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佑我家格格。”
耿宁儿是最后一个踏进(李淑翠的居所)的人,一进二阿哥的卧房,便瞅见垂首跪于地上的一众奴才。耿宁儿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找到一处不太惹人注意的地方,这才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看着二阿哥的?啊?!怎么就失足落了水?要是二阿哥有任何的不测,你们这群奴才一个跑不了!”乌喇那拉氏厉声呵斥着素日里负责照看弘昀的嬷嬷与奴才们。
一众奴才使劲儿磕头求饶,生怕小主子万一有个不测,他们的小命也将难保了。
“奴才该死,请贝勒爷,嫡福晋饶命啊!”
“何嬷嬷,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被点名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嬷嬷。
听见自己被点了名,何嬷嬷的身子直打哆嗦,就连回话的声音都是哆哆嗦嗦的,“回……回福晋的话,二、二阿哥说心绪不好,不让老奴们跟着,说是要一个人待待。奴才们,奴才们不敢拂逆了主子的意思,便在主子的不远处候着。可、可不知怎的,二阿哥就落了水……,老奴、老奴当真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二阿哥因何心绪不宁?”
何嬷嬷抬头扫了一眼乌喇那拉氏和胤禛,立马垂下头去,吞吞吐吐的道:“回福晋,这……这是因着……”
“快说!为何如此吞吞吐吐?莫不是要了挨板子,才肯说?啊!”
“老奴说,老奴说,福晋饶命啊!”何嬷嬷向乌喇那拉氏不住的叩头,颤抖的说,“二阿哥是见了李侧福晋终日寝食不安,以泪洗面,心疼侧福晋,这才也跟着心下不爽快。”
听到何嬷嬷的话,李淑翠哭喊的更加大声了。她为胤禛的绝情而终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寝。殊不知她如此的苦痛,也叫八岁的弘昀看在了眼里,而为此替自己的额娘忧心不已。
耿宁儿默默的看着李淑翠,此刻她一面抽泣一面不停的为二阿哥拭汗。即便她是如此骄纵、霸道之人,可在生命危在旦夕的孩子面前,她也不过是个怕失去孩子的母亲罢了。加之现下又知晓弘昀是为着她的事儿而忧心,才会想要独处,她更是自责不已。
而平日里在绝情的胤禛,看着眼前受苦的孩子,心中自是不会好过。铁青的脸色,紧绷的面目表情,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弘昀,这些都已泄露了他害怕失去孩子的心意。
但依她的判断来看,弘昀只是寒风入体而引发了热,毕竟也进入了十月天,池水自是冰冷刺骨的。只要给他用些驱寒散风的药,便可痊愈。不过耿宁儿也不是很确定,因着她离弘昀过远,且也无法为其搭脉,也只能从他表面上的症状而断。
再者,上一世,弘昀并不是这个时候故去的,且也不是因风寒,而是因天花才早早的走了。所以,耿宁儿推断,弘昀这次应该会是虚惊一场,真正的时间恐怕是康熙四十九年的春天。
看着床上脸色煞白,双目紧闭的弘昀,耿宁儿的心很是酸涩,他的时间怕是也所剩无几了。她也失去过孩子,虽然他们不曾见过面,可是那锥心之痛,耿宁儿是亲身体验过的。
就在耿宁儿为上一世她那无缘见面的孩子而伤感之时,乌喇那拉氏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之中。
看着她将一种奴才好生教训了一顿之后,乌喇那拉氏走到胤禛的身侧,“贝勒爷,您看这些个奴才应当如何处置?”
