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国色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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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国色江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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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尚未调整完毕,应昌培夫妇已经惊讶的议论起来。

    “怎么会这么长?式样似乎更像鲁筝……夫君你看,不止十五根弦,似乎不下二十根之多啊!”

    “没错,恐怕不止二十弦,还有那后岳山,竟然不知直的,而是弯的,真是奇了……”

    赵训庭也跟着凑热闹:“做工非常精湛,应该是整块缅甸酸枝木精心雕琢而成,实在难得啊!至少我从未见过如此精美大气的筝,寻常所见大多是用河南兰仪一带的桐木或者白松制作,与此筝相比,相差何止千里!”

    数月来,朱道临对大明朝的乐器有了不少了解,知道时下流行的古筝由于方方面面的局限,大多为十六弦,音域比自己这把古筝少了四个八度,筝体最长也不过一米二左右,所以听了几位的议论便耐心解释其中差别,边说边用胶布把玳瑁指甲缠在手指上。

    应昌培的爱妾再次惊讶起来:“叔叔缠在指尖上的是弹奏拨片吗?为何不用更方便的皮指套?”

    “这个……恐怕是各自的喜好和弹奏的技巧有区别吧,我也不是很明白。”

    朱道临确实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从小时候学琴开始就是这么干的,虽然也见过有人使用各种先进材料制作的活动指套,但那毕竟是极少数,所有专业演奏者用的都是胶布指甲,区别只是材料不同而已,朱道临手上这套玳瑁指甲由于玳瑁龟越捕越少,价格贵一些,但绝对好用。

    一切准备就绪,朱道临吩咐小虎为大家斟茶,随手弹出小段旋律,边弹边用精致的小扳手调整因搬动而发生偏差的几根弦,弹出一小段曲子活动指节,半分钟不到便满意地抬起头来,准备在正式弹奏前说两句客气话,却发现应昌培夫妇和赵训庭全都睁大了眼睛。

    嫂夫人又惊又喜,顾不上女子该有的含蓄抢先问道:“请问叔叔,刚才弹奏的这段曲子可有曲名?”

    朱道临再次结巴了,他刚才为了活动指节随手弹起的两小段波尔卡风格的曲子,源自芬兰民谣《甩葱歌》,这让他如何回答?

    总不能再向应昌培夫妇和赵训庭解释什么是芬兰吧?此前要不是母亲要求严格,他喜欢的热身曲段还是电脑游戏《魂斗罗》的配乐呢,所以想来想去,朱道临只好说是自己胡乱弹的。

    也正因为嫂夫人这一问,让朱道临不得不慎重起来,放弃了随便弹奏一曲的想法,选择曲调优美的古筝名曲《梁祝》。

    考虑到在座各位的思维习惯,朱道临还是换了个曲名并略作解释:“小弟即将弹奏的曲子名为《化蝶》,来自一个凄美的民间故事,请嫂夫人和二位兄长多多指教。”

    朱道临说完端正身姿,微微闭眼略作酝酿,便开始弹奏起来。

    两声轻柔的拨弦声过后,优美舒畅的引子旋律悠然响起,逐渐进入春光明媚彩蝶翩翩的意境之中,令人心旷神怡格外陶醉。

    随着朱道临的灵活指尖娴熟的弹拨摇动,如清泉流淌般的琴声飘洒而出,柔美抒情的曲韵在茶香袅袅的空间里婉转回旋。

    恍然间,琴声加速,曲韵化作愁肠百转如歌如泣的倾诉,激越的抗争与绝望的悲苦随着朱道临灵动的指尖缭绕升腾,听得大家揪心不已,悄悄倚在里侧门框上聆听的小影,很快也和朱道临对面的嫂夫人一样,在忧伤哀婉的琴声中潸然泪下。

    短暂的停顿余音未杳,如同叮咚泉水般的琴声再次响起,舒缓的节奏让所有人再次回到风和日丽彩蝶飞舞的美妙幻境,直到最后的琴声绕梁而去,依然让人久久深陷其中,心驰神往。

    一曲终了,颇为投入的朱道临抬起头,晃眼看到悄悄抹泪默默转身入内的小影,再转过头时,惊讶地看到除了眼前唏嘘不止的应昌培夫妇和赵训庭之外,茶厅两旁的墙壁下不知何时站满了丫鬟和佣人,一个个满怀钦佩地望着自己的老爷。

    朱道临微微一笑,示意满脸自豪的小虎给自己倒杯茶,然后默默解下手指上的胶布。

    “贤弟且慢!”

