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拈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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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罗拈花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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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六这一下神色才稍稍一松,端起那杯酒喝了道:“难怪府台大人如此倚重李头儿你,一路为官,都将你带在身边!我听说京师刑部极为看重,等这一任知府任期满了,就要请旨调去刑部任职,将来您老说不定就是刑部总捕咯!”

    “府台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李入竹有些感概道:“要不是他,我早就是一堆枯骨了,再说咱们这位府台大人,又是出名的能员干吏,就算没我,一样能到今天这个地位!要不是他不善钻营,为人太过耿介,岂能到现在还只是个四品知府?早就调去京师为官了!”

    “那是,那是!”庄六随口应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刚要说话,却见李入竹看着远扬镖局门前出神,顺着他眼光看了过去,就见三个苗人打扮的汉子,大热的天,头上还包着厚厚的头帕,让人一望便知并非中原人,原本唱名的迎宾也鸦雀无声,反倒是上座的池胜海,岳如山两人快步迎了下来,同三人寒暄几句,亲自引入镖局之内,这才出来坐下!

    “屠总镖头看来是有些不放心呐!”李入竹眼看着那三人进去,这才冷笑一声道:“湘西三煞只怕不是来拜贺的,乃是被远扬镖局请来的!”

    “湘西三煞是什么来头?”庄六一脸迷惑之色,这些江湖人物,他自然是不认得,可远扬镖局今日这么大的排场,远近武林豪客纷纷上门,怎么还用请人来?

    “你自然不知道了!”李入竹背对着庄六肩头一耸,冷笑一声道:“湘西三煞是湘西一带有名的山林大盗,跟天公地道兄弟,号称武林两大难缠!就算是一派掌门,耆宿元老,等闲也不敢招惹这三兄弟,这几年来,南边五六起劫镖案子都疑心是这三兄弟做的,想不到今天竟然被请到武昌府来了!”

    “哟呵!”庄六顿时脸上一喜,压低声音道:“李头儿,那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我这就去召集弟兄,咱们在此将这三人拿下,押去京师刑部”

    “你是失心疯了?还是吃酒吃醉了?”李入竹一脸惊讶,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庄六,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亏你还是个捕快!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有贼赃么?无凭无据就敢上门去捉人?柴总捕跟任总捕早就联手追捕过一次湘西三煞,就是因为没有贼赃,这才奈何他三人不得!你今儿要是带人冲了进去,别说湘西三煞你拿不下,就是远扬镖局门前这双雄十三总管都不会跟你轻易罢休,屠总镖头若将此事告知布政使,按察使两位大人,你这捕快,也不用再做了!”

    “说的两位总捕,好像真的能捕风捉影一样!”庄六一腔热血,被李入竹一番话浇了个透心凉,一脸失望道:“原来还有他两个联手也拿不下的大盗!今天这客人我看也来的差不多了,至今也没见两位总捕来了一个!说不定远扬镖局压根就没请他二位老人家!”

    李入竹面带冷笑,瞧着庄六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冷笑一声道:“刚才顺天府震威镖局周总镖头进门之时,你可看见了?”

    “看见又怎样?”庄六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菜道:“今天进门的又不止他一位,有甚好看的!”

    “看来你是没看见了!”李入竹摇了摇头,一脸鄙夷道:“周总镖头下马之际,这镖局门前双雄十三总管尽数起身,连周总镖头手中名帖都没敢接,一路恭送周总镖头进门,你可知为什么?”

    庄六这一下倒是精神起来,赶忙向镖局门前望了两眼:“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周总镖头也是吃镖行这碗饭的?”

    “震威镖局的生意,大多都在京师一带!”李入竹摸了摸下巴,看着远扬镖局门前道:“许多远路买卖,还得仰仗远扬镖局在京师的分号才能做,屠总镖头今天能请他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不过他手上托着的那份名帖,要是我所料不差,必定是柴总镖头托他带来的,不然双雄十三总管,岂能如此礼遇他一个小镖局的总镖头?由此可见,柴总捕头是不会来了,只这一张名帖,已经是给足了远扬镖局面子!”

