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也雕刻着一条黑龙,这黑龙人面龙身,昂首摆尾,呈飞升之姿。
王教授看了看四周的布置,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众人问他是否看出什么来。他说“很奇怪阿,看这石殿的行制,显然是用来供奉神佛的庙堂。可是你们看这些石像的造型,手掐佛印,持佛经,以为是佛,可看其表情面目,却又似邪神,诡异至极啊!再看这墙壁上的黑龙,人面龙身,口中衔烛,头有角而无岔,足生四爪,左眼闭,右眼睁,这显然就是阴烛嘛!”我问王教授何为阴烛,王教授说“阴烛又称烛龙,是中国神话中的神兽,其左眼睁为昼,闭为夜,右眼则反之。这种烛龙在上古神话中只是大禹用来照明所用的灯油而已。而且这烛龙虽有龙称,实则只是蛟之属,并未成真龙。”我说“古有云,蛇千年化蛟,蛟千年化龙。这殿叫做化龙殿,不就是为这蛟所建造的麽?”
王教授摇了摇头说“庙堂供奉神佛无可厚非,蛟为兴水之兽,供奉它倒也没有问题。不过此殿名为化龙殿,蛟需化龙,得修炼千年,经历化龙劫,之后得万千神佛加持方能成龙。可这殿内的四尊石像哪里像神佛。”
张诚问王教授“那按您这么说,这石殿并不是什么光明大殿,而是邪神污秽之所?”王教授说“也不能这样讲啊,虽然这石殿里的布置极其怪异,不过巫咸国贩盐之事多用船运,而蛟为兴水之兽。之前在石碑上看到的翔龙应该是巫咸国所崇拜之物,龙与蛟虽然外形差异不大,但地位却是云泥之别,蛟权小势微,巫咸国人望其化龙,以保佑一方水运平安,就像沿海黄河地区供奉龙王爷一样,为阴烛修建庙堂倒也正常。不过巫咸国人除了贩盐以外,少与人来往,虽然被中原文化影响,不过由于文化太过庞杂,学到的也只是皮毛,并非精髓,很可能是这种邯郸学步,照虎却画猫的行为才催生了我们眼前的这些不伦不类,四不像的东西。”
这时候,赵飞羽就问了“那老师,巫咸国既然崇拜龙,为何不直接供奉龙或者是供奉其他蛟龙?为什么偏偏是阴烛呢?”王教授说“巫咸文化虽然受到中原主流文化影响,但其根本文化,巫文化还是不会动摇的。你看这烛龙,左眼闭,右眼开,代表黑夜。黑夜可能也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吧。至于有什么象征,不深入了解,怕是难以猜测。”
此时,周大千带着清川源太跟水老二四处打量,一通中国文化大杂烩把他们侃的是云里雾里。清川源太就问了“周先生,我想问啊,这里供奉地这个蛟王爷为什么没有供桌供品啊?我以前在那边地龙王庙里见到地跟这里地不一样啊!”周大千这会儿被问住了,他支支吾吾的说“这个嘛,这个原因很简单嘛!因为这个蛟王爷啊,它它不吃什么香火啊,水果啊什么的,它爱吃人,特别是外国人!”清川源太一听这蛟王爷爱吃人,还特别爱吃外国人,连忙吓得缩到了张诚的后边儿。
王教授笑了笑说“源太先生别听他胡扯,这阴烛本就是不饮,不食之龙,哪里需要贡品跟贡桌啊!”
众人讨论了半晌,对这个化龙殿也没个定论,于是王教授带着赵飞羽跟清川源太继续观看着四周的石柱跟石雕,周大千与水老二则坐在石殿里抽烟喝酒侃大山。而我跟张诚拿着狼眼手电四周寻找有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走到远离众人的角落的时候,张诚突然沉声对我说“刘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看他表情严肃,就问他是什么事儿。张诚说“你还记得孙学尚是怎么死的吧?”一提到孙学尚,我的心里就又升起一股愧疚之情,当时要不是我疏忽大意,孙学尚可能也不会死,而且他死前还救了我一命,唉,想到这儿,我心中哀叹一声,没有说话。张诚见我神色黯然,他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他最后死的很蹊跷。”闻言,我觉得很奇怪,我就说“什么?死的很蹊跷?他不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么?”周大千看了看其他人所在的方向,见无人注意,便低声说“当时我们把孙学尚抬进岩隙的时候,我探过他的脉搏,虽然还有,但是已经极其微弱了,以我的经验来看,他最多撑不过半个小时,以他当时的状态,连呼吸都困难了,怎么可能还能自己站起来跳进水里?”听到这儿,我心中猛的一沉,之前孙学尚脑部受伤很严重,而且出血过多,加上后来的一番折腾,已然是奄奄一息了,再后来他牺牲自己救了我,然后我就一直沉浸在深深地愧疚当中,根本没去想过这些东西。现在听张诚这么一说,我再回头细想,确实啊,以他当时的状态连站起来都不可能了,怎么还能自己跳下水去!我问张诚“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他扔进水里的?是谁?”张诚说“绝对是有人把他扔进水里的,不过当时我在关心你的情况,根本就没注意身后的人。所以究竟是谁做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小心为妙!”
