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胸口前的血越流越多,她不怒反笑,“连城裔,下个月圆之夜——你这颗心,非除不可。”
话毕,单手捂着胸口,人已奔了去。
她的身影不见,一众白狐也随之快速消失在丛林之中,浓雾也渐渐散去。
耳边的喧闹褪去,墨寻觉得身上的力气好像也一下子被人抽光了似的,疲惫感袭来,瘫软在那儿,整个身体涨涨地疼——
下个月圆之夜?这狐狸精还不死心么?除掉他的心,是什么意思?
迷迷糊糊的想着,只看见眼前的一张脸突然放大,眉头拧得深深。
“蠢女人!”
又是这么一声咒骂,墨寻有些生气,喃喃地嘟嚷,“我好歹也算救了你,你换句台词能死啊!”
连城裔拧眉看着她那撕破的衣服,散乱的发髻,丢了一只鞋的脚,还有那没一处不鲜血淋漓的身体,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躺在这儿,好似烂掉了似的,他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把她抱起来!
“疯女人!”
他在进围场前,看到她还是无比地光鲜亮丽。
不得不佩服,一个人怎么就有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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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先保她的命()
靠!墨寻想爆粗口,却连张嘴的力气也没了。
闭了闭眼,任他去吧!
指望这男人讲好听的,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更实际些——
他把她抱起来,往前一路走,脚步飞快。
墨寻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他的衣袖,嘴里喃喃,“对了,我找你的时候碰到连城绝了……”
他脸色一凝,低头看一眼她已经失去了血色的脸,“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丘陵寅。窀”
她阖动下眼睫,心头下意识地提着,“你不是还要狩猎么?”
选主帅,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连城裔扫她一眼,未答什么,脚下丝毫不顿,一路向前。
夜已降临,这深林中的风森森地,有些凉。
风声在耳畔掠过,扑在脸上,涩涩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往。
多日前的那许多个夜里,他便是如此带她一块儿去溶洞中……
血滴答滴答滴往下流淌的声音好似听不见了,身上好像也没有原来那么疼了,墨寻闭着眼,脑海里幽幽地回想,勾着唇浅浅地笑。
连城裔低眸扫她一眼,有些僵硬的臂动了动,圈着她的五指拢得更紧。
“四哥!!”
突然,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传入耳朵,“是你吗?救命,救命啊!”
连城裔一凛,垂眸便看杂草从中藏着一个人影,正是连城漾。
一看清楚是他,立马像是见到活命草似的,连滚带爬扑到他脚边,“四哥,我被人发现了,他们一路追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他们一直穷追不舍的,我后来受了他们一箭,没办法,就弃了马躲在这里……四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啊……”
她说到最后微微哽咽,只是自己有错在先,不敢哭出声来。
连城裔看一眼她的右腿上,果然插着一支黑色羽箭,手指捻了下那长毛箭尾,双眸不禁放冷。
“箭是老六府里惯用的,应该是他的人。”
“六哥?”连城漾一诧,梨花带雨的小脸上立时煞白,“那、那怎么办啊?我要怎么逃出去?”
“去后面……”伴随着轻咳,墨寻的声音极度虚弱。
“四,四嫂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城漾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双眸垂闭着,脸色白如宣纸,若不是她开口说了话,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墨寻掩着唇,又是一声血咳出来,抬手指了指向前的路,“后面有一处悬崖,我就是从那爬上来的……”
“悬崖?”
连城漾困疑,她怎么不知道有那个地方?
连城裔垂眸,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破烂不堪,眉梢微蹙。
怪不得……
“四哥,我们快去吧!”连城漾催促道。
“连城漾既已被发现,老六势必会及时封山。你能进来的地方,他又岂会猜不到?”连城裔垂眸,看一眼墨寻眉宇微蹙,晦暗的眼神中似是担忧。
“那就是走不通了?那我们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帮你把箭取出来。”连城裔掉头转身,示意她跟着。连城漾轻嘶,动了动,箭头有些深,血流不止,根本起不来身,更遑论走路。
墨寻抬眸看他蹙动的眉,咬咬唇,“放我下来,你带着漾儿吧!我自己可以走。”
看她脸色白的异常,连城裔蠕下唇,想说什么,手上一松,她已经挣开了他,脚着了地,摇摇晃晃了几下,但总算还是站直了身子。
少了蔽风的胸怀,凉意吹额,一时间竟有些哆嗦。
不能给他在这个时候惹麻烦,墨寻猛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袭来,人也来了精神。
浅浅的月光投下来,苍树的缝隙下他的影子时隐时现,墨寻踩着脚下的星星点点,跟在他两人身后,一路走,一路摇晃。
身后偶尔两声极轻的咳嗽,听得出她在刻意强压着。踏过一条涧溪时,连城裔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
青白的月光下,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咧着嘴,朝他一笑。
明明是惨白清淡的脸色,染着血红的唇色却微勾着,连城裔心头蓦地一顿,……觉得她那笑意过分地晃眼。
他倒要看看,她能逞强到何时!
