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连城漾回头看墨寻,她却是愣愣的,若有所思。
“漾儿,你四嫂……我是说粟芷忧,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墨寻犹豫着,终于是问了出来。
连城漾想了想,如实道,“被火烧死的呀,四哥没能救下她,还被火烧伤了……”
烧伤?
墨寻想着连城裔那故意遮掩下的容貌,便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四下冷冷地风顺着脖颈钻入衣襟内,背脊上一阵阵地冰凉。
墨寻捂着手里地火折子,忽然有些后悔。
她这性子就是按捺不下,或许,她该明日白天再来。
这大半夜地,想想就……
冰室内,那女人依然稳妥地躺在那里,没有声息。
她上前,一点一点地靠近,就在伸手要碰到她的脸地刹那,忽然有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四嫂?”
她一个趔趄,心脏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墨寻捂着胸口,恶狠狠地朝她吼,“连城漾!”
一个字一个字,快要把她的牙齿都咬碎。
连城漾凑过来,嘻嘻朝她笑,“我就知道你会偷跑这里来!”
墨寻摇头,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四嫂,你来这里是想找什么?”连城漾不明所以。
“我也不知道……”
连城漾也是带了火折子来的,两只蜡烛照得这冰室里更明亮了些,粟芷忧的脸也看得更清楚了些,墨寻的胆子也被她给壮得更大了些,她弯下腰,检查着粟芷忧地身体——
她不确定自己是在找什么,粟羡容的话,还有今日连城柠的哭声,这两日一直绕在脑子里的疑问,都让她产生了这种冲动,必须要来这里一遭。
可是……
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的身上除了被烧到变形的痕迹,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盯着那女人胸前的衣襟,直直愣愣。
连城漾似是看出了她心头地疑惑,犹豫着,上前去解粟芷忧身上的衣衫——
“不要!”
墨寻伸手去拦她,连城漾却觉得莫名,“你不要检查她身体的其他部位?”
“不要。”
墨寻摇头,试图要给粟芷忧重新系上衣衫,连城漾却忽然叫住她,“别动。”
“怎么了?”
连城漾凝眉,“四嫂,你转过去。”
“你要做什么?”
墨寻诧异,连城漾猛地一咬唇,“反正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臊的!”
说着,手已经往粟芷忧地身下探了去——
微弱地火光映衬,她甚至看到衣襟上有细碎地冰屑被她略粗鲁地动作崩了开——
她竟然要……
心头突地一跳,墨寻厉声呵她,“连城漾,你在做什么?”
猥/亵一具尸体吗?
话音刚落,她的脸色却一下白掉。
墨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就看连城漾动作缓滞地收回了手,冲她笑得一僵,“四嫂,她竟然还是处子……”
“别开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这里躺着的可是一具……
墨寻摇头,满脸地不会置信。
伸出手去将那滑下去的衣衫给粟芷忧重新盖盖好,手已哆嗦得不成样子。
“四嫂,我跟你说过。我穿来这里之前,是法医。”
连城漾抓过她的手,认真地解释道,“我看过很多人的身体,我也给逝去的人做过殓。我刚刚就是看她……所以才会给她检查的,四嫂,我没骗你……”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还是处/子?她明明……”
该是两个孩子的娘才对……
如果连城柠与连城枫不是她的孩子,那么……
墨寻忽然觉得脑仁痛得厉害,身上簌簌地冷意更加重了。
“连城漾,我要你答应我,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出去。”
她的声音哑得人心里一颤。
连城漾怔愣,看她的眼睛里薄薄地水光中尽是犀利地认真,僵僵点下头。
……
拂韵宫。
深夜拂影,夜有清风从外吹进,这拂韵宫里僵硬的空气才微微漾开了些。
韵贵妃静静坐在榻上,神色安然地无一丝情绪。
反倒是连城璧静静立着,由贴身公公搀着,威严地怒视着她——
“不知皇上这么晚了,来拂韵宫所为何事?”
她不清不淡地样子,连城璧地怒意更甚,“朕问了墨家的那个丫头,当初墨翼的夫人明明救下的人是华涟笙,你居然与墨锦欢说是你?可有此事?!”
“皇上既然都知道了,那还来问妾身做什么?”韵贵妃手中一杯清酒,细细抿着,“随皇上怎么说罢,华府千金是个身怀武功之人,妾身从来不认为她会需要别人来救……”
连城璧地脸色因为她的话,又沉了三分。
烛火跳动,灯盏氤氲开一圈浅薄地雾。
他注视她的时间太长,长得让韵贵妃不自在,甚至恼恨——
“皇上是不是发现,我与表姐的模样越来越像了?”