    “嚯!想不到这位柴总捕头如此势派?”庄六有些好奇道:“只凭一份名帖,就能让远扬镖局如此恭敬,这要是本尊亲至,岂不是要屠总镖头亲自出迎?”他说话之际,一脸向往,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猥琐来道:“我知道柴总捕头有个女儿,据说生的极为漂亮!”

    “庄六,你是喝醉了?还是昏头了?”李入竹冷眼一瞧庄六道:“柴总捕的千金,也是你能打主意的?我不怕告诉你,你就算有本事得罪柴总捕,也得罪不起那位柴影若柴大小姐!”

    “这话怎么说?”庄六有些愕然道:“难道女儿比老爹还势派?”

    “柴影若柴大小姐,虽然是柴总捕的女儿,一身本事却不是家传,乃是姚广孝姚少师的亲传弟子!”李入竹嗤了一声道:“姚少师什么身份,不用我跟你多说吧?那是当年跟着太宗皇帝起兵靖难的功勋谋臣,辅佐先帝爷监国理政的黑衣宰相!且不说太宗皇帝当年都称少师而不直呼其名,就是先帝爷,乃至当今圣上,对姚少师都是礼敬有加,而今少师爷虽然圆寂成佛,可威名犹在,你要是得罪了柴大小姐,就算是得罪姚少师,你思量思量你担待的起么?”

第7章 序章() 
“柴影若是姚少师的徒弟!”庄六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带出几分惊讶来:“这个我倒真是头一次听说!想不到这位柴大小姐,还有这么大一座靠山!”

    “姚少师在世之时,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李入竹一脸看着庄六一脸轻蔑道:“这位柴大小姐自幼拜在姚少师门下,据说已经得了少师爷真传,武学造诣非比寻常,只是欠些年月火候罢了。况且顺天府捕快世家顾家的独生子顾层云,是柴总捕门下徒弟,年岁同柴大小姐相差不大,别看年纪不大,已经是柴总捕左膀右臂,在京师号称苍鹰!江湖中但有几分眼光的,都知道这位顾层云将来必定是柴总捕的乘龙快婿,就你庄六这份撒泡尿都照不出来的德行,趁早熄了这份心思!”

    “谁?顾层云?”庄六刚喝了一口酒,一下子喷了出来,呛的连连咳嗽,满脸通红笑道:“顾层云有名无实要是柴大小姐嫁给他岂不是岂不是”说话间就见李入竹眼光向着自己一瞥,心里立时一惊,脊背上一阵发凉,暗自庆幸自己没把话说完了,连忙假借着咳嗽,摆了摆手,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顾层云有名无实!这倒是奇闻!”李入竹冷笑一声,缓缓转回身去道:“看来你庄六对这顺天府顾家,也是所知不了”

    庄六自知刚才那一下,自己虽是没说出根底来,可到底让李入竹起了疑心,一抬头刚要说几句话,把此事混过去,却见李入竹竟然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看着远扬镖局门口,此时该到的客人,已经尽数到了镖局之中,门前也少有客到,多少有些沉寂,只有那些鼓乐手,还在不住吹奏,可这音调听着多少有些软塌塌的,这时不知怎地,忽然一个个突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突然之间就震响起来,几个迎宾急急忙忙跑出跑进,门外高高挑起两挂鞭炮,双雄十三总管尽数离座而起,掸灰理衣,在门前整整齐齐列成两排。

    “这怕是屠总镖头要回府了吧!”庄六见着阵势,也知道是来了大场面,撂下筷子盯着街头。

    李入竹却是摇头道:“不是,这是迎客的架势,今天是金盆洗手之日,要是屠总镖头回府,少镖头岂能不出门成礼?也用不着这些迎宾忙活!”

    庄六眼神狐疑看了一眼李入竹,刚想再问一句,就见镖局中四个迎宾齐齐站在大街上,只露过一面的少镖头屠非常也一脸惊讶,亲自迎出镖局大门之外!

    “南京刑部衙门,任求之任总捕头到!”

