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熙想着,却失笑的想要摇头,闲叙怕也是不成的,这位姑娘打围的赏钱自己可给不起。
“你进了京不就是为了知道空的下落吗?”蕙兰嘴角的弧度弯的更甚,打量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蝶熙却不动声色,“那还请姑娘赐教。”
“他在殿下那儿,可殿下却不希望你去那儿。这里危险,殿下希望你离开。”
这说的就是淮王了,可是说是空在淮王那儿呢,又怎么可能?凤修筠耗费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却错过了淮王府,怎么可能。
看着蝶熙完全不信的样子,蕙兰的眼波微微一动。蝶熙只觉得有什么朝自己攻击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抬手用匕首挡了过去。
是针?他们竟要用针?
这个地方如此狭窄,靠躲看来是躲不过了,蝶熙目露凶光,眼神落在面前的蕙兰身上。
好姑娘,今天就委屈你了。
想着,已经脚下点步来到蕙兰身侧,匕首才想夹到蕙兰纤细的脖颈,眼中却在不停的放大着她唇边的微笑。
“无,你还真是……好心急呢。”
无?她怎么知道自己是无?师父都不知道自己是无,她一个清吟小班的姑娘怎么可能知道?
蝶熙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慢慢放大的是蕙兰唇边的嘲笑,“无,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什么啊?(。)
第一六零章 花爷()
蝶熙一下愣神,走神才不过转瞬,只是痴痴一下看着蕙兰的手掌里夹带着什么,下一刻自己的眼睛已经模糊了起来。
她才是……是她才是……
蝶熙无知无觉的昏厥过去,不觉得不甘心。里头有着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是师父很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丞相很想要东西,师父在后头有一行小字批注:得此物,可改势。
蝶熙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才做了飞鱼服,所以才多练了幻术,所以才苦练了技艺,可是才入了京师,就什么都变了。
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就输的一败涂地。
“你知道一些事情……”花皆悦呢喃着这句话,觉得有些好笑,“那你知不知道丞相为什么找来了有名的大儒们?”
蝶熙摇了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花皆悦点了点头,侧过身子去一边取来一个食盒递给蝶熙,“先吃一些,饿了好几天了。”
蝶熙戒备的看了看他,伸手接过打开来看,却是几个团子,小小的,却很是精致。
拿来一个咬了一小口,味道还相当的好,好到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师父也曾经带给自己吃过这种团子,是去了江南带上来的点心。师父不是这么温柔的递过来,而是随意又粗鲁的扔过来给自己,却是让自己激动又窃喜了很久。
“他……还活着吗?”
他,空,还活着吗?离开了这么久,她一点都没有想自己,满脑子都是别的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和当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花皆悦心里钝痛的失意,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有他的消息。”
“那你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蝶熙放下食盒,手里的点心还没有吃了一半,眼中起了一层薄雾。她……作为轻衣卫的无,有死了一次。
“皇上本该亲自去祭祀,他却指派了睿王代为祭典,京中人心浮动,恰好此时晋王回京,一切都不是巧合,是皇上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一网打尽了。”
花皆悦抬了抬蝶熙的手,让她再去吃一些,一边拿来一只水囊递将过去。
“睿王知情,却也没有办法,代君祭典,这是莫大的荣耀,是皇上再给了群臣一个明示,是在说这位将是大宁的主子。
只是这样做,丞相又怎么会不作防备。他去找来大儒开坛讲经,一来为了造大宁文儒之势,二来也是为了给皇上下一个警示,随便妄动,那就是和全天下的学儒作了对。
丞相不傻,知道如果皇上要动他,随便按个罪名便可以要了他的命,更何况他书房里的《秘影昭文》早就露了底,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造反。”
造反,这个词说是容易,做起来可太难了。果然丞相还是要走了这条路,所以才要先弃了神威以保全了自己吗?
花皆悦带着几分深意,看着蝶熙的脸上凄凄,“丞相早就来联接了奇哒,只是对于我们,要反了大宁朝却是要下了很大的决意,父王肯说好,那一定是有着利益的关联。”
蝶熙点了点头,“丞相……我爹许了谁做虚君?”
“七皇子,衡王。”花皆悦终于在嘴角落下自嘲的笑来,衡王,想着实在可笑。
“衡王……不是谁都控制的了的人。”蝶熙也摇了摇头,那就都说的通了。
“你说的对,衡王,他不是会被困住的人,可他也是极其想要了那个位子的人,这就是利益的牵制,那就是联盟成立的基础。”(。)
第一六一章 钱能载舟()
见着花皆悦的声音忽然抬高了些,语气中还带着些说不清的愤怒之情,蝶熙不禁侧目看向他,“怎么了?”
“你要知道,钱能载舟,钱亦能覆舟。”
蝶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许多,钱?那就是他们这条船以为钱,还翻了?