连城璧的眼睑微跳,依旧凝着她的脸——
106:有什么好害羞……()
罐子被打开,醇厚地蜂蜜香甜味道从罐口飘出来,色泽是深浓橘黄色,的确与平日里吃的不一样。
紫栾匆匆又一趟,将一盘颜色焦黄地糕点端呈给连城裔,“就是这个。王妃弄了好多日子,今天才总算做好。可没想到王妃一激动,人就晕过去了。”
面包,他从不曾见过这个样子的东西。
浅黄乳白交错的颜色,很漂亮,看上去也应该很美味地样子妲。
绿梧伸手推了推木讷地紫栾,“说不定这蜂蜜和面包上,都沾了疫菌。还是快撤下去吧!”
紫栾看一眼连城裔,他的目光虽深凝着那面包,却并没有伸手要尝一尝那面包的意思,忍不住有些失望,端着东西下了去。
不白开始为墨寻施针,暂时解一解表热。
连城裔看着那针浅浅地扎在她的穴位上,那女人却依然没有声息,脸上点点红迹,是被蜂蛰过未消去的肿胀窀。
他撇开眼,未置一词,走掉。
紫栾盯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愤愤不平,“这王爷是什么意思嘛,好久不来看咱们小姐。这都生病了,也不见有什么表示,匆匆地就走了,难道是怕咱们小姐传染给他嘛?!”
绿梧眉心淡蹙,只能安慰她道,“王爷或许是还有事,小姐是他的王妃,他不会不管的。”
“好了,都别说了。”
不白收针起身,“将这玉欢轩的东西全都消毒,里里外外全部打扫干净,我们大家还要打起精神来照顾王妃,别到时自己也病倒了!”
说完,投目看向不黑——方才他就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也微微地发红。
“我来给王妃守夜,不黑,你去休息。”
不黑摇头,目光看向床榻上,渐渐深邃,“我去采药。”
……
星点青幕的天,清幽微凉地风吹过耳鬓。
燃着的烛火晃晃,透过薄薄地窗纸可以清楚地看到榻上地女人,眉心微蹙,迷迷糊糊伸手去够桌上地东西,结果却打翻了茶盏。
笨!
连城裔拧着眉心,飞身进去赶在她跌落榻前将她稳妥接住。
“渴……”
她睁了睁眼,看清是他,可怜巴巴地吐出这一个字,又闭上。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茶壶。
他扶着她,将茶水喂她喝下去。
她浑身乏地几乎没什么力气,躺下的瞬间,不安地翻了翻身,身子忽然一僵,以几乎扭曲地一个姿势定格。
连城裔有些奇怪地看她,她的眼睛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脸色红得厉害,表情也有些怪异,“那个,我没事了,你,你出去吧……”
居然赶他走,莫不是真把脑子烧糊涂,把他当奴婢了?
他不动。
她蹙眉,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再加之有些有气无力的,吼出来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地痛苦,“连城裔,你出去!”
没认错人!
连城裔把茶盏放在桌上,怒目凝她,“前些天要本王留在园子里的人是你,今日本王来了,竟又要本王出去!墨锦欢,你当这是哪里,你当本王是你的谁?”
墨寻蜷缩着身子,手指揪着薄薄地锦被,快要哭出来了,“我,就当我求你了,连城裔,你出去吧,好不好?”
啰嗦的臭男人,以前说走就走,今天居然赶都赶不走了……
真是!
再不出去,她就要血流成河,真得没脸见人了……
“墨锦欢,这里是穆王府,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今夜就要呆在你的园子里,过夜都可以。”
一想到她竟也会闹这样的脾气,连城裔的心里便烦得厉害,声音不由地冷厉。
“好好好,你的王府,你的王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大爷行吧?”
墨寻蹙着蛾眉,微咬着唇,几乎是朝他恶吼出来的,“老娘血流成河,跟你又没有半毛钱关系……连城裔,我看你根本就是想留在这里看我出糗!”
说着,就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她的月事一向都不准时,近日又服用了不少调理地药,这月事竟然说来就来了,还是在这个时候,偏偏连城裔就是个一根筋的死木头,真是……丢死人算了!
索性,连城裔不至于笨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快速分析了她那句‘血流成河’,而后想到了她刚那怪异地姿势,怪异地表情。
把她的被子一扯,埋在被子里的脑袋一下露出来,“你,是来……月信了……”
他的脸颊有可疑地微红,唇角微微揶揄,就像是在嘲笑她——
墨寻暗恨,把被子从他手里夺过来,重新盖在头上,“麻烦爷离开的时候,帮妾身叫绿梧进来……”
闷闷地声音,听着分外地别扭。
“谁说本王要走了!”