第二十四章 失踪()
进山之前我就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太平,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儿。对于孙学尚的死,我心里一直觉得极其愧疚。
可现在张诚却告诉我孙学尚是被人扔下水的,我觉得骇然万分。虽然他已经是不能活了,不过我也不希望他是这样的死法。扔他下水的人的做法客观的来说虽是以大局为重,保存有生力量,但却不知道当时他心中究竟如何作想。保不准以后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别人,还得小心提防。
由于化龙殿截断了沟壑,两旁又是密密麻麻的荆棘树藤,绕不过去。众人只得在殿后寻找出口。按理说,这种供奉神佛的庙堂一般都有前门与后门。果然,不一会儿周大千就在左边石柱的前方找到了一扇石门。这石门一人来高,底部装有滑槽,稍一用力,就给推开了一道缝隙。众人合力将其整个推开,就见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要比殿前浓厚的多,就像黏稠的化不开一样,能见度不到半米。
王教授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雾很奇怪啊,明明只相隔一个石殿,却相差这么多。殿前的雾都快散了,而殿后的雾却越来越浓!”我说“山里的晨雾很常见,不过如此怪异的现象我也是头一回碰到。这浓雾里面能见度太低,走在其中就跟瞎了眼一样,风险太大。我看咱们还是暂且待在殿里,等这后面的雾稍微散开一些了再继续前进吧。”众人觉得有理,于是便聚在殿中休息等待。可这等来等去,殿前都阳光普照了,殿后的浓雾依然不见有要散的趋势。就这样,一直等到晚上。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囫囵的吃了点东西,便各自睡了,打算明天看情况再做计较。由于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所以今晚由张诚与周大千轮流守夜。我跟他们二人叮嘱了几句,便钻进睡袋,蒙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我隐约间就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动,如同岩石碎裂剥落一般。我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这石殿要塌了吧,这个念头一起,我瞬间睡意全无,猛的就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此时,那个声音已经消失无踪。我拿狼眼手电四周这么一照,只见火堆已经熄灭了,石殿的顶上完好无损,并没有坍塌的迹象。我再看了看众人的睡袋,挨个数下来,我的心中不禁一个哆嗦,怎么只有五个了!我又看了看火堆旁边,竟然半个人影都没有。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两点,应该轮到张诚守夜了,可他人呢?我往殿外一看,只见外面的天色红通通的,比昨晚更甚!我心中暗叫遭了!张诚该不会是跟我昨天一样,中了这幻术了吧!我连忙叫醒了其他人,却发现张诚还在,不见的是周大千!!!
我问张诚“周大千人呢?现在不是应该轮到你守夜麽?”张诚看了看时间,说“大千哥并没有叫醒我啊!”
众人拿着手电在殿内四处寻找,却连周大千的影子都没找到。我心说这周大千定然是跑到殿外去了!我不禁破口大骂“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睡觉前还特意叮嘱他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有什么动静,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我,千万不要自己独自出去!”不过骂完,我回头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周大千素来胆小怕死,就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是断然不敢走出石殿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走出去的呢?莫非他是在殿内就中了幻术?
王教授看了看殿外那诡异的红色月光,他说“小刘昨天的经历与我们眼前所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红色的月光了!想必是它在作怪啊!”张诚摇了摇头说“月华为白,怎么可能会是红色,这种常理之外的事情很可能也是幻觉!”
我此时听不进去他们的分析,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把周大千给找回来!不过外边儿的凶险我也知道,虽然昨晚给我破了幻术,但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奏效,而且不仅在殿前,殿后那浓重的雾气也已经被月光染红,这周大千到底是从哪个门出去的也不得而知啊!
正焦虑间,之前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的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又响起了,其他人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忙循声去看,几束手电的光芒照过去,只见石殿正门前的墙壁上雕刻的阴烛蛟龙,它表面的黑色外壳正在慢慢的剥落,石壳里仿佛有一活物正在剧烈的挣扎,想从石壁里面挣脱出来!我瞪大了眼睛,心说这阴烛蛟龙该不会是真的吧!
不一会儿,那覆盖在阴烛外的岩壳完全脱落,隐藏在其中的东西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它无足无角,无须无爪,目似灯盏,牙如倒钩,这哪里是龙,分明就是一条蛇!起先,这条蛇的身体盘在岩壁里,看不出大待她滑落到地面,身体整个显露出来,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条大蛇足有十多米长,比水桶还粗。它昂着头,张了张嘴,吐着腥红的信子,盯着我们看。
我心说不妙,虽然不知道这条大蛇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不过看它的样子,应该跟之前的葬甲蟲一样,刚从沉睡中醒来,急需饱餐一顿。众人休息的地方在石殿的一角,有两边的墙壁作为屏障,遇到突发情况,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可是眼下,我们所处的位置却显得极为尴尬,两侧跟身后都是墙壁,要是大蛇攻击过来,必然躲无可躲。我沉声告诉众人“蛇的这个姿势属于攻击状态,大家千万不要跑,也不要背对着它。咱们慢慢的往侧面挪动,退到石殿中央去!”
