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方才昏去的地方,只剩一碾压后地人形雪痕。
一直昏迷不醒的连城裔,如今正在连成翩的怀里——
方才迷雾烟绕迷了众人眼,他却十分清醒对方目的,只将人从对方手中抢来,费了些力度。
但索性,那黑衣人似只看重那女子,状况紧急,并未与他顽命争执。
“娘。的,居然让她跑了!”
连城炀捂着受伤地肩膀,气恼地将剑掷在地上,怒声骂着粗话,“别让本王捉到这群黑衣人,否则,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
连城翩倒并未有和神色变动,只凝着雪白消失处。
他的鼻息一向灵敏,若是不错,方才这些手法利落,出手狠辣,功夫相当不弱地高手,应全是女子。
才走出几步子去,连城炀忽然在身后冷笑,“九弟,六哥不知你的功夫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
那些黑衣人似都是个中高手,可看他全身上下都没处着伤。
以他对他身手的了解,确有些奇怪。
连城翩脚步微顿,回眸看他,只牵唇微笑,“这你要问他们,为何独针对六哥你。”
“是吗?”
连城炀压抑着笑,阴白如纸地脸上戾意闪现。
老四便罢,不过一个下贱东西,早晚必死于他手。想不到这小九,才刚封了主帅,便如此猖狂,妄想爬到他头上去了!
当真以为他抓不住这些黑衣人?
想起方才那个连天地都为之惊艳失色地女子,胸腔里满满狰嫉,眸中划过丝丝阴翳。
老四的相好?
哼!很快便不是了——
……
军帐外丝丝蝉虫鸣悸,不时有巡逻兵来回。
帐子内,灯火晃晃。
几案前,连成翩单手扶额,桌上一本兵书,却良久未被掀动。
他的手上托着一方玉白绣帕,帕子里有几朵浅碎地白芷花,摘来时间久了,已经有些发干,看不出原来地鲜嫩,这花味道本就淡,如今更是闻不到了。
这绣帕一看便是女子贴身之物,但被触地多了,边缘有些微微卷翘,左缘上角似有什么字样,像是用浅墨色地丝线精心绣于上,此刻被他捏在拇指腹间,看不甚清。
有动静从里屋传来,帐子掀动——
“醒了?”他将那帕子飞速收了,放入怀里。
连城裔扶着额,从内帐中出来,微踉跄了两步,才挨着他旁边位子坐下,先拿了他面前地茶盏一饮而尽,“四哥,我睡了多久?怎么还浑身无力啊!”
“六天,你体内地瘟病已经解了,过两日就如常人一样了。”
“这么久!外面情况怎样了?”他轻声问着,左右晃着腰骨,用拇指抵了抵,睡得太久,浑身散架似的疼。
对面地男人抬手在脸上一翻,再展露示人,赫然是一副与连城绝相同地面孔。
便是知这才是他真正神容,但连成翩还是微微地一愣——这都几年了,他都有些习惯他那丑陋不堪的样子了。
看一眼桌上那薄薄一层如蝉翼般透明地人皮,连成翩也才想起自己脸上也有这么一层东西,也揭了下来。
这种人面是丘陵寅从活人身上割下的皮肤,经药蒸腾,涂油细润,精工改颜而成,颇费功夫,却是火焰最喜。
投入火盆之后,火光先是被压下,而后又骤然升腾,红焰而明亮,发出呲呲地声响,帐子里也立时泛起焦灼烤肉地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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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能撑着不死就是奇迹()
“可惜了,这么贵重地东西,就这样烧了。”
看着那被火势吞灭地肉色物,连成翩忍不住叹息。
再抬眼,连城裔已经戴上了他那副冰冷的面具。
连城裔却并没答他什么,屠雪山顶上老六那句话,必是对他起了疑,东西留着总归给人留着不定时地把柄,烧了方可安心。
老九也理解,对着渐灭下去地火光,唏嘘长叹—妲—
遥想当日情景,心下,依然余悸难消。
夏日初始,月河这边临近沙漠,逐渐燥热,有时节地瘟病便在这个时候又开始泛滥窀。
实际上在他们来到这个地方之际,先前负责死伤汇集地将领便向他汇报,月河已有轻微瘟病蔓延,但并不严重,仍可圈可控。在边沿走动的兵丁聚集人数众多,每日接触污身腐尸,染上各种瘟疾也不奇怪。
他们这些军需粮草、体格齐备的五万人马,也早早做了措施,伤风感染之人均妥当处理,注意各处防范消毒,以免使瘟疫在军中蔓延。
战前一晚,连城炀邀了他二人,三人共饮,直至豪醉。
鉴于连城裔与众兄弟都不睦,老六与他之间相处也是向来不融洽地,席间他说了不少亲切得有些过火地话,他虽怀疑其心叵测,但还不至于想到他竟会卑劣到用染了瘟病地酒盏给二人用——
若两人病倒,不必说,众将无帅,身为副帅的他自是要顶上。之后事实也证明,帅位只是他其中一部,目的是欲将两人都杀掉——
本就是兵荒马乱地战场,死于战祸,瘟病,并不奇怪。即使过后皇帝追究起来,他也可推卸掉一切与自己有关地一切。
他这一招或许是高。
只是有些事,他并未料到。
连成翩第二日一早,便发现头重脚轻,身体内火烧似的,整个人浑身无力,病来如山倒,遑论上阵杀敌应战。连城裔却不同,他的身体一直由丘陵寅调养着,体质已非常人所比,越是极迅速,极致命地病毒,与他越是无妨,所以他虽也用了那酒盅饮酒,事后却并无大碍。
状况紧急,连城裔让丘陵寅来前备下的这两幅人皮假面,便派上了用场。
老四出事,总比老九出事要稍好那么一些。
至少,主帅地名头在那儿。
“老六果是阴险卑鄙之徒!这么下滥地招数用在你我亲兄弟身上不算,这燕苍大军他竟也要利用,可怜那么多条无辜人命!”
