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人,那个吏部尚书吗?
凤修筠要娶那个女人,那个自称心清如水的女人。
“恩。”蝶熙点了点头,“那恭送殿下。”
衡王却抬手挥了挥,示意新来的小丫头赶紧伺候了蝶熙梳洗更衣,身后立即有好些个小厮端来了新制的衣裳袄裙和华簪珠钗,“时候不早了,别误了时辰。”
“这会子新娘子早该到了吧。”自己那会子应该已经到了。
那会儿,自己应该已经站在了睿王府门前,看着睿王强逼着自己走出了花轿,他抬手挥去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眼前是自己盼了一世才能如此亲近的男子。
她爱了一世,仰慕了一世的男子。
可是,他却在自己的府门前百般的羞辱,自己都没和他拜过堂呢。
后来,是在那道府门里,他亲口说的要休了妻,亲口说的要自己死,自打出了那道府门,所有的坏事都接踵而至。
不该是这样的,重来一次本不该是这样的。
自己呐喊过也犹豫过,彷徨过也愤怒过,挣扎过也懊悔过,可还是逃脱不了。
被半推半就的换上衣衫,蝶熙早就坐不住了。躺在马车里的人儿像是极力的压抑着情绪一般,可眼神无波神情木木,这幅模样却是诡异非常。
衡王皱着眉不悦的看了好一会,时辰却是不早了,也不知道这次他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五哥会做些什么,要也是弄出了一场闹剧,错过了可就真是可惜了。
驾车的车夫可不知道这二人各自怀揣着的是什么心思,一路赶车倒也是顺畅。
马车稳稳的停在睿王府前,衡王独自一人下车,正见着凤修筠要往府里走。
凤修筠见着来人,装出些不乐意的表情嗔怪道:“今天是我大婚之日,你这做弟弟的也敢迟到。”
“五哥见谅。”新娘子已经被扶了进去,衡王的笑意更甚,带着浓浓的歉意躬身施着礼赔着笑,“也是府里的丫头总出了事,让五哥见笑了。”
“哪有的事。”凤修筠拍着他的肩膀,视线却掠过他的肩头落在那辆马车上。
刚才那微微掀起的车帘里仿佛出现了一个身影,像是她的小脸,可那么惨白,那么消瘦,那么不堪一赢,那么……冷漠。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身边的人催促着,要他这个新郎官赶紧进去拜了堂。半推半就,在转身的刹那,他这才看清了,那是他心中念念难忘的人儿,是他的蝶熙,她没有死,可她的嘴里却像是在说些什么。
凤修筠一下顿住了身形,怔怔的看着那个方向,让旁人都有些好奇的也跟着转过了脸去。(。)
第二零一章 是仇总会报()
可那儿哪有什么人影,来来往往的人们偶有看来的视线,可多数也只是匆匆的瞥过就离了开去。
可凤修筠却像被凝固了一般,久久的注视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道路,他没有看错,她的嘴里分明在说,你说谎了。
她没有死,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了自己身边。
那辆马车看着……像是衡王的马车……
衡王故意作态的也跟着看向那个方向,这才有些奇怪的转头过来问道:“五哥怎么了,哪儿有些什么吗?”
“没有。”凤修筠收回了视线,冲着他微微笑了笑,“没什么,进去吧。”
“是啊是啊,新郎官可别误了时辰。”
众人怂恿着,又炒热了气氛,簇拥着凤修筠进了王府。
人群这才呜呜洋洋的散去,立即就有人上了辆马车往尚书府去了。
早有嫁女如泼水的说法,可到底是嫡嫡亲亲养大了的女儿,就算是为了她以后能过上皇后的尊荣生活,能扬了席家一门光耀,可到底是给皇子续弦,这是说的难听也难听,说的好听也难听的事情。
席大人本就有些懊恼,这会子停了府里小厮的回话,更是气的一把把手里的杯子给摔去了地上,“再说一遍!”
“殿下……殿下像是看见了她。”
小厮深深的伏在地上,有些无措的啧着嘴,连眼都不敢抬一下。
“大白天的有鬼吗!”大白天的当然没有鬼。有鬼的是人的心。席大人脸色铁青的拂袖离开了。
睿王府门前的马车被赶进了条小巷,上头的寒墨这才恶狠狠的进了车里,蝶熙神情依旧有些讷讷,眼眶却有些泛着红,像是哭过了一般。
寒墨挑着眉,插着手挑衅的说道:“怎么,觉得委屈?”
