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尔后,又好笑的看着净了手,正对着桌上点心双眼发光的弘昼,招呼道:“都是你爱吃的,快吃吧。”
“多谢额娘。”说罢,弘昼便美滋滋的用起心糕。
待弘昼用完了糖心糕后,母子俩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弘昼便很是自觉的去书房读书了。未免打扰到儿子用功,耿宁儿也就回了重华宫。
晚膳时分,重华宫正殿内,耿宁儿正仔细的挑着鱼肉中的小刺,并将剔了刺的鱼肉夹到了胤禛的盘中。一旁,胤禛手执银筷,安然的享用着耿宁儿送来的鱼肉与糖醋小排。
不一会儿,他便收了手中的银筷,停止了进膳。
“皇上,再用碗莲子瘦肉羹吧。马上就要到初夏了,正好可以静心提神。”
看着面前那双白皙的纤手,再看看她面上的温婉柔笑,胤禛的剑眉微微的蹙了下,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悄的摸了摸肚子,尔后,还是默默的接过了耿宁儿递来的汤碗,默默的喝起了汤。
事实上,胤禛的小动作并没能逃过耿宁儿的眼睛,嘴角扯了扯,抬手用手中的绢子遮住了自己即将表露出来的笑意,轻咳了下,“天色尚早,这会儿子,皇上您是想在臣妾着小憩一会儿,还是这就回乾清宫?”
“不过去了,朕今晚就留在这儿。”说罢,便唤来了苏培盛,“将褶子都搬到重华宫来。”
“喳。”
领了旨意,苏培盛麻利儿的退了出去,领着两个小太监向着乾清宫奔去。可不到一刻的工夫,苏培盛却又折了回来了。
提溜着脑袋,苏培盛一路小碎步溜到雍正的跟前,“万岁爷,长春宫的秋羽求见。”
抬睑瞥了一眼提溜着脑袋的苏培盛,雍正询道:“何事?”
“像是前个儿,六阿哥、七阿哥着了些许风寒,这会儿发起了热症,吵着闹着要见万岁爷您……”
“太医可曾看过了?”
“已经宣了太医,且着这会儿也一直在阿哥所伺候着呢。”
“嗯。”侧身接过耿宁儿递来的帕子拭手,胤禛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这才幽幽的开了口,“朕去去就回。”
“两位阿哥年纪尚幼,眼下身子不适,难免想要皇阿玛陪在身畔加以宽慰。皇上还是快些前去探望两位阿哥吧。”耿宁儿一脸温婉的朝胤禛笑了笑,柔声说着。
唇角上扬,胤禛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将手中的绢子还给了耿宁儿,顺势握住了她纤细的柔荑拍了拍,“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
耿宁儿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见状,胤禛本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口,便转身离去了。
戌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月亮也悄悄的爬上了当空。此时,耿宁儿斜靠着软枕悠闲自得翻着手中的《金匮要略》,这时候,影月一脸不快的走到了耿宁儿的跟前,郁郁寡欢的通禀道:“娘娘,苏培盛在外面候着呢……”
放下手中的书,耿宁儿在影月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叫他进来吧。”
“是。”
一进重华宫的正殿,苏培盛便麻利儿的给耿宁儿打了千,“奴才给裕贵妃娘娘请安了,贵妃娘娘吉祥。”
“快起吧,苏谙达。本宫说了多少次了,苏谙达在本宫这里无须多礼。”耿宁儿笑道。
“贵妃娘娘爱护奴才,奴才感恩戴德,只是礼数之事还需谨慎。”
“呵,谙达说的在理。不知谙达这会儿过来,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万岁爷口谕,今个儿夜里宿在长春宫,叫贵妃娘娘早些歇息,莫要苦等了。”
传完了雍正的口谕,苏培盛下意识抬睑偷偷的瞄了几眼软榻上的人。
只见,榻上的人,面带淡笑,悠然自得的回道:“这种差事,随便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便可,到是劳烦谙达特意跑了这一趟。”
“娘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重华宫里的事儿,在万岁爷那里都没有小事一说,到奴才这就更甭说了。”
