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机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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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机词-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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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这才释然,却仍是对周贵妃愤恨不已。

    注:

    1,出自《史记·循吏列传第五十九》。

    2,出自《伊索寓言·恋爱中的狮子》,略有改动。

    3,出自《汉书·梅福传》,原文为: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驱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故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有不顺,莫敢触其锋,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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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做人和治国一样,要有长远和坚定的目标,不为眼前的小利所动。

    当然这需要极好的情绪控制能力……所以说,能成大器者,都是无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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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上() 
正说着,人报车舜英来椒房殿请安,皇后忙命请进来。车舜英身着薄红梅色簇花单衫,手持一柄泥金芍药花纨扇,扶着小丫头的手,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裙裾一扫,香扇一动,整个椒房殿弥漫着一股清甜的梨香。皇后笑道:“每常舜英一来,这椒房殿中便似开了无数的春花。”

    车舜英盈盈拜下,说道:“思乔宫女巡车舜英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如今天热,臣女恐身上的气味不大好,故此来椒房殿之前都要沐浴熏香。还请娘娘宽恕臣女迟来之罪。”

    皇后微笑道:“你这样守礼数,本宫怎么会怪你。起来吧,赐座。”

    车舜英便在皇后左首的榆木雕花椅上落座,轻摇纨扇,代做步摇的流苏便随风乱晃起来。她随手拈了一颗葡萄递给丫头剥皮,方向我笑道:“玉机姐姐也在这里,妹妹眼拙,刚才竟没看到,失礼了。”说罢站起身来行了平礼。我忙回了一礼。

    皇后道:“你玉机姐姐读书作画都很好,舜英你当多亲近才是。”

    舜英以纨扇掩口而笑:“娘娘说得很是。玉机姐姐不但有才学,人缘也很好。这宫里从太后以下,就没有不喜欢姐姐的。就拿昨日来说,姐姐去思乔宫请安,不知怎么了,忽然淌眼抹泪的。这般失礼,贵妃也没有怪罪姐姐呢。”说罢便斜了我一眼。

    皇后的笑容如烈日下的溶冰,陡然少了大半,她眉心微蹙:“请安原是应该的,可哭什么呢?”

    我心中坦荡,便欠身答道:“回娘娘,臣女向贵妃请安时,贵妃说起曾娥的事情,竟是颇为惋惜。臣女便说皇后娘娘照章惩治,不偏不倚,正是**明主所为。只因臣女替皇后娘娘委屈,这才没忍住眼泪。贵妃纵要怪罪臣女无礼,恐怕也无从怪起。”

    皇后面色稍霁:“这也罢了”。又皱眉道:“陆贵妃竟也同情曾娥么……”

    车舜英哼了一声,又道:“还有一件奇事。玉机姐姐前脚才出了思乔宫,穆仙后脚便带着平阳公主去了长宁宫,夜好深了才回来。说是听故事去了,也不知道是说给平阳公主听呢,还是穆仙姑姑听的。”

    皇后一向多疑,听闻此言,面色大变。

    我心中深恨车舜英搬弄是非,当下站起身来,微微冷笑道:“这倒要好好问问舜英妹妹了。”

    车舜英愕道:“为何要问我?”

    我向皇后道:“晚膳后,女巡当在自己宫中陪伴皇子公主读书玩耍。为何臣女从明光殿出来,只见平阳公主独自一人?舜英妹妹那时去了何处?乳母略说两句,公主便伤心得大哭起来,说整日无人陪伴,只能和宫女内监玩耍。贵妃娘娘有孕静养,舜英妹妹那会儿又不在。公主又生气又难过,穆仙姑姑没有法子,才将公主送到长宁宫来和二殿下一起听臣女说几个故事解闷而已。”

    皇后微微颔首道:“昨日晚膳后,舜英来了本宫这里。”

