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临等了好一会,全场才安静下来,为了节省时间,朱道临指向台上五花大绑的王巡检、周里正等人:
“昨天傍晚,我们到小北山扎营,竟然碰到一群手持官兵武器和弓弩的水匪。一番激战下来,我们英勇的将士伤亡多人,终于斩杀了三十余名十恶不赦的匪徒,生擒其中两名。”
“审讯之后我大吃一惊,多年来盘踞在小北山寺庙杀人越货、抢劫商旅、强抢民女的水匪,竟然和堂堂官府巡检和龙潭里正是一伙的,其中那个叫王元杰的水匪头子,竟然是台上这个王巡检的堂弟!”
“乡亲们,你们知道我看完供状第一个想到什么?我想到了你们,龙潭镇数千父老乡亲。难道不知道距离不到十里的小北山,有一股十恶不赦的土匪吗?难道龙潭镇数千乡亲没被欺负过?”
“有人被抢了钱财,有人被抢了闺女,可为什么没人去报官?为什么?”
“大人。我们不敢啊!”
人群中的一声悲呼,立刻引发全场声声控诉,激动的人群推着拉手阻拦的百余士卒,涌向前方高台,恼羞成怒的四名御史被吓得脸色骤变,忙不迭跑上高台躲在一排桌子后面。
朱道临连忙伸出双手大喊“乡亲们请安静”。徐文涛也跑到台前高呼肃静,布置在外围的丁二雄五营400弟兄立刻整队,跑到高台前把激动的民众拦下来,加上朱道临声嘶力竭地打开嗓门请乡亲们等候,审判马上进行,这才把激动愤怒乡亲们安抚下来。
精明的徐文涛上去和朱道临商量片刻,吩咐把人犯押到高台边沿审讯,口干舌燥的朱道临回到高台正中的主审位置上,开始了被天下万民传送百年的著名公审大会。
深蕴审讯之道的朱道临没有立即审讯民愤最大的王巡检和周里正,而是先审两个被过审讯两次已经崩溃的匪徒,非常轻松地获得所有人希望听到的证词。
接下来,三名作恶多端的巡检所兵丁同样供认不讳。
受审的第六个、第七个都是周里正的管家和家丁,面对情绪激愤的数千民众和凶神恶煞的押解官兵,朱道临几句话一吓,两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就把老爷所有龌龊事都招供出来,再次引发全场阵阵愤怒的咒骂。
朱道临这才转向跪在台前瑟瑟发抖周里正:“周孝林,有句话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想你是知道的,你作恶太多,我也不想问你了,你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吧。”
绝望的周孝龄一听到“坦白从宽”这个词,心里立刻升起一线生机,当即声泪俱下悔恨自己的罪过,喊了几声立刻转向始终死硬的便宜女婿王巡检,不但揭发王巡检曾经派水匪伏击上任巡检并将其沉入江中的罪行,还痛斥王巡检强行纳取他的宝贝女儿做小妾,和他周家三姨太私通,最后主动在供状上按下手印,引来数千军民阵阵惊呼,看得朱道临连连摇头,震得躲在后面的四名御史目瞪口呆。
事已至此,万事大吉,朱道临再也不给巡察御史任何机会,大手一挥,下达了就地正法的命令。
二十名身材魁梧的士卒一拥而上,两两一组,把人犯按到高台前,早已挑选出来的十名刽子手隆重登场,十把雪亮的绣春刀一挥而下,王巡检、周里正等十个脑袋滚落台下,一股股喷射的鲜血在震天惊呼声中幻化出一道彩虹……(。)
第二四四章 逐一解决()
王巡检、周里正等十个脑袋高高挂在侧前方的集市廊檐下,他们的家产已被龙潭营第一营、第二营官兵尽数抄没,他们的家人两百余口连同四名魂飞魄散的巡察御史,统统被水师官兵送上水师战舰,押解到金陵城。…≦。…≦
从两大家族共六座院子里抄没的金银与车马归军队所有,粮食、耕牛、家什、船只、商铺、货物等物资,全都分给受害民众和镇中孤寡,搜出的高利贷借、据账册,均付之一炬,田契、地契将在未来五天内由民众推举的乡老主持分配,大部分民众从中受益,整个镇子如同过节一般欢声四起。