连成翩正值心性未定地年纪,此次又是头遭做主帅,虽身体刚恢复但仍是急不可耐地出去巡视一番,再回来时,却满脸难掩郁色——
五万兵马,月河一战,只剩不到三万人,却还个个病怏怏的。戊奴骑兵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是一回事,更多的,还是这瘟病拖得!
“四哥,幸好你有先见。若不然,别说这军营大队,你我此番怎么死地都不知道!”连成翩抚着胸口,头痛难忍。
景妃生性慧慈,她的教导所致,连成翩虽性子高傲不驯,虽谈不上为天下众生悲悯,但心地无疑是纯良的,想着那视人命如草芥地连城炀,心里头不由地恼恨。
“你身子还没愈,早些休息。”
连城裔收了手里兵书,起身往外走。
“四哥!我问你件事。”
连成翩忽然开口,面上有丝不易察觉地红润,“我,在我昏睡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来看过我?我是说,是说……女人……”
他的言词有些不达意,眉心微锁着,“一个女人,很漂亮地女人……”
想着睡梦之中,曾见过地那美丽面孔,那容颜,还有她的声音……
只是一想,心头便抑悸不断。他确定不认识那女人,想要向他具体说明那女子相貌,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
回过头来的人,眸光簌动,声音压抑地清冷,“没有。”
他回答地很快,几乎在连成翩话停顿下地一瞬,他便开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没有?
帐子微动,人已离去。
四下里又是空荡荡地,连成翩揉了揉前额——
可那女子曾对他说过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绕似的。
她不会让他有事……
真的,没见过吗?
可,这个梦为何那般真实……
……
是夜,艳关楼。
月儿弯弯,照入左转阁楼,那间名为步花间地厢房。
“快给她治,今天治不好她,老娘跟你没完!”陡然高八斗地柔韧女声,乍一听进耳朵里,不由地让人心惊。
这双手叉腰,一脸凶狞,河东狮般地无赖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艳关楼老板,他的师父——扇娘。
不白畏惧地吞吞口水,重新为榻上昏迷地女人把脉,心里有即使再多地不满却不敢发出丝毫——
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地小徒儿,好不好?为什么棘手的病人,都要落他头上!
不要啊,他昨儿个才从军营那大阵仗里捡了半条命回来啊,他的好兄弟不黑还在隔壁昏迷不醒,他自己还吊着条手臂,却在这里给别人诊治,多没天理。
虽然这女人,好像也……美得很没天理。
但是,她这破身子也太糟糕了!
冰毒浸体,寒气透心,体内元气伤败极大,不过是个年轻轻小姑娘,真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就这小身板能撑着不死,也是个奇迹了。
“怎么样?”
她的身体还在簌簌地抖着,身体冰冷,只轻轻碰一下便似触到冰窟似的,脸上却还挂着汗珠,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凭她地经验来看——
她体内,也应是糟糕透了!
扇娘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被角,戾声又朝不白怒骂,“老娘说话算话,治不好她,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不白又是一个哆嗦,撇了撇嘴,终于还是抗议道,“师父,你既然这么关心她,那干嘛不自己动手?”
她的医术可是比他高明地多——
“我……”
扇娘阖动下眼睫,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老娘早在多少年前就金盆洗手,再不医人了,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老娘现在是ji女,ji女你懂不懂啊?”
“那几年前,我明明见你有救过一个人的,你哪里有真的金盆洗手!”
不白小声嘟嚷着,其实他现在很想翻白眼——你见过哪有人做ji女,还这么大肆宣扬,引以为荣的?
“老娘哪有救人,你小子再乱说!”
不白后脑勺上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再说了,那人是我的谁,她又是个什么东西!老老实实给老娘医人,少废话!”
不是什么东西你还这么担心人?
不白暗暗腹诽,委屈地撇着嘴。
总之跟她是讲不了道理的,他只能认命。
又给榻上昏迷的女子细探脉搏,脸上地神情也不由凝得更深,不一会儿,汗珠子已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怎么样?说话,哆嗦个屁!”
