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凤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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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凤伟-色-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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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牛羊肉吗?”   
  星小姐点头。   
  “吃辣吗?”   
  星小姐点头。   
  “不吃什么?”吴桐换个问法。   
  “不吃蛇。我怕蛇。”   
  “再呢?”   
  “不吃石头和草。”星小姐说着望吴桐笑。   
  吴桐也笑了,随之出门去陈列台点菜。   
  “喝什么酒?”点完菜回来吴桐又问。   
  “随你啦。”星小姐说。   
  “白的?”   
  “白就白。”   
  “红的?”   
  “红就红。”   
  “啤的?”   
  “啤就啤。”   
  吴桐不由看看星小姐,凭他的经验,在酒桌上敢这么说话的女性肯定心怀“绝技”,不可小视。   
  菜很快端上来,先是两样:白灼虾、爆螺片。   
  酒从白开始,一瓶本地烧。   
  事情不像吴桐预想的那么严重,星小姐的酒量一般,几盅后眼光便开始飞舞游移,话也说得热烈起来。也许是受到了感染,吴桐被毕可超弄得低迷的心情开始好转。   
  “吴哥,我敬你。”星小姐端起酒盅,“谢谢您。”   
  “谢我什么?”   
  “你请我呵。”   
  “我应该请。”   
  “不对。”   
  “怎么不对?”   
  “还不到请的时候。”   
  吴桐看着星小姐红润起来的面庞。   
  “我说的那种情况还没有发生。”星小姐又说。   
  “发生了。”吴桐硬着头皮说。   
  “没有。”   
  “就是发生了。”   
  “就是没有。”   
  “……”   
  “所以这一杯要敬你,感谢你提前请我吃饭。”星小姐说毕把酒喝下。   
  吴桐没跟上喝,觉得星小姐身上真有一种仙气。遂问:“你怎么知道?”   
  “先讲我说的对不对。”星小姐说。   
  吴桐无奈地点一下头。   
  “吴哥有机会,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吴桐不语。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星小姐问。   
  吴桐摇摇头。   
  这时服务小姐又端来两盘菜:尖椒牛柳、炒梭蟹。   
  “吴哥不了解女人。”星小姐出口惊人。   
  乱讲。吴桐在心里反驳。自己四十岁的男人,结过婚,又生过儿女,咋就不了解女人?不过他倒想听星小姐讲下去,以前没人对他说这类话。   
  “讲。”他说。   
  “我问你,有女人对你有兴趣,主动跟你好?”星小姐问。   
  “算是有吧。”吴桐承认。   
  星小姐笑了一下,问:“为什么可以发生又没发生?”   
  吴桐摇摇头。   
  “因为你不懂女人,你以为发生了这种事就伤害了女人。”   
  “不是吗?”   
  “不。你把女人看得太高贵了,叫她们吓住了,就缩手缩脚。”   
  吴桐想起那天在山上毕可超说的那些轻薄女人的话,和星小姐说的如出一辙。可毕是男的,星小姐是女的呵,她怎么对自己的同类如此轻蔑不屑呢?他摸不着头脑。   
  “女人都是俗物,个顶个。”星小姐的结论更绝对了,大有“一网打尽了满河的鱼”的架势。又说,“所以不要把她们当回事。”   
  吴桐鼓足勇气问句:“也包括星小姐你么?”   
  “当然。”   
  吴桐不由看看星小姐。   
  “我还要说,吴哥不会做男人。”星小姐话头一转。   
  “讲。”   
  “男人一辈子都想证明一个问题:我行。哪方面都行。男人需要有成就感,所以便有征服欲,征服一切,包括女人。”星小姐说,“这方面吴哥不够。”   
  吴桐惊讶,一个年轻女孩怎么满脑子装这么些问题。   
  “讲。”吴桐索性让这个好为人师的星小姐往下讲。   
  “再讲我得先喝几盅酒,喝出点胆量来才成。”星小姐笑吟吟地说。   
  吴桐一想,她不是讲男人要证明自己行吗,那就证明证明,他问:“咱连干三盅?”   