昔日胆小怕事、逆来顺受的四千余乡亲看到恶人尽数伏诛,又有小朱道长朱大人长期驻扎的3;000龙潭营将士撑腰,终于能扬眉吐气地抬起了脑袋。
临近黄昏,除留守小北山之外的2;900龙潭营官兵集合于高台之下,感恩戴德的数千乡亲仍不愿离去,数以百计大仇得报的受害乡亲,携家带口,面朝高台,长久跪拜,感激流涕。
官兵们分营背诵完十大军规,高台上的朱道临仍不满意,宣布所有官兵全部再来一次,然后扯开嗓子大声吼起来:
“从头开始,再来一次,我问,弟兄们回答,十大军规第一条”
:“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台下2;900官兵在数千父老乡亲注视下,挺起胸膛大声和应。
朱道临手持宝剑巍然肃立,目光如电,声如洪钟:“第二条”
“令行禁止,精诚团结!”
“第三条”
“买卖公平,敬老爱幼!”
“第四条”
“勤奋努力。自尊自强!”
“第五条”
“刻苦训练,勇敢无畏!”
“第六条”
“行军列阵,严禁喧哗!”
“第七条”
“临阵杀敌,谨遵号令!”
“第八条”
“善待俘虏,爱憎分明!”
“第九条”
“缴获归公,统筹分配!”
“第十条”
“有功必奖。有错必罚!”
龙潭营2;900官兵吼得热血沸腾,精神振奋,整齐的声音传遍四野,远山回荡,周围数千父老乡亲被震得鸦雀无声。
朱道临非常满意,知道十大军规已深刻在了龙潭营弟兄心里,为了加深效果,他再来个充满感染力的总结:
“弟兄们都记住了我军十大军规,这很好!有道是。言行一致,信守诺言,作为军人,要言行一致,军纪严明!”
“你们成为军人之前,都是普通百姓,都知道父母、家人和身边父老乡亲有多难,你们身上的军装。盘中的饭菜,手中的武器。都是来之不易的民脂民膏,所以,你们必须善待大明天下所有父老乡亲,善待身边所有兄弟姐妹,时刻牢记自己是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弟兄们,知道我为什么把‘龙潭营’战旗授予你们吗?”
台下官兵有的清楚。有的迷糊,但没有一个敢左顾右盼开口询问,依然笔直肃立,眼望高台。
朱道临抬起右手遥指南面:“从今天起,南面小北山就是龙潭营的驻地。是你们所有人的根基,你们的家人,将来你们娶妻生子繁衍的后代,都将在这片土地上过日子,哪怕你们跟随我南征北战,最后还是要回到这片土地上。”
“因此,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就是你们的亲人,要时刻牢记十大军规,时刻牢记你们是保家卫国的光荣军人,是我朱道临的兄弟和战友!”
“弟兄们,大声告诉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
整齐的声音格外洪亮。
朱道临再次举起右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龙潭营,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朱道临满意地化拳为掌,郑重敬了个军礼,台下所有官兵立刻举手回礼,每个人心里都充满骄傲和激动。
直到朱道临走下高台,2;900官兵才把手放下,依然整齐肃立在原地,满怀崇敬地目送朱道临在一群官长的簇拥下,走向西面的龙潭码头。
夜晚九点,饥肠辘辘的朱道临回到虎山正院,进门就喊快弄点儿吃的来。
聚集在正堂商议灾民安置的幕僚班子十余名成员纷纷站起来行礼,朱道临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径直返回自己的起居房,脱下满是汗渍的官袍,解下闷热的防刺服,在小影和如烟上来服侍之前脱得个精光,大步进入卧室后方的浴室打开阀门,站在清凉的水幕下惬意冲洗起来。
二十分钟不到,换上清爽便装的朱道临回到正堂,坐到主位上咽下嘴里最后一口肉饼:“今天来了多少灾民?”