    车舜英正欲辩解,我却绝不容她出声,赶着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恕臣女直言,舜英妹妹虽然一向勤谨,可是分内的事情,也当做好才是。平阳公主如今已深为不满,若陆贵妃仗着有孕,向皇上进言撤换女巡,皇上想必不会不依。到那时,舜英妹妹想留在宫中尚且不能,还如何日日陪伴皇后娘娘呢?且舜英妹妹是皇后指明入宫的,若惹了公主伤心生气,不但妹妹没脸,连皇后娘娘也会被太后与皇上质疑

    。还请娘娘三思。”

    皇后恍然道:“玉机说得不错。舜英,你当回去好好陪伴公主才是,平阳公主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太过敷衍了也不好。”车舜英双颊通红,忙拜下领命。皇后挥挥手道:“舜英,以后无事,不必总来请安了。在宫里多读些书要紧。都退下吧,吵得本宫脑仁儿疼。”

    车舜英不敢多说,只恨恨的瞪了我一眼,躬身退下。

    转眼已过了重阳。近来雨下得越来越频繁,天气也凉了下来,竟慢慢有了寒意。花房里搬来的各色菊花,满满摆了三层架子。从大书房回来,我便坐在菊花架子旁看书,这是我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忽听芳馨道:“姑娘,于大人和史大人来了。”

    我忙站起身来,只见锦素和易珠已携手从照壁后走了进来。两人都穿着一样的象牙白菊花暗纹长衫,只是锦素的裙下坠着八颗白玉水滴,易珠则戴着一套青玉坠角。易珠笑道:“玉机姐姐这里好安静,妹妹还怕扑了空呢。”

    我放下书笑道:“只要二殿下上学去了,这一宫的人也不知道都去哪里疯乐了,我也乐得清静。”说着便将她二人往灵修殿中引。锦素拉住我的手道,抿嘴笑道:“姐姐日常在花间看书,怎么我们一来,就让我们往屋里去?我瞧姐姐这里的菊花开得比我宫里好多了,咱们在这里坐坐倒好。”

    易珠拿起我放在桌上的书,一边翻一边微笑道:“于君子花旁看《庄子》,还是姐姐会乐。”小钱从屋里搬了两张椅子出来,请锦素和易珠坐了,绿萼奉茶。

    易珠端起缠枝剔花青瓷茶碗,揭开盖子,轻轻吹散茶末,啜了一口道:“这茶有菊花的清香,姐姐可是收了菊花上的露水烹茶的么?”

    我一怔,也饮了一口,闭目道:“是有些清香。大约是茶房的管事自己收了露水,我并不知道。”

    锦素也尝了一口,笑道:“这茶这样好,姐姐却懵然不知,可怎么打赏呢。赏罚不分明,恐怕下面的宫人们都要埋怨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锦素妹妹见笑了。我从不在饮食穿着上用心,这些事情都是芳馨姑姑在替我打理的,平时我从不理会。”

    锦素道:“那倒也是。我宫里的事情,都是母亲在料理。”

    易珠道:“咱们既要陪伴皇子公主,又要读书,确实也没工夫理会这些琐事。我住在遇乔宫,一应大小事都由桓仙姑姑和辛夷姑姑掌管着。”

    我笑道:“论理,还是易珠妹妹最享福——”忽然想起四月二十二日午后,易珠在我宫里说的一番话,便有些说不下去了。易珠看了我一眼,起身去嗅菊花,也不说话。

    我知道易珠善奕,便命人拿了一副围棋来。易珠兴致勃勃的说让我五子,于是我一边摆着黑子,一边说道:“皇上去了北方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军情如何了。”

    易珠双指轻轻拈起一颗白子,粉嫩的指甲如白瓷棋子一般闪亮。她侧头微笑道:“前些日子说是已经攻到北燕都城盛京附近了,这回恐怕灭燕有望。”

    锦素拿了银签子穿了一片蜜桔放入口中,缓缓说道:“如今算日子,应该围城有些时日了。”

    易珠抓着一把白子,一颗一颗落入木盒中,发出滴滴答答的脆响,笑道:“锦素姐姐的消息一向最灵通,是不是又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快说出来听听。”

(三八)下() 
锦素欲言又止。我和易珠相视一笑,忙将身边的宫人都遣得远远的,锦素无奈的看了我俩一眼,回头吩咐若兰回宫取件外衣过来。我和易珠才不过下了两子,便都无心对弈了。三颗脑袋凑在一处。只听锦素轻声道:“昨日里太后又得了皇上亲笔写的家书,听说高兴得很,看来是打了胜仗。”

    易珠沉吟道:“都已经攻到了都城,若胜了,应当很快会班师回朝吧。”

    我恍然道:“怨不得今日皇后似乎特别欢喜,连茶浓了些都不理论。”

    易珠道:“若欢喜,怎地不对我们说?”

