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国色江山- 第217部分

　　　　“目前有三个重要消息需要通报：第一个是上月底，也就是六月二十一日清晨，围攻大同近半个月的数万后金军队忽然北撤，仅一天时间就失去踪影，初步推测很可能撤回兵力空虚的辽东。”

　　　　“第二个消息是，将军对关宁军和登州水师的报复虽然引发朝野一片震动，朝中的东林党魁首兵部尚书张凤翼、户部尚书李长庚上串下跳叫嚣严惩，但朝廷各派和皇帝没有追究，也没人敢对四海商行和四海银行展开报复，关宁军断了半条腿，登州水师算是彻底没了，但我们必须拿出对策以防万一。”

　　　　“第三个消息是，南京兵部三次下文，要求宝山卫和上元千户所如实申报兵员人数、战舰数量、武器装备和无库存量，同时派遣官员前往固山铁城，企图强行查验火箭炮分厂、燧发枪铅弹分厂和两个火药分厂，最后都被各部主官顶了回去。”

　　　　“这件事看起来是南京兵部一厢情愿的做法，企图对我们进行打压，但细细一想，很可能背后有朝廷甚至皇上的影子，不得不防啊！”

　　　　众人频频点头，不约而同望向朱道临。

　　　　朱道临平静地笑道：“黄台吉率领的五万军队此刻恐怕已经撤回到辽阳一线，但对我东江新军威胁不大，反而是金州卫令人担忧。”

　　　　对全局形势越来越熟悉的西梅诺立刻意识到不好：“必须尽快通报东江新军和海军陆战第二师，随时做好增援金州卫的准备！”

　　　　坐镇武学院兼领上元水师的玄矶道长随声附和：“目前正是涨水季节，辽东鞑子没有水师，至少在冬季江面封冻之前无法渡过鸭绿江攻击我军，只剩下祖大寿驻守的锦州和东江旧将黄龙镇守的金州卫这两个报复目标，其中金州卫最为凶险啊！”

　　　　众人立即附和，朱道临却微微一笑：“师伯，你别担心。不管辽东鞑子攻打何处，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拿下的，祖大寿和黄龙都是长期与辽东鞑子作战的大将，消息比我们更灵通。而且他们自成一系，不在我管辖之下，我没资格对他们指指点点，到时候如果他们要求我东江新军支援，我们也会义不容辞的。”

　　　　玄矶道长似乎觉得朱道临话里有话。看到众人频频点头，想了想只好安心坐下，唯独叶良辰和刁美芳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朱道临继续说道：“至于第三个问题，我觉得不是问题，南京兵部没有资格要求我们做什么，南京火器局直属皇帝管辖，不在南京兵部管辖之下，至于宝山卫和上元千户所，名义上属于魏国公领衔的五军都督府管辖。实际上自成一系，早已独立于江南水师之外，除非魏国公出面，否则谁都不用理会！”

　　　　“再就是辽东战役之后，整个北方局势迅速改变，由于我东江新军的牵制，迫使辽东鞑子不敢轻易抽调重兵离开辽东，绕行数千里攻击宣大一线，只能把矛头转向关宁军镇守的宣大一线，以及东江军旧部黄龙镇守的金州卫。否则我东江军立刻就会乘虚而入，从海陆多个方向攻入辽东腹地。”

　　　　叶良辰立刻领会朱道临的意思：“没错！如此一来，我们的策略也要随之进行修改。”

　　　　“如果我东江新军不需要连续作战，我们就轻松多了。”

　　　　半年来为支持东江新军攻打辽东站稳脚跟。江南各部和各大工厂卯足了劲儿，生产一批批军装军被、一船船武器弹药源源不断运往皮岛和刘公岛，把大管家赵训庭累得够呛。

　　　　朱道临对赵训庭笑道：“从现在到年底，不再需要向东江新军提供任何物资，赵大哥完全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赵训庭摆摆手：“我不用休息，既然这样。倒是可以腾出手来整顿一下各大工厂，特别是枪炮厂的火炮分厂，虽然已经熟练掌握铁范铸炮技法，利用天枢阁制造的钢模，成功铸造出四种规格的优质长管铜炮，但至今为止仍然无法铸造熟铁火炮，我得抽些时间盯着他们才行，铸造铜炮费料太多，成本高居不下很不划算。”