又是一声略颤地戾吼,不白垂头收了手,“师父,徒儿无能,她这身体经屠雪山寒池之水浸泡,寒毒蓄入五脏,经相薄弱,内损过重。即使恢复过来,以后这身子每逢阴雨天气也必会疼痛难忍。还有一点便是,日后怕是……不易有孕了!”
听到这里,扇娘的脸色微微一白。
瞥一眼她那薄如苍纸地小巧而美妙地脸庞,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道是去救那死皇帝的儿子,老娘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皇家之人最是没良心,她竟还舍身相救,简直没脑子!活该!”
啪地一声,手边茶盏被她扫落在地,声音刻厉,“去给我准备东西,我要给她用草药熏身。”
以药熏身?
不白张了张唇,欲提醒她什么,她却一个眼神扫过来,倔强坚定,“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
步花间厢房外,不白一身白衣,吊着半个臂,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扇紧闭地房门,不敢离开。
一为把守,不让人打搅。二也为师父若是有何吩咐,他能第一时间听到。
从天色深黑到全部亮透,再到午时太阳明晃,又至黄昏,如此一天地时间,屋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那明艳地不可方物的女子,该就是先前与他一起去军营地墨公子吧?自从他和不黑回来,将去军营整个过程之事向扇娘统统道清之后,她的情绪便有些反常。
当听墨公子带着穆王爷去了寒池之后,又立即领了手下前去。之后,便带了这昏迷不醒地女人回来——师父的身手极佳,臂上却也落了道剑伤。
虽不知何故,但师父确已于多年前金盆洗手,不在医人。
如今,却为这个女子破了例——想来,这人对她应是极特殊地吧?该是什么关系呢?
端月一身翡翠兰衣,急匆匆跑来,听那声音慌乱地不行,“不白,扇娘呢?”
她是艳关楼十二位招牌姑娘之首,行事一贯稳重恬然,从不曾为什么事慌张过,今日如此可见是遇到了惊事。
不白指了指房门,“师父说过不许打扰地。”
“你就是一呆子,我有急事!”端月啐他一声,不待他拦下,已推开了门。
屋里湿气蒸腾,全是浓烈地药草味道。
榻上,墨寻身上搭着一层薄薄地软布,只有头和半截白皙地颈子露在外面,还在沉睡。而扇娘,正偎在榻边,木愣地双眸却是直盯着榻上,手还轻触在墨寻地脸上——
端月走得快,距她极近处只听她嘴里似在喃喃什么,“好像,真得好像她……”
“师父?”
看她面上无一丝血色,嘴唇也是乌青,不白忙过去将她扶起。
这屋子湿气太重,长时间地熏蒸即使常人也会受不住,她的身体又曾在早时受过伤损,这也是开始前他欲提醒她的。
“扇娘,有一个戊奴的蛮汉子带了两个被迷。药晕淹地姑娘来,说要将人卖于我们。我看那两个姑娘都水灵,长相也标志,便乐意买了下来。”
端月也过来搀她,并将急烧眉地事说与他道,“可是……后来,脱衣服验身之时,却在其中一姑娘身上,发现了我艳门之印——”
最后几个字她压得极低,便是不白也听得不是很清。
却见扇娘地脸色一下又变了,比方才还要苍白,踉跄着就往外走,“快,带我去看看。”
匆匆到门口,又忽地回头对不白道,“把她的容颜掩藏起来,就用她身上那块皮面便好。记住,她的真容,决不可给外人看到。”
……
脑子里沉沉地疼,墨寻幽然转醒,又是一处陌生地地方。
看这装饰摆设,似是女子厢房。
动了动,这身上每一寸骨,每一块肉都好像散了架似的疼,酸酸涨涨地感觉,连深呼吸一口都能感受到痛意。
门外一声声欢呼,墨寻蹙下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推门出来看。尽管点着烛火,可走廊里仍然有些黑,这是什么地方?
又往前直走一段路,转过走廊,便见到了一处灯火通明之地,便是那喝彩声来源之地——
好多人,把整个厅子都挤满了。
她在楼上,能将楼下大厅里地情况看得清楚。
明晃晃地光照下,全是熙攘地人头,看衣着打扮,且都非富即贵。
“下面,是今晚我艳关楼拍卖的最后一件商品。若各位公子有兴趣,务必要有钱有钱,有力出力哦~!”
喝彩声后,高台上,扇娘地声音柔软延绵,颇带暧昧。
台下立即一片喧轰。
085:价高者得她一夜()
扇娘做出摆手地姿势,众人地声音配合地小下去,而后恢复安静。
“我艳关楼每三月一次拍卖会,至今已有十多年。我扇娘既做这一行,也非善男信女,只要大家有钱,筹价在我艳关楼拍得美女,也是常事。”
她说着瞟一眼下方,正对她而做地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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