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
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当年没有发生那些,说不定她跟木头哥早已儿女成群,夫妻亲密无间了,又岂会有此时的尴尬与隔膜。
冰冷的小手被大掌紧紧抱住,高大的身体覆了过来,在身边坐下。
诗画慌乱的扯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拉住不放。
“我们真的回不去么?”
“木头哥,是我对不起你。”
“爱情这事,哪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还爱不爱的?诗画,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了?”
木头也许真的是急了,他拥住诗画,扳着她的脸逼着她正视着她。这张脸,在梦中魂牵梦萦,可当它在自己面前的,却又是遥不可及。
“娘到喝药的时候了,我去看她。”诗画急着起身,却被木头拥的很紧,顾及腹中胎儿,她也不敢乱来。
木头抚住她的脸,头凑了过去,诗画不断往后躲,正至避无可避,让他吻上了自己的唇。
温暖的唇慢慢吻着她,唇瓣揉搓亲拭着,他稳住她的后脑勺,想撬开她的唇探进去。诗画紧咬牙关,拼命推着,望他对早点结束这个荒唐。
不料胸前的挺俏突然被大掌握住,诗画倒吸一口冷气,却让他趁虚而入,灵活的舌在口内不断游走。诗画推拒着他,不料舌尖却被纠缠住,不断被挑弄着。
粘稠的透明液体自嘴边溢出,流淌而下。
苦涩的甜密换醒了以往的记忆,四年的离别相思,诗画的意识被慢慢涣散掉,往昔成双的对影如潮水般涌来,渗透了四肢百骇。
推拒的力道慢慢小了,木头抬高她的手,让她勾抱住自己的脖子。他侧着身体避开她的腹部,细吻的着相思已久的女子。
他吻着她的唇,鼻间,额头,眼角,耳垂,一如记忆中蚀骨的甜蜜。
苟氏被丫环扶出房晒太阳,见到了亭中忘我相拥的两人。深忧紧蹙的眉头第一次有了舒缓。
诗画回到房中抚自微肿的唇,埋在被中无声的哭了。她选了萧山却对木头旧情难忘,自以为每天跟萧山朝夕相处,时间一久便能忘了木头哥。可是没有,再次的相见,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已融入骨髓,一生都抹不去,忘不掉。她以为自己可以藏的很好,却在他面前兵败如山倒,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
任性妄为的选了一个,到头来却害了所有的人。
“萧山,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回来。木头哥,我们试着放下好不好?”她想带着娘离开叶府,躲的远远的,可现在娘身患重病,跟着自己到处流浪,饥不裹腹的。她已是不孝,又何其忍心再让娘跟着自己受苦,可要是留下来,整天跟着木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自己放的下,木头哥又真的愿意放手?
在亭中,是腹中胎儿的崩跳惊醒了她。她对木头说了自己的意思,可木头却是避而不答,说他会视腹中的孩子为亲生儿子般,劝她不要有后顾之忧。
话已经明智的点到了,可木头避而不答的。她以何身位地位去逼木头呢?面对着他,连自己的心都顾不住,又如能说的动木头。
“诗画,你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还好吧?”苟氏在阳光下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有娘陪着,我没事。”木头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致,事必躬亲,却让她心惊胆颤。不过自那天之后,他倒是没再不合礼的行动,她也为自己冒出这样的念头而羞愧不已。
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木头哥对她的好,一如既往,好的让人容易忘了一切,沉溺于其中而不觉。
“诗画,孩子也快生下来了吧?”
“嗯。”诗画低头对着胎儿笑了下,“还有两个来月?”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不管萧山会不会回来,我都会养大孩子的。”
“诗画,这条路是你自己走过的。你还想让自己的孩子走一遍?”苟氏心疼的望着诗画。
“娘,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没有可怨恨的地方。”
“对,路是你选的,怨不得别人。可孩子呢,他是无孤的。无媒即是苟合,你跟萧山无名无份的在一起,你是未婚先孕,孩子一生下来就会被人骂成是野种,无父的孤儿。好,就算这一切你能忍,但孩子能吗?这不是在伤害孩子吗?再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的。你小的时候,是娘没用,不但没有照顾好你反而要你事事为我。诗画,你也不想让孩子走你的老路吧?从小饿着长大,在别人的冷眼及饥笑中长大?”
