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看守其实已经跟在慕玉白身后进了主帐,听到白胡子老头下令,立刻要上前捉压她。
“龙将军稍安勿躁。”楚星顾低声安抚龙勇,朝守备们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再次打量起慕玉白。
没了迎面而来的烛光,慕玉白这才有机会看清楚星顾的模样。
帅,英气十足得帅,还带着一身贵气,能秒杀很多娱乐圈的小鲜肉。
和自己的男神是一个路数的帅,若不是两人长得完全不同,她甚至差点以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男神。
“看到殿下,还不行礼?”段昂见慕玉白看着楚星顾后的呆愣模样,出言提醒,这个女人,真是格外大胆啊,敢如此直勾勾盯着男人看。
行礼?她不会行礼啊慕玉白闻言更加懵b,她冲楚星顾摇摇手,有些迟疑地说道:“殿下你好?”
“姑娘的时代,难道连礼数都不讲吗?”段昂微眯起眼睛,不误促狭的嘲笑道。
“有啊,我们那儿的军队里,下属见到上峰都要敬军礼。”说罢,慕玉白熟练地朝楚星顾敬了个姿势标准的军礼。
她一动,裹在身上的披风滑落,露出她被贴身皮衣包裹着的,曲线玲珑的身体。
“不过这仅限在军队里。通常下属见到上司,顶多点个头,打个招呼。再正式一点得就握握手。”慕玉白收起军礼,将披风拾起,重新过好,一脸不在意的继续解说:“见到长辈,亲昵点可以抱抱啥的,不怎么亲打个招呼就完。我们那儿的人只会在两种情况下会下跪。”
“哪两种?”楚星顾好奇地追问。
“一种是年初一问长辈要压岁钱时会下跪磕头。”说到这里,慕玉白顿了顿,接着露齿一笑:“还有一种,是在祭拜长辈时下跪磕头。”
这一句话,又在帐篷里掀起轩然大波,将士们再次群起而攻。
“你!”
“殿下此女如此以下犯上,依末将之见,应立刻拉出去打杀!”
楚星顾没想到慕玉白会这么说,愣了下后,反而低眉浅笑起来:“无妨无妨,诸位将军不要生气,慕姑娘只是在说家乡习俗,想必不是有意冒犯与我。”
“殿下宅心仁厚,真乃大盛朝之福。”段昂很合时宜的拍了句马屁,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纷纷效仿。
“马屁精。”慕玉白白了段昂一眼,小声骂了一句,接着让话题回到自己最关心的事儿上:“谁能告诉我,今天战事结果如何?”
“慕姑娘神机妙算,今日一战一切如姑娘所言,字字不差。”段昂回答:“戎狄寅时三刻攻来,他们的大部分战马在见到成群母马后,都情不自禁,全不受戎狄骑兵控制。当他们进入射程范围内后,弓箭手射击,步兵稍后乘乱上去冲杀,将冲锋的骑兵杀得溃不成军。后,再依姑娘之言,埋伏在戎狄两翼的将士冲上去,反杀了戎狄一个措手不及,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yes!yesyesyes!”听到这个消息,慕玉白激动的又蹦又跳。太好了!她不用死了!
“噎死?”楚星顾不太明白慕玉白为什么要说这个词。
“不是噎死,是太好了的意思,哎呀你不懂”慕玉白嘴咧得大大的,和楚星顾解释:“这回你们该相信我了吧,我真不是奸细。”
“是不是奸细,一场胜仗可看不出来。”段昂踱步走到慕玉白面前,晃悠着手里的扇子,脸上是保持不变的浅笑表情。
“你!”慕玉白瞪大眼睛,满心欢喜被段昂一句话浇灭,刚火热起来得内顿时冰凉。
“假若再能帮我们赢一两场,倒是可以为自己洗脱嫌疑。”段昂语气不急不慢,轻松得像是再说“今天天真好,不如我们出去放风筝”一样。
“我说姓段的,你这么狡诈,是数狐狸的吧。”听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慕玉白反而冷静下来。
“姑娘谬赞。”段昂毫不在意,还一副受到夸奖好开心的样子。
“殿下,依末将之见,这位姑娘能赢这一次,未必能赢下一次。”一如之前,又有人跳出来道。
“那不妨试试。”段昂不疾不徐得反驳:“今天戎狄损失惨重,再想滋事也修养数日,届时我军也已休整完备,定不惧戎狄攻击。”
“因此。”段昂拔高声音,一副奸计得逞模样继续道:“下一役,慕姑娘得带给我们更大的胜利,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狐狸!慕玉白双眼圆瞪,盯着段昂那张俊脸半响,终于咬着牙,指着段昂的鼻子骂道:“你tm就是披着人皮的狐狸!”
