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凌晨六点。傅燃早已被从城堡中转移出去,奉命留守的B队队长布奇上尉来到监控室,“怎么样了?”
从城堡往外方圆半英里都在这间监控室的直接监控范围,两名程序员盯着屏幕,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发现。”
布奇感到一丝狐疑,傅铭出逃和华盛顿的豪斯车祸,两件事一前一后,都发生在午夜前后,从时间上计算,这两拨人应该到了,他们凌晨两点即到此待命,却迟迟不见动静。布奇想,难道他们并没有弄清楚傅燃拘押地的信息,又或者已经料到他们在这里守株待兔,正在做什么准备?布奇摇摇头,他不怀疑这伙A国人的智慧和行动力,但无论怎样也并不能相信凭借他们的赤手空拳和四五个人的脑袋,能够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和美国人作对。
“保持戒备。”吩咐一声,布奇上尉走出监控室。
阴沟里翻船,薄如蓝万没料到神奇的车主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简直一程咬金,只不知图的什么。因为发现的及时,她及时闭气,吸入的迷粉不多,加之以往经历过的“药物训练”,对一般迷药已经有了一定的耐受性,如蓝估摸自己最多昏迷了五分钟,车子还在行驶,感觉有些颠簸,似乎是车主离开了大路往什么小径行驶这样子,她双手反绑,腿也缚住了,后座上没有声音,她想到昏过去之前那把枪和车主的吼声,突然有些急躁,但转瞬又平静下来,如果这混蛋车主没有杀她,定也不会轻易去杀傅铭。
但愿。
车子大概又行进十多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如蓝闭紧眼睛,保持昏迷的状态。车门打开,车主跳下车,哼着轻松的小调,喉咙里呼差呼差的,很是龌龊恶心。很快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他将她抱了下来,如蓝似乎能够感到对方那淫亵的目光在自己脸蛋上逡巡,她一阵恶心,脑里盘旋着该如何把他制住,在不让他摸到枪的前提下。
他把她放下,臭烘烘的嘴贴了上来,如蓝全身绷直,拼命遏制住抵抗的念头,准备等待时机给予其致命一击,没想到他只是嗅了嗅她脸颊,“等一会再轮到你,小美人。”说完竟转身走了。
如蓝唰地一下松懈下来,哭笑不得——他的目标竟然是傅铭。
秦天在第一时间把傅燃的拘押地信息报给了国内。
他依然是和苗辉联系,经历了这几天的纷纷扰扰,他觉得还能有这么一个人值得信赖,着实幸运。
苗辉惊诧的不是傅燃的拘押地信息,而是秦天居然能这么快、拿得到这样的信息。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
两个一前一后,几乎又是同时发问,秦天道,“你别管了,我有我的途径。”苗辉亦道,“哦,我们自然更是有我们的途径。”
两人沉默了片刻,秦天先开口,他有些小心翼翼,甚至胆怯的,但又是满怀着期望,“你们,有她的消息吗?”
“什么,”他声音低,苗辉有些没听清楚,但立刻反应过来了,“哦,没有。”
秦天难免失望,但立刻在心里头安慰自己,现下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和他们在一起吗?”
虽然听筒之外远隔万千里,苗辉依然能感受到对方声音里传来的压抑的柔软,和祈求。他想到秦天的样子,那样挺拔、沉着而英气勃勃的一个男人,那样深藏着的却隐隐总流露于无形的、甚至引人反感的一切尽在把握的优越感,苗辉草根出身,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太子们”,对其中的大部分,他并无好感,秦天本也并未特殊多去。
但就是在此时,他不知怎的,突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近乎文艺的、所谓的、以往只在戏曲里才听到见到过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惺惺之意,不禁放软声音道,“对不起秦天,我们有纪律。”
秦天不做声,苗辉又问,“你在哪儿?”
