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 第35部分

“一，二列准备，瞄准目标……开火！”

刚刚装填好弹药的第一，二两列火枪兵迅速开火，这次，很多火枪兵都来不及瞄准目标了，所以效果远没有第一次射击时好！

“一，二列上刺刀，第三列准备，瞄准目标……开火！”

当更多的蒙古骑兵冲上来的时候，前两列火枪兵已经装好了刺刀。这种刺刀是直接套在火枪枪管上的，为了能够更加坚固，因此在装上刺刀的时候，火枪就无法使用了。而装上了刺刀的火枪长八尺，且比一般的枪矛要坚固很多。这比不上长枪，不过有了这种装好刺刀的火枪，在面对骑兵时，火枪兵也有了近战的利器！

“让他们准备撤退！”朱祁钰可不想损失太多的手下，毕竟这些火枪兵都是他训练出来的精锐。“另外，让严广儒的骑兵准备出动！”

侍卫立即传出信号，当第二队蒙古骑兵冲杀过来的时候，第一条防线上的火枪兵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然后就在后面顶上来的步卒的帮助下开始向后退却，接着就向两翼的新设防线退了过去！

见到明军一退，蒙古人士气大作，虽然损失了前面三千多骑兵，不过他们终于撕开了明军的防线。在蒙古人看来，他们的骑兵仍然是天下无敌的。就连在后面督战的也先都兴奋了起来，他的手下仍然是无敌的！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也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蒙古骑兵眼看要突破明军第一条防线的时候，严广儒率领的骑兵已经杀了上来！双方骑兵之间的白刃战立即展开！这些大明骑兵虽然只有三千余人，可是此时投入战斗的蒙古骑兵却只有两千多点，高下立见！不过，这一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当第三队蒙古骑兵就要杀入进来的时候，只见明军右侧山头上旌旗一闪，明军骑兵已经如同旋风般的退了下去，一时之间，蒙古人反而蒙了！才打得上瘾了，大明骑兵怎么就跑了？

这点短暂的停滞非常重要，一让蒙古骑兵失去了速度，二让第二道防线上的明军火枪兵做好了战斗准备，三让第一道防线上的明军火枪兵迅速的撤到了两侧的山坡上，然后在步卒的掩护下，迅速的组织好了新的火线，又将枪口对准了中间的蒙古骑兵！

当两侧的明军火炮再次发威，将炮弹倾泻到蒙古骑兵中间的时候，当更多的子弹从两侧飞来的时候，蒙古人惊醒了。现在，他们已经三面受敌，而且主帅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想两侧的山坡发动冲锋是不可能的，明军居高临下，那些长枪可以轻松的将骑兵给干掉！蒙古骑兵唯一的出路就是正面突击，也只能从正面才能突破明军的战线！

当蒙古第二，第三两队骑兵再次跑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阵型已经相当的凌乱了，根本就无法对第二条防线上的明军火枪兵构成威胁。五千火枪兵有条不紊的将子弹倾泻到蒙古骑兵，以及他们的战马身上。而且，两侧的明军火枪兵也没有闲着，虽然距离远了一点，两百步外，子弹很难穿透蒙古骑兵身上的皮甲，可是对付战马，让战马受惊吃痛，变得慌乱还是完全足够的！

这就是一场屠杀。此时，也先也明白了过来，他的正面突击失败了，如果投入更多的兵力，那只能让更多的手下陷入绝境之中！情急之下，也先让人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在第四队骑兵投入战斗之前，他放弃了。他不但放弃了进攻，也放弃了被围困的那数千手下！

这时候，严广儒以及祖百龄率领的骑步已经从两侧山坡的通道上绕到了蒙古骑兵的后面。战场上的四千多蒙古骑兵完全被包围了。见到主帅已经下令停止进攻，而且后方的大军已经开始撤退，这四千多蒙古人中不属于也先部落的人最先停止了战斗，纷纷丢下武器，翻身下马，等待明军前来收降他们。

“陛下，怎么处置那些蒙古人？”

