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弟心里也是这样的感受。这天下是年轻人的了!”张拱薇颇为失落地叹道。
徐文爵和张德忠、张德义几个都不敢说话,朱道临见状连忙站起来:“新军各营都已准备完毕,我们也歇息吧,四更造饭。五更列队,再不睡没时间了。”
“到这个份儿上谁还能睡觉?反正我是睡不着了!”张德忠的一句嘀咕,立刻引一片笑声。
“道临,你先别走。”
徐弘基叫住收拾好东西的朱道临:“我们招呼不打一个,要是明天真拿下了登州城,恐怕两位巡抚大人面子不好看啊!”
朱道临笑道:“中午我已经和朱大人和陈大人打过招呼。朱大人亲口答应我可以见机行事的,何况隔壁京营总兵王来骋王将军、西门外的关宁军吴襄将军也会和我们一起干。”
“吴襄将军那边都是骑兵,叛军已经堵死西门无法进城,王来骋将军这边我答应他一起冲进去到时候我们水6两军只要功,其他功劳可以分润出去嘛。”
“两位巡抚大人不用出力就能立功,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顶多是分不到战利品而已。”
徐弘基听完哭笑不得,张拱薇哈哈大笑,几位年轻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纷纷说朱道临阴险狡猾。
次日凌晨6点,登州城外东西两侧的营寨里火光熊熊,人影幢幢,战马的嘶叫和车轮隆隆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城头上的叛军吓得飞报城中各部主将,寂静的登州城很快便喧嚣四起。
叛军各部主将因为昨天傍晚突然生的水师交战,聚在一起商讨大半夜,仍旧搞不清楚官兵从哪儿调来如此强大的佛郎机战舰和火炮,有的高声提议尽快从海路突围,能逃走多少是多少,有的则主张打起精神继续坚守。
吵到最后,孔有德一句“黑灯瞎火的,茫茫大海怎么逃?”,就让大声嚷嚷立刻从海上突围的将校们闭上了嘴,。
随后,坚守的一方很快占据上风。
叛将们对登州城防很有信心,都说想看官兵有何本事攻打城墙高耸、坚固厚实的登州城,别的不说,布置在四周城墙上的两百多门大小火炮一打响,就能让胆小怕死的官兵闻声而逃,只要火药弹丸没打完,官兵休想进入登州城。
令叛军将校没想到的是,忙了大半夜刚来躺下不久,忽然接到官兵大规模异动的急报,各部将校立刻爬起来,穿戴整齐,顶着刺骨的寒风跑上城头细细观望,果然现东西两面的官兵正在集结兵力,看样子确实要展开大规模攻城战。
没等各部叛军将校再次聚集,城北水城方向突然响起急促的警钟声。
紧接着,惊天动地的炮击声骤然炸响,海面上炽焰闪烁,浓烟滚滚,延绵不断的炮击声时急时缓,就是不停下,炮弹的尖啸声不绝于耳,前所未有的激烈炮击,震得城中叛军双耳轰鸣,魂飞魄散。
叛军主将孔有德强忍心中的震惊,在耿仲明等十余将校的簇拥下,策马赶到北门内,飞身下马,登上城头,扑在女墙上遥望前方人声鼎沸乱成一团的水城,望向海边笼罩在滚滚浓烟中的两座炮台。
“水闸怎么落下了?狗娘养的水师怎么全都退到水城里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通晓海战的耿仲明大喊起来。
话音未落,边上的东江叛将毛承福大叫起来:“炮台上插上了红黑战旗!”
众将校连忙望去,透过随风翻卷的硝烟,终于看到两面硕大的红黑战旗,在残缺不全的东西炮台之上猎猎飞扬。
“完了最后的退路也没了”
东江叛将毛有顺的绝望叹息,如同尖利的锥子,无情地刺入孔有德等人的心脏,所有人都明白后路被断意味着什么。
“报”
孔有德部的千户官孟长山冲上城头大声高呼。
众将校立刻转过身来,孟长山压住剧烈的喘息,大声禀报:“西城门外,江南新军主将朱道临亲自策马出阵,他高呼将军的名字,说要见将军,估计是劝降。”
众人大为惊骇,纷纷询问孔有德是否认识声名鹊起的朱道临?