“如果不能和我共享消息,我只能自己去找。”“我挂了。”
“等一等……”
“秦天!”即将挂断电话的一刻,秦显扬的声音突然从听筒里传来,老人家的声音威严而有力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天,我不准你挂断电话,你可以不说话,没关系,我说。你妈妈很担心你,你妹妹哭倒了身体刚住进医院。她们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为那个什么如蓝如绿的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这些我都不问你,我也不管这些没用的。我要说的是,你的女人现在处境很危险,你也半点不必她好到哪里去,如果你想救她,一定要靠我们的力量!我,国家,还有刚才那个大块头,你听清楚了吗?!”
“秦天,儿子!给你五分钟,给我打电话!”
秦显扬一气说完,首先切断电话。
苗辉呆愕而焦急,“首长,您这是……还有,我们有纪律,不能未经批准把信息披露给他!”
秦显扬的声音立刻从连线的那头传来,硬如钢铁,“给你五分钟,马上向你的上级请示。”
薄如蓝躺在沙砾地上,身旁一人多高的树木影影绰绰,天色依然很黑,车主离开她又向吉普车走去,一会儿听到他把傅铭从车里拖抱出来,“乖乖,看不出你怎么会这么沉!”边自言自语地嬉笑着边把他放置到离如蓝五六米以外的地上。
过程中傅铭一直没有说话,如蓝不禁焦急起来,难道他也被迷晕或是封住了嘴,又或是受伤了?
黑暗里车主宽阔的熊一样的后背跪趴在傅铭身上,胡乱在他脸上亲了一会儿,许是天黑,傅铭又无声,并没有发现他的喉结等男性特征。不多时传来悉悉索索拉拉链、脱衣服的声音,那车主喘得极为恶心,双手向那高耸的胸部抓去——他停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骂道,从毛衣里扯出一团小棉包,然后又扯出一团。那车主骂了一声,往下头一摸,“靠,你是个男人!”
如蓝心急如焚,她正故技重施,身子后弯折欲解开脚上的绳索,听到车主骂声,马上重新侧躺好,那人跪在那里想了一下子,站起身重新往如蓝这里走来。
56
56、请君入瓮(中) 。。。
如果薄如蓝是Jack Bauer,她肯定会在变态车主俯身下来的一刻蹬腿踢中其腹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反扑到他的身上,以头抢之,拿自己的硬脑袋把对方撞晕,扼杀其掏枪的可能,最后,用膝盖扼住脖颈,彻底憋晕他。
可惜她不是,她娇小的个头和细瘦的胳膊腿脚实在无法在手脚都被捆绑的前提下有确切的把握以上述方法击倒对方,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待车主把她的脚先打开。
可傅铭先动了起来。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人挣扎着要起来——原来他没有被迷晕,看来只是被绑住了。如蓝心放了又提,他想干什么?
车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他又转过身,面对傅铭,邪笑道,“看来是你等不及了,”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片刻,终于又走到傅铭那里,“老子还没干过男人呢,今儿就拿你这俏屁股开开花。”
六点半了,城堡周遭依然没有动静,布奇上尉越发狐疑,他举起电话。
医院里,豪斯终于醒来,他昏迷的时候醒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转瞬又陷入昏迷,现在醒来,嘴里下意识模糊叫道,“玛丽安。”
看护发现他醒了,马上叫来医生,格兰特跟在后面,蓝眼睛的护士拦住他。
“我们要重要事项要和他说。”
护士叉起腰,“那也得等医生先给病人做完检查。”
五分钟后。
病床上的豪斯和几天前在乔治敦城中心自己家中私人晚宴上那个翩翩绅士恍若两人,他花白的头发此刻显出灰色的败落,鼻子里插着插管,额头紧紧缠着白色的绷带,整个人神情委顿,躺在病床上。
“对不起乔治,”格兰特唤他的名,“玛丽安她,没有能够……坚持下来。”
豪斯嘴张了张,闭上眼,灰白的脸上更加晦暗。
格兰特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豪斯干裂的声音干巴巴道,“是那个泊车的侍应,他割开了我们的保险带。”
“乔治,人我们已经确认了,”格兰特掏出一张照片,举到豪斯脸前,“迈克林格,退伍军人,曾任第十八空降部101师上尉,参加过第一次海湾战争。”
豪斯看着照片,默认正是此人,“是谁指示的?”