    四个迎宾一声高喝,惊的李入竹身上都是一颤,跟着鞭炮噼啪炸开,半晌硝烟散去,就见大街上一个穿着捕快服色的中年人,被几个迎宾簇拥着,骑马而来,看上去跟李入竹年岁相仿,身材也不高大,面无笑意,可这一双眼睛显得极为锐利,向着这边一扫,李入竹竟然转回身来,满面惊惧自言自语道:“任总捕怎么亲自来了?!”

    镖局门前,原本就站在门口的屠非常,见任求之下马,早已迎了上去,双手抱拳,满面堆笑道:“任前辈大驾光临,远扬镖局蓬荜生辉,晚辈更是不胜之喜,请任前辈进镖局厅中上座!”

    “不用了!”任求之一摆手,站在镖局门前,抬头看了看镖局大门上迎风飘动的掌剑旗,面无表情道:“我今日来,一是拜贺,二是找你父亲要问一句话,这镖局里面,我就不去了,免得见了别人,一旦看出些事情来,搅了屠总镖头的大事!”

    屠非常顿时有些为难,任求之说的虽是不差,镖局中今日黑白两道都有客到,白道上的还罢了,黑道上的人见了任求之,只怕就有些尴尬,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让如此贵客在门前等候,毕竟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心中掂掇道:“父亲在弥陀寺静修参禅,已有一年,今日必定回来,依着晚辈看,任总捕不如”

    站在一旁的岳如山,却是深知这其中利弊,向着屠非常微微摇头,自然是说不可让任求之进了镖局,另一边池胜海急忙拽过自己那把座椅来,放在任求之面前道:“所谓主随客便,既然任总捕如此吩咐,少镖头只管听命就是!”

    岳如山见任求之撩衣落座,赶忙向后吩咐一声:“备马,我这就亲自回禀总镖头,让他老人家尽快前来,少镖头且在此侍奉任总捕用茶!”

    “岳副镖头且慢!”任求之眼光一闪,抬手止住岳如山道:“这等小事,让旁人去就成,何必劳动你不动金刚亲自去?”说话间双目在十三总管身上一一扫过,突的落在一个身形瘦小的汉子身上道:“就有劳陈总管走一趟了!”

    “任总捕好见识,好眼力!”陈总管得意一笑,站了出来,早有镖局中人牵出马来,拿着缰绳守在一旁:“陈爷请上马!”

    “走不如马,马不如飞!”陈总管一台手将马缰绳挡了回去,双手向着众人一抱拳:“诸位稍候,任总捕稍候!”他这话音起时,身形已动,等到话音落时,人已在数丈之外,几个起落,也不走正路,遇屋过屋,见房过房,丝毫不见停顿,片刻间已是不见踪影!

    “好一个逐电隼陈集廷!”李入竹在这边看的清楚,忍不住喝了一声采:“江湖中轻功高手不少,可要论这一个快字,再无人能出这位逐电隼之右!”回头再看庄六,早已是被陈集廷这一身功夫惊的瞠目结舌,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来人,奉茶!”任求之不愿进远扬镖局,屠非常等人也不能强求,早已命人搬出一张桌子来,放在任求之面前,里面一个茶水侍应,一身白绸衣服,显得极为整洁干净,托着一个紫檀的茶盘,上面一个青黛色的茶碗,冒着缕缕热气,行动时衣衫不飘,茶水不漾,轻轻放在任求之面前,这才侍立一旁!

第8章 序章() 
“九清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任求之看着那茶碗,眼睛顿时一亮,细细看了片刻才赞道:“这是越窑的孤品,而今已然少见,想不到远扬镖局还有这等珍瓷!少镖头,你镖局里这茶水侍应,都是你们自己人?”

    屠非常原本以为任求之是称赞这茶器精美,脸上也多少有些得意,毕竟越窑瓷器,自唐宋以后便日渐稀少,所存世的,也多是瓷中之宝!正要就此谦逊几句,却不妨任求之问了这茶水侍应的俗事来!不觉愣了一下,这才有些疑惑道:“任前辈知道,我们家是开镖局的,要说镖师、趟子手、或是钱帐先生,倒是不少,这茶水侍应,那里应付的过来,都是临时从武昌府各大酒家临时请来的!”

