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按照使者教授的办法,用活人饲养山鬼,每三年取一次蟾香,炼制服用,如此以往,这国王活了三百多岁,依旧青春永驻。而他们炼药师便是从中衍生出来的一个职业,专为国王取蟾香炼制丹药。
羊皮册子除了记载了这些,再就是一些日常的炼药之事,写了几十页突然就断了,从中也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听到这儿,我们三人心中皆是惊奇,也不知这些记载是真是假。周大千笑嘻嘻的对我说:“啧啧,我说老刘,刘哥,刘掌柜的!您以后可就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日后若是登临紫府,位列仙班,可要在玉皇老儿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啊!说不定哪天他老人家一高兴,也给我个一官半职当当?”
我自知他是在调笑我,便说:“我若真成了神仙,第一个就要打点阎王爷,让他把你堕入永世的灾厄轮回,受尽人间疾苦!每日有罡风过体,五雷轰顶,业火焚烧,弱水溺泡!”周大千见我说的狠毒,干笑了两声,略显尴尬。
不去理会他,我问王教授怎么看这羊皮册子上的记载。王教授沉吟片刻,他说:“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我自然是不信长生不老之类的说法,不然的话,也就没有我们考古这个行业了。自古求长生跟自诩真命的帝王多如牛毛,不过都是为了政治服务,为了掌控天下人心,欺骗愚民的手段而已。巫咸国善使巫术,这女王怕更是其中的精通者。这些底层民众被其幻术障眼法所迷惑,那也再正常不过了。”
所谓长生不老,最早是道教的说法,出自太上纯阳真经了三得一经:“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肾为北极之枢,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正所谓“问世间谁人无忧,唯神仙逍遥自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俗世之中,人所能得之极他已全部拥有,于是便想追求一些超脱世俗的东西,而且人之生老病死乃不可抗力,他自知总有一天,会与这万里的大好江山告别,长眠地下,患得患失之中便萌生了长生不老的念头。古时的神仙崇拜加之不良方士的谗言诱惑,让他不惜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去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不过这些方士炼制的所谓仙丹,其实就是一种以硫化汞为主要成分的化合物,东晋的葛洪在抱朴子一书中有记载:“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这样的仙丹,除了催命,基本没有别的效用。炼丹一事无果,秦始皇又打起来寻仙的主意,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派遣徐福东寻仙岛。
受到秦始皇的影响,世间流传了很多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传说,比如食金丹,吃长生果,吃云母片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传说,后世才有很多皇帝因为服食仙药中毒而亡,未尽天年,比如隋炀帝杨广、唐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以及明世宗朱厚熜等人。这些历史的事实证明,自然规律不可违背,长生之说不过虚妄罢了。
我对所谓的长生不老也是嗤之以鼻的,虽然我小时候也对西游记里菩提老祖教授给孙悟空的长生不老术与西王母蟠桃会上的仙酿仙桃垂涎不已,不过那毕竟只是,做不得真。
张诚问我:“刘哥,你吃了蟾香感觉如何?”我伸胳膊伸腿儿的折腾了一会儿,觉得跟平时没什么差别,我说:“这蟾香的功效我切实是体会到了,的确堪称奇宝,不过要说能让人长生不老,那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周大千说:“是不是量不够?兴许多吃点儿就能身轻如燕,飞升天穹呢?”我说:“吃一卡车也没用!要真有这等好事,那秦始皇为何还要花费三十九年来造那骊山陵?我看呐,多半是他早已知晓天命不可违,人终有一死。这叫什么?这叫抱有侥幸心理的投机主义!最后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说归说,我们四人自然是不信封建迷信这一套的,对于长生不老之说,我们更关心的是如何从这儿出去。好在石室的尽头有一条通道,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总比待在这里要强。
王教授将羊皮册子收好,四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通道。通道口是一条向上的石梯,绕了两圈,抬头终于是见着了天光。四人加快了脚步,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雨已经停了,不过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众人正为脱困而感到喜悦,放眼望去,却被眼前的场景吓的魂不附体,汗毛倒竖!