“席大人真是辛苦了。”蝶熙的嘴角动了动,有些吐字不清的含糊说道:“衡王殿下也辛苦了。”
寒墨不作声,却是走近了一步,继续这么看着蝶熙。“是姑娘更辛苦了些。”
蝶熙不再做声。微微挑起车帘看去车外,天渐渐凉了,自己的伤却还没好,如今他续了弦。那衡王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这些日子越发的不想出了房间。似乎闻不着那股香腻的熏香,就觉得整个人焦躁的厉害。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身处轻衣卫中。这些常识还是有的,那香,是那香有问题。
“衡王殿下要我看的戏看完了,那他的戏什么时候开始演?”今天的门外没有见着轻衣卫的人出现,有些奇怪,倒也是常理之中,曹真怕是这会子避嫌去了吧,那他手底下那些人哪个还敢张扬。
寒墨的脸上阴沉了下,下了车像是生着闷气一般离了开去。
她究竟对殿下说过些什么,竟让殿下要去冒了那风险。
蝶熙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身阴冷不堪,手动了动,一阵铁链撞击的脆响声铛铛入耳,是被绑起来了,又是铁链吗?
铁链的声音引来的同室的注意,从潮湿的阴暗里慢慢爬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衣不蔽体,痴痴傻傻,在这样的情景里,却有些诡异的摄人。
蝶熙伸手替自己把了把脉,还好没事,那就是迷晕了自己投进了这里,就是,衡王殿下想通了,打算要动手了?
她没有理会越来越近的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依旧慢慢的检查着自己的身子。
药没有换,衣裳没有换,是之前睡着的时候被上上的,那这会子他们是打算做什么?
“殿下说的没错,嘿嘿,他说的没错。”那个爬着过来的东西忽然疯疯癫癫的开了口,听着那声音有些耳熟。
蝶熙依旧不打算理会了她,看去那条铁链,被牢牢的焊进了墙里,而拷着自己的,也绝不是轻而易举的能解了开去的。
抬头打量着这间房间,粗粝的墙面,随意凿开的铁窗,湿湿冷冷,看着那抹光线,还是坐南朝北的。
真是用心了,殿下。
蝶熙慢慢收回视线,对着还在面前嘀嘀咕咕的东西的身上,她也被锁着铁链,可样子似乎更加的凄惨。
披散凌乱的发丝遮掩去了她的脸庞,手脚都被打断了一般,只能慢慢的在地上爬着,说是爬着速度都太快了,更像是,在地上蠕动着。
像是一条浑身瘫软的虫子一般,毫无遮蔽的蠕动着。
嘴里依旧疯疯癫癫的嘀咕着那句话,“没错,殿下说的没错,嘿嘿,他说的没错。”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在这衡王府里居然能听着些耳熟的声音也是奇怪的。
蝶熙只是怔了一瞬,又琢磨起了这沉重的铁链。
“没用的,殿下不要你了。”那个女声有幽幽的开了口,慢慢蠕动着,带动着身后的铁链也发出一阵脆响,只摄人心底。
蝶熙这才想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眯着眼想要确定心里的猜测。本就是看不清的睁眼瞎,在阴暗里去窥视那张脸去,更是困难了些,可那轮廓,那声音却在无声的提醒着她。
“云坠?”蝶熙试着唤了她一声,“你是……云坠?”
她怎么会……她犯了什么错了要被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殿下说,哥哥的仇,总是会报的。”她似乎想要再靠近些,可铁链已经被延展到了极致,拉扯的她有些无奈又焦躁,“哥哥的仇,一定会报的。”
蝶熙凝望着那散乱的发丝胡乱的飞扬着,像是一叠枯草在无力的挣扎,“你哥哥究竟是谁?”
“我哥哥……我哥哥……哥哥……哥哥!”
云坠忽然厉声尖叫了起来,声音刺破了耳膜,震的整颗心都跟着在发着抖,“要报仇!报了仇才行!要报仇!”
蝶熙不解,却也不是畏惧,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忽而出现在光影中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心中细细的暗忖着,她怎么会成了这样,她是想要对自己动手,似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却也说不通啊,就算是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可哪又怎么样,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下这般的狠手。(。)
第二零二章 你就说说怎么做()
蝶熙沉默着,脑子又开始突突的刺痛起来。
那香,自己想要那香。
她的手跟着开始微微的发起抖,连意识也跟着有些恍惚。云坠依然在不停的叫唤着,嘶吼的声音萦绕在整个房间中久久消散不去,“报仇!作恶的人都得死!”
蝶熙听不下去了,想要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手却沉的动不得。整个身子渐渐的也发起抖,天气还没有冷到不能自已,这房间也没有阴冷潮湿到不能住人,可就醒来了这么一会儿,才离开了那香那么一会儿,自己就受不了了。
“衡王!”她也跟着开始吼叫了起来,和云坠的声音融合去了一起,嘈杂又尖锐,在这衡王府的地牢中来回的交叠着,“衡王!”
衡王此时却在曹真的房间里,他想要问一问的事情太多了,不确定的事情太多,让自己也犹豫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脚已经抬起,人已经摇晃,却不知该不该踩下去,想要放回去,却发现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衡王只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是尴尬,见了曹真却是千言万语都被梗在了喉头,不知该先说那一句。
曹真一点都不着急,功夫茶沏的很慢,茶水还冒着热气,他慢慢的抚着茶盖,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殿下沉不住气了?”