孔有德连连摇头,沉思片刻,果断决定:“去西门,老子倒要看看,这个朱道临是否长着三头六臂!”(。)
第三六七章 临阵斩将()
登州城西门之外,战旗林立,一片肃杀,数以万计的步骑兵在距离城墙不到700米的狭长区域里整齐列阵,丝毫不惧城头上架设的火炮,如此大胆、如此决然的举动,在三个多月的交战中从未有过。△↗,。
城中叛军早已被北门外猛烈的炮声震得惊恐万状,紧接着传来水城东西炮台在官兵强大的水师轰击下垮塌失守、装备无数火枪的官兵已攻进水城两岸的坏消息。
后路瞬间断绝,叛军上下魂飞魄散,再看到东西城外的官兵自北向南排出一个个整齐队列,不管骑兵还是步兵都身穿绿衣,头戴黑盔,扛着闪闪发亮的火枪,尖利的铜哨声和雄浑的鼓点声不绝于耳,所有叛军都意识到大难临头了。
西门外,两名背插令旗的小将从南面策马而来,掠过半里长的新军阵列,飞速冲到高高飘扬的火红将旗前方,勒马行礼:“末将奉巡抚大人之命,拜见朱将军!”
白马上的朱道临拱手回礼:“不客气。”
小将深吸了口气,大声问道:“请问朱将军,贵部是否单独攻城?”
朱道临知道巡抚大人朱大典不高兴了,当即沉下脸冷冷回答:“昨日巡抚大人亲口准许我军见机行事,经过激烈战斗,我水师将士已攻占水城东西炮台,叛军水师大多弃船逃入城中,因战事紧急不及上报,还请见谅!”
“请你回去禀报巡抚大人,叛军后路已断,士气全无,我军决定趁热打铁,东门外的京营将士和西门外的关宁骑兵业已列阵完毕,将与我军并肩作战,不破城池,誓不归营!”
传令的小将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得罪恶名远扬的朱道临,只能拱手告辞打马而去。尽快把朱道临的话向一无所知的巡抚大人转达。
朱道临抬头望向前方的西门城楼,仍然看不到叛将孔有德的大旗,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转头望向侧后的张德义和郭中骏:“八点四十五分了。孔有德那孙子不会是不敢见我吧?”
手持将旗的张德义策马上前,来到朱道临身边高声笑道:“水城那边枪炮声刚停,叛军水师在我军战舰几百门火炮的抵近轰击下不是被打死,就是早已逃回城里,孔有德身为叛军主将。肯定要布置好城北防御才能赶过来……”
“来了!”
一直凝神观察城楼方向的郭中骏大声提醒。
朱道临连忙抽出望远镜细细察看,果然看到黑边黄底的孔字大旗出现在巍峨的门楼前方,他微微一笑收起望远镜,抽出插在马鞍右前方特制皮套里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不动声色地拉机上膛,小心插回皮套里,对身边神色古怪的郭中骏和满脸震惊的张德义说道:“你们留在原地,我自己过去就行!”
没等张德义和郭中骏反应过来,朱道临已策马而出,胯下雄健的白马被朱道临身上会突然迸发的浓浓杀气所感染。兴奋地昂首嘶叫大步奔跑起来。
新军阵列后方的高台上,一身戎装的魏国公徐弘基和儿子徐文爵惊愕不已,徐弘基望着独自策马奔向西门的朱道临叫起来:“他想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
距离西门800米的高地上,接到急报的关宁军主将吴襄连忙翻身上马,遥望策马奔向西门的朱道临满脸赫然:“这家伙实在胆大包天啊!也不怕城头上飞出一片利箭?”
城头上,孔有德和身边将校同样深感惊讶,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单人单马来到城下百步之内的朱道临,一时间竟被朱道临无惧无畏的凛然气势震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耿仲明恼火地大叫:“大伙把弓箭拿出来!”