“呵,即使如此,那便有劳谙达了。”说罢,耿宁儿便侧首看了看立在身侧的影月。影月收到了主子的意思,便脚下生风一般的飘进了内殿,尔后,捧着一个通体翠绿足足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炔走到了苏培盛的跟前,并伸出了手。
“苏谙达,您且收下吧。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
瞧了一眼坐在软榻上的耿宁儿后,苏培盛忙伸手接过了影月递来的玉炔,躬身行礼道:“奴才谢娘娘赏赐。”
“谙达客套了。”
将玉炔塞进斜襟里,苏培盛喜笑颜开的又道:“娘娘且宽心。万岁爷人虽然留在了长春宫,心可还是在重华宫的,不过是被两位小阿哥绊住而脱不开身罢了。”
“苏谙达有心了。”
“……,那若是娘娘没有什么旁的吩咐了,奴才就回万岁爷身边伺候去了。”
“谙达,好走。影月,替本宫送送苏谙达。”
“是。”
出了重华宫,苏培盛一路小跑的就赶紧往长春宫奔。只是这奔归奔,脑子却仍是高速的转着。
‘难道这裕贵妃当真能做到如此淡然?’看到耿宁儿如此之淡定,苏培盛这心下不禁泛起了疑惑。
要知晓,这自打先帝爷、仁寿太后相继宾天后,万岁爷为了守孝,再加上政事繁忙,便很少出入后宫,即便是要招幸妃子侍寝,那也必定会翻重华宫的那位。那位专宠的势头比及当年在王府内,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若是换做了他人,怕是早就飞到天上去了,然而,眼前的这位,不但没有因为万岁的专宠而恃宠生娇,对于他人耍手段争宠,就当真能做到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苏培盛表示,若是当真如此,那么重华宫的那位真是不可小觑。
翌日清晨景阳宫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昨夜,雍正宿在了长春宫一事,还未过子时,便已传遍了整座后宫。这不等着看好戏的人,早早的便跑到了景阳宫里,坐等观虎斗了。
缓步的走进景阳宫正殿,一进正殿的堂屋,耿宁儿便向着正座上的皇后乌拉那拉莲慧欠了欠身,“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呦,瞧这苍白的小脸,想必昨夜,耿妹妹一定睡的不安稳吧。影月,快……快扶你家主子起身吧。”皇后一脸假笑的说道。
缓缓的起了身,耿宁儿并没有与皇后逞口舌之快,而是搭着影月的手,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李淑翠斜睇了一眼一旁的耿宁儿,一面用手里的绢子掩着嘴角,一面嗤笑的暗讽道:“皇后娘娘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依妾身看啊,不是睡的不安慰,而是一夜未眠吧。”
“齐嫔,你这话也说得太过直白了些……”皇后笑啐道。
眼见着乌拉那拉莲慧与李淑翠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暗讽耿宁儿,坐在耿宁儿身旁的懋嫔有些看不过眼了,刚想张口替她辩白几句,却被耿宁儿给拉住了。扭头看向耿宁儿,对方向她微微的摇了摇头,于是宋雪萍虽然心有疑惑,但仍是闭上了自己的嘴。
淡然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耿宁儿用茶盖撇了撇,小口小口的吮了几口,这才不疾不徐的开了口,“这后宫是皇上的,皇上愿意宿在哪儿,愿意招谁侍寝,本就由皇上说了算。我等作为皇上的妃嫔,若是在这点小事上都无法为皇上分忧,反而累着皇上忧心挂怀后宫之事,那岂不是失职之罪?”环视了下四周,如愿以偿的瞧见了皇后等人微变的脸色,耿宁儿的嘴角扬了扬,接着说道:“再言,皇上能够去其他宫走动走动,对我来说到也是如释重负了,毕竟眼下,皇上的子嗣不多,这绵延子嗣之事就成了后宫之中的头等大事。皇上总是到重华宫,我一个人……这不,昨个儿一早,我便去寿康宫向两位太妃请了为皇上选秀充盈后宫的旨意,想着今个一早就向皇后娘娘禀告。这下子,到也省去了我规劝皇上的功夫了。”
‘噹。’
耿宁儿的话一出,皇后感觉就好似有万把箭齐齐的向着自己射/了过来。
真是会心一击啊!