第三十九章 种人之术()
从山鬼的追逼下逃脱出来,本应该高兴的众人却被眼前的场景给吓的大惊失色,连连后退,险些从石阶上翻倒下去。
原来,大雨刚停不久,天色阴沉,在还未散尽的缭绕薄雾间,赫然就出现了大量的人群!仔细去看,只见他们皆是赤身**,双目紧闭,直挺挺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由于隔的较远,加之薄雾笼罩,也看不出眼前都是些什么人。不过这一路的经验告诉我们,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周大千与张诚皆是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前方的人群。等了一阵,见他们没什么反应,不知是敌是友,我们也不敢贸然开枪。
周大千低声说:“这些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呐?”王教授站在我们身后,他说:“感觉不像活人,不过看形体外貌,又不像死人。”周大千说:“该不会是阴兵借道吧?”我说:“你见过光着屁股的阴兵麽?再说了,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阴兵!你看他们一个个的戳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多半是僵人!”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我说:“咱们这么干耗着也没个结果,倒不如去看个究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其余三人表示同意,于是我举着霰弹枪,头前开路,一行人轻手轻脚的就朝着前方的人群靠近。
人群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广阔的空地,地势稍低。一路提心吊胆的走过去,这些人竟然没什么反应。等来到了近前才发现,之前的胡乱猜测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这些人早就已经咽了气儿了,不过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是因何而死,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绕着人群转了一圈,发现竟然有百来号之多,全是男的,这些人年龄普遍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个个是皮肤细嫩,脸色红润,面目安详,栩栩如生。我大着胆子戳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胳膊,弹性十足,跟活人没什么两样!若不是没了呼吸,乍一看,还真以为他们全都睡着了呢!我又使劲儿推了推他,只是轻微的晃了晃,并没有倒下。于是我低头去看,只见他的双脚全都埋在土壤里,四周一扫,皆是如此,我心中奇怪,莫非他们是被固定在这下边儿?想到这儿,我取出工兵铲就挖。
待到将他的整双脚挖出来,众人全都惊呆了!只见他的脚背与脚底长出了无数的根须,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全都伸进了地下,这些根须不是他物,正是天引!我又陆续挖了几处,全都一样。
这时候,再去看周围伫立的人群,横竖排列整齐,间距相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觉得后背一阵恶寒!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全都是被种在此地的!
涅盘径有云:“种瓜得瓜,种李得李。”大意是说,做了什么事,得什么结果,有点儿佛教中因果的味道,后来也有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不过这种人我还是头回听说,种人能得什么?种人得人?春种秋收?
王教授说:“根据之前炼药师笔记上的记载,巫咸国专用活人饲养山鬼。他们精心挑选出一批专门用来喂养山鬼的年轻壮丁,然后当做种子用巫法种于地下。我们所见的这些人,很可能就是第一批种子长出来的,不过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个轮回了。而这些天引根须,就是给他们提供生长成熟所需养分的管道。”
三人听完王教授这番话,皆是惊骇不已,虽然他只是猜测推断,不过对于眼前的情况,也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王教授接着说:“我这么说也不是胡乱猜测,我曾经听过一个民间传说,属于奇闻异事,真假暂且不论,其内容与我们如今所见倒是颇有几分相似。”说着,他便将这个传说讲与我们听。
说是在唐朝时期尊崇道教,因其皇家姓氏与老子同为李,道教成了皇族宗教,而老子更是被唐高宗尊封为“太上玄元皇帝”。当时比较有名的道派有茅山宗,楼观派,还有后来的天师道,这些道派多受皇家扶持,兴盛壮大,声名远播。而有些小教派由于人丁稀少,道术浅薄,并未得到重视,地位还比上当时的一些儒家教派。这其中就有一个教派叫做乾坤门,门下二十多人,皆是混饭吃的小喽啰,根本无心修道。其掌门名叫张无量,自称是祖天师张道陵的后人。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张无量无道无才,就算是张天师的后人,那也是同姓各宗。虽然道行浅薄,可他却痴迷内丹术,常常寻访仙山,想要求得真正法门。
话说贞观十一年,张无量去往武当山寻访真仙,当时正值春冬交替,山上大雾弥漫,走在其中,犹如置身仙境。来到山顶,张无量忽见不远处有一人影站立崖边,身姿挺拔,颇有仙风道骨之感。他以为是真仙,于是俯身跪拜,欲求大道。可是跪也跪了,拜也拜了,那真仙却对他不理不睬。张无量心说定是诚心不够,于是自此以后,除了来此山拜仙,还在家供了牌位,烧香祭祀。
就这样,一年之后,张无量再次上山去寻拜真仙,却发现仙人已经不在了。见此情形,他懊悔不已,心说自己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够,才导致真仙远遁,了无踪迹。失望之余,他走到崖边,想要跪拜祈求一番,却发现在真仙所站的位置竟然有一个三寸多高的小人儿,这个小人儿赤身**,看其背影,与之前的真仙一模一样!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小人儿越长越大,待到长成真仙大就会消失不见,重新变成小人儿,如此周而复始。张无量心中大喜,觉得这定然是真仙留下的仙蜕,于是将其请到家中日夜参拜。可是没过多久,这个仙蜕不仅没有再长,反而是逐渐枯萎,最后烂做了一团碎肉。
张无量心中不解,以此事询问了一位道派高人之后才明白,此乃南蛮邪法,种人之术也。
听到这儿,我们三人都是啧啧称奇,我问王教授这些人究竟还是不是人,或者说究竟是什么东西,真的有种人之术麽?