他脚步停顿的功夫,她已经赶了上来,与他并肩。
两人隔着半步的距离,墨寻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我怕我会受不了……”
连城裔冷冷收回视线,虽然没说什么,面上那不屑也无须言语。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娘也是花容……”
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嘴,墨寻猛地咬住唇,心里突突直跳。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糟乱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三人都是一惊。
这里都是深树丛,嶙峋怪石,暂时找个地方藏身倒是不难。几株隐秘的柏树之后,一处矮石深埋草丛,恰有涧溪淋下,滴答声听得清晰。
“我去把人引开,你和连城漾先在这儿等着。”连城裔拂身离开,又加了一句,“我会尽快回来。万一有人找来这,若是能走,你就一个人先离开。”
他关心她吗?墨寻微微怔神,面对着一片空荡微微勾起了唇角。
毕竟,连城漾是公主,即使被人捉到打错,也不至丧命。而她……他是要她先保自己的命?
“四嫂……”
连城漾的声音很弱,轻颤着。
墨寻反应过来,去到连城漾跟前检查她腿上的伤口。那箭本该是猎杀动物的,上面却喂了毒,箭口周围已经青肿,淤了血,方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连城漾的脸色已经白掉。
她小心翼翼地为她取出箭,连城漾已痛得快昏了过去,想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忍着点疼。”
墨寻说着,俯身便吮上了那青黑的淤血,连城漾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嘶声出口,痛苦地闭上了眼。
淤血入口涩苦,泛着浓稠的腥味,令人作呕,迫不及待吐掉。墨寻也闭着眼,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那个晚上,他好像也是如此帮她的?
心口里热热的,嘴里的味道好似也没有那么苦了——
吸食完毒血,连城漾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尽管唇瓣还有些发青,但已没有了大碍,墨寻靠着一块大石,虚虚地喘着粗气。
“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看!”
几束火光突然在不远处亮起,墨寻心里一惊,怕什么来什么!
“连城漾,醒醒!”她轻轻地叫了两声,连城漾昏昏地,没有反应。
墨寻左右看一眼,然后拖过连城漾来,两人顺着矮石低处,压着杂草滚下了涧溪。
连城漾在她身上,墨寻在下,一长段的天旋地转之后,最后的意识只剩身下的冷意刺骨,但她已没了气力再去管,任那冰冷浸身。
“在那儿,快,别让她们跑了!”
……
脸上一热,连城漾蓦地睁开眼,随即看到三道影子直直倒地,自己脸上还有温热的血腥味——
看清楚三人背后一个影子是连城裔,惊叫声堵在喉咙里,换作喃喃地欣喜,“四哥!”
连城裔飞身过来,开口便道,“她人呢?”
连城漾懵懂,垂眸看自己身下压着的墨寻,整个身子正躺在冰冷的溪水里,无声无息地紧闭双目,两只手臂却还以保护的姿势,紧紧圈着她。
“四嫂……”意识到什么,连城漾的鼻尖忍不住一热。
连城裔已经把人夺了过去,抱起来,便往上层走——
那脸色隐隐泛着青白,浑身散发着冷意,连城漾吓得再不敢开口,拖着腿紧追上去。
墨寻的背部被冷水浸泡后,冰冰的,脸颊到耳根却异常绯红,唇色发乌,额头摸上去也是一片滚烫,整个人抱在怀里好似冰火两重天,她本人更遑论此时会有多难捱。
“怎么回事儿?”即使是刚泡了冷水,犯痴病也不可能这么快,而且这高烧也来得莫名。
“四,四嫂她给我吸毒来着……”连城漾艰难地蠕着唇,声音细弱蚊蝇。
“四哥,你别这样。不是我让四嫂这样的,她……”
连城漾呜咽,被他清冷的愈加难看地脸色吓得不敢再继续说什么,只下意识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四哥……”
“四哥,怎么办啊?”看墨寻一副奄奄欲绝的样子,连城漾十分担心。
她的小欢儿,那么仗义,她可不想她就这么给断了命——
“去取些水过来。”
连城裔打断她的聒噪,撕了身上半截衣摆递给她,连城漾得令而去。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尽管虚弱却还尚存一息,又掐了下她的人中,她好像是疼了,皱着眉,低声呻吟,像是在嘶痛。
“知道痛就好!”
连城裔恨恨,这该死的女!他临走前要她自己先保身的话,她没听懂吗?自己都要没命了,还帮人引毒!当真要气死他是不是?
连城漾打了水回来,便看他把墨寻正揽在怀里,贴身取出一只药囊,从里倒出仅余得一颗药,塞进她的嘴里。
“四哥,你给四嫂吃得什么?”
