斥制止,又听一道虚弱的声音从下面的厢房中传了出来。
“不——不要——再打了!”
紧接着,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并倚靠在门柱上,脸色无比苍白,喘着粗气道:“我去——去——就是了,不要再打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经不起打。”
花富贵冷笑一声,衣袖一挥,龟公们们这才停了下来,但是翠儿已经满脸是血,娇小的身子颤抖不已。翠儿盯了一眼花富贵后,勉强的坐了起来。
花富贵走到翠儿面前,单手托起她的下巴,心疼道:“哎呦——流血了!”但是下一刻,花富贵再次面露凶光的抬起右脚,踹了过去。
翠儿又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翠儿!”林杏惊呼道。
花富贵拍了拍手,凶狠狠地道:“放心,死不了!这个死贱婢,方才还说你不能下床,我看你这不也是独自起来了。”
“你——”林杏眼睛紧紧盯着花富贵。
“今儿是王老爷子的大寿,你必须去!你早去一刻,我便早一刻让大夫过来给这贱婢治伤。”花富贵双手环抱胸前,冷然道。
“好——我——这就去。”林杏有气无力的答道。
“呵呵,早这样多好,只是过去唱个曲喝喝酒助助兴,又不干别的!就算想干别的,吴宇公子也不会答应,你且放心呢。”花富贵转首对着几个龟公说道:“将这贱婢拖走,找个大夫看看,然后再去叫几个丫鬟过来给花魁梳妆,同时准备好一顶轿子放在后门,等打扮完了,速速赶过去。”
几个龟公点头称是,抬起翠儿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候,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正是莫非之前遇见的那个奇怪的乞丐。
他径直朝这里走来,高声道:“她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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