　　　　“既然这样，完全可以对外销售批量铸造的各种火炮弥补损失嘛，江北各军和湖广布政使司不是多次来函来人请求购买上百门火炮用于城防吗？福建和江西那些封疆大吏不是委托博孚钱庄代为购买龙潭火炮吗？卖给他们，要多少卖多少，反正一年之内我军不需要补充火炮。”朱道临笑道。

　　　　众人颇为惊讶，龙潭枪炮厂获得铁法铸炮法的技术和工艺之后实力倍增，火炮质量提高十倍不止，仿自天枢阁车载野炮正式量产的80MM长管铜炮和125MM舰炮深受江南陆师和水师的欢迎，特别是用天枢阁钢模铸造的125MM大威力铜炮，比目前最好的大将军炮轻了近半，射程和威力远在各种大将军炮之上，完全可以当成要塞炮使用。

　　　　如此利器至今未能够满足江南水师和陆师需要，怎能售予他人？

　　　　看到众人一副想不开的样子，朱道临再次加把火：“不但火炮可以卖，遂发火枪和枪药弹丸也可以卖，卖得越多我们赚得越多，工匠们就越熟练，工匠熟练产量就会逐步提高，产量提高成本就会逐步下降，成本下降销量就越多，这么简单的道理，诸位不会不知道吧？”

　　　　大家都不说话了，赵训庭却没那么多顾虑：“要是别人拿着我们卖出去的枪炮对付我们，怎么办？”

　　　　朱道临哈哈一笑：“赵大哥，看来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没有严格科学的训练，没有高效完善的指挥系统，拥有再多枪炮也没用，我军如何训练你不会不知道吧？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拿着燧发枪不比烧火棍强多少，守城勉强可以，要是野战，说不定还不如寻常刀盾兵呢，根本无法对我军构成威胁。”

　　　　“真干啊？”赵训庭还是下不了决心。

　　　　朱道临重重点头：“赵大哥你放手去干，什么也不用担心，哪怕卖给闯贼也不用顾忌，只要能捧来真金白银就卖给他。”

　　　　众人大吃一惊，立刻意识到随着天下局势的变化，自己的主公朱道临也在悄然做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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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章　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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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八名心腹文武欣然留下，与朱道临以及他的家眷共进晚餐。

　　　　虎山正院的家宴早已名扬四方，可朱道临在家的时间极为有限，大家平时想吃也吃不到，所以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沐浴过后换上大明裙装的楚梅，更显娇美，虽然她仍然对花心的朱道临耿耿于怀，但心中的嫉妒已经减轻许多。

　　　　特别是下午跟随知书达理美貌端庄的夏玉颖、徐拂和裴如烟参观服装作坊之后，楚梅深切体会到大家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尊敬，也看到了夏玉颖等人勤奋善良的品行，心中的芥蒂悄悄放下，相互间有了真诚的交谈。

　　　　夏玉颖等人做梦也没想到，楚梅竟然会送给自己精美的礼物。

　　　　无论是楚梅送给夏玉颖的水晶珠链，送给裴如烟的真丝围巾，还是送给徐拂的化妆盒，都非常的精致漂亮，就连从音乐学院匆匆赶回家来的小妖精柳如是和顾媚也有份儿，分别是一套围棋棋谱和一套古筝乐谱。

　　　　虽然楚梅逐渐放开心怀，表现得落落大方，但心底里还是与众女子保持着无形的距离，朱道临进入餐厅看到楚梅的第一眼，就清晰地感受到这种疏离的存在。

　　　　待热热闹闹的家宴结束，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连续奔波十几天的楚梅，心口的一团硬气消散后，终于累倒了，略作洗漱便在朱道临陪同下，拿着行李住进后书房的空置卧室，流着眼泪，狠狠捶打朱道临数分钟之久，接着一把推开朱道临独自躺在床上抽泣，没等朱道临想出安慰的话语就沉沉睡着了。

