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头疼的是……东林党人和复社那帮楞头青恐怕又要折腾了,我等会儿又要随船进京,还得靠魏国公和隆平侯几个多多担待了。”
徐弘基点点头:“肯定不会让围攻紫竹园的事情再次发生。否则皇上那里我就过不去……不过,我估计东林党人不敢再来一次聚众闹事,忻城伯手里还抓着他们不少把柄,这些把柄都已通过我的密奏呈报给圣上了,锦衣卫那边同样把事情经过上报京城,绝不会让他们再来个恶人先告状,当今圣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些东林党人可是出了名的疯狗,不能不预先有个准备,唉!这事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我又无法留下。至少一个半月才能回来,金陵这边只能靠你们了……皇上那边我绝不会让人赚便宜。”吴景贤不无担忧地说道。
徐弘基叹了口气:“是啊!这么多年来,我徐家和隆平侯的张家、忻城伯的赵家,还有常家、李家,一直被东林党身后的几个大家族打压得死死的,特别是隆平侯,差点儿被东林党害得爵位都没了,就连京城的英国公一家也都退避三舍,想想就憋屈!”
“若不是如今天下大乱,朝堂上那些东林党魁首四处树敌。再也没了往日的风光,加上道临为我们带来雄厚的本钱,我们哪里有能力再次联合起来与之抗衡?”
“我本以为至少会有两到三年的发展时间慢慢壮大自己,没想到那些人已经坐不住了。既然这样,我们只能奋起一战,否则一旦趴下,永远都别想再站起来。”
吴景贤略微放心了些:“东林党人遍布朝野,他们身后的几大家族一时半会儿难以撼动,南京六部近半官员都是东林党人。国子监就更别说了,简直成了东林党人和江南豪强的天下。”
“如今看来,当天你和隆平侯、忻城伯派人前往国子监非常正确,严厉警告了那些博士教习,多多少少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国子监那些人若是没有主子授命,大多不敢再闹事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会利用手中权力,通过各种看起来合法合理的手段,对我们进行打压攻击,这样一来就不好处理了。”
已经横下心来准备夺回祖宗荣耀的徐弘基听了吴景贤的话,哪里还愿意再忍受这种窝囊气?当即对吴景贤和朱道临做出保证:“尽管让他们出招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放开胆子干,别忘了军权在咱们手里,要是他们做得实在太过分,我也不介意砍下几颗脑袋,杀鸡骇猴!”
两船共16万8千斤铜料装船完毕,两百余名水师官兵相继用完饭菜,包装好的四面磨花大镜子也送上后续驶来的内河专用官船。
朱道临手里捧着个小木盒,里面装有两块纯银外壳怀表、博孚钱庄发行的20万两通兑银票和两个宝石手镯,与魏国公徐弘基一起把吴景贤送上宝船。
吴景贤接过朱道临送上的小木盒,眼珠子又红了,再次细细叮嘱朱道临一番,如同对自家孩子一样牵挂不已。
朱道临感觉这个时候的吴景贤,与即将远行的父辈没什么两样,也难得地动了真感情,忍了很久才不让泪水涌出眼眶,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看得边上的徐弘基唏嘘不已,深切体会到吴景贤与朱道临之间非比寻常的情感。
在两艘运兵船的护卫下,三艘货船和一艘官船驶离码头,开往下游的镇江,然后向北进入大运河。
徐弘基也和他麾下将校登上战船,驶向长江上游,进入秦淮河口返回三山门外的水师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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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天价瓷瓶(求保底月票)()
由于时间非常紧,朱道临来不及前往紫阳观向师傅和师伯师叔们解释,便匆匆乘坐马车返回城里,赶在正午之前回到紫竹园,与之前约定好的佛郎机人展开最后谈判,签订重要的贸易契约。
应昌培和张德义几个已经先一步抵达紫竹园西跨院,看到朱道临终于赶在正午之前回来,顿时松了口气,免不了要询问朱道临一大早去了哪里?
朱道临把上午的事情简要告诉二人,刚说完客人们就到了,朱道临领着应昌培和张德义、严义和把客人请入正堂,寒暄片刻开始正式谈判。
已经收拾好行李的仆人们在小影和徐拂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准备午宴,四名小丫鬟在如烟指挥下麻利地炮制香茗轮番奉上,丝毫看不出即将全体搬家的迹象。
好在昨天在虎山正院基本敲定了交易的总体框架,今天的谈判相对轻松许多,三方客人均按照朱道临的要求,提前准备好了大明文字和各自国家文字的契约草案,列上所需货物数量和可供商品的种类、质量等级、数量与价格,通过精通葡萄牙文字的冯升泰两边斡旋,只用一个半小时即完成契约文本的拟定,各方郑重地签下自己名字并加盖印章。
应昌培看到朱道临也有个精美的蟠龙印章,盖上契约之后竟然〗,显示“天枢阁”三个篆体字和一串番文,立即问朱道临要过来细细端详,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道:“你怎么会有天枢阁的印章?难道你真是天枢阁的人?”