    回过神来的应昌培叫住了朱道临,心悦诚服地问道:“请问贤弟,此曲是何方高人所作?其中又有何故事?”

    朱道临心想你们两公婆还有完没完,可面对应昌培夫妇和赵训庭期待的眼神,他只能变个法儿回答:

    “此曲是天枢阁的两位前辈大师联手谱写的杰作,分别为何占豪大师和陈刚大师,来源于苏杭宁绍一带的民间传说,估计大家都听说过,晋朝的时候有个叫祝英台的美貌女子,女扮男装前往书院求学,遇到个叫梁山伯的同窗并成为好友……”

    一个千古绝唱的悲惨爱情故事说完,包括围观丫鬟和仆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伤感不已,几个正在怀春之龄的丫鬟竟然失声痛哭抱头离去,就连应昌培和赵训庭也双目发红唏嘘连声,回忆起刚才朱道临的琴声演绎,更是感慨万千,彷佛化成蝴蝶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就在自己眼前一般。

    唯独朱道临神经大条,嘿嘿一笑开始解下指尖胶布,谁知应昌培的喝止声再次响起:

    “且慢!且慢……请贤弟再弹奏一曲吧!以前我哪里会相信,人的琴技能高明到这等地步,总认为古往今来对琴声琴技的赞美纯属一种美好想象,一种不可能有的愿望,如今看来,我确实孤陋寡闻了,贤弟的琴声果真如自古以来的这句名言一样: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是啊叔叔,再弹一曲吧!能领略叔叔如此高绝的技艺是何其幸运,若是叔叔就此罢手,我们回去恐怕会吃不香睡不着啊!”嫂夫人也连声提出请求。

    最后赵训庭也不甘落后:“贤弟再弹一曲吧,今日乔迁之喜,就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朱道临何曾获得过如此崇高的赞美,嘴上连声说不敢当、当不得,其实心中无比的受用:

    “好吧,既然嫂夫人和二位兄长如此错爱,小弟恭敬不如从命,再弹一曲欢快点的,这首曲子名为《赛马》,谱写这首名曲的大师,名叫多宝道人,哈哈……”

第四十五章 秦淮河的风光() 
一曲欢乐奔放的《赛马》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余音仍未散去,喝彩声响成一片,朱道临说声献丑了,便快速解下指尖胶布,佯装看不见嫂夫人嗔怪而又不舍的目光,嘿嘿一笑将八枚玳瑁指甲小心收好。

    听得如痴如醉欲摆不能的远不止喜爱音律的嫂夫人一个,围聚两侧的十余名丫鬟下人均是满脸倾慕久久不愿离去,素来沉稳的赵训庭喝彩完毕,仰头喝下满满一杯茶,发出了“当浮一大白”的感慨,惊喜过后的应昌培则含笑注视朱道临的一举一动。

    不想再卖弄的朱道临只好对左右仆人们问道:“午饭做好了吧?”

    下人们这才记起没做午饭,惶恐不安地跑向后院,大户人家与日食两餐的平民家庭可不一样,每日三餐之外通常还得加个夜宵,若是家主兴致来了,或者有亲友登门,通常会摆下丰盛的酒宴,往往能从太阳下山前喝到半夜三更,若是遇到东林党那些无处不在的儒林名士风流才子聚会,不从当天午时喝到次日天亮绝不算完,还得请来著名青楼的大批名妓作陪才行。

    几位小脸绯红的丫鬟扭身跑出几步又回来,小心翼翼地上来提起小炭炉上的铜壶下去添水,撤去茶桌上小蝶换上新的干果、酥饼、果脯等小吃,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可爱样子把朱道临给逗笑了。

    “贤弟琴技超绝,所用之物亦不是凡品啊!这把筝恐怕要花去不少银子吧?”

