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出来,墨寻才知道自己刚刚……有多凶险。
连城裔曾说过,墨翼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他不听话。
这个不听话,自然是指皇上的感觉。所以,他必死不可。
而刚刚的墨锦欢……又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听话了?
连城璧在撞见连城绝与莲妃密会的时候,其实便应该清楚了一切:是韵贵妃在耍手段,利用墨锦欢来处理掉莲妃腹中的孽种!
他只是想从墨锦欢的口中来证实,不关韵贵妃的事。
墨锦欢便如他所愿,也说不信韵贵妃会陷害她。
连城璧便不得不信了。
很矛盾,很不可思议地一种逻辑,但这就是皇帝吧?
多疑,多疑到自己都在怀疑自己。
不过不管如何,他还不算太糊涂,没有再让人把墨寻关起来。
能进一次宫不容易,能够从连城璧手底下这么轻松地出来,更不容易。
墨寻想起了被自己牵了连的连城迟。
……
露安堂是一座皇家庵堂,据说墨锦欢以前犯了错,也是在这里度过的。当然,一般都是和连城漾、连城迟三个人一起。一跪就是三天。
这次,连城迟被关的是紧闭,拜佛抄经,他倒是安安静静的。
墨寻隔着窗格子,看着他的样子,一下就想起了师父。
有人送饭菜来,墨寻接过来,推门进去。他头也不抬地冷道,“去告诉她,她要害欢欢,我就不许!她就不是我的母妃,我也不要吃她的人送来的东西!你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想不到发了怒的他,倒真有几分皇子范儿。
知道他是因为她,而和韵贵妃闹脾气,墨寻心里一暖,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闻声看过来,脸上立即一喜,“欢欢,你怎么会来这里?”
知道东西是她送来的,他直嚷着自己饿坏了,吃了许多。
“欢欢,你见过七弟吗?”
连城迟咬着馒头,看她摇头,脸上地神情立即变得苦苦,“欢欢,我七弟他不见了……他们都说七弟惹父皇不开心了,父皇要把他处死……怎么可能呢?七弟那么聪明,父皇不会不喜欢他的……”
他似乎忘了吃饭,拿着咬了一半地馒头还在和她嘟嚷,“还有母妃,好像也不见了……那天,我只偷听到他和母妃大吵一架,说什么不想当皇帝,可是母妃却要他当,还说什么要他为母妃还有我想想……他们吵的很凶,好像还提到了你……他们吵过架之后,母妃才让人放火去害你的……”
他说得乱七八糟,墨寻听得不是很懂,只是没想到,连城绝居然真得不想要做皇帝。那日,他与连城裔说要用皇位来换她,她还以为是说着玩。
“欢欢,你不要怪母妃好不好?”
连城迟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墨寻沉默。
韵贵妃帮过她,不止两次。
其实谈不上怪不怪,只是她选择了连城裔,那么两人必定是对立的,否则韵贵妃也不可能会陷害她……
“欢欢,你就原谅母妃吧!我保证,她再也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他举着双手,一脸的信誓旦旦。
“好。”
她也知道他的保证,根本不管用。
但是墨寻发现,面对淳朴至真的连城迟,她讲不出拒绝地话。
“对了,我的那身衣服,还有那副皮面呢?”
墨寻忽然想起来。
连城迟一愣,面露苦恼,“被,被人拿走了。”
“被谁?”
墨寻大惊失色——那东西可是能要人命的啊!
“是六弟的人……”
连城迟挠头,“我那天被他们抓到了。”
连城炀?
……
从露安堂出来,要穿过御花园,才能走到正安门。
“你居然敢说本王不行?”
连城炀隐忍地声音隔着假山空穴传来,听得清晰——
墨寻蹙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特意挑了条偏僻的路走,没想到还能撞到这男人!
“你个贱人!”
“啪”地一声清脆,墨寻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原本还偎在她身边的女人,被他打得倒地不起,“你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被太后宠着惯着的粟羡容?哼,你个残花败柳!居然还敢咒骂本王!”
连城炀的腿经过治疗,如今已经能站了,但手里还拄着一条拐杖,步履蹒跚地厉害。
但人却是威风的不得了!一众皇子或犯错,或失帝心,而他却是眼下正被看红的一个,只差横着走了。
而那伏在地上的女人……清瘦得如此厉害,脸色也白得像个鬼,如果不是连城炀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墨寻还真是没有认出来。
“连城炀,你不要忘恩负义!若不是我与你通风报信,你能恰好带人撞破连城绝与莲妃的事?”粟羡容仰着头,擦着鲜血直流地嘴角,眼睛恶毒地厉害,“我告诉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我将这件事与太后禀明……”
“哼,你这女人!果然是恶毒!”
连城炀又是拂袖将她搡了开,“你当太后还如以前那般清明?本王也不怕告诉你,太后如今已依赖于本王,你即便见这件事禀明了她,她也不敢把本王怎么样!反倒是会助本王一臂!”