这一招,是借了历史上的美马计,有成功案例可考。
第七章:人有点少()
因为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楚星顾先令柏立山带慕玉白前往主帐一侧的小帐内休息。
此时天色已昏暗,尽管大军已回营,军营内依旧安静。
伤兵在军营后方修养,其他人,在经历了一天艰苦战斗后,都在默默等着开饭。
泥土、血渍、汗水,混杂在这些人身上,构成了有些肮脏,却又让人看着心颤的画面。
这是慕玉白从未见过的军营。
与那个干净明亮的现代军营有着天壤之别。
柏立山保持自己沉默寡言的形象,一路无话,慕玉白看到此情此景也没了表达欲,直到到了帐中才开口:“谢谢你。”
“是姑娘妙计,无须谢我。”和那副凶狠模样相比,柏立山的声音温厚许多。
“不不不”慕玉白摇摇头:“我是说谢谢你昨天帮我挡风。”
“小事而已。”柏立山没想到慕玉白会说这个,微微一愣,说话的声音又柔和了些。
“你说我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军营啊。”慕玉白找了个椅子自顾坐下,披风散开,露出两条腿。
她盯着自己腿上那双早已懒了无数破洞的丝袜,和不知什么时候断了鞋跟,变成平底鞋的高跟鞋,又有点想哭。
她的jimmychoo,就这么毁了。
柏立山的目光扫过那双腿,有些尴尬的移开,侧身站立:“姑娘不必担心,殿下一向以仁义治军。”
“我今天想了一天。”慕玉白撇着嘴:“我昨天错了,不应该提出看地图,把你们的布防全都看了一遍,那只狐狸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柏立山微微转过头,看了看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慕玉白,又把脸转了回来。
这位慕姑娘虽有些冲动,但倒是很聪明,几步路的功夫,就明白自己走不掉的原因。
南北西三疆中,就数北疆关系最紧张,四殿下又是初次带兵出征,更是小心万分。这是凭空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仅看了他们的布防图,还一击击退戎狄,想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走了。
“慕姑娘真是蕙质兰心。”段昂的声音悠悠从帐外传来,很快,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便带着一个拎着适合的小兵走了进来。
小兵进帐后,直接布菜,很快五六道精致菜肴及一大碗白米饭便出现在慕玉白眼前。
布完菜,小兵告退,段昂则笑得一脸温柔小意看向慕玉白:“这几天怠慢了姑娘,奈何边疆条件有限,只能做这些,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不要嫌弃?”刚才还神情低落的慕玉白不知怎么的,一见到段昂就来气:“要是真想补偿老子,就放老子走啊,那样老子就不嫌弃了!”
“这就要恕在下无能为力了啊。”段昂低眉一笑,亲切如拂面春风。然而慕玉白看着,却想上去撕烂他的脸。
虚伪,太tm虚伪了!
狠狠瞪了段昂一眼,慕玉白大步跨到桌前,毫不客气的端起碗筷就吃。
嫌弃归嫌弃,肚子饿归肚子饿,她可不是那种宁死不吃嗟来之食的人。老话怎么说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被饿了好几天,慕玉白已全无吃相:“我要洗澡。”一边猛朝自己嘴里塞东西,她一边提要求:“我还要一套崭新的,干净的衣服和鞋子,鞋子的尺码你照着它找。”
一抬脚,流利的将挂在脚上,满是污泥的鞋甩到段昂怀里,将他那身青衫也污迹斑斑,慕玉白心中一阵暗爽。
“不知姑娘还有何要求?”段昂也不恼,拎着慕玉白的鞋,又问。
“我还要求一间干净的、足够安全的帐篷。”尽管嘴里咬着菜叶子,慕玉白还是重点突出了“足够安全”几个字。
她可是很清楚的知道,这帮兵卒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盯着她看。
“姑娘放心,在下自会安排妥当。”段昂拱拱手,并不多言,似乎在等慕玉白接着开口。
慕玉白说完这些,接着专心致志吃饭,等吃差不多,才发现帐篷里还站着两个人。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放下碗筷:“有屁快放。”
“慕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啊。”段昂终于有些受不住慕玉白的脏话。
一个姑娘家家,还不如他的马车夫文雅。
“所以从小我爸就说我是个成大事的”慕玉白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回敬。
“那请问成大事的穆姑娘,接下来”
“先给我介绍下基本情况吧,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没办法出谋划策。”慕玉白打断终于愿意直奔主题的段昂,跟这男人说话真费劲。
“大盛朝南北西三疆,北疆最不安稳,自大盛朝开国以来,征战不断,直到上代乎邪可汗继位,两方关系才有所好转,北疆安稳了二十多年。”
“乎邪可汗死后,他儿子瀚先继位,第一道法令便是单方取消与大盛朝的互市关系,随后又派大军不断在北疆挑衅,因此”
“因此皇上就把你们派来,想让你们把戎狄打回老家一时半会不敢出来?”慕玉白接过话。
段昂点点头。
“那我得再去主帐,看地图。”
“不必那么麻烦。”段昂拍拍手,对外面喊道:“把东西拿进来。”
他话音未落,两个小卒便共同抱着一个卷好的长毯子走进帐篷,而后挂在慕玉白身后的架子上。
这毯子上绘得是北疆地形图。
描绘得非常仔细,比那个什么沙盘看起来舒服很多。
从地图上看,伍城安县地处关内外交界,过了这两地,便是北疆重镇,陇溪城。而伍城安县前,赵家坡,白月沟等一些边陲地区皆已失手。
白月沟?