客人们目光炯炯地望向朱道临,朱道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这个用黄铜制作的蟠龙印章,其实是去年定下天枢阁这个子虚乌有的标志后,楚梅和印刷公司几个小伙子应朱道临的要求,专门设计制作了三个印章供朱道临选择。
这个黄铜印章在“天枢阁”三个篆体字下方有一行汉语拼音“tianshuke”。朱道临觉得挺有意思于是就拿回来把玩,最后带回了紫竹园,当时觉得使用印章总比按手印要好,而且显得更正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此刻面对众人的探究目光,朱道临略微犹豫便含笑解释:“这件事还真不好说清楚……好吧。我实话实话,我并非是天枢阁长老会的人,但是与天枢阁长老会的关系较为密切,拥有天枢阁对外贸易代理权,接受了天枢阁道教协会的理事任命。”
“这枚印章相当于天枢阁对我的身份和信用的认证,这么解释诸位应该能够明白吧?”
客人们听完恍然大悟,自动理解为朱道临就是神秘的天枢阁的重要代理人,因而对彼此间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应昌培和张德义则认定朱道临是天枢阁外派的重要人物,否则不可能获得天枢阁在各种货物和金钱上的强大支持。
解释已经做出。朱道临也就没有狗尾续貂的必要,率先站起来,盛情邀请客人们共进午餐好好庆贺一番。
客人们欣然答应,纷纷上前与朱道临轮流握手,互相祝愿,然后收好各自的契约文本,随同朱道临一起走向正堂后方的宽阔餐厅。
获得大部分展示样品购买权的萨懿德似乎并不满足,进入餐厅之后。再次拉住朱道临,毫不顾忌周围贸易对手异样的眼光。言辞恳切地向朱道临提出请求:
“朱先生,我还是希望你能把那两个精美绝伦的珐琅彩落地大瓷瓶卖给我,若是无法得到,我会睡不着觉的。”
朱道临考虑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萨先生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50吨锡锭,外加一艘下水不到两年的450吨双桅战船!”萨懿德开出自己所能承受的最高价格。立即引发声声惊呼。
谁知朱道临仍不满足:“船上再装上24门12磅以上的长管铜炮,可以吗?”
萨懿德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向朱道临伸出大手:“三天内我会完成此次交易,40天后我会亲自带上这艘新式战船,跟随下一批运送货物的船队再来金陵拜访。希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朱道临伸出手与他紧紧一握:“友谊天长地久!下次我一定准备好一件特别的礼物,等候萨先生的到来。”
萨懿德高兴得哈哈大笑,朱道临随即请客人们入席,端起酒杯,开始发表酝酿已久的祝酒词:
“非常感谢诸位先生的惠顾,更感谢诸位先生的诚挚友谊!”
“在此,还要特别感谢大明帝国江南水师统帅、魏国公徐弘基将军,以及大明帝国皇帝派驻南京的总管吴景贤先生的慷慨支持,正是他们的真诚照顾,使得我们四方的货船不但获得了进出长江的特许通行权,还获得大明江南水师的全程保护,让我们避免了繁琐的入关手续,以及方方面面毫无理由的敲诈勒索!”
“先生们,朋友们,我们之间的贸易不但将为各方带来应有的财富,而且很有可能从此开启大明帝国对外贸易的新篇章,创造一段辉煌的东西方贸易历史,甚至有可能成为世界贸易史上的一个传奇,为此我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感谢先生们的共同努力,祝愿先生们身体健康,干杯!”
“干杯!”
客人们激动地站起来,高举酒杯齐齐一碰,纷纷向朱道临表达此刻的激动心情和衷心感谢。
气氛热烈的午宴结束后,朱道临和应昌培等人把客人们送出紫竹园大门,目送客人们乘坐的马车消失在大街尽头的街口,朱道临才重重地呼出口大气,对满怀憧憬的应昌培和赵德义等人说出四个字:“非常圆满!”
应昌培对于朱道临显示出的强大驾驭能力和非凡气度钦佩不已,拉着朱道临的手,如沐春风地往回走,边走边问:“实在难以想象,你怎么会对葡萄牙、西班牙和阿拉伯人所在的欧罗巴地区这么熟悉?”
“不但熟悉他们的风俗习惯,连他们各自的贸易航线都一清二楚,以前你云游天下的时候,是否去过他们的国家?”
张德义和严义和随即也相继问出类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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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接踵而至的打击()
紫竹园西跨院。
朱道临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会引来更多的揣测,于是略微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言语,随后娓娓道来:
“我没去过葡萄牙和西班牙所在的欧罗巴,也没去过萨懿德的故国中东地区,但是我在天枢阁从军的那些年,阅读了不少关于世界地理和东西方各国历史的书籍,看过制作精确的各国地图,所以我才会对他们有所了解。”
“这样吧,等下次我再去天枢阁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带回些相关的书籍回来送给你们,你们看完之后就会和我一样,了解到东西方各国的许多历史和风俗习惯。”
“太好了!”
