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王府里睡的最少的人怕就是飞尘,这一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终于带回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第六十九章 面具()
凤修筠捏着手里的信封,脸色说不出阴沉,却让人压抑的不敢多言。飞尘躬身立在身侧,不敢抬头去看,更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
房间里安静的吓人,没有人敢开口问他这里头究竟装了什么,带来消息的飞尘脸色亦是忐忑,缩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晗日还是忍不住唤了声,“殿下,这究竟是什么?”
凤修筠扬了扬嘴角,也不拆开信封来,捏着封口掂了掂,里头立刻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来。
房里的几人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的茫然。主子脸上的那个笑怎么落在他们眼里多了几分落寞,这些日子受惯了他压顶的盛气,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凤修筠小心的把信封放在一边问飞尘,“这从哪里找来的?”
“是个稚童,跟着属下非要塞给我,问他从哪里来的他也不说,跟着他身后,见着他去了一个包子铺领了一袋包子就走了,看样子是有人拿了这袋包子收买去了这个稚童。”
飞尘回完话,立刻又垂下头去,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羞烫。
凤修筠手指无意的敲打着桌子,思忖了片刻这才打开了那个信封。
送给蝶熙的那条脚链被小心的取出来放在桌上,他这才抖开信来,却是一阵讥笑,好啊,折了一个何旭倒知道报复了。
他朝泽阳勾了勾手指,将信递将过去。泽阳恭恭敬敬的接过信来,心里也是一怔,这信里的文字看着真是说不出的眼熟,只是此时此景,怎么多了几分诡异。
“去解了。”凤修筠指了指里屋,看着泽阳离开的背影,这才继续问向晗日:“空呢?”
“还没任何他的下落。”
“一定要在轻衣卫找到他之前把他带来本王面前。”
凤修筠说罢,拂了拂衣袍,仔细的将那串脚链收好,这才转身去向案头,不再理会晗日和飞尘。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纷纷回“是”,再见时屋里已经没有了这二人的身影。
泽阳已经不是第一次解这种密信,这时候已经看出来了大概,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看着走来的凤修筠,内心暗祷,希望主子的这把火可千万要压住。
凤修筠见他脸色有异,二话不说抽出解了一大半的密信来,信中的文字倒是有几分意思。
大意是若想知道蝶熙下落,就在府门口的公狮嘴里放上神威黄帛,明日自然会有人来找,若是无意合作,那就此作罢。
这么个敏感的时候神威居然自己凑到跟前,对着自己这个管事的还多有几分挑衅的威胁,凤修筠的脸色不由沉了几分。
泽阳见状,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这才问道:“主子,不如派人在门口监视着,若有可疑的人经过便拿下他来,大刑伺候由不得他不招。”
凤修筠却果断的挥手阻止了他,拿蝶熙做威胁又得了她贴身的脚链,他到起了几分兴致想看看来人是不是他想的那人。
“去准备了黄帛接客。”
翌日下了朝回了王府,凤修筠便端坐在正殿大座上,跟在身边的钧浩看着主子脸上说不出镇定,却隐隐的觉察出几丝担忧,不由开口宽慰道:“主子放心吧,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她自然不会有事。”凤修筠微闭的美目缓缓睁开,对上眼前投进门来的一缕阳光,心里又深沉了几分,他怎么可能让她有事,可自己怕的就是她没事,她越没事却是越有事,反倒成了有事也不好,没事也不好。
过不多久,门外的泽阳疾跑着过来传话,“回殿下,门外有人递了封信来。”
凤修筠不疾不徐的接过信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道:“来者何人?”
“额……”泽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来,支支吾吾的回话:“那人带着面具,看不出是谁。”
凤修筠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抖了抖信纸脸色立刻灰霭了起来,语气冷冽的对泽阳说:“把那人带进来。”
泽阳躬了躬身子立刻去办,一会功夫,果真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
见那人也不施礼,泽阳刚要开口,却被凤修筠拦了下来,“你们都下去。”
钧浩先是一愣,有些担心来人会是空,可凤修筠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
不是空?那会是谁?钧浩看这人进来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练武之人,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阵,终于和泽阳一起离了开去。
殿门被牢牢的阖上,凤修筠这才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怎么,就我们两个人,还要遮遮掩掩?杜御医。”
那男子低头含笑了一阵,终于解下面具对上凤修筠去,“殿下英明,只是殿下怎么会猜是我呢?”
“整个大宁都在通缉你,你又怎么敢光明正大的进了我这满是眼线的睿王府来?”凤修筠走近他的身侧,轻蔑的笑了笑,“拿着本王写给她的休书来,你胆子倒是挺大。”
“诶。”杜承喆稍稍侧了侧身子,远离了些他的戾气,依旧含着微笑对他说道:“殿下放心,这份休书白小姐可没读过只字片语,她可还以为自己是睿王妃呢。”
那份休书是自己给她的自由,前路难行,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走到最后。这才开了头,她就惹来杀身之祸,若是继续下去,自己实在不敢想象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红妆百媚娇,怎抵佳人笑?如若事成,共赏江河万里,如若落败,卿犹自由无戚。
看着凤修筠投来那道冷至心底的眼神,杜承喆终于不再戏谑下去,收起神情正色说道:“殿下,那柳州屠城可是您下的令?”