“我会带他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不会让他走我的老路的。”
“可绝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得按着天意走。就算你跟木头,谁知会发生这一劫数呢,明明就是大好的姻缘,却生生被折散。你跟萧山,历尽千辛才能在一起,可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诗画,娘的日子也不多了,你就听娘一句劝,好好考虑下自己跟孩子的将来。”
苟氏忍着小咳了几声又道:“木头的为人真的不错,他能为你将豆腐铺开遍全天音,足可见他对你的情分。这四年来,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讲着讲着连娘也信了。可是木头没信,他一直在找你,大江南北的找,从来没有放弃过。他要打理豆坊,要找你还要照顾我。三年的时间他将豆腐铺开遍全天音,那豆腐店的伙计一眼就能认出你来,足可见木头平时有多用心。知道你在吴村后,他身处异地,却连夜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将你接回来后也照顾的好好的,一点也没嫌弃你腹中的胎儿。我已经探了他的口风了,他对你的情意没变,也愿意照顾你跟孩子。你该考虑考虑了,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诗画能有个好的归宿,那她走的也安心了。
“娘,有些事不能强求的,您别逼我。”
“娘只是为你跟腹中的胎儿着想。”
“你让我想想。”诗画不想娘在这个问题再深究下去,只得拖延时间。
“娘不强迫你,你好好想想。娘只想在走的时候见你跟木头好好的,这眼也合的上了。”
“娘会长命百岁的,孩子还等您取名呢。”
夜凉如水,让人辗转反侧无眠。
诗画披了件外衣,静座在亭子处。
叶府,曾是自己用了所有的心血来打造的,这一景一物都是自已栽种构想的。对面的假山小道,荫树林间。曾无数次的幻想,自己跟木头哥的孩子在那嬉戏游玩。夏天乘凉,冬天玩雪,一家其乐融融。
曾是最暖的家,为何现在却想要逃开?
再回首,万事俱变。
诗画坐在亭间,想到了吴村的那个小家,想着萧山归来的笑容,想着他轻伏在她腹间,孩子气的听着胎儿的跳动。
他真的不回来?孩子就快出生了,他还不回来?
黑暗之中,有一身影向她移来,脚步有点不稳。
“木头哥?”诗画起身迎向他。
“诗画。”木头向她走来,靠在亭边的柱子上。
“这么晚才回来?”诗画有些担心的走向他。今天的他好像有些异样,连空气间都有了种不寻常的味道。
“有点事出去了会,你睡不着?夜深了,好好休息吧。”木头退了两步,步子有些不稳。
诗画快手向前扶住他,着急道:“木头哥,发生了什么事?”
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传来一阵粘稠。
缩手一闻,是血腥味。
“木头哥,我去叫人。”诗画当即失了血色。
“诗画,这事不要声张。没事,只是被人偷袭了一下,我自会处理的。”
“那我们先回去。”诗画扶起他,往他房间走去。
烛火之下,木头右手臂的衣服被利器撕裂了一道口子,血染了一大片衣服。
原本想叫下人处理,可又怕惊动娘,木头没让叫。诗画只得自己动手,找来止血药跟纱带,帮他一点点处理伤口。
忍着不适帮他处理好伤口,木头惨白着脸半躺在床上。
诗画见他淡笑着望着自己,不禁有些恼怒。见他受伤,自己的心都吊在嗓子眼上了,他还有心思笑。伤口都疼死人了。
“你笑什么?”恼人的微抬手,作势想捶打他。要是他也跟萧山一样,消失在自己眼前,该怎么办?
心像针扎般疼,呼吸不上来。
手被轻轻拉住,覆在他胸口上。
诗画的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的打转。
手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她放纵了自己一次,任由他拉着。
“诗画,有你在真好。”木头松了一口气,闭着眼睛。
“木头哥不会有事的。”
“嗯,我还想着照顾你,不会有事的。”
“我对不起你,根本就配上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我说过,爱情的事,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爱还是不爱,诗画,你还爱我吗?”木头将头靠在她身上,“别动,我就靠一下。”
“娘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派人出海打听萧山的下落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怕希望不大。婚事你先答应娘吧,我会对外边宣布你是我的妻子。要是以后萧山真回来了,你想跟他走便跟他走,我不会阻拦你的。”
“这样对你不公平。”
“总比你偷偷跑掉好。你走掉后,我还要一直担心你,有你在身边,我安心一点。”
“木头哥有自己的家,我这样做太自私了。”
“诗画,我先是你的木头哥,其后才是叶云。至于卫飒,他已经死了,能做的我都做了。他的妻子跟儿子我也在补偿。但不代表我要奉上自己的爱情。”
木头靠在她身上,慢慢的有了睡意,身上的伤,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松了诗画的手,睡了过去。
诗画扶他躺下,给他掖好被子。听他不稳的呼吸声,心挤的生疼。
“木头哥,我一直都喜欢你,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有在他睡着之后,她才敢说出来。
怕他有事,诗画没回房,找了张椅子守他在旁边,坐到天亮。
她消失不见了四年,他是否也像这样天天为她担忧着。直到她回来,给了他如此的失望,他却依旧为她着想。
醒来之后,诗画发现自己已经睡在床上。她忙起身走向木头的寝室,刚到房门,丫环便推门出来了。
“小姐。”丫环见到诗画,两眼一红,眼泪不断往下掉,哽咽道:“少爷他……”
诗画当即怔了,半晌后才怯声道:“……他……他怎么样了?”唇齿交战,身体慢慢的冰冷,怕听到最害怕的事。
“少爷他好像不行了。”
诗画失神的站在门边,半天后才拖着僵硬的腿走进去。
木头安静的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他的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暖。
诗画怔怔坐在床边,连哭也不会了。
自小到大那的天片,塌了。
其实,为什么她要这么执固呢?