“杖毙。”胤禛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来,而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却使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乌喇那拉氏深吸了口气,方才开口道:“贝勒爷,眼下宋妹妹正有着身子,府中怕是不该见血吧”
耿宁儿没想到乌喇那拉氏会开口为这些奴才求情,不可置信的瞧着她。
当然对于乌喇那拉氏的反应不只是耿宁儿一人觉得甚是奇怪,宋氏与钮祜禄君柔,乃至是李氏都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胤禛转头瞧了一眼宋氏那凸起的肚子,道:“你看着办吧。”
“是。”
正当一众奴才被拉出之时,苏培盛带着太医而来。
麻利儿的打个千,“贝勒爷,奴才将岑太医请来了。”
“臣,岑瑞松见过贝勒爷。”
胤禛赶忙站起身扶起岑瑞松,道:“有劳岑太医跑这一趟了。”
“贝勒爷见外了,德妃娘娘很是挂念二阿哥,特命微臣走这一趟,贝勒爷不必在意。”
“有劳,请。”胤禛侧身,抬臂,甚是有礼的将岑瑞松请到弘昀的床侧。
岑瑞松一面为弘昀把脉,一面探查了他的面向、眼白以及舌苔。
“二阿哥无碍,只是寒风入了体,又受了些许的惊吓。微臣这就给二阿哥开几副驱寒散风和一些个安神的药。二阿哥只要连服几日,在静心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贝勒爷无需太过忧心。”
岑瑞松的一席话彻底舒展了胤禛那一直紧蹙的眉头,“那微臣就下去开方,尔后也好赶紧向皇上与德妃娘娘回话。”
胤禛向岑瑞松拱手而道:“有劳岑太医了。”尔后便唤来苏培盛领太医下去开方抓药。
弘昀的病情已经明确不会有生命危险,等着看好戏的人自然是得失望而归了。但是耿宁儿心中总有一种此事还未完的感觉,虽然她也知晓弘昀此次不会有事,而且也没有针对她的陷阱,可心中依然很是惴惴不安的。
甩甩头,不在多想,现下她更担心的是墨玉。以她下午的反常表现来看,怕是受了什么惊吓。而在听说她要李那边之时,墨玉那使人捉摸不透的行人,使耿宁儿的心咯噔了一下,莫不是与弘昀落水之事有何关联?
匆匆的赶回玉琼居,耿宁儿有种不好的预感,弘昀落水恐怕不是失足这么简单。若真的是人为,待弘昀醒来便会真像大白,那么始作俑者变会有性命之忧。想到此,耿宁儿心下暗自叫遭,为了不被发现,弘昀是决计不能清醒过来的。那么墨玉呢?墨玉可有看到是何人所为?若是当真看到,怕是连她也会有生命危险!
越想越觉得慎得慌,耿宁儿再次加快脚步向玉琼居走去。现在她已无暇顾及他人,她只要保护她的家人便可。
回到玉琼居天色渐暗,耿宁儿匆匆进入墨玉的卧房,点了灯望向床上之人。
“格格,您回来了?”
见耿宁儿进来,墨玉赶忙坐起身来,欲要下地。
“躺着吧。墨玉,我有些话问你,你定要老实告与我才是。”
看着耿宁儿眼里的紧张神色,墨玉吞了吞口水,道:“格格,您问。”
“今个儿下午,你那些反常的举动,可是收了惊吓?可是因为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
耿宁儿的话一出,墨玉的身子再次的颤栗起来,脸色也里面变得灰白。
“格格,奴婢……奴婢看见二阿哥落水的经过了。”
听到墨玉的话,耿宁儿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处,果不其然,“不是……失足……吧。”
“格格……。”一听耿宁儿的话,墨玉的身子抖的更加剧烈,双唇也哆嗦起来。
第26章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 …
看见墨玉那害怕的表情;耿宁儿心下就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急切的抓住墨玉的胳膊;此时的耿宁儿觉得甚是胆战心惊;“你可被人给瞧见了?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本就被所看之事吓的心惊肉跳的墨玉,在看到耿宁儿那心慌意乱的表情后,愣是给吓得不哆嗦了。
“奴、奴婢没看清是何人;离着距离不算近;估摸着那人应该不知道行事之时被人给瞧见了。”
听到墨玉说没被人给瞧见,耿宁儿的心总算是安下了些。深呼一口气儿;耿宁儿这才慢慢的放开墨玉的胳膊;帮其盖好被子,很是严肃的告诫着;“记住;你从没见过此事;这事儿也休要再与人提起,今日所看之事统统忘记,你可记下了?”
