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熙,我有事问你。”凤修筠见状更是满意,轻轻的拍了拍她,“你是不是在淑贵妃那儿留了什么?”
蝶熙睡的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嗯……”了一声,已被睡虫上脑。
凤修筠全不理会,在她耳畔低语问道:“留了什么?黑麒蚁吗?”
“嗯……”蝶熙迷迷糊糊,咬字不准的动了动身子,想要躲开这个呱噪之地。
凤修筠笑了笑,含着她圆润的耳垂轻轻一勾,继续蛊惑着她,“留哪儿了?”
被他稍一刺激,蝶熙微微转醒了些,恍恍惚惚的撑开一条缝来,“什么呀?修筠我好困。”
看着她又睡去,凤修筠这才重新拍了拍她,“蝶熙,等等睡。黑麒蚁留哪儿了?”
“……佛”她已经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了,他怎么还这么孜孜不倦。蝶熙不悦的翻了个身,背过他去卷了卷被子,重新睡了过去。
“蝶熙?”凤修筠可没问够,重新追了过去,“蝶熙,今儿你把这事也告诉淮王了?”
蝶熙却毫无动静,除了均匀的起伏,哪里还有一个字的回应。
“蝶熙,你告诉淮王了吗这事?”凤修筠再次轻轻拍醒她来,锲而不舍的又问了一遍。
“……嗯”
凤修筠也听不清这究竟是给他的回音还是她睡的模糊,看着她的睡颜,也不舍得继续“拷问”下去,从身后将她拥进怀里,今儿先放过这个小东西。
即将临近百花朝会,朝中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弛了几分,既然并无大事,早朝结束的也早。凤修筠起身之后看了眼淮王,他却好似屏蔽去一切一般,脸色微严的立刻离了开去。
自从接过蝶熙递来的那张字条,淮王琢磨了几个晚上,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往敬妃的宫里走去。
敬妃没料想今日下朝的如此早,听着淮王来了,立刻被宫女扶着去前殿迎接儿子。
母子二人相扶着进去屋里,淮王这才拜下行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好了好了,快起来。”敬妃一脸慈祥的赶紧把他扶起让到一边坐下,立刻对身边的宫女吩咐着,“以瑶,快去把准备的点心拿来。”
淮王看着宫女离开,也是温润一笑,“母妃总是这般忙碌,让儿臣过意不去了。”
“诶。”敬妃拍了拍他的手去,微嗔道:“在这后宫里我也没别的事可做,就这点兴趣了,你还想剥夺了去不成?”
“当然不会。”淮王反手握住敬妃的手来,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母妃,儿臣有话要和您说。”
敬妃愣了愣,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来,“好。”
她站起身来走去门外看了看,这才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所有人都离了开去,敬妃这才领着淮王进去里屋,再次阖上房门,她才小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眼见着百花朝会将至,可晋王却迟迟未归。晨起给皇后请安,见着淑贵妃的脸色多有阴郁,总担心着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故。
淮王却微微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母妃,儿臣……决定了。”
淮王说着,撩起袍角跪拜了下去,表情严正的对她说道:“儿臣……要叛。”
“你……”敬妃的朱唇微颤,先将他扶了起来,更是紧张的问他:“你要叛谁?”
“儿臣是凤氏一族。”淮王神色烁烁的看着敬妃,看似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儿臣不会悖逆了朝廷。”
“你决定了。”敬妃抿着唇交握起手来,微蹙着蛾眉转过身去小踱了几步。
他果真还是永嘉的儿子。
“好。”敬妃重新转过身去对上淮王问道:“你要叛了他们,是为了她吗?”
淮王看着敬妃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他护不得她,只有儿臣才能。却要得她,只此一路。”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敬妃早在听说睿王妃被抬着送出枍诣宫时就料到这个儿子会坐不住,只是没料到他会要做到这个地步。
祸兮福兮,只有他自己走过才会知道。
“你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那本宫问你,这条路上只有你孤孑一人,前有兄弟相争,后有神威相逼,本宫母家位轻,又不得你父皇垂怜,哪日你若捱不下去,要当如何?”