慕玉白看着这个名字有些眼熟,祁原好像说,他家就住在白月沟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
再往外走,便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和草原,那就是戎狄真正的主场。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啊。”慕玉白将地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问道。
“大军六万,加上安县伍城可用守备军,共十万余人。”对兵力更熟悉的柏立山自动回答道。
“弓箭手有多少?”慕玉白又问。
“一万人不到。”
“有点少啊”慕玉白皱起眉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少得太厉害了。”
第八章:到底谁脑子进shi?()
为什么?
慕玉白盯着挂在架子上,不知道用什么皮绘制的地图,一动不动。
两方势均力敌,大盛军主力不过六万人,说明戎狄也多不到哪去。
为什么,为什么才派这点人来?
“我有一个问题。”慕玉白盯着地图,直接问:“你们大盛朝的军队,总共有多少人啊。”
“我要听实话。”问完,慕玉白又补了一句。在她看来,段昂就像现代的公关一样,说的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但她没有时间和段昂玩这个,她要听真话,她必须在短时间内透彻了解大盛军的情况才可以。
段昂没有立刻回答慕玉白的问题,他先自顾自坐下,悠悠摇了会儿扇子才开口:“三百余万。”
“excuseme?”慕玉白再也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她瞪大眼看着段昂,许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恕在下浅薄,不明姑娘所言。”
“那我再问你,陇溪城有多少守军?”慕玉白按压下心中的诧异,又问。
“六十余万。”
“wtf!”慕玉白觉得自己有点被耍了:“你们后面有六十多万大军压阵,会需要我一个小小的穿越女帮忙?那位殿下,来北疆,就是为了给简历镀金,方便自己回去继任帝位的吧。”
“姑娘如此认为吗?”段昂收起折扇,给了慕玉白一记歪头杀。
“不然呢?戎狄要真为了进攻,会只带六万人来面对你们北疆加起来快七十万的守军,他们脑子里装得都是shi吗?”慕玉白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同时wtf也万箭齐发,在她内心刷屏:“他们就是来给太子爷陪练的吧!”
即使不用她出谋划策,戎狄的疲劳战也会被那个殿下的人破解,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在之后的战役中节节获胜,最后顺利班师回朝,接受天下膜拜。所以,是她自己给自己挖了坑,把自己套进去了吗?如果不多那一句嘴,再被关个几天,他们查清楚自己确实不是来自任何一国之后,她就会被释放了吧。
不是戎狄脑子里装shi,她脑子里,装得才是shi。
“不是六万。”这次回答慕玉白的是柏立山,如一座塔一般的男人直挺挺站在那里,需要慕玉白仰视才能看清他没被浓密胡须遮去的眼睛:“瀚先,带了一百万人来。”
“excuseme?”慕玉白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再次受到了挑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现在脑子进shi的,是大盛的皇帝吗?
“皇上只给了殿下六万人,并未给他能随意调遣陇溪城守军的虎符。”柏立山迎着那双写亮晶晶的,写满疑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戎狄之所以只派六万人来对战,是因段少卿只身前往戎狄军营,说服瀚先以同等人数,来一场公平比试。”
“比试?”慕玉白的嘴角抽了抽,瀚先的脑子也进shi了吧,面对如此良机不大军直接碾压而过,一举拿下北疆,居然同意比试,简直有猫病啊。
这真是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世界,慕玉白表示看不懂。
“同等人数下,三局两胜。”柏立山接着回答。
“今天打完的是第几局?”
“首局。”
万幸万幸。
慕玉白松了口气。
“既然这位姓段的如此本事,可以说动瀚先放弃人数优势,来一场公平比试,为啥不让他当军师?”丢给段昂一个颇为挑衅的眼神,慕玉白颇为好奇。
“不若姑娘大才。”段昂再一拱手,态度十分谦逊。
啧啧慕玉白看着段昂忍不住挑眉,这家伙,还真是胸襟开阔的紧啊
懒得理装腔作势的段昂,慕玉白又问:“你们的皇帝,为啥要这么对自己儿子?不是亲生”
“慕姑娘姑娘僭越了。”不等慕玉白问完,段昂径直打断。男人收起了惯常的文雅气质,望向慕玉白的眼锋冷然。
“ok,这个我不问。”双手高举,慕玉白顺带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把自己的嘴巴拉上,心里却在暗想。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慕玉白心想,她就顺嘴问一句,段昂随意糊弄下,自己也不知道真假,现在他如此表现,倒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想必姑娘也累了,干净的衣物、帐篷还有洗澡水,在下以为姑娘备好,一会儿会有人带姑娘过去。如无他事,段某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段昂直截了当结束了对话。
这个慕玉白聪明是很聪明。一直不露痕迹观察着慕玉白的段昂心想,就是太不知礼数,过于鲁莽,恐难久活。
真是可惜了。在心中暗暗摇头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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