十余将校立刻动起来,身后数十全身铠甲的精锐家丁也迅速抽出强弓和利箭。
心神不定的孔有德没来由一阵心悸,死死盯着城楼下方距离仅有60步左右的朱道临。两军数万将士的目光全都投向西门外,投到骑着白马身披黑色大氅的武将身上。
城头上的叛军将校和数十家丁默默抽出利箭搭在弓弦上,只要孔有德或者耿仲明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弯弓发箭。把城楼下那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朱道临射成刺猬。
气势被夺的孔有德犹豫了,示意大家暂时不要发箭,上前半步靠在两个墙垛之间,微微探出身子刚要喊话,朱道临的洪亮声音已经传来:“你可是孔有德?”
城头上的众将校勃然大怒,孔有德强忍心中愤怒。抬手遥指城下的朱道临大声呵斥:“某家便是孔有德!何方鼠辈胆敢……”
“呯”
清脆的枪声突然响起,两军数万将士均被吓一跳,尚未看清怎么回事,朱道临已经调转马头狂奔而回,
城头上忽然一片混乱,被血水和脑浆喷得满头满脸的耿仲明跌坐在地,抱着没了大半个后脑勺的孔有德嚎啕大哭,惊醒过来的将校们冲向城垛举起弓箭,朱道临已策马跑出300步外。
激动的郭中骏和张德义几乎同时收起望远镜,高举战旗策马迎上凯旋归来的朱道临,迎面而来的朱道临哈哈一笑,轻轻勒紧缰绳,白马便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发出威风凛凛的嘶叫原地转个大圈,引发全军将士震天喝彩。
“大哥太准了,打得太神了!”张德义激动地喊起来。
郭中骏同样亢奋不已:“师兄,叛军已经大乱,下令吧!”
朱道临欣然同意:“好!传令炮兵,五轮齐射!”
“是!传令炮兵,五轮齐射!”郭中骏大声领命,调转马头冲向火枪阵列后方的炮兵阵地。
“滴滴”
几声铜哨响起。
排成五段射阵形的龙潭军火枪营2;500将士齐步后退,早已准备就绪的24门50mm口径和12门80mm口径火炮齐声怒吼,36颗铸铁弹丸呼啸而出,准确飞到城墙之上,打得城头砖石崩裂火花四起,打得叛军惊叫连声四散而逃。
新军各部欢呼不绝,炮兵阵地后方五十米则是一片紧张。
金州卫炮兵一营的200弟兄迅速揭开30辆大车上的蒙步,拖动装载臼炮和发射弹药的大车快速前行,龙潭军副将赵五德率领100骑兵亲自压阵,抢在炮兵阵地进行第五轮炮击之前,顺利冲到距离城墙300米的发射阵地,叛军架设在城头上的十余门火炮竟然来不及发射一炮。(。)
第三六八章 摧枯拉朽()
整个战场,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新军火枪兵和两侧骑兵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南面的关宁军也情不自禁欢呼起来,只有主将吴襄父子和数名将校一直在翘首观望,新军炮兵的训练有素、并不起眼的火炮拥有超远的射程和准确的打击能力,令他们深感震撼。
新军阵列后方的高台下,警备营200精锐脱下身上的棉大衣,露出尚未普及的标准作战装备,黑色皮甲外的长袖半身锁子甲非常醒目,双臂和小腿上制作精良的黄铜护臂和护腿,以及头上的钢盔和野狼面罩,处处显示出超强的防护力,行动还非常灵活,看得高台上的徐弘基父子无比羡慕。
朱道临策马来到高台前,飞身下马,走进正在把一包包炸药背到身上的200精锐中间,这个拍一拍,那个问一句,瞬间把士气调动起来。
已经36岁的警备营长赵翼鹏大步来到朱道临面前:“将军,我部已经准备完毕,三分钟后出发!”
朱道临满意地点点头,替这位来自江南陆师的老资格教官整理腰间打折的锁子甲:“爆破步骤确定了吗?”