“做得这一步,先讲绝情,若是捱不下去,那便是输得彻底。儿臣要江山,也要美人。”
见他决意已定,敬妃自知多说无益,终于叹了口气,熠熠抬眸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母妃果然通透,今日过来儿臣确有一事想求母妃。”
淮王说着,从袖里拿出那张纸卷来递给敬妃。敬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将那纸卷接了过去,上头写着一行小字:佛像中有黑麒蚁。
“这是……”敬妃奇怪的皱了皱眉,将纸卷还了回去。
淮王微微笑了笑,重新收了起来才问道:“淑贵妃的宫里是不是有尊佛像?”
“你要……?”敬妃大吃一惊,拉了他一把坐下,这才问道,“这是她给的?”
见着淮王点了点头,敬妃有些难下决心一般皱紧了眉头。
淑贵妃娇纵,在后宫里盛势凌人,但说到底不过是仗着皇上对少保一族被灭门的那些怜悯。她膝下也无一子半女,养在膝下的晋王终究不是亲生的孩子。
只是就这些,便让整个后宫都忌惮着她三分,一分是给了皇上颜面,一分是敬畏晋王势力,还有一分则是她的不择手段。
谁人不知当年淑贵妃为了上位竟拿贤妃开刀,从此以往她更是肆无忌惮,说到手段,给睿王妃那些不过是道开胃小菜。后宫里有传言她拿着一支打破的南阳玉镯子去向皇上哭诉,虽是个乌龙事件,但足可见其本心。
也好,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为人为己,是该出口恶气。
淮王见着敬妃脸上的犹疑尽除,这才含笑的凑过身去对她一一言明。
第五十二章 百花朝会()
纵使连年战乱,纵使暗流涌动,到了永嘉这一代,附属国的数量依旧到达前无古人的巅峰。
每三年一次的万国来朝来临之际,使臣结队而入,绵延数里,蔚为壮观。
今年的晚宴一应由淑贵妃协办,用尽奢华之物,照的整个皇城金碧辉煌。
使臣们纷纷感叹着大宁朝的国力雄厚,自然也让座上的皇上脸上增光无数。
事情办的好,皇上的心情自然也好。只是还执国丧期间,礼乐均免,倒让这应有的喜庆场面少了几分热闹。晚宴之中,淑贵妃被众人多敬了几杯酒,美人微醺,看的永嘉帝也是连连驻目。
还在目光流连之际,身边的皇后已经执起的酒杯笑脸迎了上去,“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皇后在位多年一向清心寡欲,对后宫诸事也不上心,反倒是让皇上省了不少的心。他点了点头,仰首饮下杯中酒,对她笑了笑。
“皇上为了百花朝会也实在是劳累了多日,臣妾本不该多言,只是前几日臣妾听到了些事情,着实惶恐,又怕扰了这朝会。今日晚宴过后,此事也是停当,臣妾也不敢再做欺瞒。”
皇后说的不响,虽说笑脸盈盈,眼里却多出几分愁容。皇上皱了皱眉头,往她那侧坐了些问道:“后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抬起手来虚掩嘴角,轻声回话道:“敬妃首告,称在枍诣宫内发现了几只个头极大的银色蚂蚁,她也是多心,拿走一只去问了御医,怕……那和害死太后的是同一种蚂蚁。”
枍诣宫?皇上坐直了身子,转身看向淑贵妃那侧。她正双眼迷离的朝着皇上举了举酒杯,笑的让人心动。
皇上收回眼神,皱眉思忖了片刻,招了招手对童贯耳语了几句,见着童贯拘着身子快速离开了宫殿,这才放松下神情。
晚宴之后,使臣们高呼万岁,恭送了皇上离开,这才零零散散的离席回鸿胪寺去。
皇上坐上撵轿,脸色却已然不好,跟在身后的淑贵妃还不知所谓,才想问问迎凡,皇后娘娘却发了声,“妹妹还不知道?皇上说有要事,不如一起往枍诣宫去吧。”
淑贵妃闻言,鄙夷的嗤笑了一声,“哟,皇后娘娘是不是喝多了记错了时辰?今儿除了皇上要宿在臣妾那儿,还能有什么事儿啊?”