‘选秀,给皇上选秀充盈后宫,这种事宜本应该是她这个中宫,这个皇后的分内事。如今,不仅被耿宁儿这个贵妃先提了出来,且着,人家还向寿康宫的两位请了旨意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
一想到寿康宫里的两位对耿宁儿的各种照拂,对自己的各种疏离,皇后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脸上的假笑是怎么也挂不住了,脸色更是由起初的红润变成了灰白,再到现下的菜色。死死的扣住了手下的扶手,皇后咬牙切齿的道:“既、既是两位太妃做了主,咳……那本宫这就安排选秀的诸事……”
“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两位太妃已经将此事交给臣妾来筹备了,皇后娘娘的身子不好,还是好生将养着吧,这种费心费力的事,还是让臣妾去做吧。”未等皇后的话说完,耿宁儿就先行抢断了话茬。
这下,皇后更是气的不轻了,这一双美目都好似要喷出火了。
但气归气,谁让耿宁儿得了两位太妃的旨意了?再有,谁让雍正对佟佳贵太妃异常尊重和恭顺的?事情了到这一步,她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不过这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的滋味,当真叫人憋屈的想要吐血啊。
于是乎,这本想借着昨晚之事好好嘲讽嘲讽耿宁儿,气一气她的皇后一党,最终却被耿宁儿反将了一军,不得不咽下这相当憋屈的一口气。
第147章 0()
辰时将过,巳时未到,刚刚下了早朝的雍正,听着苏培盛的低语,浓黑的剑眉便纠缠到了一起。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一个转身,人便向着乾清宫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路小跑的跟在雍正的身后,苏培盛的神经是绷的紧紧的。
为何绷得紧紧的?
缘由就在前方人的身上。细细想来,万岁爷内里如此的不爽快,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昨个夜里去重华宫传话儿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那位的淡漠,但谁也想不到竟淡然到了如此地步?简直是到了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地步。要是搁谁那心里都不可能舒坦的,更何况是能够主宰一切生杀大权的圣上!
想到此,苏培盛的心下又不免开始替主子抱打不平了起来。不过他也就自己想想罢了,若是真说出了口,怕是重华宫的贵人不会如何,他自己到是有可能先身先士卒了。
想着想着,这人便跟着前方的主子进了重华宫的宫门。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在院内为院中的兰草浇水的墨玉,打雍正一进重华宫的宫门的那一刻,就嗅出了危险的气气息,于是,她便借着请安的噱头,大声的为屋里的人报了信。
淡淡的瞥了一眼墨玉,雍正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的走进了重华宫的正殿。
一进正殿,他便瞧见懒懒的从榻上起身,朝着他走来的耿宁儿,深邃的双眸眯了眯,却仍是未吱一声。
慢慢的踱到胤禛的跟前,耿宁儿踮起脚尖伸手为面前的男人除去了头上的礼貌,笑了笑,“皇上怎的刚下了朝就过来了?”
伸手用力的捉住了那双莹白纤细的柔荑,黑亮的双瞳变得不复往日的光亮,低沉沙哑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你,张罗着要给朕选秀?”
仰首看着胤禛,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质问,耿宁儿略微的怔了下,旋即,便露出了素日里的温婉笑容,细声细语的回答道:“看来,皇上是知晓了。本想着,今个儿晚些时候再向您禀报的。”
死死的捏住手中的纤细,剑眉越蹙越深,连带着这面上的表情都冷下了几分,沉声的询问了起来,“想给朕选秀?”