“确定了,先挖开墙脚离地一米的十几块城砖,用3公斤炸药炸出个小缺口,迅速将缺口扩大,遵照外窄里宽的原则向纵深挖掘,预计需要20分钟至25分钟时间即可引爆。”赵翼鹏冷静地回答。
朱道临补充道:“臼炮三轮炮击之后,城墙上估计没人能站起来,为以防万一,我再调两个火枪营掩护你们,不要担心来自头上的危险,只管拼命干,如果遭到敌军攻击,只要死人不超过半数,不许后撤!”
“明白!”
赵翼鹏满脸肃然,他知道爱兵如子的朱道临说出这话多么不容易。
朱道临拍拍他的手臂。向身边的李玉鸣吩咐几句便转身走上高台,城头上的叛军开始组织起来,纷纷射出满天乱飞的箭镞,却没几支射到本方弟兄头上。
炮一营弟兄已在阵地前方摆开20门臼炮。代表预备发射的黄色三角高高举起,朱道临急忙吩咐徐弘基和徐文爵拿出棉球塞进耳朵,自己也从腰间皮盒里掏出两团棉球塞到耳朵里。
徐弘基慢吞吞掏出棉球看了看,询问是否有点小题大做?徐文爵还笑问朱道临死都不怕怎么怕炮声?
话音未落,沉闷的发射声“嘭嘭”传来。20个磨盘状的药包飞上天空,划出长长的弧线落向城头。
城头上的数千名叛军官兵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剧烈的爆炸声接连而起,刺眼的烈焰瞬间吞噬数百米城墙上下,宽达数百米的滚滚硝烟腾空而起翻卷蔓延,方圆五里山摇地动狂风大作。
距离城墙600米外的阵列骚乱起来,早已把棉球塞进耳中的近万新军官兵还是被震到一片,南面的关宁军骑兵则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数以百计的失控战马冲出阵地。惊恐嘶叫四处狂奔。
响彻天地的爆炸声仍在持续。
城头上烈焰乍起浓烟笼罩,破碎的砖石和衣衫碎片漫天飞舞,就连城头上方的空气也发出丝丝尖啸。
第三轮抛射的药包炸响之后,心中愧疚的朱道临掏出耳中棉球扔到一旁,扶起跌坐在地脸色惨白的徐弘基:“叫你塞耳朵偏不听,不好受吧?”
“什么?再说一遍!”双耳轰鸣的徐弘基大声喊道。
朱道临一看就知道数分钟内不用和他说话了,再看边上呆呆凝望城头身躯抖个不停的徐文爵,摇摇头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城头,长达一分多钟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唯独西门以北两百米处的城墙下。赵翼鹏率领的爆破队正在快速挖掘。
徐弘基刚回过神来,再次看到东面的天空猛然一亮,巨大的黑云蒸腾而起扶摇直上,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之而至。立刻意识到东面的张拱薇父子得手了,禁不住幽幽而叹:“恐怕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啊!”
边上的朱道临听得真切,心中的愧疚不由得加重几分,但他不后悔今天的举动,若是自己没有来到大明,城里的叛军绝大多数能够全身而退。接下来就会认贼作父,举起屠刀挥向曾经的战友和兄弟,最终成为屠杀成百上千万同胞的急先锋。
对这些失去人性和野兽毫无二致的汉奸走狗,朱道临不会有丝毫怜悯,他的不安和愧疚是对城里无辜民众而言。
虽然黑火药威力不大,距离爆炸中心200米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强大的冲击波会震塌房屋,距离300米内很可能会被震破耳膜成为聋子,所以他深感不安,真心期盼不要给城里无辜百姓造成太大伤害。
时间分秒过去,恢复过来的全军将士再次整齐列队严阵以待,紧张注视纷纷后撤的两个火枪营和爆破队弟兄。
城墙下,最后留下的两位年轻参军在一阵青烟之后转身就跑,越过结冰的护城河,飞身跳上河岸继续狂奔,尚未回到前军阵中,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响起,漫天泥石飞溅,地面剧烈颤抖,浓烈硝烟直冲半空翻腾扩散,如同一朵巨大的黑色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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