“淑贵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后眼梢扫过,带着一份威严,眼底却尽是不屑,先被宫女扶着出了殿去。
撵轿跟在皇上皇后身后,淑贵妃这才侧过身去问迎凡,“这是怎么了?今儿个皇上本应留宿本宫那里,皇后这个老妇又是在做哪出?”
迎凡却是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宫里也没人来传话呀,娘娘且不要心急,回去了便知道了。”
淑贵妃可没这么好的兴致干等着,对她轻声吩咐道:“本宫觉得有问题,你派人先赶回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迎凡点了点头,“诶”了一声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那人小跑着从侧边小道上离开,淑贵妃这才从新坐直了身子。
说也奇怪了,这些日子要来枍诣宫的人可还真是不少。自从太后过世,康妃敬妃一个不拉,总想着来自己这儿坐上一坐,可这平日里默不做声的皇后又是在演哪出,难道总算是捱不过深宫寂寞,也想来自己那儿蹭些龙气?真是可笑。
淑贵妃等了一路也没等回那人,心里已然不再安定,等到了自己宫门前落轿,却发现门口已被一群侍卫守着。
她脸色还似平静,再往里走上几步就觉得事情不对,宫里的人竟都呜呜泱泱跪在院里,一旁还有其他的妃嫔在那儿候着。
众人见着皇上,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了,只觉得天家威严,一股盛气压顶而下,个个都噤若寒蝉,请安之后一个个避在后头也不多话。
敬妃稍稍抬眸看向皇后,这百花朝会不是她们妃嫔能露脸的场所,也不知事情到了哪一步了。
见她脸色露出一丝惶恐,皇后冲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敬妃立刻垂下头去,隐在袖中握了握拳。
宫中众人坐定,皇上平声问道:“淑贵妃,太后的死可与你相干?”
此话一出,莫说是淑贵妃,在座的众人脸上也是露出惊惶之色。太后死于蛊毒的消息传出,众人虽然多有流言蜚语,可谁敢把这矛头指向淑贵妃啊,更何况,就算是借了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太后下此毒手啊。
见着众人纷纷执起袖子掩去面色,对着淑贵妃多是露出些鄙夷或是不解的神情,坐在一旁的康妃先开了口来,“皇上,这可是谋逆的重罪,且需详查,莫不可错怪了姐姐啊。”
淑贵妃转眼看向康妃,这位衡王的生母也和她那儿子一样,平日里像条狗一般跟在自己身后,看着她那样子,说不上厌恶,也多是几分不屑。
回眸看向皇上,淑贵妃的脸上写尽的全是委屈,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回道:“与臣妾无关。”
“好。”皇上不动气,身子微微向前倾去,手肘撑着膝盖摆了摆手指,“那你说说,为何在你的宫里发现了这个。”
话音刚落,一旁候着的侍卫将托盘递了过来,那托盘里盛放着铺开的皓纱,里头正是一只只已经变成银色的黑麒蚁。
淑贵妃见状,本能的抬起手来掩去朱唇,涟波微转,立即就红了眼眶,“臣妾不知这是何物,又为何会出现在臣妾宫里。”
这事情可是新奇,坐在后头的几个嫔妃还看的不太真切,微微前倾了些身子去打量那托盘里的东西。也不知是谁“诶”了一声,带着几分讥笑说道:“这不是皓纱吗?都说这皓纱是杭州新进贡来的珍品,数量极少,宫里可只有皇后娘娘和淑贵妃才有的呀。”
皇上亦是不语,只是眼神阴鸷的盯着淑贵妃,隐隐间跃动着几丝怒火。
皇后左右打量了下,好言劝道:“皇上,还是且先听听敬妃的话吧。”
众人闻言,立刻转头过去看向敬妃,她亦缓缓起身,走前两步拜向皇上。
第五十三章 反转()
皇上稍稍调整了下身子,指着敬妃问道:“这是你在淑贵妃宫里发现的?”