首席幕僚叶良辰含笑回答:“12万有余,加上昨天8万余人,20万出头……昨天晚上已把3万余人安置到第一个五里修筑路段,今天上午和下午分别把6万多人送到另外四个修筑路段,尚有10万人左右暂时安置在紫阳观前方谷地和马场东面。”
朱道临望向肃立在大门内的亲卫长杨大鼎:“大鼎,你立即通知水师船队,上船的灾民不要再靠泊上元码头,直接送往下游龙潭镇,徐文涛大人和两艘巡逻快船随第一批灾民前往龙潭。”
“遵命!”
杨大鼎跑步出门赶赴码头。
“龙潭那边准备好了?”赵训庭连忙问道。
朱道临点点头:“昨晚天枢阁船队送来139个铁柜子的稻米和海盐,已卸到小北山前方那片宽阔的江滩上,够30万人吃一个月。龙潭营3;000弟兄已控制龙潭方圆20里范围,就等派驻人员运送各种物资过去了。”
众幕僚欣喜不已。
今天一早他们根据朱道临的命令,齐聚码头军用仓库,现场商议大铁柜子、库存工具、农具、帐篷、锅碗瓢盆的分配与运输事宜,亲眼目睹77个颜色各异的大铁柜子被打开,里面满当当全是大麻袋装的白花花稻米。
近万灾民青壮组成的运输队伍搬运大半天,最后统计稻米总数高达300多万斤,被粮食紧缺弄得神经高度紧张的幕僚们终于松口气,没想到朱道临再次弄来139个大铁柜子的粮食和食盐,这下全盘都活了。
朱道临提醒欢呼雀跃的幕僚们:“诸位别高兴得太早,不断涌来的灾民绝对不止50万人,持续时间至少一个月,还需加倍努力!”
“鹏飞兄,估计佛郎机船队三天之内到达,这两天你催促严家和张家把约定的粮食运来,告诉他们,可以折价当成龙潭几个大厂的股份……”
“如果他们两家愿意,还可以供给我们各种耕牛和屠宰的牲口。”
“明白,明天一早我就进城。”
冯升泰心情格外愉快。
朱道临已将天工商贸股份公司的大总管委任状、公司印章、贸易契约副本和甲字仓、乙字仓所有货物清单正式交给他,下去就是他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朱道临望向龙潭建设总负责人朱启能:“岂能大哥,龙潭那边就仰仗你和各级主事了,还有件事需要你多费心,龙潭千户所大营我想从龙潭码头上方换到上游的小北山,再把小北山前方的简易码头扩建为军用码头,水师巡防营和6艘内河战船和4艘内河运输船年底进驻。”
身材高大、四方脸膛的朱启能考虑片刻:“这样也好,扩建后的龙潭码头以后就全部属于民用,计划修建的军营可换成2;000套民居,如此一来,原本紧贴冶炼厂修建的两片工匠住宅区就宽松多了,挺好的,就是增加的军用码头和营房恐怕要增加不少预算。”
“总投入40万两,按照上元水师码头的规模修建,我掏自己腰包。”朱道临非常干脆。
众幕僚哈哈一笑,继续讨论现有灾民的分流问题,一个个困难被提出来,在群策群力和朱道临的大笔资金支持下逐一解决。……
第二四五章 骤然而至的变革()
虎山正院,正堂。
会议结束前,朱道临突然下达一个重要命令:“从明天开始,贴出征兵12;000人的告示,由紫阳武馆武学教官和上元水师抽调的100老卒负责,首批挑剩下的14;000灾民青壮也可报名应征,争取十天完成,全部送到狮子山下南大营接受训练!”
