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肯见在下,确实是在下的荣幸!”此人说着。解下了身上的武器,交给了旁边的侍卫。“臣子拜见君主,这些礼节我还是知道地,这样,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一群侍卫仍然不肯退去,显然,他们都看出了此人身手不凡。
朱祁钰干咳了一下,对领头的侍卫军官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是!”几名侍卫这才有点不放心的出了书房。当然,他们都守在门外,如果有什么异常,就在第一时间内冲进来。
“上杉谦信将军,请坐吧?”朱祁钰长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上杉谦信面前,他总有种放不开的感觉。“当初今市一别,也有半年了吧。这次如不是将军找上门来,恐怕朕还真不知道将军已经到了江户。将军这也就太不够意思了,虽然你我并非朋友,不过也算有点交情,怎么说,也应该先通知朕一声,朕好为将军接风洗尘吧!”
“陛下太客气了,我也是随同使节团一起来的,见陛下操劳国务,也就没有来打扰了!”上杉谦信很大方的坐了下来,然后解下了头盔。很是自然的松开了头上的发髻。“想必,陛下也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听闻,这次织田信长给陛下送来了礼物,不知道陛下对此是何态度呢?”
朱祁钰也对上杉谦信的豪爽很是佩服,虽然她是女儿身,可在这方面,绝不比任何男人差。“将军过言了,当朕初知将军真实身份的时候也万分惊讶,听闻将军是海量,朕虽然酒量不怎么样,不过能配将军喝上几杯,也是朕的荣幸!怎么好,朕这里有一些从大明带来的烈酒,不知合不合将军胃口!”
“正好,正好,清酒太淡,我也早知大明的烈酒,能与陛下痛饮一场,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朱祁钰立即吩咐门外的金英去拿了几坛子酒来,当然,这酒分成了两种,给上杉谦信的是最烈的那种,而朱祁钰的那部分则都掺了水,淡了许多。等金英把酒送来之后,朱祁钰去把书房的门关上了,因为此时上杉谦信已经解下了身上的盔甲,朱祁钰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上杉谦信的真实身份。
“陛下请!”
“将军请!”
两人也不用下酒菜,就先各自干了一坛。这下朱祁钰有点后悔了,心里也在大骂金英,这水怎么就不多掺一点呢!
“陛下也是豪爽之人,那么,陛下能否告诉我,在东西两军之间,陛下认为谁轻谁重呢?”
朱祁钰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上还剩了一大半的酒坛子,这才发现上杉谦信已经一口气把整坛酒都喝光了。“将军为何有此疑问?大明与东军合作最久,且这次能将军送天皇过来,也证明了我们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基础,将军的疑问,朕看是多余的了!”
“陛下此言虽然无假,不过天下男人哪个不花心?”上杉谦信冷哼了一声,醋意十足,“阿市,细川玉子都是出了名的美女,追求者甚众。而织田信长与明智光秀不将其许配给手下重臣、大将,反而将其赠与陛下,且陛下也笑纳了下来,我看,这是别有用心吧?”
“别有用心?”朱祁钰微微皱了下眉毛,上杉谦信这话一语双关,让他根本无法回答。
“陛下所想,我也很是清楚,虽然陛下为人正直,不过美色之前,也难免动心吧?”
“将军,你认为朕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那种人?”朱祁钰有点招架不住了,连忙转移话题,“此次明军东征,一是惩戒西军侵朝一时,二是为日本正名。显然,东军才是我们的盟友,将军何需担心?”
上杉谦信大笑了起来,接着就把袖子挽了起来,再将衣服的领口拉低了很多。这下,朱祁钰更是坐立不安,虽然上杉谦信绝对属于那种肌肉女,不过身材还不赖,至少在朱祁钰能够看到的范围之内,够得上一今中等美女的标准了吧。不过,朱祁钰对这种肌肉女是绝无半点兴趣的。两人站一起,上杉谦信甚至高出了朱祁钰半个脑袋。再加上魁梧的身材,朱祁钰怎么都无法将她与“美女”这个名词联系到一起,自然也就索然寡味了。
“陛下的想法,我也略知一二,虽然我也为女儿身,不过,对男人的想法还是有一点了解地!”上杉谦信的动作更大胆了,甚至脱下了靴子,并且开始解开外套。
“将军,你这是做何……”朱祁钰差点就想逃出去,现在,他再次认识到了一个变态的女人。
“陛下放心,我只是想与陛下豪饮一场,在我看来,虽然我们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但是陛下绝对算得上是值得交往的那种朋友!”上杉谦信爽朗的笑了一下,“今市城外,陛下能打败两万越后铁骑,且夺取今市城。就凭这点,陛下属当世英雄豪杰,恐怕在陛下面前,还没有几人能够称得上是英雄!”
