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教官卢起盛难堪地低下脑袋,教官们也都明白过来,对朱道临的安排不但不怀疑,反而认为这是稳妥谨慎之举。
朱道临心里已经淘汰了原本看好的卢起盛和另外几位私心很重的教官,但他脸上仍然一片平静:
“最后一点,我们的火枪火炮数量足够装备10;000新军,但是弹药不足,目前固山铁城的火药厂虽然已经竣工,可800工匠还在学习新式火药制造技术,还需要两个月才能大规模生产需要火药。”
“三个月内,我们只能进行火枪火炮的基础操作训练,无法展开实弹训练,这就是为什么要率先组建两个示范营的原因,希望大家理解,我的做法与训练大纲没有冲突!”
“下面哪位还有话要问……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就执行吧。”
“遵命!”
总教官厉易良率先站起大声领命。
所有教官齐齐站起向朱道临敬礼,之前已获得朱道临私下指示的炮兵教官吴季诚和姜玉龙兴奋不已,即将从全军中挑选出来的两个营将由他们分别带领,自然也就成了朱道临麾下备受重视的嫡系主力。
正在上元所战船上和佛郎机教官一起训练的炮兵教官组、火枪兵教官组,十日之后将会进入两个示范营担任教官,直接归属朱道临麾下,一旦新军训练结束,他们就会晋升为各营营长和队长。(。)
第二三〇章 谁是冤大头()
军务安排完毕,朱道临没有参加示范营士兵选拔,直接骑上自己的神骏白马,在十二名全副武装的亲卫陪伴下返回虎山正院,按照约定与师爷叶良辰、工业大总管赵训庭、商业大总管冯升泰等人共同商议《灾民安置计划》的应急预案和执行步骤。
第二天上午,前来寻找朱道临议事的南京镇守太监吴景贤、应天府尹王道直、博孚钱庄股东应昌培和张德义、严义和等人,统统被朱道临打发到虎山正院来喝茶。
虎山庄园和推迟举行开观盛典的紫阳观已做好安全防护准备,朱道临的亲卫长杨大鼎率领五百亲卫,封锁军民码头结合部和重要路口。
新军总教官厉易良、炮兵示范营长吴季诚、火枪兵示范营长姜玉龙率领1;200新兵,满怀期待地排列在码头纵深的独立仓库大门口,接过紫阳武馆教官们用推车送出的一箱箱长管燧发枪、36门50mm轻型野战炮、24门80mm中型野战炮和8门125mm野战重炮,麻利地把木箱搬上马车,把炮车套上驮马,在声声口令中源源离去。
厉易良和吴季诚看完三种钢炮和坚固灵活的炮车,激动∟,得语无伦次,手舞足蹈……之前他们从未见过炮身上连个沙眼也没有的铸钢大炮,从未想到过装上钢轮炮车的火炮竟会如此轻便灵活,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为何炮兵的训练内容那么繁重。
可一旦练好,绝对是威力巨大的大杀器。
朱道临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装备全军的8;000支燧发枪和两个炮兵营的火炮全部交给你们了,接下来的训练靠你们和教官组弟兄共同努力,因为大量灾民正通过各种方式渡江而来……”
“这段时间我恐怕没时间天天去南大营指导训练,对你们我唯一的要求是:不管外面怎么乱,南大营不能乱。新军不能乱,紧闭营门,勤学苦练!能做到吗?”