众人行的极为小心,边挪动脚步边盯着大蛇的一举一动。可是正所谓该倒霉的时候穿道袍都撞鬼,我一只脚不知道踩到了谁的睡袋里,被绊的一跟头就栽到了地上,摔的是七荤八素。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再去看那大蛇,它此时将昂起的脑袋后仰,身体收缩,张开了血盆大口,接着巨大的头颅如同导弹一般就冲我俯冲而来!
第二十五章 真实与虚幻()
周大千的突然失踪让众人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可还不等我们商量对策,那条本来供奉着的阴烛竟然活了过来,而且还在殿后化为了真龙,降下一场大雨。
就在被大雨冲淡的雾气中,我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我们,看其穿着,就是周大千!他离我们并不算远,我冲他大喊:“周大千儿!周大千儿!我们在这边儿,这边儿呢!你快过来啊!”可是我接连叫了好几声,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中犯急,想要冲出去把他给拉回来!张诚一把拽住我说:“等等,你快看!”此时,只见周大千正慢慢的转过身来,待我看清了他的面容,我的脑瓜皮子顿时就炸开了,这模样哪里是周大千,分明就是已经死去的孙学尚啊!
此时的孙学尚,脸部的皮肉脱落了许多,两个眼珠已经没了,眼窝子里黑洞洞的,不时还有污血流淌出来,嘴唇已经被葬甲蟲啃没了,裸露的牙床看起来格外狰狞恐怖。众人也被眼前的这个突然转过头的孙学尚给吓坏了,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王教授见到死去的学生又出现在了面前,情绪难以自控,他哽咽着大喊道:“学尚!学尚啊!你还活着麽?如果还活着,就快过来我们这边,老师我一定会想办法医好你的!”
对于孙学尚的死,我的难过一点都不比王教授少,可是也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我一把将王教授拦在身后,说:“别喊了!看他这样子,怎么可能还是活的!之前在通道里,不就已经快被葬甲蟲给啃没了麽!眼前的这个孙学尚定然是个假的!”
之前还在跪拜龙王爷的水老二此时也被吓得不轻,他们跑船的向来迷信,他说:“这孙学尚该不是被鬼魂给附体了吧?或者是变成了僵尸?”张诚摇了摇头说:“不会,鬼魂不附死躯,僵尸最快也要过了头七才能起尸。按理来说,那孙学尚在通道里就应该已经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眼前的这个东西,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这山里的精怪变化而来!”
此时,雨势渐渐小了,雾气没了压制,又开始逐渐聚拢,我心知不好,要是这大雾再次浓密起来,别说晚上了,就算是大白天那想要找到周大千怕也是不太可能!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穿着周大千衣服,半人半鬼的孙学尚了。想到这儿,我也顾不得危险了,我一咬牙,拿着霰弹枪就朝孙学尚冲了了过去,张诚见我从殿中冲出,他也紧随其后。可我们刚跑出去几步,原本站着的孙学尚突然就倒在了地上,此时,红色的月光逐渐消失,原本被血红笼罩的一切也恢复了正常。我来到近前,小心的将其翻过身来一看,只见这人不是刚刚看到的孙学尚,而是失踪的周大千!见此情形,我不禁欣喜异常,我跟张诚两人忙将周大千抬回殿中。张诚检查了一番,见周大千身体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我拿着狼眼手电去查看了一下阴烛的壁刻,已经剥落损坏了,而且殿外的雨势虽然变但却并未停止。我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从刚刚发现周大千开始,我的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猜测,我觉得这两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应该都是幻觉作祟,出现这种幻觉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那诡异的红色月光。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从石室出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刚见到红色月光,就被地面困住,危机时刻,我咬破舌尖方才脱困。而刚一脱困,诡异的月光就消失了,其实使我脱困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月光的消失,只是当时我恰好咬破舌尖而已。之后我也没有发现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连一丝地面的土尘都没有!今晚的一切也是如此,不过不同的是,众人并没有直接暴露在月光下,这也导致幻术的程度仅仅只能让众人看到幻觉而已,并不能直接控制大家。后来等红色的月光消失,我们幻觉中所见到的孙学尚也就变回了真正的周大千。不过如今当我发现幻觉中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我也开始犯起嘀咕。
我将我的猜测告诉了众人,王教授与张诚的想法与我一致,都觉得这个猜测虽然有道理,但却解释不了损坏的阴烛壁刻与殿外的大雨。而且周大千也是在殿内,他为什么会跑到殿外去呢?更重要的是,幻术再厉害也只是属于一种诱导之法,通过一些媒介将人心里的潜在意识与情绪无限放大,恐惧,贪婪,憎恨,等等等等,使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而每个人的潜在意识与情绪各不相同,即使出现幻觉,也不应该同时看到一样的事物。
张诚说:“幻术之流,无非如此,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事物具象化,实体化。既然我们大家能同时看见,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