“回皇上,是臣妾发现的。前些日子淑贵妃传了臣妾来枍诣宫,说是有些关于百花朝会的事情要吩咐臣妾来做,臣妾经过了佛龛,正瞧见几只银色的蚂蚁,心里也是一惊。臣妾听闻害了太后的那蚂蚁就是也是通体银色,立刻寻了御医询问,这才敢向皇后娘娘首告。”
“皇上。”敬妃刚刚说罢,皇后有些犹疑的皱了皱眉,对皇上说道:“此事兹事体大,臣妾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皇上圣裁。”
这时,淑贵妃身边的宫女迎凡低着头跪下说道:“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区区几只蚂蚁便要诬陷了淑贵妃娘娘,皇上圣明,我家娘娘并不知什么蚂蚁。敬妃娘娘说是问了御医,请问是哪位御医。”
敬妃却也不怯,抬眸对上皇上,恭声回话,“回皇上,是太医院的孙御医,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传他过来对峙。”
众人看向皇上,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对身边的童贯说:“去把他找来。”
童贯揖下身子称好,才要离开,却又被皇上叫住,“另外去把曹真找来,还有当时给太后诊过脉的那个轻衣卫。”
童贯领了旨,立刻小赶着离了开去。
皇上这才摆了摆手,对淑贵妃说:“你先起来。”
淑贵妃谢恩之后,弱如蒲柳一般被迎凡先扶着坐了回去。皇上这才随手指了敬妃,“你,也先起来。”
敬妃低垂着头,刚坐了回去,就听一旁的康妃说道:“皇上,这枍诣宫里的可是金身打造的大悲慈母佛,淑贵妃日夜供奉心境虔诚,她都没有发现,怎么敬妃一路过就逮了个正着?”
皇上脸色动了动,见着童贯回来,对他吩咐道:“你去把那尊佛像拿来。”
那尊佛像递给皇上之后,他随意的翻看了下,底上中空的结构,里头的黑麒蚁已被拿了出来,再看这尊佛像,皇上的脸色却是一沉。
“淑贵妃,你可是如康妃所言日日供奉?”
淑贵妃心里一惊,自己哪有功夫每天潜心礼佛,左不过晨起问安回来会上柱香罢了。她低垂着脸微微颔首,“回皇上,确实如此。”
“那这佛像上镶着的玛瑙怎么会少了一颗?”皇上“好心”的指了指佛光上少了的那个空缺。
众人见着天子变色,纷纷禁声不敢多言,只是偷偷瞟向淑贵妃去。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安嫔忽然起身来到皇上面前跪了下去,“皇上,趁着现在御医和轻衣卫都没有来,臣妾也有一事要告,也是关于淑贵妃的。”
“哦?”皇上抬了抬眉,将手里的佛像递给童贯,转而问她,“又是什么事?”
“回皇上话,是关于睿王妃的。”
皇上微微扬起了下巴,睿王妃?前些日子这个小丫头的确进来宫里出了些事情,看来是睿王向这个母妃告状了。
“你说,关于她什么事?”
众人颇有好奇,都说睿王妃竖着进宫却横着出宫,事情出在枍诣宫里,没人指出便也罢了,现在婆婆出头,里头的蹊跷总算能窥知一二了。
“回皇上话,那日睿王妃被传入宫还是健健康康的,可是出了这道宫门却是昏迷不醒,听睿王说,时至今日还下不了床榻。可也奇怪,这个孩子从未饮过酒,可就算是要饮酒,在这宫禁森严之所,又怎会放肆贪杯。再者,四月的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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