    “这就是了!”任求之点了点头道:“我思量你们远扬镖局,高手虽多,可也没到能让这等高手端茶送水的地步!”众人正不解任求之话中意思,就见他右手忽然一翻,已是拿住那位茶水侍应的手腕,不等那人举动,左手食指电闪而出,一连点了那茶水侍应身上十余处穴道,这才端起那碗茶水来饮了一口道:“年轻人,你想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只怕还不够火候,说罢,你是甚么来历?”

    这一下别说是屠非常,就是双雄十三总管,顿时都脸色一变,李入竹带着庄六在远处也是一脸愕然,想不到这一个寻常的茶水侍应,竟然是一位江湖高手!

    “怎么?不肯说?”任求之见那茶水侍应只是不应声,冷笑一声道:“你全身穴道已被我制住,可这嘴巴还能说话,难不成是想装哑巴么?”

    屠非常看了一眼茶水侍应,见他只是面带笑意,并无开口之意,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此人分明是个高手,以区区一个仆役身份混在远扬镖局之内,不知有何企图,也是厉声喝问道:“你是那个酒家的?混到我远扬镖局作甚?”

    任求之抬眼瞧了瞧此人,见他眼光不住往右肩上瞄动,一把抓出,嗤的一声将此人肩头白绸衣衫撕开,露出身上肌肤来,隐约可见身上似乎有个纹身,池胜海更不怠慢,上前跟着双手一分,将此人上衣尽数扯开,露出那个纹身来,乃是一艘黑色海船扬帆波涛之上,船头似乎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红衣,长发飞起,双目赤红,尽显狰狞,另有一封书信随着衣衫飘然而出,落在桌上!

    “罗刹船!!!”这纹身不露出来还罢了,这一露在众人面前,顿时有人一声惊呼,连任求之也是脸色一变,显出几分惊恐来,这茶水侍应此刻才幽幽道:“罗刹江边罗刹船,罗刹船头罗刹颜,万金得见罗刹面,世间从此无仇怨!任总捕,你该知道我的来历吧?”

    “潮信楼!”任求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眼中杀机闪动,嘴角一抽,面对着此人,声音低沉道:“什么人这么大手笔,要以万金买我这条贱命?”

    “你看看那书信不就知道了!况且任总捕你这条命,何止万金!”那人倒是不慌不忙,嘴角向着桌上一努道:“书信之中自然说的明白,你死在顷刻,何必由我多嘴?”

    不动金刚岳如山见少镖头屠非常已是有些发愣,忘了照应,忽然瞧见桌上茶碗,脸色大恐,颤声道:“你在这茶水中下了毒?”

    “潮信楼做事,向来匪夷所思!”任求之此刻已经定下神来,摇了摇手道:“茶中下毒这等浅显手段,他们是不会使的,也知道瞒不过我去!”说话时任求之从怀中掏出一副麂皮手套,仔细戴在手上,这才拿起那封书信,对着日光一照,见里面甚薄,再将书信拿到下风口,撕开封皮,抖出信纸来,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字迹极小,笔墨又淡,一时难以分辨,便向眼前挪了挪,那茶水侍应,见他拆了信纸,喉间却是轻轻一动!

    “任求之死于此信之下!”这书信上字迹太小,任求之不免又往自己眼前挪了挪,这才读出这九个字来,众人还未怔醒过来,那被点中穴道,呆立不动的茶水侍应,嘴巴忽然一张,上下两排牙齿之间,竟然咬着一个长不逾寸的铜管,舌尖一抵铜管尾部,嗤的一声轻响,一道蓝光在日光下一闪,透过信纸,正中任求之,咕咚一声连人带椅翻到在地,这也是任求之读出这几个字,便知不妙,不及细想,连忙后仰避让,却那里还来得及!

    “潮信楼杀了任总捕!”池胜海见任求之翻到,一声断喝连忙上前,揭开信纸,只见一枚半寸长小剑正中任求之左目,露在外面的剑柄,还闪着滢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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