厉易良重重点了点头:“将军尽管放心,在下严格遵从大人的命令行事,谁敢不服管教,我定会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将军,炮兵示范营绝不会给你丢脸!”吴季诚也大声保证。
朱道临非常满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在最初修葺南大营的时候,购进足够13;000官兵食用半年的粮食和上等海盐,否则我现在恐怕会更头痛,好了!不送你们了,吴公公几个还在等我议事。”
厉易良和吴季诚敬礼离去,临走前不舍地望向徐徐关闭的独立仓库大门,为自己没能进去看一眼深感遗憾。
亲卫队长杨大鼎快步过来禀报:“报告将军。亲卫营一队、二队协助护卫队守卫虎山庄园外围,四队、五队已交给五师叔指挥,协助紫阳观护卫队守护建设工地和前方山谷,三队负责军用仓库守卫……水师弟兄和新建新兵营均由徐大人统领。”
“此外,佛郎机教官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带领500老兵继续展开水上训练,一部分进入造船作坊,协助工匠进行战船改装。换装新式火炮。”
朱道临叮嘱道:“虎山庄园和紫阳观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保证码头运输的通畅和对来往人员的检查是重中之重……”
“水师保护水面和航道。岸上是你的责任,发现可疑之人就地擒拿,哪怕抓错,事后再道歉赔偿也值得!”
“另外,你尽快提拔几个基础扎实性格稳重的弟兄做你的副手,我身边有武馆几个师兄弟。你就别担心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
初当大任的杨大鼎非常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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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山正院宽阔舒适的正厅里,笑声不断,正在闲聊的吴景贤、王道直和应昌培等人看到朱道临回来,含笑站起向朱道临问候。
朱道临看到新任应天府衙王道直与吴景贤、应昌培谈笑风生也不在意。行礼完毕,转向久别的张德义和严义和,哥仨说了会儿悄悄话,约定中午喝上一杯,朱道临这才坐到吴景贤身边,客气地向王道直问道:“实在没想到王大人会来……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王道直苦笑道:“朱将军果然是直爽人啊!本官是奉户部尚书郑大人、兵部尚书冯大人钧命,特意来请求朱将军和紫阳观伸出援助之手!”
“户部已经下文,我应天府衙和上元县衙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朱将军和紫阳观承诺安置50万灾民,立即便划出龙潭西面20;000亩沿江荒地和八卦洲,下午就可以派专人送来土地契约,并免除一切税捐。”
朱道临颇为意外,看了一眼身边从容微笑的吴景贤,再望向满脸不屑的应昌培,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感谢王大人关照!郑大人和冯大人包括王大人有何训示敬请直言,只要我能办到,就会全力去办。”
王道直舒了口气:“朱将军客气了,训示没有,但六部会派遣几位低级官员参与灾民的安置与赈济,其余事务均交由朱将军定夺……不过,本官能不能以个人名义,请教一下朱将军将如何安置高达50万的灾民?又如何开展以工代赈?期间有何保障措施?万一发生突发情况,朱将军又如何应付?”
朱道临听完王道直的一系列询问,不由得对这位名声不显颇为务实的东林党官员另眼看待,微微一笑凝视王道直的眼睛,王道直也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两人如同斗鸡似的架势,令边上众人深感惊讶。
没等想当老好人的应昌培开口,朱道临已经站了起来,对莫名其妙的应昌培笑道:“三哥不用介绍了,小弟知道王大人和我那没见过面的应大哥是同科进士,彼此交情不错,恐怕今后还能成为儿女亲家呢!”
“王大人稍等,我去拿一份灾民安置计划交给王大人,王大人想要知道的东西,安置计划书里都有详细说明。”
王道直心中暗自叹息,他已猜到哪怕不给朱道临两块宽阔的地皮,朱道临和紫阳观也绝不会不管灾民死活,如今听了朱道临的话,看到朱道临大步走向后堂,心里忽然涌起阵阵说不出的苦涩。(。。)
第二三一章 致命的死穴()
王道直看完厚达三十二页的誊写计划书,对朱道临周密细致的措施非常欣赏,其中两个大规模的以工代赈项目,令王道直不得不由衷赞叹:
第一项是安排20万灾民修建紫阳观至龙潭码头55里大道,路面竟然要求宽12米,道路两旁还要修建砖石排水沟;第二项动用的灾民高达30万,用以在龙潭以西沿江2万亩地面上平整土地、修建道路、开山采石、烧砖烧瓦、疏浚河道、修建河堤和龙潭新码头、修建住宅等等。¥f,
计划书上清清楚楚写下两年投入150万两白银,为保障两大项目的实施,罗列了多达六十二条具体措施,各种防疫、医疗、饮水饮食要求和修建茅房等实施办法无一遗漏,如此庞大而细致的实施计划,把王道直震得不轻。
可是,最为重要的粮食和油盐两项,洋洋洒洒32页的计划一字未提,王道直非常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深知朱道临的粮油食盐采购遇到了巨大困难,大江南北的粮油食盐八成以上掌握在东南世家门阀手里。
哪怕金陵最大的粮商严氏家族和几位勋贵的庄园为朱道临提供粮食油盐,顶天也就60万石,就算只让50万灾民每天喝两碗粥,顶多能熬40天时间,40天后怎么办?