朱祁钰咬了咬牙，他本来不想要俘虏的，不过，他并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把他们都押到后面去，给他们点吃的，派人好好看管，不得凌辱他们，明白吗？”

“末将明白！”

当三千多俘虏被陆续押下去的时候，战场上最后一股拒不投降的蒙古骑兵也被火枪兵从远处射杀了。当数千步卒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也先已经率军离开了战场，撤了回去！这次的战斗不但让明军士气大振，特别是对火枪兵来说，他们都不再怀疑手上的武器，更不怀疑朱祁钰所设计的战术！同样的，对蒙古骑兵来说，他们再次认识到，在明军强大的火器面前，他们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陛下，这次战斗共歼灭敌人五千三百二十八名，俘敌三前四百三十四名，另有伤者两百余人，共歼敌九千人！我军只损失了五百余人，出了一百多火枪兵之外，其余都为骑兵，另……”

当严广儒把战报念出来时，周围的将领们都笑了。以五百多人的损失歼灭敌人九千，而且还是在最残酷的阵地战中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当年成祖皇帝也办不到吧，要知道，成祖皇帝打的多半是运动战，是用骑兵进行快速突袭，往往在蒙古骑兵回过神来之前，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如果与蒙古骑兵对攻的话，恐怕成祖皇帝手下的骑兵也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

“不错，这次的胜利不是属于朕的，是属于所有的明军将士的！”朱祁钰笑着点了点头，“朕率军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曾在德胜门外向各位保证过，这次朕将率领你们去获取胜利，去建立功勋！这还仅仅是个开始，也先并没有完全失败，明日定会卷土重来。因此，明日一战更为重要！朕曾经许诺过，得胜之后，将奖赏所有有功将士。火枪总兵罗国栋！”

“末将在！”

“朕赏你黄金五百两，另，火枪营有功之人朕都会奖赏，由你提交名单，给朕过目，明白吗？”

“末将遵命，谢陛下！”

“步卒总兵祖百龄！”

“末将在！”

“朕赏你黄金三百两，另，步卒中有功之人，你提交名单给朕，明白吗？”

“末将遵命，谢陛下！”

“火炮总兵卫平！”

“末将在！”

“此次战斗，火炮营功劳最大，朕赏你黄金八百两，另立有功将士名册给朕，明白吗？”

“谢陛下，末将遵命！”

“开平总兵严广儒！”

“末将在！”

“你率骑兵反冲锋，阻挡蒙古骑兵居功至伟。朕也看到了，你一直冲杀在最前线吧？严总兵，把你身上的伤口给朕看看！”

严广儒一惊，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脱下了铠甲，露出了后背处的一道长半尺，深半寸的刀伤，虽然伤口上已经敷好了金疮药，止住了血，不过看得出来，这一刀伤得不浅！

“正是有严将军这样的将士，我们才能战胜敌人，才能打败蒙古人！朕赏你黄金千两，另外，升任征虏大将军，封开平侯！”

“谢陛下隆恩！”严广儒也是激动不已，以往他在战场上杀敌，也就最多得到上司一句赞赏，而功劳当然也都是上司的，而这次，皇帝不仅仅表彰他，还加官进爵，他不激动才是怪事。当然，这一来，严广儒心里也是暗暗发誓，今后一辈子都跟着这个皇帝干了！

“除了各位有功之人之外，还有一点，我们都不能忘记，就是那些战死疆场的大明勇士！现在，朕许诺，阵亡官兵的亲眷都由朕来负责抚养，且为每个阵亡将士家属分发五百两抚恤金。朕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有功者，更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只要朕还是大明天子，那么，你们就可以在前线放心杀敌，你们的亲人，就是朕的亲人，你们的子女，就是朕的子女，朕绝不会亏待他们！”

有了朱祁钰这番话，明军将士今后在战场上更是奋勇杀敌，毫无后顾之忧了！可以说，当兵的不怕死，怕死也就不当兵了！他们怕的是，自己死后家人得不到照顾，现在朱祁钰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那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在战场上感到惧怕呢？