张德义连忙问道:“能不能带回几张欧罗巴的地图?”
朱道临摇了摇头:“地图恐怕没办法带回来了,那些制作精确的地图属于天枢阁的最高机密,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看过一次,上面不但有天下各国的准确位置,还有连接东西方各国的海洋航线,比郑和下西洋绘制的地图和航线精确百倍。”
“等我有时间安静下来,看看能不能凭借记忆画出来,不过即使画出来,也要把它当成我们的最高机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
张德义等人激动不已,信誓旦旦地表示定会严守机密,绝对不让任何外人知道,希望朱道临尽快抽时间画出来,好让大家看看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朱道临微微一笑随口答应下来,一行人边走边谈,尚未回到西跨院门口,看到新提拔的紫竹园总管汪佑良和一位义学老教习匆匆跑来,朱道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刻调转方向大步迎上:“出了什么事?”
“不好了。东家,义学的六十七位教习全都走了,怎么劝也留不住,宁愿不要工钱也要走,问他们为什么,谁也不说。后来还是齐老先生悄悄告诉小的,才知道是礼部侍郎钱大人、国子监博士匡子钺和南京六部的几位大人共同下达的命令。”
“唉,从今往后恐怕再也没有先生敢来我们义学教书了!”行伍出身的汪佑良急得满头大汗。
朱道临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转向五十多岁的齐老先生:“齐老,你还听到些什么?”
胡子稀疏的齐老先生还在呼呼喘气,听到朱道临的询问,用力咽了咽喉咙,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东……东家,恐怕不止我们紫竹园义学的教书先生走了个干干净净。紫阳观书院招聘的那些先生……恐怕也要走。”
“钱大人和匡大人他们不但是东林党中赫赫有名的魁首,还是手握科举大权的朝廷重臣,哪怕那些教书先生不愿走,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去冒险啊!”
“唉……今早听到复社名士吴昌时被打断双腿的消息时,老朽就觉得恐怕要发生点儿什么事情,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事情……这一招狠啊,无异于给东家来一记釜底抽薪,极其狠毒!”
朱道临深吸了一口气。客气地对齐老先生笑道:“没关系,我不相信天下文人都是东林党人……这批先生走了。我们再请一批回来就是了,就拿齐老您来说,不是也没走吗?”
齐老先生这个时候终于缓过气来,连连摆手:“老朽和其他人不一样,老朽考了大半辈子科举,年近半百才侥幸中举。之后再也无法更进一步……没想到激愤之下喝了些酒,写了首打油诗,发泄一下对科举中徇私舞弊的不满,就招来东林党上上下下的无情打击,最后不但革除老朽的举人功名。连朝廷发放的米粮都没了。”
“老朽激愤之下一病不起,差点儿要了老命,若不是两个月前坐镇医馆的玄岳道长把老朽救活,老朽早已不知死到哪儿去了,所以老朽病好后就发下誓言,这辈子定要报答玄岳道长,报答仁慈慷慨赈济万民的东家,永远呆在义学里,为东家好好教授那些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子,咳咳、咳咳……”
朱道临上前搀扶咳得浑身颤抖的齐老先生,安慰道:“您老先别激动,回去好好歇息吧,有空就对孩子们说,明天一起搬到紫阳观的书院去,那些先生不愿意教授我们,不是还有紫阳观的道长吗?”
“我那几十个师兄弟人人都能充当教习,先挺过这段日子再说……相信我,天塌不下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老朽就放心了,搬到紫阳观那边确实比留在城里合适,这紫竹园虽好,可地处繁华闹市,长期在此,孩子们难免受到各种各样的诱惑。”齐老先生终于放心了,非常支持朱道临的决定。
朱道临拉过汪佑良,轻声吩咐:“佑良大哥,你把齐老先送回去,明天留下一半护卫守着紫竹园,你亲自带领另一半护卫把所有孩子送到紫阳观去。”
“你们几个武教头和老史挑选出的一百武学弟子要集中一处,告诉他们,到了紫阳书院安顿下来后,我朱道临就去看望他们,亲自考核他们。”
“只要表现出色,我朱道临愿意将他们收为门下弟子,转到我亲自掌管的紫阳武馆学习生活。”
汪佑良频频点头:“东家请放心,小的这就回义学去,定不会让一个孩子受到委屈。”
汪佑良行了个礼,扶着齐老先生返回义学,愤怒的应昌培和张德义几个立刻大喊大叫起来,不管朱道临如何劝,众弟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张德义和严义和说什么也要立刻返回家中禀报此事,应昌培也说此事恐怕没完,担心东林党人还有后手,必须回去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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