  “吴大哥行吗?”   
  “行!”吴桐说着喝了三盅。   
  “点了这么多好菜,不吃可浪费。”星小姐喝完拿起一只虾剥着吃。   
  怪怪的心理,明知星小姐壮了胆会说出更刺人的话,可他还是期待着,眼一直看着星小姐。   
  “吴哥你咋不吃哩?”星小姐问。   
  “谁说我不吃。”他赌气似的拿起一块炒蟹。吴桐历来喜吃螃蟹,请人吃饭总要点,好像不这样便怠慢了客人。   
  “吴哥你不够健康。”星小姐说。   
  “我健康。”吴桐否认。   
  “我是说心理。”   
  “我心理怎么啦?”   
  “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吴桐追问。   
  “想知道吗?”   
  “想知道。”   
  “那得拜师傅呵。”星小姐笑笑的看着吴桐。   
  吴桐想起自己老家的一句话:若要会跟着师傅睡。想起这个他也笑了,不知该不该和星小姐开这个玩笑。   
  “吴哥要说什么?”星小姐问。   
  “不好说。”   
  “咋不好说?”   
  “就是不好说。”   
  “我替你说?”   
  “可以呀。”   
  “若要会——”   
  吴桐像被食物噎住了。打了一个嗝。心跳也加快起来。想这个星小姐真是可怕。啥也瞒不了她。   
  “再喝三盅?”他提议只为掩饰心中的尴尬。   
  “要不要再往下说?”星小姐眼光霍霍。   
  吴桐只有笑。   
  “吴哥有心没胆,‘偷着坏’吆。”星小姐起哄似的端起盅,“罚你三盅。”   
  吴桐不讲价钱。   
  服务小姐又端来两样菜肴,蒜茸油麦菜和黄鱼炖豆腐。   
  “哎呀吴哥,你点的样样都合我的口味儿呀。”星小姐夸张地夹一根菜叶送进嘴里,却看出已有些醉意了。她放下筷子从包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吸起来。很贪婪的样子,吸一口然后慢慢吐出,一副被陶醉的样子。很快吴桐又有新发现:她吐出的烟雾有一种异常的香味儿。禁不住说:“这烟好香呵。”   
  “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烟。”星小姐斜睨着眼说,“一支值五十块。”   
  “五十块?”吴桐惊讶。   
  “没错徒弟你抽不抽一支?”星小姐问。   
  一声“徒弟”使吴桐的身子颤了一下,他犹豫着。他平时不吸烟,酒桌上别人递给一支也吸。没有瘾。   
  “要不要呢?”星小姐又问。   
  “行。”吴桐学会说“行”了。   
  星小姐从烟盒里拿出一支,刚要递给他又止住,说师傅不教你这个。说罢把烟装回去。   
  “我吸过的。”吴桐说。   
  “你没吸过这种烟。”星小姐眯缝着眼,又吐出一口烟雾。“这不是一般的烟。”   
  “那……”   
  “你想想?”   
  “毒……”   
  星小姐点一下头。   
  “你,你吸毒?”   
  星小姐缓缓吐出嘴里的烟雾,一笑问:“吃惊了吧?”   
  他着实很吃惊,他没想到。   
  “吴哥我知道你会批评我、劝我,但请你不要说。”星小姐吸完最后一口把烟蒂掐灭了。   
  “可……”吴桐真不知该怎么说了。   
  “大道理都懂,不管用。我是在最倒霉最痛苦的时候接触到毒品,不管不顾吸上了。也戒不掉了。”星小姐坦白自己。   
  “给我一支烟。”吴桐向星小姐伸出手。   
  “干嘛?”轮到星小姐惊讶了。   
  “你别管。”吴桐口气生硬。   
  星小姐有些被震住,从烟盒掏出一支,看看,却不递给吴桐。   
  吴桐从星小姐手里把烟取走,装进口袋里。   
  “我不信吸上就戒不掉。”他说。   
  “想试试?”星小姐问,“吴总?”   