王教授说:“第一批种下去的的确是人,可后来长出来的这些八成已经不是人了,顶多算是一团类似人形的肉。至于究竟是什么,这其中又是个什么原理,那就不得而知了!种人之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不一定就不是科学,也有可能是我们还未知晓的科学。”
第四十章 守门者()
离开了种人之地,一行人继续向西前行。白天赶路,晚上就找些隐蔽的地方过夜。一路无话,就这样一直走了三天,在第四天的中午,众人来到了一处山丘的顶端。
放眼望去,前方横卧着十几座俞近千米的山峰,其中一座山峰的山脚下如刀削一般的截面上赫然就有一扇巨大的石门!
众人下到山丘底部,就见在葱郁的树林遮蔽下,有一条丈许宽的道路,这条路从身后不知多远的地方开始,一直蜿蜒通向前面的山峰。
路面堆满了厚厚的落叶,落叶下是三块一米左右的青石板横列依次铺就,这种青石板在地质上叫做“磨石瓦板岩”,也就是石灰石,在峡江一带很常见。石板上刻满了形态各异的虫,鸟,鱼,兽图案。石板路的两边竖立着许多的黑石造像,神态森然,面目丑恶,如同严正以待的卫兵,一眼望不到头。
我拿着工兵铲在前探路,以防落叶下潜伏着什么危险,接着是周大千,王教授,张诚殿后。四个人踩着落叶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王教授打量着两边的石人,他略显激动的说:“咱们离巫咸国的主城很可能已经不远啦!”我问王教授此话怎讲。王教授说:“巫闻录里有记载,说黑石人俑守护着通往圣城的大门。”
周大千呵呵儿一乐,他说:“这巫咸国的人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呐,国都就国都,还圣城。哎哟,真够能吹的!”
我说:“那咱们称呼红军还不得叫伟大的工农红军嘛,这不是吹牛,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凝聚力。”
这么胡侃着,四个人就走到了石板路的尽头,来到了山峰的脚下。眼前是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石台子,石台中间有一条石头阶梯。顺着阶梯上去,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门,足有七八米宽,十几米高,抬头去看,头晕目眩。围着石门一阵打量,发现这巨大的石门紧闭,连条缝儿都没有,四周也没有机关暗扩。
王教授忧心忡忡的说:“依我估计,这扇石门怕也要用巫盘才能打的开啊!唉,可惜啊,那巫盘落在云来峰下的漩涡里了。”说着王教授连连的叹息,说都怪自己不好,弄丢了重要的东西。我们三人安慰王教授,让他不必自责,既然老天爷让咱们误打误撞都能找到这儿来,那必然就不会止步于此,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打开这道石门。
不过话虽如此说,几个人的心里都是没底。这样大的一座石门,怕不下百吨,没有专业的爆破工具,想要打开它,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如今最让我担心的还不是如何打开石门,而是王教授所说的“黑石人俑守护着通往圣城的大门。”这人俑如何守护大门?莫非它们还能活过来不成?若真的活过来了,这些石头疙瘩,咱们又要如何对付?
我将心中所想告诉了其他三人,王教授说:“这个说法很可能只是古人的一种愿望,就好比屋宅门前看家护院的石狮子,陵墓前守门的石像生。”周大千也说:“哎哟,我说刘老哥,你这是典型的精神紧张过度啊!这么着吧,这次回去,要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儿放松放松?可不是澡堂子,那地方儿比澡堂子高级多了!”说着,他还冲我挤眉弄眼。我自然知道周大千说的是什么地方,也懒得搭理他。
我看了看张诚,他一向对于危险的警觉性是最高的,我问他怎么看。张诚皱着眉头沉声说:“这次怕是让刘大哥你给说对了。我听见一些特别的声音正从这些黑石人俑里传出来!”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原本伫立在两旁的如同死人一样的人俑纷纷摇晃起来,仿佛一个一个的不倒翁。我全身一凛,心说真是邪了门儿了,莫非这些石头人俑真要活过来不成?
见到这个情形,周大千吓的躲到了三人身后,他颤着音儿说:“不好了!这些玩意儿他娘的要活啦!”王教授此时也有些害怕,他攥着手里的工兵铲,咽了口唾沫,满脸的大汗珠子。张诚与我还算镇定,各自端起了枪,将他们二人挡在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人俑突然就停止了晃动,仿佛瞬间又死去了一般。几秒钟的寂静过后,一阵阵破壳之声陡然响起,众人放眼去看,就见那些人俑的肚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开裂,表面的石胎一块一块的脱落,从里边儿就伸出了一只只黄灿灿腿,这些腿足有半米,上边儿覆盖着甲壳,长满了绒毛,呈节肢状,一看就是甲虫!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腿就有半米,那这甲虫得有多大个儿啊!
其他几个人也都惊的呆了,不由自主的就往身后的石门上靠。不消片刻,大批的甲虫已经从人俑的肚子里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