更为要命的是,按照两位尚书大人和几位侍郎大人的算计,只要朱道临接纳灾民,江北各地官府和东南各大世家就会立即动起来,通过各种手段散布各种谣言,把尽可能多的灾民引到朱道临的地盘上,到那时就不仅是50万这个数字了。
王道直看出了安置计划中的致命死穴,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朱道临和他身边诸多精明强干的手下,不会没想过至关紧要的粮食问题,为何不把最为关键的粮食保障列入计划,王道直实在猜不出原因。他不相信朱道临能够解决这个死结,可又有种预感,觉得朱道临最终很可能会找到解决办法。
最后,王道直只能怀着满腹疑惑。婉言拒绝朱道临共进午餐的邀请,带上朱道临“呈报”的安置计划书匆匆返回城中府衙。
王道直一走,后堂的午餐随即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应昌培、张德义和严义和先后把家族的选择。明白无误地告诉朱道临:“全力支持,共度难关!”
朱道临听完非常高兴,危难之时,严氏家族和金陵勋贵阶层表明的坚定立场意义重大,意味着以朱道临为首的新兴势力终于稳固下来,大感欣慰的朱道临也不吝啬分享利益:
“三哥、德义、义和,回去后代我向世叔、世伯和各家前辈致谢!并请转达两个消息:第一个是虎山庄园和紫阳观已做出决定,利用安置难民的机会,投资100万两银子,在龙潭沿江两万亩土地上。修建两座年产10万吨生铁和5万吨钢材的冶炼厂,从建设到投产时间两年。”
“第二项是投资80万两银子,在龙潭以东三里的古龙山下,建起一座年产10万吨的水泥厂和一座玻璃厂,建厂时间为十个月,明年初夏投产。”
“以上投资,均不包括上元至龙潭55里道路和龙潭新码头,这笔钱我来出,算在赈灾款项之中。”
应昌培三人顿时笑逐颜开,他们几家都知道虎山庄园铁器作坊成功改造炼炉。使用火力更强的淮北焦炭,已经能小批量冶炼生产优质钢锭,目前正在全力以赴解决产量更高的高炉炼钢难题。
除此之外,应昌培几家还了解到。朱道临的大管家悄悄领着南面石灰山周围各村的数百石匠和泥瓦匠,经过四个月秘密研制,终于烧出远胜三合土无数倍的“水泥”,因此,朱道临正式宣布两大项目之后,他们立即把本家族的股份诉求说出来。
朱道临非常爽快:“龙潭各大工厂的20%股份。将会分配给工厂两级总管和主要匠师,虎山庄园和紫阳观加起来占30%股份,其余50%股份由各家量力而行,但只限于博孚钱庄和联合大商铺现有股东,不接纳外人。”
应昌培激动得拍了下桌面:“正该如此!上次你小子没详细说明火柴和化肥为何物,让我们几个生出误解,错过了固山铁城的火柴和火药制作衍生农肥的入股……这次的钢铁、水泥和玻璃再也不能错过,否则我就会成了家族的罪人!”