第二卷　风雨飘摇

第九节　整军再战

天刚亮，战场上的平静就被打破了！当北面的滚滚烟尘靠近的时候，阵地上的明军严阵以待，面无表情，或者说稍带期盼的看着蒙古大军在对面列阵！经过了第一天的战斗，再加上当天晚上朱祁钰就为有功的将士——从普通的士卒到将军——都大加封赏一番。现在，在明军官兵眼里，对面的蒙古骑兵仿佛成为了他们加官进爵的垫脚石一样，而那些蒙古人的脑袋仿佛也都标上了价格，万夫长至少是一千两黄金，千夫长少说也值一百两，就算是最普通的小兵都值一两吧！而也先自然就不用说了，谁要能干掉他，肯定是直接封侯进爵，成为大明第一勇士！

对面的蒙古士卒并没有这么兴奋。第一天就损失了九千人，而且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虽然，也先花了一夜的精力，说服了其他几个大部落的族长，让他们不要放弃这次进攻。不过，也先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再不能改变被动局面，取得胜利的话，恐怕其他部落的人都不会跟他干了！苦思一夜，也先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无法从正面突破，那就从两翼进攻！

当蒙古大军列阵完毕的时候，朱祁钰等明军将领也立即看出了问题。

“陛下，对面只有一万多蒙古骑兵而已，其他人呢？”

“哼，也先脑瓜子开窍了，他知道正面进攻占不到便宜，肯定会从两翼进攻的。现在他在正面摆上一万多人，明显就是要牵制我方兵力，不过，我们已经占有了优势，没有任何好担心的！”朱祁钰仔细考虑了一下，“严总兵，把你的游骑派出去，侦察两翼方向，发现大股蒙古骑兵之后，立即以火箭发出信号，明白吗？”

“末将明白！”严广儒一拱手，立即就带着人走了。

“罗国栋，现在去把最后两条防线上的火枪兵抽调出来，安排在两翼阵地上，另外，再组织一支预备队，等到严总兵那边发出信号之后，立即将其投入到蒙古军队进攻的方向上去！”

“末将遵命！”

“卫平，调整一下火炮阵地，要尽量覆盖两翼阵地，明白吗？”

“末将明白！”

最后，朱祁钰的目光落到了祖百龄的身上。“祖将军，朕留下来的两万步卒今天恐怕得用上了。这一次，也先不会轻易退兵的。让那两万步卒全都做好准备，等下哪边吃紧，就去增援哪边，明白吗？”

“末将明白！”

“好，今日一战，将决定我大明的前程，能否打败也先，就看各位的表现了！”

也先确实不笨，在留下一万五千的骑兵在正面牵制明军之外，他亲率另外两万五千多骑兵绕到了明军阵地的右翼。虽然开平城上的火炮威胁，让也先不能更向南一点。不过，这两万五千多骑兵如果从侧翼发动进攻的话，那威胁还是很大的！搞不好，开平就会成为朱祁钰的土木堡！当然，朱祁钰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多时，右面就升起了数支火箭，在朱祁钰带着人赶到山包上的时候，蒙古骑兵卷起的滚滚烟尘已经逼近了！

“就是这里，看来，今天也先要拼命了！”朱祁钰仔细观察了一会，“让罗国栋带人过来，再加强两道防线。另外，严广儒的骑兵回来之后，让他们靠城而列。也先要拼命，那朕就让他彻底的绝望！”

不多时，也先率领的骑兵就已经到了明军阵地前沿，让蒙古人大吃一惊的是，明军阵地前既无拒马桩，又无栅栏，而且山势也不够陡峭，明军甚至没有可以据险防守的地方！这下，蒙古骑兵从新燃起了信心与希望，虽然山坡能阻缓骑兵的速度，可是也要比从正面冒着明军的枪林弹雨进攻好多了吧！