她喜欢木头哥,木头哥也爱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他将心掏出来给她,她却不敢要。可她现在想要,都来不及了。
错失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木头哥,要怎么样你才能醒来?我嫁给你,给你生孩子,过我们以前想过的生活。每次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不知有多害怕。不是不爱你,而是我选了萧山,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出了溶洞后,我想回来的。但当时在塔族发生了很多事,我才发觉自己也喜欢上了萧山,我试着去忘掉他,却没想到会发生了那种事,之后还怀孕了。除了忘掉你,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将你放到心里面,不敢去想,不敢去碰,可你总是意外的蹦出来,还是那么清晰,既甜又苦。我以为就这样将你藏一辈子也好,可没想到你会找来。看到你将豆腐铺开遍全天音,我自问如此自私的我哪还有脸回来见你。我躲着你,藏着你,却连最后的机会也失掉了。
诗画伏在他身上,吸着他的味道,依旧是那股令人心安的味道,这么多年从未变过,将她自小暖到大。
“我为什么不肯听娘的话。”为什么等会失去了才肯面对。
“那你现在还肯听吗?”手抚上她的脑袋,温暖的声音响起。
诗画愕然抬头,发现木头睁眼淡笑的望着自己。
脑袋被大手按了下去,伏在他胸口上。
“别想着拒绝,刚刚我死了你都肯答应,没理由活过来了你却不肯了。想想再回答我,嗯?”
诗画堵在胸口上的气开始畅通,她隔着被子咬了他一口。接着闭起眼睛,伏在他胸口上想了半天才道:“我不想要婚礼,给娘行礼就算了。”
“我们给娘磕头,再对天发誓我们结成夫妻了?”
“嗯。等你伤好之后。”
“为什么我不早点受伤?”
“乌鸦嘴。”诗画破涕为笑。
“你喜欢我的乌鸦嘴吗?”
“……喜欢。”
“下次不可以再这样骗我。”他自小便知她软肋在哪,什么时候都被他吃的死死的。
“木头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说。”
“待这个孩子长大后,我想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萧山,可以吗?”萧敬死了,萧山要是回不来,那她的孩子就是萧家唯一的血脉了。她欠了萧山,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腹中的胎儿平安长大成人。
“我没意见。诗画,待卫影长大一些,我便将整个卫家庄交给他,我们逃的远远的,开个小小的豆坊,够养我们跟孩子就行了,你说可好。”
“嗯。”从一开始她便要错了,如果当时一直在扬村种菜卖豆腐的,她跟木头哥不知过的有多开心,有岂会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木头的伤养了差不多半个月,他便勉强的说好了。诗画照顾了他半个月,虽没明说,但也暗中吮了此事。
两人跪在苟氏面前磕头行礼,对天发誓愿意照顾对方一生,便算结了夫妻。
木头对外宣称自己一年多前便寻回了诗画,只是她的身体差,一直留在南方养身体,直到身怀六甲才回了叶府。
虽然卫飒名满天下,但是诗画,认得她的人除了叶家豆坊的伙计,天音识她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这事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除了卫家庄外。
其实自木头认了卫飒的身份后,除了整改卫家产业及将豆坊开遍天音外,他极少回卫家庄,一般都是住在叶府。而叶府,他一向不准卫家人踏进一步,在另外一个行馆,处理卫家庄的公务。
诗画自跟木头成亲后,除了两人住在一起,她安心养胎外,倒也没有任何的流言传进耳朵。
苟氏见两人成了婚,也便放心了。一直说要等着见孙儿出世,可她还是没有等到。
她是在一个早上去的,按着她的遗言,将她葬到了苟大牛的墓边,两人死后也算是在一起了。
自苟氏死后,怕诗画伤心过度,木头将生意上的都将给了下属去做,专心留在府中陪她养胎。
诗画几个月来受到的打击很大,虽说木头陪在身边,她还是早产了,孩子提前一个月出生了。
出生那天,虽说早产,可诗画生了半天也没出生来,说是胎儿的位置不正。
产婆急的也束手无策,诗画痛的撕心裂肺,孩子还是生不出来。
木头不顾管家的阻止,闯进了产房一直陪着诗画。
他紧握着诗画的手,告诉她怎么样放松,吸气,使劲。
诗画紧抓住他的手,疼的汗湿了全身,孩子只伸出只腿,卡住了。
“木头哥,我……我不行了,帮我救孩子。”手指陷入他的手臂中,意识越来越模糊。
“诗画,你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木头心急如焚,紧按住她的双肩用力吼道:“这孩子是萧山的,我不会帮他养的,除非你留在我身边。你要是不给我活下来,休得怪我对他无情,父债子还,萧山如此待我,我岂会放过他的孩子。”
“木……木头哥,你答应过我的。”诗画抓住他的手不放,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他。
“是又如何,当时你还未跟我成亲。我答应你又如何?我对你好,不代表我能忍容你养萧山的孩子。有多少男人有肚量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