    应昌培转眼就露出了奸商本质,边上的爱妾和赵训庭对此尽管有些鄙视,但也非常好奇。

    朱道临本想把古筝放入皮盒中,闻言只能停下,再次搬出无所不能的天枢阁,祭起将一元人民币换算成一两银子的法宝:

    “此筝出自天枢阁制琴大师徐振高老先生之手,寻常人哪怕有再多银子也难得一见,小弟也是找到熟悉徐老先生的好友帮忙,几经辗转花去六万多两银子,才侥幸获得此筝。”

    “徐老先生已年近耄耋,八年前过完七十大寿就不再制琴,此筝是他老人家花甲之年所制,极为珍贵,所以哪怕花再多银子也是值得的。”

    众人深以为然,嫂夫人更是大赞朱道临好运气,想问越看越英俊的小叔子是否能为自己买一把好筝,他丈夫非常煞风景地开口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回家填肚子吧。”

    “不在这儿吃饭?”朱道临惊讶地问道。

    赵训庭也盛情挽留:“一起喝一杯吧,今天可是道临贤弟的乔迁之喜啊!

    应昌培毫不留恋地站起来:“省省吧,今天算什么乔迁之喜?这地方是金陵城乃至整个江南最大的义学所在,是崂山上清派医卜一门即将开办大型医馆的地方,因此也只是贤弟临时落脚的小窝而已。”

    “等他那虎山之下的大宅院落成之后,才算真正的乔迁之喜,到了那时才需要好好庆贺一番,哈哈!下次吧,俗务繁多,不走不行啊!”

    到了这个份儿上,朱道临和赵训庭只好把归心似箭的应昌培和依依不舍的嫂夫人送到院子门外,目送他们的四轮马车驶出紫竹园大门,才遗憾地返回正堂。

    午饭的时候,朱道临特意进入里面的卧室,从金刚圈中调出十箱青花瓷瓶的双沟大曲备用,然后拿出一箱与赵训庭共饮,两人边喝边猜测应昌培今天为何如此反常?没等探讨出个结果,门房老秦匆匆而入,禀报说应先生独自一人回来了。

    朱道临和赵训庭惊讶地相视一眼,双双站起准备出门相迎,换了身暗花绸面道袍的应大掌柜已经满面春风进来了:

    “没进院子就闻到美酒的香醇,把我肚子里的酒虫都勾起来了,哈哈……傻站着干么?快回去坐下,哥几个好好喝两杯,完了有件好事告诉二位,哈哈!”

    伶俐的丫鬟们已经摆好餐具酒杯,玉虎打开一瓶新酒为应昌培斟上一杯,接着给师兄朱道临和准师兄赵训庭也都满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心满意足的应昌培美美地出口大气,接过小丫鬟送上的棉布小巾擦擦嘴,这才满脸是笑地说出来意:

    “这酒后劲很足,虽说喝高之后醒来头不痛,但喝多了也醉得快,所以二位都少喝点儿,否则等会儿畅游秦淮就喝不下了,哈哈!”

    “畅游秦淮?我靠!总算明白你为何急匆匆把老婆送回家了,没想到素来高雅伟岸的应大掌柜,竟然有怕老婆的光荣传统,很好!继续发扬,哈哈!”朱道临想通之后乐得不行。

    赵训庭与应昌培相交多年,非常了解好友应昌培惧内的原因,只是事关好友**,不能在这个场合透露给朱道临,所以只是笑了笑便不再参与斗嘴。

    举人出身如今声名远扬日进斗金的应昌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怕老婆,他鄙夷地白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朱道临,不慌不忙地问道:

    “贤弟为何至今不敢到秦淮一游?为何每次愚兄提议去花舫喝喝酒,听听小曲,贤弟总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之前暗自揣测贤弟恐怕喜欢兔相公,可今日领略了贤弟面对美貌丫鬟色迷迷的形象,便知贤弟仍然是喜欢美貌女子的,可为何就不敢去秦淮一游呢?”

