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都快要给吓掉了!只见除了水潭周围,连峡谷两边的岩壁上都全是黑色的虫群,这些虫群将谷内的地面与山崖覆盖的一丝不剩,血腥与腐臭漫延在各个角落,原本色彩交杂,空旷幽深的峡谷此时仿佛是变了一个样,置身其中,就如同身陷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地狱,让人恐惧又绝望。
周围的黑色虫群并不像我们之前碰到的葬甲蟲,它们没翅膀,想要攻击我们,那就只有跳进水里。而我们若是躲在水下,它们就无计可施。见刚刚的攻势没有奏效,虫群并没有再次攻击,而是守在岸边,伺机而动。
众人见虫群没有立即攻击的打算,总算是送了口气。我捡起水面的一具虫尸看了看,约摸拇指大身体干瘪椭圆,头跟身子长在一起,乍一看,挺像猫狗身上的虱子之属的,我心说莫非这些真的就是死魂虱?张诚此时也在观察这些虫尸,他看完以后沉声对众人说:“这些围攻我们的黑色虫群应该就是死魂虱了!”众人问张诚从何确定。
张诚告诉我们,五年前,他随他师傅在湖南走山的时候,曾经遇见过这种死魂虱,不过个头可比咱们现在看到的小的多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折了六七个弟兄。他们管死魂虱叫做地狱虫,不仅是因为传说死魂虱是从连接人间的地狱裂缝里爬出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被死魂虱吸光血液的过程之痛苦,堪比地狱极刑,他们的那几个弟兄,死状都是极悲惨的,仿佛是经历了什么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般,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得心中发寒。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都聚拢在一起,打量周围死魂虱的眼神也变得惊惧起来。我虽然心中也有些害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前几次鬼门关的经历,我的心中反而有些释然,我就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要是一不小心给弄没了,那我也没办法。不过虽然我现在是一抹到底一身轻,可是周大千他们可没有这个觉悟啊,要是冤死在这儿,还不得变历鬼啊!想到这儿,我就对众人说:“大家别害怕,啊!这些虫子即不会飞,它又不会游,眼下拿我们也没办法儿。再说了,关键时刻,咱们还有杀手锏呢!”
周大千此时嘴唇皮子直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他举着手里颤抖的霰弹枪说:“哎哟,我的哥啊!这都什么时候啦,您还跟这儿耍嘴皮子呢!你看看我们周围的这些虫尸,都把水面儿给盖住啦!要是它们顺着这些尸体爬过来,那咱们可就没地儿可躲啦!”我对周大千说:“要是它们都有你聪明了,那早就消灭人类,接管世界了!还有你现在在这儿嚷嚷麽?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要待在水里,那它们就拿咱们没办法!顺着尸体爬过来?要是它们真敢过来,就让他们尝尝我这喷火器的威力!”我话虽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给众人打打气,其实我的心里边儿也没底。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这些死魂虱早晚得想出法子对付我们,要是它们把咱们逼在水下,那我们也得活活憋死。
就在这时,赵飞羽突然叫道:“不好啦!王教授好像昏过去啦!”我闻言连忙去看,只见王教授躺在赵飞羽的怀里,两眼紧闭,嘴唇发白,不停的打着哆嗦。我心说坏了,如今快入冬了,气温本来就低,再加上这幽谷中的水潭更是冰冷刺骨,我们这些年轻人在里边儿待上几十分钟倒还能挺得住,可王教授六十多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住这种折腾。我拍了拍王教授的脸,叫了他几声,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知道他这是快失去意识了,再让他继续待在水里,王教授必然会由于体温过低导致心脏骤停的!