“你,你对太后做了什么?”
粟羡容听罢,脸色随即一骇,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发地惶恐,“怪不得太后最近神色愈发地萎靡,常常会精神恍惚,原来是你……”
“是,你猜得没错。不止是太后……”
连城炀笑得一阵得意,语意颇深。
粟羡容却是一下明白了什么,“原来,皇上无比信任的张真人,竟是你的人……难怪,先是太子,后是七皇子……”
她脸色愈发地白,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竟扑过去一下抱住了连城炀地大腿,“六皇子,羡容别无所求,只要能做六皇子的妾室也心甘情愿……”
她话没说完,便被连城炀抬脚踹了出去,“就凭你个残花败柳也配?”
粟羡容一笑,眼里丝丝地怨毒,“那,我就把六皇子已经得了讳病,不能与女人行欢的事说出去……”
连城炀的眼神一戾,丢掉拐杖的手腾出来,猛地掐上了粟羡容的脖颈——
那女人立即翻起白眼,原本泛着青白色的脸,一时间憋得通红。
却仍然死死盯着连城炀——
该听的也听了,不该听的也听了。
墨寻正欲离开,却听一声细簌地响动自她左侧地假山石后传来。
“什么人?”
杀意浓浓中,连城炀地声音由远至近只有一瞬,他竟精准地寻到了方位——
墨寻身侧的另一假山石洞中,有人急慌慌地往外跑出,连城炀地身影飞速上前,自她身后直接结束掉其性命。
动作狠辣,快而精准,且……那一瞬间,墨寻清清楚楚地瞧见他的腿是完好的。
粟羡容喘息着,回过气来,却一下瞧清了死掉的人地脸孔——
竟是五公主连城苒。
一个大骇,跌在那里,宛若半死之状。
“阻我大业者,死。”
连城炀的眼中露出勃勃野心,噙着唇角,阴鸷地眸光直盯向粟羡容。
后者惶恐地垂下头,伏地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六皇子,我还知道一个秘密……我告诉你,求你不要杀我……”
“哦?说来听听。”
连城炀地目光充满深度,显然,他的杀心还未消。
“是,是关于连城裔的。”
粟羡容的话,让墨寻心头咯噔一跳——
“那个废物,他能有什么秘密?”
“我是听我姐姐说的……”粟羡容地声音仍余恐未褪,哆哆嗦嗦像是牙根儿都在打颤,“姐姐说,连城裔生性聪慧睿智,皇上将来一定会把皇位传给他……”
她话未说完,连城炀已放声大笑起来,“你说连城裔能做皇帝,简直可笑!这燕苍皇位会落入谁的手中,都不可能是他!就是连城迟那个傻瓜都比他有可能!父皇绝不可能传位给那个罪妇的儿子!”
“可,如果……当年杀死三公主生母的人,不是连城裔的生母呢?”
粟羡容的话,让连城炀的眼光一下戾起来——
“姐姐说,她之所以嫁给穆王,便是看中了这一点。皇上只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就会发现他对不起那个女人,再加之对他这个儿子的愧疚,有很大地可能……连城裔这些年来,韬光养晦,忍辱负重,等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真相大白……”
她的话没说完,连城炀已再次掐住了她的脖颈,眼神里杀意再现,“你说得可是真的?”
粟羡容点头如捣蒜,“姐姐……还有姐姐的死,根本就是连城裔做的……是连城裔杀了她……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这个人,绝对不能小觑的……”
连城炀捏紧了她的脖子,眼神怔怔,直到粟羡容翻着白眼,抽晕过去,他才松开了手——
连城炀地脸色几度变换,最后只余阴鸷傲然,与势在必得,“哼,便是他真得沉冤昭雪,也断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如今,掌握兵权的都是他的人,就连连城璧身边最信任的人,也都是他的!
连城裔手无兵卒,朝中亦无一人,怎么可能翻得了天!
不过,也不得不防就是了……
……
墨寻被连城柠忽然伸过来的毛毛手给吓了一跳——
这小丫头,连城翩自月城回来时给她捎来一套兔绒装,便整日地穿在身上,兔子毛都快磨成黑的了,还舍不得脱。
“你哥呢?跑哪里去玩了,都不见人?”墨寻一边问,一边跟在小丫头身后,把她身上掉下来的毛,一根根捡起来,打扫得仔细。连城裔不知道对这种毛过不过敏,还是不能冒险的好。
连城柠听了她的问话,眉头一下蹙得紧紧,“不要,不要找哥哥。”
墨寻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眼底微微地惶恐——不止一次了,她一提起连城枫,小丫头立即就露出一副惶恐不安地表情,似是很害怕。
“怎么了?”
她直觉小丫头心里是有事的,只是不管她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要不就含糊其辞,要不就岔开话题——
“王妃娘娘,你陪我去看看我娘吧?好不好?”