连城裔轻哼一声,整下衣襟,大步离开。
墨寻捏着手里的布料,恨得牙根直痒。
外面有细微地动静,墨寻僵着身子不敢动,掀起一点被子缝隙看到,有人抬了热水进来,连城裔地身影也随之进了来。
房子里恢复安静,仆人下了去,连城裔走到她跟前,隔着被子点她的脑袋,“一刻钟之后,本王再进来。”
“哎,别。你帮我叫绿梧,我……”
墨寻探出脑袋来,她此时浑身无力,这身子也软得要命,根本下不了床。
他思忖瞬间,脚步又靠进了床榻——
墨寻下意识地拉紧了被角,烛火湮灭,室内一片漆黑。
眼睛黑去的瞬间,她感觉到身上一凉,被子被他掀了去。
“连城裔,别……”
她的声音紧张得发颤。
手下意识地抱紧身体,凉凉地气息靠近,她的衣衫被轻轻打开。
“绿梧……”
她轻唤,被他抬手掩住了唇。
“本王帮你。”他的声音有些哑。
“什,什么?”
墨寻一惊,下意识地摇头,身子一凉,他有些微凉的大掌已将她托抱了起。
“有什么好害羞,你小解本王都见过。”
连城裔将她身上地衣衫褪了去,声音一如方才。
“小……小解?”
墨寻大惊失色,诧异的盯着他,结结巴巴地疑惑,“什,什么时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去偷窥她入厕?
“你那次梦游……在偿园外,唔,还是嫁进府里没几天的时候。”
他嘴上说着,自顾地为她擦拭着下身,动作轻柔而笨重,粗粝地拇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腿根处,墨寻倒抽着气。
“什,什么??”嘴上下意识地结巴了一下。
看他的样子,若有所思,不像是在说谎骗她。
竟然有这样的事发生……不如让她直接哭死掉!
“你裤子没提,就要走,还是本王给你把衣服拢好的……”他忽然凑到她的耳边,低低地声音听上去有些坏。
墨寻的脸一下烫得能烤熟螃蟹,“怎,怎么可能,你骗我……”
她羞愤地扭动,他的手微僵。
“本王说得是实话,只是可惜,没有目击证人。”
他给她换上干净地衣衫,粗重地喘息,略有些踌躇地动作,墨寻听得出来,他比她还紧张。
但这差事既然应了,他便不可能做到一半就放弃掉的……
他的目力在这夜里也是如白昼般清亮,点灭了灯,不过是为缓解她的尴尬。
至于他,只能尽力地撇开眼——
衣衫轻离,他的动作终于完结,气息离她一下远去。
听到他向外走地声音,墨寻心里微微地失落,“连城裔?”
喃喃地三个字,却像是有千万种情丝化在唇边,缠绕其中。
连城裔身子一僵,淡淡应了一声。
墨寻再不说话,黑暗中,咬着唇,轻轻嘶了一声。
他欲抬出的脚,又收回,眨眼到了她的榻边,“怎么了?”
紧张地声音还听得出方才的沙哑。
“肚子疼……”
墨寻蹙着眉心,捂着小腹,紧紧地又咬了下唇。她的月事多半都伴有疼痛,痛起来简直比被人捅一刀还要难受,偏偏无法,只能忍……
她方才通红地唇和脸色此时都已转为惨白,连城裔凝声道,“躺好。”
墨寻一怔,他已侧身在她的身边躺下,手伸到了她的小腹上。
腹上微微地热感传来,身上的痛楚便小多了,渐渐几乎感觉不到。
“连城裔……”
墨寻弯着唇,抱着他的手臂,歪头靠在他的胸前,絮絮地嘟嚷着,“师父以前也会这样给我暖肚子……”
听她提及那什么师父,脑海里不由地就闪现出卓天那一副色咪咪盯着她看的样子。
连城裔冷哼,“你和你师父也这样抱在一起么?”
声音听上去有些酸酸的,墨寻心下好笑,“我小时候是有抱的,大了就没有了。……往后,我只给你抱。好不好?”
说着,往他怀里扎了扎,使他的下巴正抵着她的额头。
他的身体好似僵了那么一瞬,又放下。
她把手一点一点地移过去,在小腹处摸到了他的大掌,两只手交叠,她的掌心一下一下蹭着他的掌背。
“木头,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往后是如何打算的……”
她温软的声音透出一股独属于深夜的迷惘,却又奇怪地坚定,“但你既然也承认我是你的王妃,我只希望你能正视我的心,并能将我规划进你往后的人生里……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他的手掌微微蜷缩,有刹那地僵直,却没有任何回答。
墨寻心里有些烦躁,他的怀抱太过温暖,身子的乏力感也渐渐袭来,迷迷糊糊地终睡了过去。
他没有再掌灯,潭水深眸定定地望着她的睡颜,直到天边明白。
……
都城内的疫情起得很快,只几日的功夫,城里便被染上了疫情,连城璧四处张贴告示,在寻找救治黎民百姓的方法,却始终没有办法得解,甚至有一两个大臣因疫病而死,各官员也无不人心惶惶,每日早朝商议地都是此事,却始终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法。
被传颂为神医地丘陵寅,在此前恰已离开了都城,便是三公主连城筠也联系不上其人。
疫情闹得,连城璧本就怏病的身子更是一病不起,宫内宫外有传他的大限已到,手上有些朝政也是暂时交给了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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