　　　　朱道临叹了口气，只好回到前面的正房，在如是丫头和媚丫头粘粘糊糊的服侍下，洗澡更衣，换上青灰色丝麻道袍。陪同满脸幸福的小影和媚眼如丝的如烟说话，细细交代楚梅的来历和性格，临行前还亲吻几个妻妾以示安抚。

　　　　朱道临退出卧室，立刻叫上两名亲卫。悄悄前往紫阳观拜见师父、师伯们，直到子夜时分才在长辈们满意的送别下返回虎山正院家中。

　　　　就在徐拂遥望朗月，幽幽叹息的时候，朱道临悄然来到西苑，他尚未登上二楼。徐拂已经喜极而泣，猛然扑进令她日夜思念的男人怀里，急切地热吻起来。

　　　　……

　　　　……

　　　　天色微亮，百鸟吟唱，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疲惫不堪的楚梅转过身，睁开惺忪的眼睛，惊讶地看到缕缕烛光洒进房门，她沉思片刻，悄悄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口。一眼便看到朱道临坐在硕大的书桌后提笔书写，边上摆着一高一低两摞文件。

　　　　两盏精美的银质烛台上，粗大的蜡烛已经烧掉大半。

　　　　楚梅又是感动，又是心痛，默默过去搂住朱道临的脖子，小声道：“其实，你没必要过来陪我，也没要这么拼命的。”

　　　　朱道临放下毛笔，回过头笑着道：“这些都是积压已久的文件，牵涉到5。000新兵的招募和训练，六个工厂的人事调整，以及紫阳医学院的长期发展计划……这些事情必须尽快处理，才能交给下面人执行。”

　　　　楚梅顺势坐到朱道临腿上。盯着他布满红丝的眼睛，好奇地问道：“从淡水港到宝山港，从宝山港到这地方，每个晚上你几乎都这样……难道这两年，你在这边都是这么过的吗？”

　　　　“刚开始那那半年很轻松，我纯粹是抱着游戏的心态。根本就没想过会干出这么多事来，可是等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之后，责任就来了，负担也因此逐渐加重，不得不抓紧时间处理各种事务……不过好在如今已经习惯了，没事。”朱道临诚恳地回答。

　　　　楚梅轻轻靠在朱道临肩膀上，喃喃自语：“我心里很乱。”

　　　　“等会儿我陪你去紫阳观看看吧，那里清静，我师父、师伯要我转告你，昨天是七月初一，紫阳观举行大型法事，所以没能到码头迎接你，吩咐我一定带你去紫阳观走走……也许到了那里，你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情。”朱道临建议道。

　　　　楚梅沉默片刻：“我似乎记起来了，你师父是不是委托你送回去全套上清派失传典籍的玄字辈真人？”

　　　　朱道临笑着回道：“就是他，现任上清派医卜门掌门真人……这两年我不但和师父一起收留了上万孤儿建立紫阳书院，送给紫阳观上千册医学典籍和大批医疗器械，还协助紫阳观建起大明第一座中药厂和第一所医学院。”

　　　　“药厂和医学院的设备及技术全是从现代带过来的，目前已有三百余名弟子进入医学院苦心研修，药厂按照我带来的工艺和配方，逐步研制出了乌鸡白凤丸、穿心莲片、双黄连片、青霉素、土霉素、六味地黄丸、咳喘灵片、跌打药膏等十几种药品，还通过悄悄进行人体解剖研究，真正掌握了人体构造，痛下决心抛弃千年来的陈旧腐朽观念，非常了不起。”

　　　　“可以说如今紫阳观的医学水平，远远走在了这个时代的最前列。”

　　　　半个月来，楚梅已经被连续不断的震撼弄得有些麻木了，但听完朱道临这一席话，仍然震惊不已，扶助孤儿、发展教育、治病救人完全符合楚梅的世界观和道德观，很容易引发强烈的共鸣。