众人颇为惊讶,叶良辰知道朱道临是为进驻台湾淡水港做准备,却不能说出来,唯独坦率的赵训庭敢于提出质疑:
“大人,12;000人太多了,且不说要花费数十万两银子去装备,仅半年训练耗费的钱财就是一笔大数目,我们的负担已经很重了!”
朱道临解释道:“孟山大哥请放心,这钱还是我掏腰包,12;000人一半进入军队,剩下6;000人组成两个3;000官兵的工程营,专门从事军队营房设施修建,兼顾道路桥梁营造。”
“这6;000人训练三个月就会回来,属于预备军编制,由我本人直接管辖,诸位只需抽调十名资深匠师进入其中,进行为期一年的专业指导……我打算把小北山军用码头交给他们修,哪怕再等三个月也没关系。”
“这个办法好!我赞成。”叶良辰敏锐地看到常设专业建设队伍带来的好处,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深远意义。
赵训庭和众幕僚听完朱道临的解释再无意见,虽然花费比较多,但和其他各军一样,花的是朱道临的私房钱,一旦建立起来,还能成为幕僚班子手中稳定的专业建设队伍,今后诸多中小型建设工程就无需一次次对外招募工匠民夫了。
谁知朱道临接下来的一席话,把大家的美好愿望打得粉碎:“诸位,有感于诸位承担的繁重事务和沉重压力,我决定:年底之前从军中抽调一批军官。组建直属我本人统辖的军令处、军务处和军需处,把军队事务彻底分离出来,军队不再干涉幕僚集体管辖的工商业与各项建设,幕僚集体也不能干涉军队内部事务。”
众幕僚震惊不已。意识到朱道临的这一重要决定,打破了大明朝延续两百余年的政治制度,彻底颠覆以文制武的传统,文官的权力被极大削弱,武官的地位迅速上升。令文人为主体的幕僚集体震惊之余,生出浓郁的失落感。
朱道临似乎没看到幕僚们急剧变幻的脸色,再次以平和的口吻,宣布两道更为强横的命令:
“明年元旦开始,所有涉及战略性的重要决策,均由诸位组成的幕僚集体和军队组建的决策集体共同协商,共同做出决策!”
“幕僚集体必须在年底之前,拟定出明确收支制度,可称之为《财政预算制度》,具体要求是:每年财政支出的10%用于行政人员薪俸开支。20%用于发展教育和医疗,40%用于工农业的发展壮大,30%用于军费开支!”
众幕僚一片惊呼,虽然近半人尚未了结预算是这么回事,但没有人愿意带上如此繁重的枷锁,没有人有信心在三年之内,养活这么多企业和不断膨胀的军队。
朱道临示意激动的赵训庭和冯升泰等人保持安静,开始对自己的决定进行说明:“为了给诸位打下良好基础,《财政预算制度》前三年为试行期,三年之内。我会根据实际发展和诸位的合理建议和要求,每年无偿向幕僚集体提供不低于100万两银子的建设资金。”
“同时,军队所需辅助装备、服装鞋帽、日常用品等物资,尽可能从我们各大工坊购买。连续三年保持不变!三年之后《财政预算制度》正式实施,届时,我不会再给诸位一个铜板。”
“不行!我不同意!”
铁器作坊大总管祝崇文霍然站起,这位已经42岁的江宁本地人同样出自南京工部,在炼钢和铸造领域拥有很高的造诣,他性格耿直。爱护下属,颇有点关云长“傲上而不忍下”的风范,因此在官场中备受排挤打压,18岁以举人之身踏入仕途,到41岁还是个不入流的工坊胥吏。
可正因为如此,祝崇文深受手下各级主事和工匠们的尊敬爱戴,铁器工坊发展到今天,从业人员猛增一倍没出现亏损,全赖他的强力领导和精明计算,因此,他在幕僚集体和工匠中拥有很高威望。
祝崇文从心底里尊崇带给他新生的朱道临,之所以霍然站起表示反对,是因为他看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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