“睿王手上的密旨到底是什么?”
凤修筠手上有道皇上的密旨,这消息不知是谁放出来的。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有人甚至传言,说那是皇上的退位诏书,是传位给凤修筠的圣旨。
圣你个头,谁不想多做几年的皇上,这可是拿命换来的宝座,谁舍得就这么给舍弃了。
可那流言越传越离谱,先说皇上已患绝症,即使找来了神医后人也无力回天,之后又有人说皇上的陵宫已经修好。大批的陪葬品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悄然搬了进去。这会儿连凤修筠的正妻都定了席尚书的女儿,这不是摆明了态度了嘛。
曹真佞笑着乐了乐,这个时候最闲的应该就是他这个轻衣卫的督主了,想不到一个两个的都急不可耐。他摇了摇头。问道:“那殿下希望是什么?”
“那就是真的有了。”衡王叹了口气。像是落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一般,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终于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上好的大红袍。足以见得皇上对他的宠信。
“曹督主。”衡王转过去的脸上已经掩去了笑意,微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慌乱,“本王可不想死。”
“殿下何出此言呢?”曹真笑出了声,慢慢悠悠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盖,“谁会敢要对您动手哟。”
“督主,您还是给个准话吧。”衡王有些催促,放下的茶杯里溅出了些水滴。
这小小的一滩水渍当然不会逃过曹真的眼睛,就这么看了会,他慢慢的收起了笑意,正色中有些阴鸷的问道:“殿下明明知道有些人碰不得却要去碰,明知道那是祸非要揽上身,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是知道的。
衡王叹了口气,不做掩饰的点了点头,“她自己凑上来,本王也是无奈,原本一念之差,觉得是门子牵制,现在看来却不是。”
“那个小丫头就是算着你会带她回去,知道带回去就不会这么容易扔出去,看看,事情不都顺着她的心意。”曹真说着,无奈的撇了撇嘴,吹了吹茶水,看着其中水波涟漪,“殿下,晚了。”
“也不打紧,这晚不晚的不看她的脸色,全仰仗了您。”衡王当然也知道曹真在想什么,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曹真在想什么一样。
他求的是财是名,皇上如果驾崩,他再经历一朝是绝不可能,轻衣卫的督主有几个得了善终,可轻衣卫的督主又有几个能安稳的退下来。
想要退下来,想要找个好地方舒舒服服的挥霍了这一辈子得来的钱财,这么得,即保了名,又利了财,这才是他想要的双收。
可想要退下来,哪会是这么容易。
曹真傲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啜了口茶,不去答他。
说的真是好听。
他心中有些鄙夷的咛了他一句,全仰仗他?他衡王心里这点小九九自己还猜不到?
当年皇上想要谋乱的时候也是这副神情,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督主。”衡王久等不到答案,急不可耐的又催促了一声,“您看……这接下去,要怎么做。”
“怎么做?”曹真“啪”的一声放下了茶杯,嘿嘿的冷笑了一声,问道:“殿下对那个小丫头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提她?衡王不解的面露惑色,却还是如实的答他,“左不过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隔开了罢了。”
曹真的声音又冷下了几分,犀利的盯着衡王,“就这么简单?”
衡王被看的有些不悦,“督主为何怎么问?”
“殿下。”曹真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眯的更细的眼睛躲去了精光,“她不是普通的孩子。”
对,她不是,可哪又如何。
衡王不说话,有些赌气的盯着曹真沉默了下来。
真是个孩子。
曹真心里苦笑一声,他不过就是想要见一见那个孩子罢了,谁让她那么有本事,能悄无声息的进了他轻衣卫的大门,还能安然无恙出了那道大门。且还不算,她究竟是怎么知道在那一处会有地图的,就算是空告诉她的,可她凭的又是什么?
他的心里也是疑问万千,死了一个轻衣卫的二等同知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二等同知竟然愿意为了她公然的和自己作对,这是他们长久被剥夺去了意识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发生的反抗。
这还不算,还有一个丫头,那个淼似乎也被她给带偏了走。
究竟是为什么?
曹真像是个家长一般哄着生气的孩子,“殿下,她是睿王殿下的心头宝,您看看晋王殿下的结局,她的下落已经被知道了,您还是早早的脱手,免的跟着遭祸。”赶紧把她送来自己身边,曹真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第二零三章 框我()
把蝶熙留在身边,本来就是为了保个平安罢了,如果是要惹了什么麻烦,那的确还是早早的扔了比较好。
衡王权衡下利弊,就会知道其中的良莠。可他还知道另一件事情,知道蝶熙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么说来也是巧的,自己难得悄然来一趟轻衣卫,就碰上了这么件奇事。
这孩子竟然能从轻衣卫里逃出来,还有着二等同知翼火蛇的帮忙,说来也是有些故事。
他应该要回去再好好问问的才是。
这么想着,衡王的脸上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温润又疏远,“督主的话,本王记得了。”
曹真的眼神凝滞了一瞬,像是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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