“两个A国人,一个叫苏伟,已经取得美国绿卡,**电信公司工程师。另一个叫秦天,A国公民,两天前签证入境,他的背景有点复杂,父亲曾任A国军委委员,怀疑和这次傅燃带过来的女人薄如蓝是情侣关系。”“——这两个人,以前都没有过任何犯罪或谍报工作纪录。”
豪斯嘴角刚含过一丝讽笑,立刻想到自己的爱妻玛丽安,大恸而咳,格兰特忙要叫医生,豪斯阻住了他,虚弱地按住胸口,“我不碍事。”
从医院出来,格兰特驱车前往机场,豪斯对他“请君入瓮”的安排计划未置多辞,“小心,”他说,“A国人很狡猾。”最后叮嘱他,“菲尔,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得能挑起大梁。”
然后医生下了逐客令,把他们请了出来,格兰特走出病房前往病床上又瞥了一眼,豪斯在药物作用下缓缓沉入睡眠,作为中情局鹰派代表的中坚力量之一,乔治豪斯一直以与其主战思想截然相反的温和风度和教养著称,他从不发火,是格兰特见过最懂得处理自己情绪的人,即使在最为激烈的争辩中,他永远是最能完整而平静地阐述自己观点的那一个。他见过他彬彬有礼得对抗以势压人的上级,安抚火冒三丈的将军,说服激烈吵嚷的政敌——
情绪是魔鬼,如果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自然可以把愤怒转化成有用的动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温和的绿眼珠里,格兰特看到钢铁一般冰冷而强韧的意志。他视他为上级,更是不可多得的老师。
而从与傅燃接触的最开始,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登上飞机,助手汉森拿来电话,“布奇上尉。”
“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汉森摇头,格兰特皱起眉,接过电话。两分钟后,他挂下电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隐隐感到,“A队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特别的,”汉森马上回答,“十五分钟前我刚和米克上尉通过电话。”
格兰特心下稍安,飞机滑出跑道。
不到十五分钟,又来电话,格兰特从小寐中睁眼,“这次是司法部国际事务办公室的罗伯特坚尼,”汉森解释,格兰特疑惑,“他来电话干嘛?”汉森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详情,“还是和傅燃有关。”
格兰特接过电话。
“菲尔格兰特吗,我是司法部国际事务办公室的部长特别助理罗伯特坚尼。”
罗伯特坚尼,格兰特见过他,脑子里立刻现出他圆鼓鼓的脑袋和巨大的肚皮。“我是格兰特。”他正色道。
“这么早打电话,是因为一个叫傅燃的A国人,他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对不起先生,我没有听清。”
对方咳了一声,“我说一个叫傅燃的A国人,我们昨天下午接到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红色通缉令,A国称他是原A国兵器集团总公司的总经理,因涉嫌腐败潜逃到美国,需要我们协查通缉。我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个人现在是不是在美国,是不是在你们那里?”
格兰特沉默一秒,“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别给我打马虎眼,”对方语气开始加重,“是白宫协调我打来的,懂吗?不然我怎么找得到你?”