“不是。”凤修筠断然否认,依旧微微扬着头,傲睨的看着杜承喆。
“那这通缉令可是您的意思?”杜承喆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通缉令来,上头画着他的面相和赏金,下头却是用神威的密文下了一行小字,意思是:如果他杜承喆不出现,刑军在柳州就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个人。
凤修筠却微微扬了扬嘴角,调笑着问:“你猜?”
第七十章 憋闷()
杜承喆才不会猜,反正主事的在自己面前,不管是不是你下的令,这通缉令都贴的满城都是了。
柳州如何他才没兴趣多去理会,唯一让他实在介怀的是,这画像实在画的太过粗糙,哪里有他风貌的万分之一。
眼带不屑的瞥了眼凤修筠,这才收起了心里的不满,正色问道:“殿下不问问今日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凤修筠摆过袍角,转身斜倚在座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杜承喆问道:“不是来谈谈睿王妃的吗?”
“都说睿王殿下动了真情,看来此言确实不虚,一个小小的睿王妃,难道比这大宁的江山更重要不成?”
凤修筠不语,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狭促,心中却被激起一丝波澜来。
用江山来换女人,皇帝如此,皇子也是如此,大宁的皇室什么时候成了这般冷血无情来了?
见他默声不答,杜承喆已经了然了几分,自顾自的坐去他身边的位子,抖了抖衣袍,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如今过的可不能说是不好,您也知道我既然得的到她贴身之物,带走她的人是谁也自然不必猜了。”
凤修筠微微笑了笑算作回应,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发一言一语任凭杜承喆继续唱着独角戏来。
“您这位的事儿咱先一边放一放,不如先谈谈我这事儿。”杜承喆顿了顿,见着凤修筠依旧不作态,心里起了一丝不愉快来,声音中也带了几分蛮横,“殿下您也是知道,杜家几代前已经是御医,师承神医见死不救,得过先帝赦命手诏的。如今神威势起,与我并无太大干系,救好人也是救,救恶人也是救,即使下了狱,我依旧可以靠这一纸诏文脱身,您治不了我。”
“所以呢?”凤修筠唇角微扬,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来调笑着杜承喆,“你是给自己做说客来了。”
“那是当然,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难道真要为了什么一身正气去抛洒热血吗?”
杜承喆一脸的理所当然,倒让凤修筠起了些兴趣,身子也不由的坐正了些,“好,神威这事本王可以做主,牵连不到你头上。”
“殿下英明。”杜承喆拜了拜身子,这才继续说道:“殿下想不想得到神威的花名册?”
见他狡邪的笑容,凤修筠手指无心的敲打起扶手,“你的意思是,在那柳州里的花名册是假的?”
为了找到这本花名册,白虎可是连知州一家都严刑拷打了一遍,最后若不是有人心细,发现州府外的鸣冤鼓上有些钉子新些有些却锈些,直到起开了那些钉子,这才得到了一本加了密的花名册。
的确这本花名册里记载不全,可若说这是假的,这造假之人也太费心思了,这又是何必。
“是假的也不是假的,就像您给睿王妃备下的那只镯子一般。”杜承喆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凤修筠想着不由妩媚的“嗯~”了一声,这事都知道,看来老九待这厮真还不薄呢,“那你打算要什么才肯交出真的那本?”
“你猜?”
杜承喆抿着嘴笑了笑,逮着机会赶紧回敬了他一记。
“本王猜,他是想要本王亲自上/门了?”凤修筠伸出手来无意的摆弄着,沉醉在自己的美手之中,才没兴趣和他去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
杜承喆脸上僵滞了一下,起身拜了拜,这才拿起自己的面具带起,“殿下英明,今日来此也是聊表淮王殿下心意,只是……那事还望殿下不要食言。”
凤修筠见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终于收起脸上的表情,一下站起走去门口对候在门口的钧浩吩咐了一声,“备马。”
钧浩躬着身子,问道:“殿下这是要外出?”