朱祁钰见到上杉谦信只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这才松了口气。他开始很是担心,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他还不见得是上杉谦信的对手。如果传出去,大明皇帝被一个日本女人给强暴了的话,恐怕,这将成为国耻吧!不过,接下来。朱祁钰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原来,上杉谦信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魁梧,她身上的那副外套里面暗藏玄机,这才让她显得很是魁梧。而且,那副马靴里面也垫了足足七八寸高的垫子!而等到上杉谦信恢复原貌的时候,虽然说不上娇小,不过也绝对给人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陛下见笑了,其实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并非我本人,只是我的几个影武士而已!”上杉谦信尴尬的笑了一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望陛下为我保密!”
“当然,当然!”朱祁钰这才发现,上杉谦信还是有几份姿色的,比起其他女人,更多一种成功女性特有的那种气质,而且,这钟气质在当时是很少见的。“东西两军之事,将军尽可放心,东军永远是我大明的盟友。将军也是可交之人,今日,我们只谈风月,不谈风云,喝酒!”
上杉谦信也大笑了起来,两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以往经历过的那些激战。当然,在朱祁钰面前,上杉谦信在日本打的几场战役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当朱祁钰谈到京城保卫战,率几百人冲杀蒙古大军军阵,在开平城外率几千骑兵营救被围困的陈懋大军,在北伐战争中沉着冷静的指挥步兵对抗十多万也先的骑兵时,上杉谦信的目光里充满了敬佩之情,在她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大战役。而当朱祁钰说到在平叛战争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时,上杉谦信甚至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对朱祁钰的坚强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朱祁钰本人倒没有这样的感想,在他看来,死的那些人,与他其实并无多大关系,他的亲人是柴美娇她们,而不是以前的那些!
上杉谦信也谈了长尾家的发家历史,以及她怎么稳住东军局势,形成与西军对抗的局面。而最让上杉谦信重视的是她与武田信玄以及北条氏康之间的那几次战役。不过,现在这两人一个被朱祁钰干掉了,一个成了朱祁钰的奴仆。这更让上杉谦信感慨,她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而对一个强大的女人来说,能够征服她的,必然是更强大的男人!
“其实啊,北条氏康与武田信玄都算得上是豪杰。两人的能力并不在朕之下,他们败是败在实力上面。设想,如果他们拥有与朕一样的实力,那么他们会失败吗?恐怕,现在跟你对饮的就不是朕了!”
见到朱祁钰为对手惋惜,上杉谦信对他的好感更深了一层,这就叫英雄惜英雄,真正的英雄是懂得佩服对手,特别是强大的对手的。
“陛下乃当今英雄,在我看来,即使他们用于与陛下相同的实力,也不一定是陛下的对手。相模,甲斐两国之战,陛下并未使出全力。如果陛下使出全力的话,结果恐怕又不一样了。就如同当初在今市城外一样,陛下全力而战,虽然在局面上并不占任何优势,不过我还是败在了陛下的手里!”
朱祁钰笑了起来,略带尴尬地说道:“将军谦虚了,当时将军如果进攻今市城的话,恐怕朕早就一路逃回了江户,甚至连明军都被赶下大海了。今市之战,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没有十万的必要,朕绝不拿手下将士的性命去冒险。将领是什么?将领虽然是军队的统帅,可是,没有了手下的将士卖命作战,将领就什么都不是。将军也是爱惜部下之人,当初,恐怕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吧!”
上杉谦信点了点头,这正是两人的共同点之一。可以说,上杉谦信这一特点在当时的日本将领中是很鲜明的。如同织田信长,武田信玄这类日本将领,其实都不把手下官兵的生命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是他们用来作战的机器而已。不够,上杉谦信从来就不这么看待她的手下,一直非常重视手下将士的利益。这也许是她做为女性一大特点吧,同时这也为她赢得了众多越后将士的支持与爱戴!
两人越喝越多,到后来,话题也就越来越光,当朱祁钰把自己的宏伟志向说出来的时候,上杉谦信更是惊讶不已。在她看来,日本就是天下,能够统治日本就是她最远大的理想,可是朱祁钰的理想却比她大得多。这下,上杉谦信对朱祁钰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显然,在朱祁钰面前一比,有“军神”美誉的上杉谦信也不过是个小矮子而已!
尊重,敬佩,羡慕这些感情糅合在一起的时候,很快就发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上杉谦信感觉到自己古井不波的一颗心正在慢慢加速,而在她的眼里,朱祁钰也不再是那个作风略带夸张的大明皇帝了。刹那之间,她终于发现,二十几年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心动的男人!
朱祁钰并没有注意到上杉谦信的这些变化,而两人很快就把几坛子酒都喝完了。本来朱祁钰的酒量就不怎么样,而金英又没有完全考虑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所以在给朱祁钰的那两坛酒里掺的水并不多,结果,朱祁钰还先于上杉谦信醉倒了!