    我笑道:“妹妹忘记了,皇上在战场上的消息,向来是每月初一、十五那两日,向太后请安时,太后亲自说的。如今这样好的消息,皇后娘娘更要留着太后亲口告诉众人呢。”

    锦素微笑道:“正是如此。”又略带神秘的说道:“我还听说,皇上出征前,太后颇为忧心,曾劝皇上立太子。”

    我心中一跳,正要问她太后要立谁,但想想其实皇上并没有立太子,且如今的情势不明,问了恐怕锦素多心,便将这句话吞入腹中。倒是易珠先问:“是谁?”

    锦素摇头道:“这却打听不出来了。”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心中已有答案

    。

    她们走后,我便将锦素所言一一说与芳馨听,并叮嘱她道:“锦素的母亲杜衡和济慈宫掌事宜修交好,这些消息恐怕都是宜修告诉杜衡的。别的倒还罢了,立太子的事情却是非同小可。咱们二人听听便罢,千万不要再向外传,连绿萼与红芯都不能告诉。”

    芳馨正收拾盘盏,闻言忙停了下来,郑重道:“姑娘请放心,奴婢晓得。只是奴婢想问姑娘,姑娘知道太后主张立谁为太子么?”

    最上一层木架上放了一溜雪白的蟹爪菊,最下层则是整枝垂地的明黄色小菊花,我蹲下身子摘了一朵,芳馨忙将这朵菊花轻轻别在我的发髻上。我侧头轻轻说道:“太后应当主张立咱们二殿下为太子。若太后属意大皇子,皇上大约不会放过亲征这样的好时机,大皇子这会儿早便是太子了。”

    我摸摸头上的菊花,手上便沾染了一点清香。芳馨现出一副喜忧参半的神情,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阳光晒得我周身暖洋洋的,我拿起书道:“这会儿二殿下该放学了,告诉红芯,预备着走了。”

    晚膳后,我正看着高曜和丫头们写字,忽然芳馨匆匆走进南厢,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请到正殿说话,奴婢有要事禀告。”

    我见她神色焦急,且带着几分惊惧,也吓了一跳,忙随她出了南厢。芳馨头上的一朵天青色绒花已经从浓密的发丝中滑了出来,半耷拉在鬓边,如意高髻也歪在一旁。她一把扯下绒花,轻声道:“刚才永和宫的若葵来报信,于大人晚膳前被皇后召去了守坤宫,说是因为私下传递各宫的消息,更有银钱往来的缘故。皇后大怒,连太**里的掌事宫女宜修都召了去。若葵如今还在门房,姑娘可要见么?”

    听闻锦素有事,我不由有些着急,紧紧抓住芳馨的手腕道:“自然要见!”说着便疾步走出灵修殿。刚刚走到门房外,便听见里面呜呜咽咽的哭声,昏暗的灯光下,若葵巨大而模糊的侧影在南墙上微微颤抖。掌事宫女白?坐在一旁安慰她。若葵一听见脚步声,立刻向门口望来,见是我进来了,忙跪倒在我的脚下,哭道:“朱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姑娘。”

    我扶起她道:“你不要哭,慢慢将事情说与我听。”说着看了白?一眼,白?忙退出门房,并关上了房门。

    若葵满脸是泪,闻言慢慢止住哭泣,抽抽搭搭道:“今日我们姑娘刚要用晚膳,守坤宫的商公公忽然来了,说姑娘在宫里买卖各宫消息,四处散播流言,且胡乱议论政事,皇后娘娘要请姑娘去问话。奴婢到了守坤宫一瞧,太**里的宜修姑姑早便跪在那里了。杜衡姑姑便让奴婢去告诉周贵妃,她和若兰陪着姑娘进了守坤宫了。”

    听到“周贵妃”三个字,我乱糟糟、热烘烘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那周贵妃去守坤宫了么?”