“备马!”凤修筠全不理会,抬起脚就往门外走去。
钧浩虽是一脸疑惑,却不敢再有停顿,立刻对人吩咐了一声立刻跟了上去。
凤修筠一脸盛怒的策马往前赶去,跟着的钧浩不敢多言,见着他走的方向,心中已是了然,却叹一声天道轮回,希望这二人真的碰上面了可千万别再做些什么。
钧浩的担心显然多余了一些,凤修筠在淮王府前立刻被吃了闭门羹,门口的小厮并不怯他的怒气,只是恭敬的推说淮王并不在府,而是去查看了运河,怕是有几日回不来了。
一连几天都见不到淮王,就连皇上也连连夸奖淮王虽然年少却是好学,只有凤修筠一人面色尴尬,不敢露怒于人前,实在憋屈的厉害。
柳州城里的花名册已被解开,留在里头的人自然也被押解回京,白虎回来时仍是一脸的不悦,都没玩够就被睿王下令收手回京,玩性都被去了大半,就算投入了牢里,他也没兴趣再继续提审了。
这么一连几日,神威的追查也陷入了困局,刑军虽然照着凤修筠的吩咐在周围继续追查,然而收效甚微,派出去的暗卫倒是有些斩获,这时的凤修筠却畏手畏脚了起来,如此又在皇上面前多了几番周折。
都是这个淮王,说什么去查看运河疏浚情况,那里哪有什么淮王的身影。
郁闷了几日,终于在朝堂上见着了久违的淮王。他倒还没开口,淮王先发出了邀请函。两人互不多言,一前一后骑着马儿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醉仙居往上,依旧是二楼,依旧是那个位子,两人双双入座,依旧点着前一次的菜色,还是那个麻溜的小二,依旧笑脸盈盈的下去传菜。
淮王喝了一口茶来,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位兄长来,论出身,母亲都是妃位,论相貌,他更要阳刚,论人品,他胜于磊落,论才情,许是自己略输一些,可论对她的心思,绝对胜于天地之间的距离。只是更早的认识了一些,竟让幻术都困她不住。
有丝不甘在胸口开阔开来,他慢慢的放下水杯问道:“听说五哥寻了我许久,不知所谓何事?”
“都来了这里,不如你来告诉我。”
第七十一章 暗涌()
“五哥不知道也是难怪。”淮王执起茶杯来浅茗一口,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心中多有愤懑,多有惆然,更多的是对他的怨念。
凤修筠不语,只是脸色带着几分厉色,身体也未松懈下来。
终于,淮王将茶杯“啪”的一声放下,看着杯中几圈涟漪激起又慢慢平息,这才缓缓开口道:“五哥可知就是在这里,熙儿第一次应了要做淮王妃,以后每次闹了什么别扭,我都喜欢带她过来这里坐坐。
她不是一个心思太过的丫头,比起京师中那些大家闺秀,她闹闹腾腾的厉害。我就这么纵着她,腻着她,宠着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一点点褪去稚气,一点点就要成了精皎皎的淮王妃。
五哥你可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喜欢饮什么茶?喜欢谁的曲子?你又知道她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凤修筠不语,执起筷子吃了几口,并不作答。
淮王见状亦是冷嗤了一声,“她喜欢吃客来香的片皮鸭,可每次都包不好,汁水都会顺着皮子漏下来,趟趟都是一通的手慢脚乱。
她喜欢饮冻顶乌龙,我总说她,进贡的好茶不少,每年的新茶也多,为何要喜欢这个味道,可她就是不听,若是没有宁愿饮些白水也不愿碰那些好茶。你能信送去的明前龙井就这么发了霉吗?
她也不喜欢那些腻腻嗒嗒的曲子,之前要去寻了《出水莲》,你可知为了这谱子可画了多少心思,可我却听说得了之后她却不爱抚琴了。
她总喜欢在日头底下洋洋一眠,明明被日光晒着根本睡不着觉,却总说喜欢阳光照着暖烘烘的感觉。
你知道她最想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对她了解了多少?你对她什么都不知道,却硬生生的把她抢了过去!你得了她的心吗?你知道她那心里头都装了些什么吗!”
凤修筠放下筷子,美目转兮轻笑一声,“怎么,来这里和我发这一通牢骚,不过就是想说我是有多无情。她都去了,九弟又何必让她走的都不安生。”
淮王闻言,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立刻四下里小心的环视了些许。自己太过沉溺,竟未察觉身侧有人监视。
失策。他心里暗责自己一句,顿觉在凤修筠面前又落了几分下风。当下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执起筷子来夹了一筷。
凤修筠面色依旧,却在心中起了几分质疑来。
蝶熙并不挑食,对吃食并没有刻意,也没有看她露出过特别的喜好来,说是喜欢片皮鸭理应不太可能,她素来不喜欢吃法复杂的东西,就连带了骨头的菜色也会吃的偏少一些。
说是饮茶,她也没有特地嘱咐必须乌龙,总是自己送了什么过去她便饮了什么下去,只是平日里确实饮那白水更多些,有次净琦特地煮了一壶花茶却被她被摆摆手随意拒绝了去,最后净琦只好自己慢慢喝完。
那《出水莲》自己听说她在太后的床头抚过一次,琴技并不算好,太后不多说自己却是知道,她素来很少会在府里抚琴,送去的好琴都被堆在了角落里默默的积着灰。
说是喜欢懒洋洋的猫上一觉更是不可思议,蝶熙的睡眠一向很差,自己总说她是那些闲书看了太多,日思过犹才会扰了睡意。她至多也是看的累了随意就着那地方倚着浅眠上一阵。
怎么……差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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