第二十九章 抉择()
王教授虽然面相看起来就跟我们差不多,可说到底他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在冰冷的潭水里还没待多久,就已经受不了了。
我见他就快冻的失去意识了,心中虽然焦急,可眼下四面楚歌,身临绝境,一时也是没了对策。而且再这么下去,时间久了,众人都会被刺骨的潭水给冻僵不可!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教授这边还没想出对策,周围的死魂虱群却又突然不安分起来,似乎已经按耐不住。它们嘈杂着,翻滚着,纷纷踩着水面的虫尸朝我们涌来。面对如洪流般涌来的虫群,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我跟张诚都面色铁青!周大千颤抖着说:“咱这次可算完了,雁没打成,反倒给雁啄了眼!”我说:“别他娘的尽说丧气话,你要死没人拦着你!”我嘴中说话,手里也没停下,从背包里取出小型喷火器,撕开了防水薄膜,对着最先涌过来的虫子就喷射出去。炽热的火舌呼啸而出,当先的虫群瞬间就被火焰淹没,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片刻间就被烧成了灰烬,浓浓的焦臭弥漫开来,呛的众人好一阵咳嗽。
这喷火器是我们在旧货市场偶然间淘到的,虽然价钱颇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买了,没想到在这儿竟然派上了用场。我见效果不错,就让张诚拿着喷火器暂先抵挡一阵。而我呢,戴好了防水矿灯,憋了口气就扎进了水里。
之前刚入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水潭有些奇怪。河流干涸之后留下的水潭,应该水质浑浊且水流死寂,然而这个水潭里的水质却清澈透亮,隐隐还有暗流的波动,我怀疑这个水潭是不是连接着地下水脉。
往下潜了约摸两米,感受着暗流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在水潭的右侧发现了一道椭圆形的裂口,游近一看,只见这个裂口足有一米来长,宽也将近半米,一股股水流正不断的从里面涌出,激荡的两边沙石飞扬。见此情形,我心中大喜,这里果然连通着地下水脉,看罢,我转身游向水面,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刚浮出水面,周大千就焦急的说:“我说老刘啊,这喷火器的火焰越来越小啦!就快要顶不住啦!”他所说的我心中自然有数,买的时候人家告诉我说,这种小型喷火器燃料箱很持续作业最多只能撑个七八分钟。张诚问我干嘛去了,我说:“我发现这个水潭下边儿有道裂口连着地下河,口子挺宽的。咱们说不定能通过那条口子游出去。不过不知道这下面的水道究竟有多远,眼下这喷火器还能支撑三四分钟,趁这会儿,我先去探探路。”
我让周大千拿出一条绳子系在我的腰上,我告诉他我找到了出口会拉动绳子,要是一分钟之内还没拉绳子,就赶紧把我拽回来。说罢我就要下水,然而还不等我有所动作,张诚手里的喷火器火势却越来越接着就灭了。我见这喷火器说灭就灭,忙问张诚怎么回事,他一脸茫然表示不知,我拿过喷火器,取下燃料箱摇了摇,空空如也。我心中顿时无名火起,破口大骂那无良商人真他娘的缺德!说的七八分钟,可这五分钟都不到啊!
此时,原本被火焰逼退的虫群见没了火焰,卷土重来,又围将上来!我见如今已无他法,一摔手里的喷火器,冲众人喊道:“大家伙儿!憋足了气儿,咱们赶紧潜下水去!”说罢,我将唯一的一个带氧气筒的口罩给王教授带上,把他交给熟识水性的水老二,接着众人一翻身就钻进了水里。
刚一入水,水中瞬间昏暗无光,想必是虫群已经扑盖到了水面!不管身后,我领着众人来到了裂口边,一挥手,招呼大家伙儿就钻了进去!
其实像这样盲目潜入密闭的水道,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来是因为事先并不不知道距离,在人所能承受的闭气时间内若是游不出去,那么等你意识到已经憋不住气的时候,想回去就不可能了。二来是不知晓另一端的地下河道是否已经被水灌满,若是游过去却又没有换气的机会,一样会给活活憋死。唉,不过如今泰山已经崩于前了,待在水面那肯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夺下一线生机。
狭窄的裂口里水流略急,众人游的比较费力。我由于受过专业的训练,屏息时间大概有两分钟左右,水老二水性不错,与我差不多。张诚我不知道,但其他人估计憋气的极限也就一分钟左右,加上潜水游泳对氧气的剧烈消耗,若是半分钟之内游不出去,那么其他人很可能会溺水而亡。说到底,还是准备不够充分,若是当初多带一些供养设备,可能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游了快要一分钟,赵飞羽第一个不行了,他脸色通红,嘴中的气泡不断的涌出,接着气息一乱,大量的水流就窜进了他的口鼻,他剧烈的挣扎着,下意识的就去夺王教授嘴上的氧气口罩。水老二虽然负责照看失去意识的王教授,不过当赵飞羽过来抢夺氧气口罩的时候,他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回头看了看我,打着手势让我快想办法。见此情形,我也犹豫了。虽然对于这次考古行动来说,王教授的重要性更大,不过生命之前,人人平等。若是放着赵飞羽不管,那他必然会溺亡,可要是取了王教授的口罩,那他也会毙命。这一瞬间,我陷入了极其痛苦的踌躇之中,我从未想过会有两个人的生死需要由我来抉择。
不过如今的情况,要是再拖延下去,怕是我们一个个都在溺死在这里,为了大局着想,作为领队,我现在必须要做个决定。想到这儿,我一狠心,一咬牙,就对水老二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保护好王教授。水老二见我下令,先是楞了两秒,随即推开赵飞羽伸过来的手,护着王教授躲到一旁。接着我又示意张诚跟周大千制服赵飞羽,带着他一起往前游。虽然他如今已经溺水,但是人溺水四五分钟才会死亡。要是能在这个时间内游出去,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虽然我是这么想,不过赵飞羽此时由于溺水的痛苦,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浑身的蛮力爆发出来,张诚与周大千两人根本就制服不了他。他推开了两人,冲着王教授就又扑了过去。水老二当即挡在王教授身前,与赵飞羽缠斗在了一起。
失去理智的人就跟野兽一样。我知道在这麽下去,我们都得被活活拖死在这里,如此的局势之下,我不得不做一次恶人了。心念到此,我取出了伞兵刀,就打算过去结果了赵飞羽。可我还没动手,就见一大股血红从赵飞羽的脖颈冒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张诚!他趁着两人搏斗间,从赵飞羽身后割断了他的颈动脉!