墨玉也知晓自己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看着耿宁儿那凝重的表情,知道她也是在替自己担忧,便重重的点头附和道:“是……奴婢都记下了。”
“嗯,那便好,好生休息吧。”
回到自己的卧房,耿宁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不断的浮现之前的一幕幕。
乌喇那拉氏为何要替那班奴才求情?当真是如她所述那般,因宋氏身怀六甲而有所避讳?这样的理由又有谁会真的相信?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难道是她对弘昀下的手?因为她的弘晖不在了,而她却始终没有在传出任何的喜讯。
想到这,耿宁儿又觉得那里不对,若是当真是乌喇那拉氏做的。那依她的个性而言,今日是断不会为那班奴才求情,留下他们的性命才是。她是绝不会为自己留下任何把柄的!
不是她,那么会是谁呢?如此狠心,竟对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动手!
翻个身,耿宁儿的脑海里浮出一个纯真萝莉的面孔。会是她?她是一个如此骄傲之人,李氏曾多番羞辱她,却因地位卑微而不得不隐忍。
但……
倘若当真是她,就连自己都轻易怀疑到了她的身上,更何况是李淑翠?!李淑翠虽然骄纵霸道,却并非一个无脑之人,眼下是因为担心弘昀的身子,没得着空细想这些罢了。耿宁儿想,李淑翠心里决计不会认为弘昀当真是失足落了水的。
那么她,钮祜禄君柔,人前这般会演戏,人后城府更是深不见底。她可会做这种引火上身之事?答案自然是,绝不会!
那么所剩之人就只有一人,自己的邻居——云悦轩的主子宋氏。
可耿宁儿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会是她?!
宋氏虽说最早入府却也仍然只是个地位卑微的低阶侍妾,素日里自是受尽人白眼与奚落。可她性子最为懦弱,对其稍微大点声儿,就被惊吓的掉泪。她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对李淑翠的儿子动手?
动手的缘由是何?难不成是为她肚里的孩子?先不说她这一胎仍然是个小格格,就说历史的轨道依然在悄然更改,她这胎是个小阿哥。她想母凭子贵,可活在眼下这个时代之中,她又何尝不知晓,还有子凭母贵一说?她如此的不受宠爱,就算诞下麟儿,却也不一定能够抓住四贝勒的目光。更何况,身为母亲的她,不应为肚中的孩子积聚阴德?
耿宁儿辗转反侧直到天明,也没能想清楚对弘昀下手的人到底是后院中哪一个。但是,耿宁儿的心再痛,她的血液在沸腾,因为,眼下她有种感觉,若是这次弘昀落水之事的幕后之人被揪出,那么上一世害她失去自己的孩儿并且枉死的凶手便会暴露。而她就可对其进行报复,对待此人她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耿宁儿想反正已是睡不着,不如早些起身算了。想着昨日墨玉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又见天色尚早,耿宁儿就决定不扰她,好让她多休息下。于是乎,梳洗过后,突发奇想就径直的向厨房走去。
昨日临走之时,耿宁儿听见胤禛说要守着弘昀。看看天色,这会儿也快到他上朝的时辰了,便想着为他做些早膳,好让他知晓她同样为弘昀着急,而一夜未眠,且还顾虑着他的身子。让他以为真的如那一晚所说,不求其他,只是想着她的天!
她耿宁儿要借着此次机会,好好抓一抓先机,尔后再好生‘照应’她的世仇们!
耿宁儿端着熬好的苦瓜鸡丝粥与一小碟冬瓜水晶饺站在胤禛的书房前,朝苏培盛点了点头,“苏公公,可否帮我通传一声?”