  吴桐怔住了。   
  与星小姐分手后,他觉得本来便神秘的星小姐更加神秘了。   
  吴桐赶到岳母家已接近傍晚,一进门双樱就闻见他满身的酒气。要放在从前,埋怨的话是现成的,可这遭她没吱声,只皱了下眉头。其实吴桐已备好应对的话:让毕可超拉出去喝酒了。双樱不盘问他自然就用不着口出谎言。他先在沙发上坐着,一会儿就歪倒睡着了。再睁开眼见屋里亮着灯,又听萌萌说爸爸醒了。   
  家宴很丰盛,可能与双樱用礼券采购有关。一家人都坐下,唯有双桃给在北京的女儿打电话,总也打不通,一副心慌意乱的样子。双樱爹说都等你了,吃了饭再打吧。双桃不听,还是一遍一遍地拨号。双樱爹端起酒杯,说不等她了,咱们开始。也都响应了。   
  一杯啤酒下肚,吴桐精神振作起来。有一种说法:人喝醉了酒,下顿饭先喝上一杯酒,叫“涮涮”,这样就把存在身体里的酒精“涮”走。吴桐觉得这一招还真有效。   
  屋子很暖和,这归功于土暖气,更归功于双樱爹,他在家里担当两项家务,四季的浇花,冬季的烧暖气,尽职尽责。成就感使他兴冲冲,话匣子也打开了。说:家里暖和还是不出门的好,在家里就遇不上险事。吴桐不怎么明白,问句:出门就有险事?双樱爹说:有啊。二楼的老李头就遇上了。那一天老李商场买东西,让两个警察抓进派出所,说他偷东西。翻遍全身也没翻出啥,放了。气得老李头回家就病了。他的儿女们知道了这事不服,一齐到派出所闹。警察却说有了新说法,说抓是因为他嫖妓,还说已录了像。老李头的儿女不信,要求放录像看,警察说家属没权利看。老李头的儿女说嫖妓为啥不处理?警察说我们会处理的。说是这么说却一直不处理。后来老李的儿女找关系找到分局,分局的人问了问情况告诉说警察抓小偷不假,可把人跟错了误会了。又说放了你们不该去闹,那就不会出个嫖妓这档子事了。老李的儿女说他们办了错案反而捏造罪名,陷害好人,应该处分。分局的人说那个派出所是全省公安系统的先进单位,处分先进掉了,分局也跟着受到影响。你们最好不要追了,你们认真他们也认真,没准还真会找到嫖妓的证据呢。听这么说,老李的儿女就不敢再闹了。双樱妈说警察太不像话了,按个啥罪名不好按那么个丢人罪名,给谁谁也窝囊死了。双樱爹说幸亏老李的儿女瞒着,不然老李非窝囊死不可。所以我说呆在家不出门安全。吴桐说老在家不出门,家不就成监狱了。双樱爹认死理,说在家坐监也比真坐监好呵。吴桐想想也是。   
  双桃打不通电话,终是坐下了。端起杯对吴桐举举,说哥我先敬你,谢谢你帮我找到工作说毕喝了。吴桐问还可以吧?双桃说很满意的。双樱妈说满意就好好干,别给你哥丢脸。双桃说知道。双樱爹说我早说让小吴当官好,要不咋能办成这么大的事儿?说得吴桐不好意思起来,连说哪里哪里。他偷看了双樱一眼,见双樱面有悦色,便趁机说起到南方出差的事。他打算节后上班就对王梅说同意,便提前向双樱透透风。在这里而不是在自己家里,是希望关键时候双桃能助一臂之力。   
  “去多长时间呢?”双樱问。   
  “不会长,一周之内吧。”吴桐回答。时间是他的估计。   
  “一个人去?”   
  “还有一个。”   
  “谁?”   
  “王……王副总。”   
  “美……”双樱刚要说“美女”又止住。神情却已变了,冷冷说:“一男一女方便吗?”   