“皇上膝下子嗣不多,眼下就只有三阿哥、昼儿、六阿哥和七阿哥。此次,臣妾听闻六阿哥与七阿哥病势不重,却难免让人忧心。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也为了皇上,思前想后,臣妾觉得后宫的首要职务就该是为皇上多多绵延子嗣。且着,皇上现下又正当壮年,充盈后宫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所以,臣妾才私自向两位太妃请了旨意。不过,此事当属皇后分内事,臣妾越俎代庖,还请皇上责罚……啊!”
话还未说完,耿宁儿就因着手腕上的吃痛叫出了声。意识到自己捏疼了她,胤禛连忙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却仍是没有松开。沉默的盯着耿宁儿,瞧着她那有些委屈的模样,他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低低的叹了口气儿,一拽便将人拽进了怀里,“你以为朕不想多多开枝散叶?朕也很期冀着阿哥们的出生,但朕更想看到的是你与朕的孩子,难道你就真的不懂朕的心思?”
“……,臣妾……”
“万岁爷……”
转首,雍正一脸戾气的瞧着苏培盛,对他的打断,他表示相当的不满意。
接到主子愤怒的目光,苏培盛的头皮都麻了,可奈何眼前这事儿他又不得不禀报。想来想去,这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总归是个‘死’字,倒不如干/了,省的主子知晓后再来个秋后算账,那他才是真的冤呢。
于是乎,苏培盛缩了缩脖子,轻咳了一声,小声又甚是谨慎的说道:“万、万岁爷,长春宫的秋羽来报,说六阿哥、七阿哥又发起了热症。这会儿哭闹不止,丽妃娘娘急得已是六神无主了,这才打发了秋羽过来,想请您过去瞧瞧两位阿哥……”
剑眉轻挑了一下,胤禛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太医呢?”
“在长春宫伺候着呢。”
“既是有太医守着,那朕过不去过去也无妨,待太医回禀便是。”
“……,喳。”
得了旨意,苏培盛麻利儿的退了出去,并向候在外面的秋羽传了口谕。秋羽听了口谕,这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人自是不肯就此离开,拉着苏培盛吵吵了起来,“苏谙达,两位阿哥身子不舒坦,才想着要见皇阿玛。裕贵妃如此横加干扰,这也未免太有失风范了……”
“大胆!妄议主子是非,以下犯上!来人啊,给咱家张嘴,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一听苏培盛要掌她的嘴,秋羽就慌了,但面上还是死扛着嘴硬的道:“你们、你们敢,我……我可是长春宫的掌事宫女,你们谁敢动我一下,可仔细着丽妃娘娘寻你们……”
“都别怕!有咱家这个总管太监呢,你们尽管动手。咱家到要瞧瞧,教训了你这么个不懂规矩,以上犯下的东西,难不成丽妃娘娘,还会治咱家的罪?给咱家狠狠的打,打到她知晓什么是规矩为止。”
“喳。”
正殿内,听着殿外传来的呼喝声与哀嚎声,被圈在胤禛怀里的耿宁儿仰面看向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皇上还是过去瞧瞧吧。”
“你要赶朕走?”
“臣妾不敢,也并无此意。只是再这样下去,宫里头不知晓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言语了。好端端的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罢了,臣妾可以装作听不到,看不到。但总是被人当成阻挠稚子与阿玛亲近的恶人,臣妾也是冤的很。”
听出了耿宁儿话里话外的委屈与无奈,再联想到她为何执意要为自己选秀的事实,胤禛心中的柔软仿佛一下子被什么给揪住了一般,愧疚之情顿时袭上了心头。抬手轻柔的摸了摸耿宁儿的头,胤禛垂首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呢喃道:“到是朕给你增添烦扰了。罢了,选秀之事便依你吧,只是今日就莫要再赶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