花皆悦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倒也没这么势利,只是,父王……不行了。”
“所以,你不愿意?”奇哒的世子一向不与大宁交好,这是谁人都知道的事情。
花皆悦又摇了摇头,“父王只是不行了,还没有亡,这才是关键。”
“我不想知道这些。”蝶熙揉了揉太阳穴,他爹没死,自己的爹却担心他爹随时会死,他爹死了,新皇帝上了位,那之前的协定就可以随便被推翻,到时候衡王见丞相没有了依靠,自然也不会乖乖的任由丞相摆布。
衡王在晋王身后运筹帷幄这么多年,说隐忍,说忍辱,他也是条汉子,大不了就是一辈子做个谋士,对他而言也不会算太差。
落到最后,没有依靠的丞相就是最可怜的,可是丞相却也不是傻的,丞相想要一个保命符,那个保命符就是自己。
自己是火凤凰选中的女人,奇哒的世子想要登基,就得找到火凤凰选中的女人,凤修筠阴差阳错的替花皆悦藏起了自己,很好,正好合了花皆悦的心意。
有人称心了,就一定会有人不高兴的,丞相不高兴,想要四处寻找自己,巧合的是自己不小心救下了倪师父。本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倪师父也不认识自己。
可这件事错就错在了自己妄动了,自己想要去轻衣卫找空说的东西,所以让小若进了京。倪师父不认识自己,可认得小若,美锦院门口鱼龙混杂,小若露了身影。就是暴露了自己。
是这样。所以蕙兰才会说了,两次。
是两次,妄动了两次。
可是……“你认识蕙兰?”
还有谁和自己一样是重生的?那也就只有眼前这个花皆悦了。不是他说的,又是谁说的?
“装疯卖傻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她就给记下了,也是了不起。”花皆悦想要带去几分真情实意的去夸赞。却着实只留下嘲讽。
“你把蕙兰他们怎么了?”
“我能把一个姑娘怎么了?”花皆悦夸张的做了个吃惊的表情,转而嗤嗤笑出了声。“你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这是什么话?蝶熙脸色一黑,握着水囊的手里用了些力。
看着簌簌扑出来些的水,花皆悦有些想笑,才咧开些嘴角。笑意又僵在了脸上。
气氛沉默了一刻,蝶熙忽然问道:“我们是在哪儿?”
这是马车,走的不是官道。那就自然不会是在京师里了。
“往南绕点路。”
马车颠簸了一下,是驾马的嘉霖刻意了。
蝶熙点了点。绕点路,他是想要回去奇哒了,“皇上是让晋王殿下去清理神威了?”
花皆悦“嗯”了声,饶有兴致的看向蝶熙,“怎么这么说?”
“睿王不是出城了吗?”
“所以你以为皇上让晋王带着轻衣卫去剿了神威?”花皆悦眼底有些欣喜,闪烁着几丝精光,看着甚是明亮。
“晋王带的又哪里会是轻衣卫。”蝶熙的脸上却晦暗了一霎,“他带的是军队。”
“不错。”花皆悦当然知道蝶熙在担心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大多的神威都就伏了。”
“我不明白。”蝶熙咧了咧嘴角,“大多?”
“蕙兰当然没有出事,她原本不过就是个传话的人儿,谁又能说一个清吟小班的ji女是神威?她知道,人人都知道。当然,那些被找来京师的大儒们是该糟了祸,谁叫有句话叫祸从口出。”
“什么祸?”蝶熙不解,那些文人墨客总是酸腐,说些话像是言辞凿凿的能气死人,可不听便也就罢了,能有什么祸?难道皇上还想再起一场文/字/狱不成?
花皆悦慢慢收起笑意,脸上只有肃然,“你知道睿王去祭祀的途中会经过山路吧,那里被埋了足份足量的火药。”
蝶熙闻言,脸色一下大变,“火药!神威要杀睿王?!”
“是丞相要杀睿王。”花皆悦出言纠正道,“这事是挑断了丞相和淮王之间的最后一手。”
蝶熙骇然,丞相……竟要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丞相这次连着淮王也想要动手,只是淮王身边也有好些高手,我想,淮王应该是投诚了睿王了。”
早就确定了,这会子还猜什么。蝶熙有些不高兴的看向花皆悦,“就因为这样,丞相选了衡王?”
“神威原本只是为了推翻了轻衣卫,其中大多的人也是受了轻衣卫灾的遗族,他们不在乎谁登基,只在乎谁更听话。”花皆悦撩起些车帘,对嘉霖吩咐了声,“跑的久了,该寻个地方露宿了。”
嘉霖应了声好,驾车的速度明显的又快了许多。
花皆悦显然也不想再绕弯子了,索性说的透底,“丞相还在府里,想来是皇上正在让御史们拟折子,毕竟要扯了这块遮羞布,对天下人来说,是个天大的笑话。只是神威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怕是……择日问斩了吧。”
“皇上……等不及了吗?”不等秋后,是要择日,那丞相就是真的……救不了了。
不对,自己就没想要去救丞相。他是自己的爹,可自己对他的感情却也没这么深,自己……也不是这么在意了他。
“我想要去淮王那里,我想要……”
“你不能去。”花皆悦知道她想要去找空,却厉声喝止了她,“我有意放你自由清明,想让你看清这些事情该如何发展,甚至,我不顾了奇哒与大宁间的协约,这次还出了奇哒的卫军在其中搅乱了风云,为了什么?是让你继续这般胡闹吗?”