第六卷 渡海东征
第六十八节 上京
一觉醒来,朱祁钰感到头痛欲裂,且口干舌燥,喉咙都快要冒出火来了一般。等到金英把凉水送来,伺候他洗了脸之后,朱祁钰这才清醒了过来,想起昨天下午跟上杉谦信喝了那么多酒,肯定是自己喝醉了。可从晚上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时辰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朱祁钰怎么努力,他都想不起来,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本来,他还想责备金英,为什么不在酒里多掺点水,不过想到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朱祁钰哪还有心情去责备金英了,他自己都头大不已。
“陛下,上杉谦信将军的信使已经走了,只是留下了一样东西!”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朱祁钰长吸了口气,从金英手里接过了那样饰品,一个如同香囊一般的布织品,看不出来有什么意思。
“是昨天深夜走的,他说陛下醉了,不让我们打扰陛下,等陛下醒来后,才让我们告诉陛下。他说……”
“说什么?”朱祁钰感觉到了一点问题。
“说东军绝不背叛陛下,望陛下保重!”
朱祁钰点了点头。“好吧,你先出去,等下派人去询问柴大人,问他做没有做好去京都的准备,如果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这两日之内启程!”
等到金英出去之后,朱祁钰又拿起了那个香囊状的小饰品,看了一会,他发现里面塞了条丝巾。等到朱祁钰把丝巾抽出来一看,立即大惊不已。同时意识到,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朱祁钰的大脑一下短路。根本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传来敲门声的时候,朱祁钰才赶紧把那条带着一道殷红血迹的丝巾放进了香囊里面。
“陛下……”柴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上杉家的使节团上午离开了江户,陛下是不是与上杉家发生什么矛盾了?”
“矛盾?”朱祁钰一愣。说道。“我们与上杉家并无任何矛盾,柴大人为何有此想法?”
“陛下,上杉家的使节说,他们不跟随陛下一起去京都,先行返回越后,我还以为上杉家要背弃盟约了!”
“不会,放心吧,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朱祁钰尴尬的笑了一下。让柴汇坐了下来,“我们立即去京都,你那边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吧?”
“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日就可以上路!”
“那好,今日我们就出发,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立川!”
朱祁钰也没有时间多加考虑,立即让金英等内侍帮他收拾好行李。当天,朱祁钰留下罗国栋继续镇守江户,并且把朱祁镇一家人也留在了江户之后,就带着柴汇等人,在近卫军的陪同下向西而去。当然,他没有忘记将日本天皇一家子全都带上。这次前去京都,天皇可是主角,少了他,这场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当天傍晚,朱祁钰一路人马来到了立川。经过了数月的建设,这座曾经遭受到了战火摧残的城市也恢复了正常,很多之前逃亡的市民也都返回了立川,在明军的管理下过上了安定的生活。而在此地镇守的胡沱更是前出三十里来迎接朱祁钰。在胡沱担任了第八军代理军长之后,他重新组建了这支部队,并且强化了训练,很有一种大将风范。
“胡将军,朕也听闻了第八军重建的事情,虽然麻烦不少,困难不小,不过你干得很出色!”见到周围陪行的第八军将士,朱祁钰很是满意,“立川乃关东平原的大门,虽然现在战事已经停息了,不过日寇之心未死,所以你们要随时做好打仗的准备,朕不希望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陛下放心,末将谨尊圣命,绝不敢有半点疏忽!”
“好,那我们今晚就在立川过夜,顺便看看胡将军为我们准备了什么助兴的节目!”
为了迎接朱祁钰的到来,胡沱确实准备了一番,不过,却发生了两件让朱祁钰不太高兴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在大军入城的时候,胡沱组织起来的那些日本人似乎对大明皇帝并不放在眼里,他们更多的是在欢呼自己的天皇。显然,这让朱祁钰醋意大涨,如果不是想到自己是日本的太上皇的话,恐怕朱祁钰还真要把这些日本人给打成反民了。而第二件事情就是胡沱的过错了,在当天晚上的宴会上,他竟然找了一批日本歌舞伎来助兴,而朱祁钰对这些装模作样的日本歌舞伎没有半点兴趣,早早就退场了。见到皇帝不喜欢这一套,胡沱也很是尴尬,不过当时立川是完全从废墟上建立起来地,他也只能找到这些歌舞伎了,要他去弄一批大明的舞女来,恐怕他还真做不到呢!
当晚,朱祁钰也失去了在城内“视察”一番的兴趣,早早就去休息了。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军继续上路。这一天的行军速度很快,在当天晚上就到了青梅城。而当时在此驻扎的正是张国涛的第九军。
这张国涛也是个老实的军人,虽然不善交际,不过却也从立川那边得到了消息,赶紧把他找来的那些日本歌舞伎给轰走了,只组织了一场接风洗尘宴。不过,这还对了朱祁钰的胃口。
“张将军,朕听闻,当初你是从青梅城的取水口里潜入城内的吧?然后五百勇士力破日寇坚城,现在带朕去看看!”
张国涛立即带路,来到了城市西南角的那处水渠附近,当然,张国涛已经让人在水渠里设了三道新的铁制栅栏,这下再也不可能有人从此进入城内了。
“传闻确实不假。当时应该是寒冬吧,将军能有如此能耐。确实是我大明猛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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