蒙古人也丝毫没有耽搁时间，一到达明军阵地前沿，就立即组织起了上万人，将明军右翼阵地给围死了，接着就发动了进攻，甚至连侦察工作都没有做！也先有信心，只要他的骑兵冲到上顶上，再顺势而下，就算明军有五十万人，他也能打赢！不过，也先的信心很快就破灭了！

当第一列上千名蒙古骑兵冲到山下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连人带马全都跌进了明军早就已经设置好的壕沟里面！接着，就传出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明军设置的这条壕沟至少有三丈宽，两丈深，底部全是尖桩，只要人跌下去，摔不死，都得被扎死！

跟在后面的第二列骑兵立即勒马，不过仍然有数百人滚进了壕沟里面。所有蒙古人都傻眼了，三丈宽的距离，战马是很难以跃过的，而且对面的明军已经架起了长枪，就算是跃了过去，也都会被扎成刺猬！

也先也没有料到明军有这一招，他马上开始后悔没有派出侦察。不过，也先也只后悔了几秒钟，迅即下令，让人就地掘土，填埋壕沟，另外周围的骑兵则以弓箭掩护！

在箭雨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跟在步卒后面的火枪兵就开火了。成片的子弹打过来，那些正在阵地前掘土的蒙古人死得很惨，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些火枪兵都只有一个目标，就那些蒙古的“工兵”

蒙古骑兵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在前线架起了盾牌，后方没有投入战斗的骑兵也迅速的找来了粗壮的树干，然后在上面钉好厚实的木板，准备架设简易桥梁，好让骑兵冲过去。同时，更多的骑兵则纷纷后退到了明军火枪的射程范围之外，用弓箭招呼着那些明军火枪兵！

对壕沟的争夺很快进入了白热化，双方都清楚一点，这条壕沟将决定双方的生死！不过，明军并不占优势，火枪的射程还无法对付三百步外的骑兵，而蒙古骑兵则可以轻易的将弓箭抛射过来！且，那些前来架桥，填埋壕沟的蒙古兵都有重盾保护，火枪子弹只能在二十步之内才能射穿这些盾牌。当然，蒙古人都很巧妙的把距离保持在了二十步开外，不让明军火枪有发威的机会！更糟糕的是，明军火炮是部署在正面的，火炮本身就非常笨重，难以迅速转移过来。而开平城上的那些火炮也无法对付八百步外的蒙古骑兵！

“让他们都撤回来，准备进行第二步！”

随着朱祁钰下达命令，前线的火枪兵就在步卒的掩护下向山上撤退了，不过，在撤退的时候，一些步卒顺带拉了一下手里的绳索，接着，被掩埋在壕沟两侧的数千只大瓦罐里的桐油全都流了出来，迅速的蔓延到了整条壕沟里面。不过，此时蒙古军人都在专心的假设桥梁，其他的又离得太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见到明军退却，蒙古骑兵也是军心大振，纷纷加快了速度。很快，几十座旱桥就已经架设好了，另外好几段壕沟也被土给填了起来。那些在后方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的蒙古骑兵立即杀了上来。此时，明军刚刚退到山坡上的第二道防线后方，两道防线上的火枪兵站在了一起，立即使得这道防线上的火力加强了一倍！

“陛下。差不多了！”见到数千骑兵已经冲了过来，罗国栋有点急了。

“别急，也先的大军还没有动呢，而且我们的防线还能坚持住，不过，我们得给也先一点压力！”朱祁钰朝开平城看了一眼，严广儒的骑兵已经在城外列好了队，正在等待命令呢。接着，朱祁钰朝旁边的侍卫点了点头：“让严总兵的骑兵出动吧，让朕看看也先的反应！”

三千骑兵一接到命令，立即冲杀了过来。虽然也先早就发现了这支骑兵，并且在自己的左翼留下了五千骑兵，以防止受到攻击。不过，严广儒接到的命令不是让他与蒙古骑兵缠斗，而是全速突击，从蒙古大军的中间穿插过去，然后再绕到明军防线的正面，回到防线内部！严广儒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三千骑兵在蒙古骑兵的海洋中就是一滴水而已，他更不敢恋战，一路上猛冲猛打，根本就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