“我……”蝶熙想要辩解,可才开了口就被花皆悦又打断了话头。
“你什么?你想说,你和空之间是超越了师徒的感情,你对他多是对父亲的期待?妄想!你是重生的,可他不是!他不知道那些事,所以你对他的所有事都是枉然!”(。)
第一六二章 速度很快()
蝶熙看着盛怒的花皆悦,他的脸上写尽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懊气。
“我知道……”她喃喃的低语,“可我不能看着他死。”
“他没死,可你再继续这么毫无意义的胡闹,他一定会被你害死!”
花皆悦一把掰过蝶熙的身子,强迫她抬起头来,一双鹰眼死死的逼视着蝶熙,“你想逼死他吗?你想他死吗?”
蝶熙的心里慢慢的平静下来,惘然,因为自己害了师父一次了,的确不能再害他第二次了。可是,想见他,前一次在柳州的城墙外,自己告诉了他上一世里他的结局,如今的确是不一样了,可是,谁又能保证会真的就不一样了呢?
老天不是这么公平的,他也想公平,可很多事到了底,终究还是不公平了。
看着她面露失落之情,花皆悦的手里也慢慢的减了些力道,“跟我回去,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吧。”
“跟你回去?”蝶熙摇了摇头,“回京师,丞相死了之后,总要有人替他收尸。”
“你!”花皆悦不高兴,很不高兴,“他还活着。”
“他会死,一定会死,一定要死。他应该……自尽了为好。”
可是他不会,他曾经说过,这条路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输了就该付出了代价,可是要用生命?这不可能。
他这般性子的人,一定会想办法逃了出去的。
“对了,杜承喆呢?”蝶熙忽然想到了那个总是阴阴险险的男人,“他去了轻衣卫?”
“不知。”花皆悦摇了摇头,“听说,是重新回去了太医院。”
“为什么?”
皇上居然会再用了他?因为他有一纸赦命诏书?
“听说。皇上的身子抱恙,要他戴罪立功。”
“他果然是最精明的。”所以淼是放下了心了,不过也不对,怕是要更担心了,皇上近前伺候,一不小心就是随时都要掉脑袋的。
花皆悦沉默了下来,忽然对车外的人又高声唤了一句。“嘉霖。回京。”
蝶熙朝他微微笑了笑以示谢意,慢慢的合上了眼小憩了起来。
就当是作践吧,想去看看他。也想去看看他。凤修筠,回来的时候想必也是受了惊吓的,就算没有了火药,知道了这些也会心有余悸。他总是笃定,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让他有些惊变。
也就罢了。重新来,又有什么用,不过还好,师父还活着。虽然不能亲眼去见,总算是知道了他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很好。
车已经驶离了京师有着一段距离,要调头回去怕是要耽搁上些时日。蝶熙身上的那身伪造的飞鱼服被替换了下来烧的干净,换上的一套素色的宽袍越发显得消瘦却精炼。
她依旧每天早晨早早的起来,练上一个时辰才愿意出发。坐在车里经常闭目小憩,心里却在一遍遍的背着空的笔记。
这是挂念,也是心愿,是最后的寄托。
一路回去,他们走的不急,急也改不了什么,倒是这样能慢慢的顺下心境。就这么回去京师附近,才得知丞相在朝堂上出言不逊,先被罢了官,原说只叛抄家流放,可在家中又搜出大不敬之言,改为问斩瓜蔓抄九族。
情理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的快。
蝶熙心过无波,皇上向来辣手无情,当年抄十族,这次又是九族。
文官们没有一人为丞相说话,倒是有人谏言了要取消丞相制,该立内阁以分权。朝野上下没有再去管一枚落魄棋子,倒是为了内阁一事争论不休,喋喋不止。
问斩,蝶熙看着公告上的日子,也就是后天,不远,也没说了要暴尸,倒是给了他死后的尊严。
怕是……陷阱吧。
花皆悦在回了客栈之后也是这般说辞,为了行路方便,进京之后蝶熙都装扮成男装模样,跟在花皆悦身边像是个小书童,这样更是让两人能随心所欲的交换些自己的见解。
“你要去看?”花皆悦这话说的深色,刑场周围一定布置了好些眼线,出去露了脸就一定会被盯上。
蝶熙知道他的意思,却依旧摇了摇头,“要去看,他说我爹。”
花皆悦却嗤笑一声,“什么爹,不过一夜温存,不是害了你到现在。”
“哪能是害呢,这一世他不是好好的养着我了。”
是啊,这一世自己应该是个丞相府的小小姐,然后嫁给了睿王成了睿王妃,应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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