连城柠反倒是央求起她来。
一提到粟芷忧,墨寻便不由地想到了那帕子……
不黑说卓天讲,当时拾起那帕子的时候,有干掉的白芷随那一起的。
东西是连城裔的,不会有错。
芷忧,白芷。
可见连城裔对他的前妻用情至深。
但,粟羡容却说粟芷忧是死在连城裔的手里。
呵呵,真是有够可笑的。
她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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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妞们,有什么话想说,留言给我哦~╭(╯3╰)╮
多谢对慕丝的支持,这段感情很快就会明朗了,寻也很快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就要虐了啊~~~希望你们能够挺住。
105:粟芷忧之死2至死尚在的处子之身()
连城柠又来拉她的衣摆,“求求你了,王妃娘娘。你就陪我去吧!”
墨寻直接拒绝掉,想到那个冰室里的女人,她浑身就忍不住哆嗦,是真得不敢再去冒险了。
“你也不准去,不然你父王又要打你了。”
“父王才没时间管我……”连城柠撇嘴,毛手毛脚又来掀她丹炉上的盖子,被墨寻打开,“等会儿炸了,你这一身的毛可就烤焦了哦!”
连城柠连忙跳得好远,惊恐地盯着那个炉子,“这里面是什么?妲”
墨寻摆头,“保密。”
看她最近精神似乎不是太好,墨寻想了想,叫上她,“去捅个马蜂窝,敢不敢?窀”
连城柠先是惊恐了一小下,而后兴奋地点头——
两个时辰后,一大一小各顶着一张包包脸回来的时候,连城漾正等玉欢轩的门口,一身地乌黑,满脸像是被炭涂过似的,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提溜圆地瞪着她。
六目相对,一个比一个狼狈,三个人齐齐笑了出来。
“墨锦欢。你这什么破炉子,设计得一点都不科学!我不过拨了下盖子,它就给我炸这一身的灰!”连城漾恨恨地踢了一脚她的丹炉,却被那厚厚的铁皮震到了脚,痛得呲牙咧嘴。
丹炉被她又一脚踹翻,里面乌漆麻黑的圆咕噜的东西一个个滚出来,样子惨不忍睹。
墨寻叹了口气,上前去将东西一个个捡起来,掰了其中的一块儿填进嘴里,又忙吐出来。
又失败了!
“就这东西能造出面包来,打死我也不信!”
连城漾抹了一把脸,拉过连城柠去给她上药,墨寻也把脸凑了过去,“我还在改良啊,等试验成功了,就让你尝尝。”
“二十一世纪的东西你如果能在这古时候造出来,也算是个奇迹了。不过面包,想想还真是怀念……”连城漾遐想,垂眸又看向她那黑漆漆成一坨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东西,忍不住黑线。
她做的东西,打死她都不会吃。
墨寻懒得再理她。
对于这位与她一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同胞,现在的燕苍十公主,墨寻除了一丢丢的同情外,更多的还是无语——连城漾跟她不一样,她是胎穿,来到这里这么些年,再加之她原来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二十多年,加起来算该有三十多岁了,却还是玩心不改,比她还像个小孩子……
连城柠玩累了,在她的房间里歇下了。
连城漾也赖着不走了,索性墨寻也想和她聊天,两个人便挤在同一张榻上,就像在月城的那几天,互相聊着各自穿越前后的事。
“四嫂,你知道吗?昨日,五姐莫名其妙被人发现死在了一所被丢弃的废井里,皇后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我跟母妃去看她,皇后竟冲着我直喊她女儿的名字……可真惨……”
连城漾低声叹着气,语气中全是无奈,“最近宫里出了好多的事,没想到七哥和莲妃竟然……二哥被关起来了,小十一也病了……父皇的身体也变得很差……这种鬼地方,我真得是呆够了!四嫂,你想过回去吗?”
“回去?”
墨寻摇头,“我与你不一样。我师父死了,我在那边便没有任何的挂念了。这里……我想呆在这里,我想和连城裔在一起……”
“你呀!”
她笑着来搔她的痒,墨寻被她笑得有些羞涩。
却还是仰着脖子道,“怎么?我喜欢的是我的夫君,你们谁敢不许?”
“是,四嫂和四哥在一起,天经地义,天长地久。”
墨寻被她滑稽地模样给逗乐,掩嘴一笑,却愈发地伤感——
连城裔,此时此刻还不知在哪里……
这死木头,不知道要躲她到什么时候!
欲睡着前,耳边忽然传来连城柠啜泣的声音,“不是,不,你不是……你不是我娘亲,我是我父王的孩子,……哥哥是柠儿的哥哥……哥哥,哥哥……”
她似在做一个极恐怖地梦,双手像是被人束缚住,却仍然想要拼力地摇晃——
“柠儿?”连城漾与她挨得紧,忙地抱她。
她微微睁了睁眼,却是将她认成了连成翩,“九皇叔……不要丢下柠儿了,娘不是柠儿的娘,哥哥不是柠儿的哥哥,父王不是柠儿的父王,只有你还是柠儿的九皇叔……”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连城漾回头看墨寻,她却是愣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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