　　　　“等我一下，洗漱完毕化个妆，陪我去紫阳观看看，拜见一下你的师父、师伯，完了你带我去西面山脚下的音乐学院……”

　　　　“我想看看九岁的李香君和十岁的寇白门长成什么样子，看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是怎么个色艺双绝法，看看诗琴书画无所不能的卞玉京现在成长到哪一步……还有董小宛，我记得这时候她父亲还在世吧，如果药厂的药推出市场，或许倒是可以避免她父亲暴毙后到秦淮河卖艺的境遇。”

　　　　“我还想看看徐拂的教学，看看大明乐师的水平和画师的绘画技巧，尽管我心里仍然不舒服，但对徐拂的成就还是很钦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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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〇章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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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梅的紫阳观之行收获不小。

　　　　如今规模已经扩大一倍有余的紫阳观，方方面面给楚梅带来的冲击和震撼，非常巨大。

　　　　慈祥宽厚的道长、循规蹈矩的小道士、一群群接踵而来无比虔诚的参拜信徒、有着四千多孤儿读书的庞大书院、比起许多现代医院还要整洁干净的紫阳医馆、占地面积五百余亩的制药厂和座落于山水之间的医学院，都给楚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一切，远比朱道临取得的任何成就都更令楚梅来得感动。

　　　　朱道临把楚梅送到环境幽雅、曲韵袅袅的音乐学院校门口时，满脸春色的徐拂和笑眯眯的裴如烟，已经准备好了豪华马车，不由分说把楚梅扶到了车上，乐呵呵地对朱道临说我们先进城逛街再回来参观学院也不迟。

　　　　朱道临一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隐藏在远处的便衣侍卫向自己点了点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

　　　　……

　　　　午时刚过，朱道临悄悄抵达八卦洲上初具规模的长江造船厂。

　　　　长江造船厂厂长缪晋德、技术总管张祥龄、审计主管刁美芳和三十余名研究院大匠师立刻围拢上来，争相向朱道临问候，然后兴高采烈地把朱道临带到正在同时建造的两艘1，200吨新式战舰旁。ㄨ

　　　　“将军请看，我们上百人耗费半年时间设计的龙骨布局，还有在西洋战船的龙骨接驳技术上改进的新工艺，感觉如何？”

　　　　缪晋德此言一出，周边立刻响起阵阵骄傲自豪的笑声。

　　　　朱道临凝神看了足足十多分钟，兴奋之下，顺着巨型石条修砌的阶梯，下到船坞底部，在两名神色有些紧张的老工匠引领下，钻过粗大厚实的侧龙骨间隙，进入施工中心。细细察看龙骨的接驳效果和优化布局。

　　　　半小时后，朱道临满怀钦佩的回到地面上，赞不绝口道：“好！实在是好！可以说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期望，非常了不起啊！对了。船壳厚度多少？”

　　　　“水线以下65厘米，水线以上50厘米，全部用南洋运回来的柚木，经过计算能在500米距离承受10公斤炮弹的撞击。”张祥龄连忙回答。

　　　　朱道临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很好！这两艘1。200吨新式战舰从积累到设计，从设计到模型实验，从实验到定型，再到现在的制造，前前后后耗费一年有余，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

　　　　“在此，我要感谢诸位，你们不但是大明帝国海军的功臣，还是我大明造船业的先驱，你们的功勋必将载入史册。为子孙后代所崇敬！”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众人激动得泪眼朦胧，有人甚至嚎啕大哭。

　　　　获得朱道临如此高的评价，所有人都感到无比自豪，无比骄傲，感觉一年多来的劳累和艰辛都值得了。

　　　　好一阵唏嘘过后，众人簇拥朱道临参观长江造船厂所属的船舶研究所、模型试验场、五金分厂、铸造分厂、索具分厂等十余个部门，最后才来到仓库群前方占地百亩、濒临码头的堆场。

　　　　缪晋德指着堆积如山的各种木料，感谢海军和瀛洲各部门同仁的大力支持，完了指向靠近船坞一字摆放的十几根巨型红松，感慨万千道：

　　　　“这些都是海军弟兄千辛万苦从朝鲜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