“对不起先生,我还没有看到协办的通知……”话音未落,汉森已经把电子文件板拿来,上面赫然签着司法部长的大名。他顿了顿,对方开始催促,“通知我已经发过去了,请立刻予以配合,否则我只能去找你的上级。”
格兰特尽量保持平静,“先生,我五分钟后给你打电话。”
另一个助手丽莲进来,她毕业于哈佛大学,取得JD学位,精通国际刑法,“红色通缉令是国际刑警组织最高级别的国际通报,美国和A国都是成员国,任何成员国接到红色通缉令,应立即布置本国警力予以查证,如果发现被通缉人员的下落,须迅速组织逮捕行动。”
格兰特抬起头,“美国和A国没有签署引渡条约。”
“是的,”丽莲点头,“但不妨碍协助抓捕,引渡是后续。而且,A国大使馆已经和国际刑警组织特派人员去司法部递交傅燃等人匿名出入境的相关证据,有很清晰的照片证明他们于*月*日在A国首都B市登上美大陆航空公司CO09*号的航班。”
格兰特又皱起眉,汉森百分百情报人员出身,对这套华而不实的文官作风和程序性官样文章最反感,“这事事关国家机密,总统特别助理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对,”丽莲柔和平静的多,“但司法部有他们的职责,而且……”
“而且白宫不会承担责任,”格兰特点出要害,“给我接通坚尼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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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请君入瓮(下) 。。。
“罗伯特,我是菲尔。”接通电话,格兰特换上一种熟稔的口气,“这个傅燃,”稍微停顿一下,继续道,“我们确实接到证据,他已经潜往美国。”
对方吭了一声,表示正在聆听。
“我们的人发现他们的行踪,目前正在追捕。”
“就这样?”
“就这样。”
“这么说,他并不在你们手中,现在。”
格兰特换个说法,“罗伯特,坚尼先生,傅燃这个人,对CIA来说非常重要,他是我们近几年来取得的最有成果的突破,直接影响着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知道您的职责所在,也明白司法部和白宫的处境。我们现在的确有这个人的线索,但您问我他在哪儿,能否线索共享,很遗憾,我的回答只能是否定的。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一旦解决了我们这边的需要,CIA一定不影响您那边对他的抓捕和处置。”
这番话分量十足,听筒那边暂不做声,格兰特知道,对方需要沉吟掂量,亦屏息等待,果不其然,不一会坚尼开口,声音语气比方才的咄咄严肃缓下许多,“明白了,我会向部长报告。最多——”
格兰特连忙接上,“两天。”
坚尼不再做声。
挂上电话,汉森迟疑道,“这样对待投奔我们的人,会不会起到不好的范例?”
“一事归一事,傅先生不走运,”格兰特冷冷道,看向他,“在总局,想把事情做成,免不了要遵守我们的规矩,”指指电话,“学会和我们的文官系统打交道,”凝视前方,他冰冷的灰眼珠缩成一点,“我们只有48个小时的时间。”
六点半,天已经微微开始发白,由于是深冬,光线依然偏暗,麦田里影影绰绰的,傅铭被那车主压在身底,对方的手,已经朝他下腹摸去,他拼死想去咬那人脸颊,却只够到几根头发,脸上随即挨了重重一下,“□,”车主朝他耳边呸了口唾沫,“再不老实等会弄死你!”
傅铭咬到自己嘴唇,鲜血直流,那人一双脏手在他身上到处乱摸,他想吐,眼睛在这极度的恐惧和嫌恶中似乎也看不见了——就在他感到几近绝望的时候,身上的压力猛然一轻,那人怪吼一声,像一头大熊被撂倒在一旁。
是薄如蓝。她将车主制服,给傅铭松完绑,头还有些晕,直起身子扶着额头喘气,忽然听那车主大叫,“HI,你干什么?!”抬头一看,傅铭抓起枪,砰砰砰三抢全打在那人脸上,“扑,”他吐了口血水在他脸上,如蓝看着那张已经成为一个大血洞的“脸”,摇摇头,轻声吩咐,“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手机。”
看着手机,如蓝第一个想到的是给秦天打过去。他现在在干什么?应该在彼岸他国焦急地等待吧,几天的混沌中,第一次凝神想到他,紊乱的呼吸带着心脏一阵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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