连城裔没答,只看着墨寻的嘴里含着那赤色的药丸,不肯咽下。话语不由带了些命令,“吞下去。”
生冷的话音,让她颇有些委屈,撇嘴,“苦……”
她嘟嚷着,迷糊地摇头,嘴一咧便要往外吐。
被连城裔一把捂住了嘴,“想活,就咽下去。”
她继续摇头,低哑的声音听上去娇软虚弱,“可是好苦的……师父……”
师父?
连城裔眉心锁的深深,冷冷一斥,“吞下去。今日你若敢把这药吐出来,日后休想本王再理你。”
墨寻撇嘴,唇嘟着,脸皱得苦瓜一样,“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咦!
旁边,连城漾摸摸身上那一层瞬间荡起来的鸡皮疙瘩——四嫂,这是在对四哥撒娇呢!
心里忍不住一颤,想起几年前她因为胡闹,做错了事,跟四哥求情的时候小小地撒了个娇,便被他嫌恶地斥责,之后的惩罚更重了!四嫂啊,当心四哥把你重新丢水沟里去——
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连城裔没说什么,也没有把人丢了,反倒是……
掬了水送到她的唇边,她却紧闭着唇,呜呜摇头,怎么都不肯张口。
他拧着眉,捏着她的下颌口,使她嘴巴微张开,压唇印在她的唇上,为她将药丸送下。
连城漾艰难地咽下快流出来的口水,默默地后退几步,挨着石块坐下,看着他又是一口水给她冲下,那样子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细心……温柔。
这个词语出现在脑海,连城漾忍不住微微一震。
她的四哥性子一向冷淡,何时曾对一个女人这样温柔呵护过?即便是早前的粟芷忧,他日里对她多也是相敬如宾——可如今,看连城裔对着墨寻,那副专心致志、耐心满满的样子,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忽然听一阵低沉的咳嗽,连城漾一疑,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似乎也受了伤,“四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连城裔抚了下胸口,方才和老六的人交手之时,被一旁的暗器伤了——哼,连城绝这个贯会使用暗器的卑鄙小人。
“漾儿,你的伤怎么样?”他忽然想起,提声问道。
“现在才想起人家来!”
连城漾有些不满地嘟嚷,“已经没事了,这是多亏了四嫂,要不然等着您关心,人家这条腿指定是要废了。”
连城裔没言语,怀里的女人又开始说胡话,嘟嘟嚷嚷地,听不甚清。
只一遍一遍地叫着师父,偶尔伴有两声啼哭,听得他心头更是一阵烦闷。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方才即使他被暗算受伤,他也没有伤任何人,回来时触目原来的地方,发现她们的身影不见了,一时没忍住便对人下了狠手——
若他再晚来一步,只怕……
“四哥,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夜吗?天亮了不是更难出去?”
连城裔垂眸落在墨寻的脸上,眼神微深。
“到了寅时,我们就能下山。”
连城漾看下天色,现在估摸着应该到子时了吧?既然可以下山,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寅时呢?
虽然一直以来四哥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但此刻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让连城漾想不到的是,寅时,果然得空下了山。
而且,不止她们,皇帝和众皇子、公主都速速回了朝,只因皇城内发生了朝纲震荡的大事。
……
寅时十分,皇上接到密报,太子内宫卫队一万余众,从内袭扫皇城后大开城门,将禁卫军全数换成自己的部将,只等着皇上回宫之时,射杀于城下。届时,他作为嫡太子便可顺理成章继位。
消息来得突然,皇帝不得不疑。命人暗中看牢太子,又随即派了人前去宫城内探看,后发现密报属实,于是连夜调遣御林营军,强攻皇城——
此事严慎密谋,太子卫队各方思虑倒也周全,皇城紧闭,御林营军打得有些吃力,索性六、七等皇子府中亲兵全数上阵,一直交战到近午时,太子卫队方被剿灭。
而揭发太子谋逆篡位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新婚不久的太子妃和其岳丈李相。与密报一起,李相还奉上一柄桐木人偶,上清清楚楚书着皇帝的生辰八字,而字迹正是出自太子亲笔。
据说,这桐偶乃是太子妃从太子寝殿卧榻下的暗格之中发现的,上被用重石压于胸口,且面部已被戳得千疮百孔。皇帝随后又命人去太子东宫,竟在藏书中搜出不少咒他早日亡祭的符语。
连城璧一直对巫术道法十分推崇信奉,常命道士巫师在暗中大肆研制仙丹,以求延年益寿,万寿无疆,各种烧钱挥金在这方面从不吝啬,就连出兵打仗,也必找人先算上一算,而如今这生辰八字巫蛊之术弄到自己头上,况且咒自己早死的还是亲生儿子,他亲口命定的太子——
此事无疑戳中了他的痛脚,再加之这段时日他一直寝食难安,体虚乏弱,更是认定了桐偶之说——太子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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