    若葵道:“贵妃娘娘说,若她去求情,只怕到天亮也不中用。宫里最得皇后娘娘恩宠的是朱大人您,娘娘说是若您肯求情,这事便有七分把握。”说着跪下不断磕头,“大人向来与我们姑娘最是要好的,只求大人将姑娘救出来要紧。”

    我微微侧头,芳馨忙上前扶起若葵,一面用帕子擦拭她通红的额头,柔声道:“别哭了,于大人有事,我们大人怎会坐视不理?”

    我想了想,吩咐芳馨道:“这会儿各宫都有人都在守坤宫听信儿呢,姑姑派个脸生的小丫头去看看,皇后跟前还有谁在。”

    芳馨领命去了。我指着凳子请若葵坐下,叹道:“姐姐知道依照宫规,私传或买卖各宫的言语行止,照宫规当如何处置么?”

    若葵低头道:“奴婢知道,杖刑,为奴的赶出内宫去做苦役,为官的罢黜为奴

    。”

    我沉吟道:“如今皇后将济慈宫的宜修姑姑召去查问,可见这样的罪连太后也容不下,就算我去向求情,娘娘也未必会依我。”

    若葵听了,顿时面色苍白,眼睛红得似要沁出血来:“可是我们姑娘没有犯这样的罪过。她每日只是写字和教导大殿下,从未见她与别宫的姑姑和宫女们多说一句话。至于钱,姑娘的钱向来是杜衡姑姑管着,她连银子放在什么地方都未必晓得。说姑娘买信儿传信儿,奴婢死也不信。”

    我微微冷笑道:“你们姑娘固然是个守规矩的,可是她身边的人可保不住了。拿今日来说,上午她的确向我和史大人透露了太**里的事,只是想不到这样快便被人告发了。她若不是亲身参与,那她身边的人……她是被谁告发的呢?”

    若葵圆瞪双眼,不知所云。我站起身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容我好好想想。”若葵无奈,只得告退。

    不多时芳馨回来了,一脸沮丧道:“姑娘,这会儿在皇后跟前的,是车大人。大家都说,午膳后正是车大人在皇后面前告发了于大人。皇后亲自去了太**中,太后也无二话,立刻遣了宜修出来。若这罪名坐实,于大人打板子罢官是免不了!”

    我怒火中烧,一拍桌子道:“又是她!”

    芳馨忙拿起我的右手轻轻揉搓,小心道:“皇后娘娘处置于大人,却不告诉姑娘,也不知是何意。”

    我随手拿起一只宫墨,轻轻敲击书桌,说道:“皇后娘娘素知我们三个一向交好,她或是不想我为难,或是疑心于我。”

    芳馨奇道:“娘娘不想大人为难倒也说得过,疑心又从何说起?”

    我微微冷笑道:“皇后娘娘疑心我既然得知于大人私传太**中的事,为何却不告发她。”

    芳馨道:“这也不通,娘娘既然知道两位大人要好,姑娘又怎会去告发她?”

    我凝视着芳馨道:“我自然不会去。这事我只对姑姑说过,不知姑姑去了没有?”

    芳馨身子一跳,放了我的右手跪下道:“这样的事,姑娘没有吩咐,奴婢怎会去做?姑娘这是不信奴婢么?”

    我扶起芳馨,坦然微笑道:“姑姑,我只是要问清楚罢了。若除去了锦素和杜衡两母女,于皇后娘娘和二殿下都大有好处。若是你告发的,也不算不忠,只不过我再无颜面对锦素。若不是你,我便能问心无愧的为锦素求情。”

    芳馨微微红了脸道:“奴婢自己便常常去各宫打探消息,怎还敢以此事告发于大人?”

    我长叹一声,苦笑道:“既然不是长宁宫告诉车舜英的,那只能是易珠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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