    朱道临彻底明白了,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小弟不是不敢去,而是非常失望!原本没来之前,总以为歌舞升平的六朝古都金陵城,绝对是每个男人都无比向往的金粉都市,大街小巷美女如云,秦淮两岸满楼红袖……”

    “可是,真正到了才明白,三三两两游走于秦淮河畔的年轻女子,以及穿梭往来于珠宝铺子和各大布庄的大家闺秀,每张脸上都涂抹厚厚一层脂粉,要是晚上猛然一见,定以为遇到鬼了!”

    “更加要命的是,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好好一双脚都被裹成畸形的小脚,整个人如同支撑在两根削尖的木棍上,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滴滴答答,令人非常担心随时被一阵风刮倒。”

    “如果只是看上半身还能忍受,一旦看了下半身,立马大倒胃口,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还有什么心情畅游秦淮啊?”

    应昌培和赵训庭听得目瞪口呆,特别是从未听过朱道临此类谬论的工部主事赵训庭,心中更是剧烈震动,在他看来,朱道临的这番言论已经不是惊世骇俗、尖酸刻薄所能比拟的了。

    之前曾领教过一次谬论的应昌培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他终归是商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承受力远在赵训庭之上。

    今天他之所以低声下气安抚好爱妾便兴冲冲跑回来,目的就是把琴技高超的朱道临拉到秦淮河上,好好为自己争口气,让所有把经商视为贱业、每每讥讽他应三公子自甘堕落的所谓儒林名士风流才子都看看,老子的兄弟同样从事贱业,而且还是个年纪轻轻的道士,却比你们这些傲气凌人故作清高的伪君子优秀百倍,老子就要借此良机抢去你们这群迂腐享受惯了的风光,抢去你们日思夜想却无法同床共枕的名妓,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好品尝一下痛苦的滋味。

    朱道临从两位兄长的脸上意识到自己又唐突了,只好端起酒瓶向两位兄长斟酒赔罪:

    “此前应兄也曾告诫过,让我不要再说愤世嫉俗的话,否则必将遭致天下士大夫的厌恶与打击,谁知得意忘形之下忘了应兄的教诲,细细一想,我这些话确实不合时宜,让二位兄长担忧了,放心吧,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说了。”

    “这就好、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此愚兄就放心了。”赵训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下意识擦去脑门上沁出的汗珠。

    应昌培正不知如何说服朱道临同去秦淮,看到朱道临自觉道歉,不禁心中暗喜,非常豁达地为朱道临开解: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罗卜青菜各有所爱,贤弟也是坦陈心中所想罢了,一时意气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也情有可原,只需今后稍加注意即可,不必太过自责,哈哈!”

    一声哈哈之后,应昌培话音一转:“不过贤弟对于秦淮女子的看法有失偏颇了,誉满天下的秦淮两岸,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让贤弟看上眼的女子?”

    “就拿贤弟耿耿于怀的小脚来说,美名远播的秦淮十大名妓之首徐拂,就有一双令天下男人朝思暮想的漂亮天足,还有十大青楼中的留香舫、集萃舫,教坊司所属的富乐院,以及八百乐户等等,留着天足的美貌女子何止成百上千?”

    “贤弟只是没有细细探寻罢了,远的不说,愚兄和你二位嫂嫂送你的二十几名下人,不都是一双大脚吗?贤弟的贴身丫头小影,不就是一双天足吗?哈哈!”

    “不错,虽然愚兄不精于此道,但也知道有天足的女子不在少数,其中又以教坊司下八百乐户居多,大多数乐户家境清贫,度日艰难,子女生下来就是乐户,很难像富裕人家那样讲究,从小就给女儿缠足,乐户女儿为了生计,不得不抛头露面东奔西走以补家用,要是缠足如何干得了力气活?”赵训庭跟着纠正朱道临的偏见。

    朱道临愣住了,他确实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从内心来讲,他是很想去秦淮两岸的青楼逛逛,去有名的花舫吃吃喝喝顺带调-戏清倌人的。

    此刻听了两位兄长的话,特别是应昌培提起了让他一见倾心惊为天人的小影,朱道临一直按住的心火蹭蹭冒起了火苗,心痒之下,哪里还记得什么小脚女人的裹脚布?佯装沉吟片刻,便望向微笑不语的应昌培:“兄长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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