  “姐,又小心眼了不是。”果然是双桃予以接应,“你不想想,男女真要有什么事,还用得着一块出差?哪里都方便得很呢。你别拿老眼光看问题,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双樱不吱声了。   
  吴桐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心里很高兴,便轮番敬起酒来,本意却是谢双桃。   
  许是意犹未尽,喝完酒他问双桃:“和好好联系不上么?”他是真的关心,却不料触动了双桃的心事,双桃“哇”地一声哭了,撂下筷子往卧室奔去。   
  就有一道阴影罩在人们心头。   
  吴桐赶在上午的例会前去到王梅的办公室,王梅也刚到,还没落座。她看看墙上的表说吴桐快开会了,有什么事吗?吴桐先让自己笑一下,说去南方的事想了想,可以去也愿意去。王梅也以笑报之,说突然有一件事脱不开身,以后再说吧。吴桐惊诧,王梅说的和毕可超预料的竟一字不差。仅凭这一点,他就可以相信毕可超对这件事情的全部分析。王梅又问句还有什么事吗?吴桐就把两笔款项的事讲了。王梅说知道了。吴桐又说资评组等意见。王梅又说知道了。   
  退出去吴桐又去到何总办公室,程巧正在给何总说今天会议的材料。何总问有什么事,吴桐把两笔款项的事讲了,何总说知道了。吴桐依旧说资评组等意见,何总又说知道了。吴桐亦不再问。   
  回到办公室,吴桐觉得心里老大不对劲,向一二把手汇报,两人都是一句“知道了”。他们可以对自己说“知道了”,可自己不能对王前进说“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对问题的答复,而是回避。他拿起电话拨了王前进的手机,通了后问他在哪儿?王前进说在所里,他问你今天过来吗?王前进说原来没这个打算,你要有事我就过去。吴桐说能过来最好,过不来我就在电话上说说。王前进说过去不过去你都先说说吧,我好心里有数。吴桐便把刚才的情况说给王前进。王前进听毕笑了,说老同学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呵。吴桐说我不急行吗?王前进说头头已表示你不用管了。吴桐说不对,他们就说句“知道了”。王前进说“知道了”就等于“你别管”。吴桐不言声了。王前进又说:“以后我也不难为你了,我不想让你踏着地雷。”吴桐问什么地雷?王前进说以我的经验,这两笔款项是有问题的,虽然没查,也大体清楚是哪种类型的问题。显然你们头头想把这事“黑”了,你要是一意孤行,还不被炸个粉身碎骨?吴桐说你是说让我装糊涂?王前进说只能这样。吴桐说我装糊涂你咋办哩?王前进一笑说你装糊涂我糊涂装呵。吴桐说装糊涂糊涂装问题依然是问题。王前进说我那天说了,查问题的是司法审计部门,不是我们事务所。我们和泰达是商业关系,你们是我的客户,你们付费我们服务。很简单。   
  讲完电话吴桐发现时间晚了,赶忙往会议室奔。   
  中午,小汪把盒饭送到办公室,吴桐发现小汪手里还拿着一盒,便说小汪你在这儿吃吧,自己倒杯水。小汪点点头,给吴桐杯里续了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到茶几上。一般说来上司和司机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上司,上司专横,两人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上司宽厚,两人就是大猫小猫大鼠小鼠的关系,吴桐和小汪应该属于后者。但毕竟两人的“交道”多在路上,为安全起见又不能多说话,平常也没能往深处聊。   
  说了一会家长里短,小汪就把话题转到公司的改制上。吴桐就觉得很有意思,公司改制,上下说的全是改制的话,可谓“一俟春风起,众口说百花”。小汪提出一个问题:有的改制单位普通职工可以持股,泰达为什么不能这样?这个问题正提在吴桐的心里,在研究改制方案时有人提出过职工持股的问题,但被否决了。一致认为股权太分散,不利于调动经营者与管理层的积极性。他问小汪:“你认为职工持股有哪些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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