“这,耿格格应是知道的,贝勒爷的书房是不允许女眷进入的,您这是难为奴才了。”
耿宁儿露出温婉的笑容,轻声道:“是我疏忽了,谢过苏公公的提醒呢。烦请苏公公将这早膳端于贝勒爷跟前,爷昨晚过分忧心加之又守着二阿哥一整晚未合眼,这火气必是上行。这苦瓜鸡丝粥与冬瓜水晶饺都有甚好败火的功效呢。”
苏培盛恭敬的接过耿宁儿食盒,抬首见其那柔顺的笑容,心中暗叹,果然不是可小觑之人,它日的前程怕是无可限量啊!
“奴才自会向贝勒爷禀明,格格您的一番心意。”
耿宁儿面上顿时爬满红晕,羞涩的道:“那就有劳苏公公了。”
苏培盛麻利儿的打千儿行李,“耿格格,您慢走。”
“嗯,有劳了。”
回到玉琼居,墨玉已经起了身,还抱怨起耿宁儿为何不唤醒她。耿宁儿并没有再提起昨日之事,而是吩咐她去李淑翠那边看看二阿哥的情况,顺便让墨玉带些补身子的礼品,权当她们的心意了,收与不收以及用与不用就不是她耿宁儿要考虑的事情了。
一切吩咐妥当之后,耿宁儿回到自己的卧房,进入空间悠闲的看着书,侍弄她的草药。待她拿着《本草品汇精要》走到那株神秘植物的跟前,惊恐的倒退了几步,此物居然是俗称狼毒的花南星。它虽是化痰祛风消肿的良药,却也是被用于涂抹在刀剑之上的上成毒药。
只要将此物的紫色果实取下,晒干磨成粉末,再斟酌着用量,恐怕就连宫中那些个太医都是难于发现的。重生过后,发现这药用空间,耿宁儿以为上天是可怜她上一世的遭遇,才会赐予她这些药草,用来保护自己,不成想居然还有这世间罕见的毒物在此。
耿宁儿看着花南星,脸上竟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医理与毒理从不分家,只是善医之人自视清高不屑用毒,才会使世人误以为善毒理之人必是宵小之辈。殊不知,善毒理之人,有时可比有些医者更精通医理。
上一世的耿宁儿最痛恨用毒之人,她认为既然精通医理与毒理,为何不选择救人而是选择害人呢?如今,带着滔天恨意的她,对于能够得到如此之罕见的毒物而庆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有备而无患!
“格格,格格……”
听见墨玉的呼喊声,耿宁儿赶忙出了空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一脸焦急的墨玉,问道:“何事?这般慌头慌脑的,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对于耿宁儿微愠,墨玉有些委屈,但还是赶紧说了自己为何这般焦急的缘由。
“格格,二阿哥不大好了!”
耿宁儿蹭的从床上跳起来,大为吃惊的看着墨玉,“岂会?昨个儿岑太医不是说无碍?”
“奴婢不知,这会儿李侧福晋哭得呼天抢地的。听下人们说,贝勒爷这会儿也正赶回来呢!”
耿宁儿蹙眉,心中满是疑惑。当真是天数有变?
“墨玉,为我梳妆,要赶紧赶到浮碧阁去。”
“是,格格。”
刚到浮碧阁的院外,便与带着岑太医一同赶回来的胤禛撞了一个正着。耿宁儿规规矩矩的欠身向其行礼。
“起吧。”
抬起头来,耿宁儿便瞧见胤禛微抿着双唇,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愫,但周身围绕着的危险气息则说明了一切。
进入弘昀的卧房,岑瑞松再次为其搭脉,查看其眼耳口舌,而这双眸之上的浓眉也是变得越来越纠结。岑瑞松检查完毕之后,先后退了一步,转身向胤禛拱手俯身道:“贝勒爷,可否让微臣看看二阿哥用药以及药渣滓。”
岑瑞松的一席话,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胤禛更是目光矍铄盯着面前之人,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把二阿哥的用药和药渣拿来。”
接过奴仆递来的药碗及药渣,岑瑞松置于鼻前仔细的闻了闻,扒了扒药渣,尔后更是亲自尝了一口剩余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