大片的鲜血弥漫开来,赵飞羽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已然是死了。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呆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张诚收了刀,冲众人打了个“走”的手势。我心中虽然不忍,不过眼下却不是悲伤的时候。我将矿灯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待他们醒过了神,一挥手,头前领路就游了出去。
可是正所谓天意弄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戏剧性的让人目瞪口呆,措手不及!众人往前游了不一会儿,面前的空间陡然扩大,身边的狭窄水道已然不见。我招呼大家向上游出水面,就见正身处在一条巨大溶洞的地下河之中!而这里距离杀死赵飞羽的地方仅仅不过十米而已!
第三十章 天坑()
溶洞的洞顶很高,地下水在此分流,一股通过裂口流入水潭,一股则顺着溶洞继续向前奔涌。
一行人攀着凹凸不平的洞壁岩石逆流而上,没多久就来到了一条上下分开的岔路前。下方是地下河的主流溶洞,上方则是一个无水的洞穴,抬头去看,如同天窗。考虑到河水中前进的艰难与寒冷带来的低温危险,众人利用登山绳爬到了上方的溶洞中。
一入洞中,就见前方石柱石笋林立,石钟乳倒悬,石幔、边石堤交替分布,大的一人来高,小的只有几厘米,姿态多端,千奇百怪。手电照射出去,华光四射,绚烂夺目,身处其中,如临仙境!众人皆被眼前的奇景所迷,一时神往。
这类溶洞属于喀斯特地貌的特有产物,是地下水沿可溶性岩的裂隙溶蚀扩张而形成,规模大小不一,大的可容纳千人,小的仅够一人通过,在石灰岩分布较多的峡江一带并不罕见。
我与张诚找到了一处石柱较少的空地,用固体燃料点了一小堆火,招呼其他几个人过来取暖,烘干衣物。众人各自拿着手里的衣服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我知道大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感觉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沉默了一会儿,张诚开口了,他说:“赵飞羽是我杀的,如果你们觉得他不应该死,或者觉得我罪大恶极。可以取了我的性命泄愤!”说完他拿着伞兵刀递到众人面前。我一把夺过刀刃说:“这件事情并不怪你,当时那种情况,只有出此下策,才能保全其他人的生命。若是为了一个人导致全军覆没,反而不值。”其实关于牺牲个人,保全大家的观念一直都存在诸多的争议。有人觉得在大局面前,个人的利益与生死要搁置一旁,而有人觉得这种做法太不人道,太过自私,总之褒贬皆存,不一而足。对于我而言,一直都标榜人人平等,生命可贵,但遇到实际情况,我却舍卒保帅。虽说在大义上说的过去,不过我心里清楚,当时我确实存有私心。当张诚杀了赵飞羽之后,我心中虽然悲痛,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庆幸,庆幸拖后腿的人死了,庆幸杀人背锅的人不是我。我想除了张诚以外的其他人都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觉得如今说什么都显得冠冕堂皇,兔死狐悲。
周大千见我说话,他跟着对张诚说:“你这啊,不叫罪大恶极,你这叫果断!你想想啊,当时要不是你出手,那咱们现在恐怕都在那水底下给泡肿了!”水老二也连声附和:“我是渔民出身,不懂什么人心大义,不过你是为了我们大家才杀的人,我想没人会怪你的!”清川源太在一旁听着,见众人都说了几句,他也不好意思再闭口不言了,他说:“这个,在日本嘛,武士死时都是太刀剖腹自尽地,张诚先生用这个短刀显然是不行地嘛,可是这里又没有太刀,那张诚先生自然就是不用死了!”众人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劝张诚,实际上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为内心深处的黑暗遮羞。不过看破不说破,众人心照不宣。
衣服烘干之后,大家伙儿吃了些压缩饼干与罐头。这个时候,王教授终于醒了过来。他问我们发生了什么,我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关于赵飞羽的死因,我只说是因为死魂虱造成的。王教授听说他的学生又死了一个,眼睛一白,就又晕了过去。
休息够了,众人打点了装备,背上王教授继续出发。
这地下的溶洞系统错综复杂,高低错落,岔口极多,一行人在其中摸行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是走了出去。
行至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眼前的情景令大家都吃惊莫名。原来我们正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天坑之中,这个天坑足有一百多米深,周围的坑壁上藤蔓密布,向上一看,只见得一口天空,颇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天坑底部空间很大,直径约有三十多米,落叶铺地,杂草丛生,几颗歪脖树孤零零的生长在周围。
我见如今已经没了前路,想要爬上天坑怕是要费不少的周折,天色将黑,时间不及,于是就招呼众人暂先退回到溶洞里过夜,明天再想办法上去。
之所以要退回溶洞里,是因为经过前两天的经历,我们发现每到夜晚就会出现诡异的红色月光,这种红色月光若是直接照射到人的身上,会使被照射之人整个身体都陷入幻象之中,失去控制。即使只是看到月光,都会让人眼前幻象丛生。虽然这些幻象至今还没有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