“是啊,大哥,月初我把固山铁城试产的两盒火柴拿回去,家父划着火之后,立刻问我入股没有?我说刚开始不知道火柴是这个样子的,立马被家父狠揍一顿,这回的钢铁水泥和玻璃绝对不能再错过了,多少股份我严家都愿意接下。”严义和的不幸遭遇和紧张表情,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朱道临笑了笑,望了一眼身边皮笑肉不笑的吴景贤,举起酒杯提议再干一杯,完了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应昌培等人得到明确消息之后同样归心似箭,于是大家非常默契地停止喝酒,很快填饱肚子告辞离去。
朱道临与心事重重的吴景贤来到后书房,师爷叶良辰已经泡好一壶铁观音茶,一杯茶没喝完,吴景贤便长叹一声,询问朱道临能不能先送给皇上30万斤铜料?
“你老开口了,我能拒绝吗?”
朱道临咧嘴一笑,叶良辰也笑了,边笑边摇头却不说话。
吴景贤愧疚地解释道:“这段日子我翻来覆去地想,最后发现万岁爷实在是山穷水尽了,谁能想到这时候又来个黄河决堤,雪上加霜啊!为了万岁爷,我只能厚着老脸求你,可花你的钱我同样心疼啊!”
“大哥你也别心疼了,还是尽快把我家大人的宝山卫指挥使办下来吧。”叶良辰很好地履行幕僚的职责,直接说出朱道临想说的话。
吴景贤点点头:“快了,估计京城的回信十天八天就到,区区一个卫指挥使难不倒王公公和曹公公,不用我催,他们也会着急,只有把道临的宝山卫指挥使定下来,道临才能名正言顺地扩建宝山港。有了宝山港,才能更好地为万岁爷分忧,逐步以快捷的海运取代积重难返几近失控的漕运。”
朱道临如实向吴景贤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打算从灾民中挑选有家有口的20;000名青壮,也就是20;000户80;000人左右。分期分批送到宝山安家落户,用以修建宝山港,整理宝山港以南至上海城北之间的百余万亩沼泽地。”
“投入几十万两银子,辛苦半年时间,明年开春能多出150万亩左右旱涝保收的良田。到时候就不用再被东南豪强用粮食卡住脖子了!”
吴景贤心算片刻,担忧不已:“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你那几百吨铜料还没来得及抵扣博孚钱庄的巨额借贷,上百万灾民又涌来,为了安置灾民,还要修路建工坊、修码头,你吃得消吗?”
朱道临苦笑道:“吃不消也得硬着头皮干,这大明天下除了咱们这些傻乎乎的忠臣为皇上分忧之外,还有谁愿意在危难之时站出来?”
“别的不说,只说源源而来的百万灾民,他们也是血脉相连的大明同胞啊!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无依无靠饿死病死?”
“东南豪强可以装着看不见。还要借此机会发国难财,眼里只有自家没有国家的东林党和那些贪官污吏可以昧着良心,袖手旁观,漠视成千上万民众的生死,但我朱道临做不到!”
“我不敢说自己对皇上多忠诚,可为了大明江山,我愿意尽一份心力!”
“叔父如果愿意,可以把这番话上奏皇上,最好再附上最近几期《江南时报》,让皇上看看黄河决堤的灾情有多大。看看江南的真实情况,省得又被朝中那群无耻的大臣蒙蔽。”
叶良辰抚掌而赞:“一箭双雕,好主意!”
吴景贤同样眼前一亮:“确实是个好主意,回去我立即书写奏折。并将你再次慷慨贡献30万斤铜料的好消息一并上奏,恳请皇上大力褒奖。”
朱道临想了想:“魏国公对我担任宝山卫指挥使一事怎么看?”
“都穿一条裤子了他还能怎么看?之前他不是已让你代理宝山卫指挥使吗?哪怕你不争这个宝山卫指挥使,他也没能力重建宝山卫,史青阳率领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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