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妻- 第19部分

墨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瞬间眸子里最后一点神采也黯了下去。李亦陶一会儿的功夫施施然也来到了堂前，跟吕云谦见过礼，就亲亲热热地拉起墨卿的手跟她说起了话，又不时地跟另外几个孩子聊上几句，看见头一次见面的念恩，差人拿了一副红宝石的耳坠出来硬要送给念恩做见面礼，嘴里还说着：“这颜色太鲜艳了些，正好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小姑平时不爱这些玩意，念恩妹子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吕云谦对着念恩点点头，念恩羞涩地收下，道了谢。

姚子润这会儿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府里将就着吃顿晚饭吧。”

吕云谦刚准备客气下就同意，听见墨卿有点尖锐的声音传来：“不吃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墨卿这一声“不吃”，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愣，在她身边的李亦陶赶紧脸上堆满笑地说：“小墨可是怕大哥家的厨子不对胃口，好坏的说不上，也就当尝个新鲜吧，等明日让你大哥再带你去吃京城里有名的馆子。”

墨卿眼神定定地看着李亦陶，嘴里说着：“大嫂，我们还想去看变戏法的呢，而且想吃什么好吃的云谦哥哥比大哥要熟，云谦哥哥带我们去就好了。”

墨卿的语气稍稍有些冷硬，李亦陶有点窘地说：“吕公子对京城确实是比子润熟悉些，但是小墨都到了大哥府上，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人家吕公子，而且小墨这会儿要去看戏法，天都要黑了，怕是人家早收了摊子。”

墨卿固执地摇摇头说：“我想去看看收了没有。”

这会儿吕云谦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按说墨卿这会儿实在是失礼了，该呵斥她一下，可是人家失礼也是跟自己的哥哥、嫂子，该教训也是人家教训，自己总是个外人，反倒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姚子润既然开口留饭，自己这会儿不表个态度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正在心里措辞着，就听见姚子润的声音说：“亦陶，你别去管她，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她想去就让她去看，有云谦兄弟看着，还能饿着她啊。”

回头又对着吕云谦说：“云谦老弟，我这妹子都是让娘跟我给宠坏了，你也多担待下，好在过几日也该给他们送回去了。不过这次既然是带他们出来玩，就让他们尽兴吧。今天她既然还没玩够，就带她去转转，为兄的也就不强留你们用饭了。”

吕云谦听姚子润这么说，倒也替他解了左右为难的尴尬，赶紧告辞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姚府，姚子润一直送到府门口，嘴里千恩万谢着吕云谦对这姐弟俩一路的照顾，却绝口不提第二日邀请他们再过来的事，吕云谦心下明白了姚子润的态度，这会儿墨卿只要再热一分，他姚子润就会再冷一分，这俩人间的僵局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破的。

出了姚府没几步，赵越泽就没心没肺地问：“吕大哥，咱们现在去看变戏法吗？”

吕云安皱皱眉头看看天色：“这会儿一准收了啊，黑灯瞎火的还看得见啥？小墨，你是咋回事啊，哭着喊着不看戏法要来姚大哥这的是你，这会儿到了饭口，你又嚷嚷着去看戏法还是你，可是这会儿哪有戏法可看，倒是再不去吃饭，可就要饿死人了。小墨，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别扭了呢？”

吕云安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看墨卿忽然瘪了瘪嘴，眼泪忽然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就掉。吕云安一下子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拿衣袖就给赵墨卿抹泪，嘴里胡乱地说着：“小墨，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不是你别扭，是我别扭，你别哭啊，咱们这就去找变戏法的去，让他们点着灯给咱演，小墨你倒是别哭了啊。”

墨卿根本不管吕云安说些什么，自己一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吕云谦心里明白墨卿这会儿的别扭和委屈，忍不住也抚摸着墨卿的头，软语劝着：“小墨别哭，你不是说京城里的烤鸭好吃么，云谦哥现在就带你去吃，吃完饭咱们还去逛夜市，逛够了回去睡觉，明天一早咱就去看变戏法的去。”

墨卿听吕云谦说完，猛地抓紧吕云谦的衣襟，扑进了云谦的怀里更加放声大哭了起来。吕云谦在墨卿头上抚着的手僵了下，便也顺上墨卿的后背，轻轻拍抚着，嘴里问道：“小墨告诉云谦哥，怎么才能不哭呢，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可都要肿了。”

墨卿哽咽的声音，断续地传来：“大哥，大哥居然忘了今天是小墨的生辰，以前，就连爹娘忘了，他也不会忘的，而且一定会早早的给小墨准备好礼物。可是今次，他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了。”

吕云谦早知道墨卿赶着十日这天到京，必有缘由，但却没往是墨卿生辰这方面想，还以为这是个墨卿与姚子润之间什默契的日子，比如第一次见面，抑或是什么的，这会儿听墨卿说完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更明白了几分墨卿心里的感受，这小孩子最重视生辰和礼物一事，自己小时候娘刚去世那年，爹爹忘了自己的生辰，自己不也是气了几日。只是如今年纪日渐大了，才对什么生辰之类的事不是那么上心。

墨卿这一路心里不定怎么盼着，至少生辰这日，姚子润能对她热情一些呢，哪想到人家根本就忘了这么回事，想起刚才墨卿送给姚子润礼物的时候，似乎还特意强调了生辰两字，提起姚子润的注意，姚子润也只当是不知。吕云谦心里也替墨卿疼了下，赶紧说着：“小墨的生辰怎么也不跟云谦哥说一声，云谦哥好提前备好礼物啊。”

墨卿仍是依着吕云谦低声啜泣着，也不说话，一旁的吕云安、赵越泽和吕念恩也都凑了过来，安抚墨卿。越泽语气也有些自责地说：“大姐，都怪我，这会儿玩疯了，根本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一下子就把你的生辰给忘了。”

“小墨，别哭了呀，你大哥忘了给你准备生辰礼物，还有我们啊，小墨说喜欢什么，天上的月亮，我也去给你摘下来。”吕云安也在一边拽着墨卿的衣袖哄道。

墨卿总算从吕云谦的怀里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看着吕云安，泪珠仍在脸上挂着。吕云安又去给墨卿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心疼地说：“脸皮这会儿都哭皴了，再哭下去，小墨可就不漂亮了。”

墨卿听了赶紧自己伸手也抹了下脸，皱着眉头问吕云安：“云安哥哥，真的不好看了是吗？”

吕云安赶紧摇头说：“我是说小墨再哭下去就不好看，这会儿可还好看极了。”

墨卿听完终于止住了眼泪，过去拉了吕云安的手问：“云安哥哥，我若真是要天上的月亮，你也会给我去摘下来吗？”

吕云安原本就是为了哄着墨卿开心，随口一说，这会儿墨卿问了出来，一时到不知道怎么说，可是看着墨卿期盼的眸子就只剩下点头的份，连忙说着：“我一定想办法去摘。”

墨卿忽然把头靠在吕云安的肩头，声音温柔地说：“云安哥哥，你真好。不过小时候我大哥也会这样跟我说的，现在却连我的生辰也忘了。云安哥哥以后有一天，你娶了媳妇或是当上大官是不是也会把小墨的生辰忘了呢？”

吕云安听见小墨温软却又有些幽怨的声音，一时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小墨承诺着：“小墨，甭管以后我吕云安如何，也绝不会忘了小墨的生辰的，而且每一年都一定第一个给小墨准备好礼物。”

墨卿的头靠在吕云安的肩头，嘴里软软地嗯了一声，夕阳的橙色光芒在他俩身上似乎镀上了一层金边一般，煞是好看，吕云谦远远看着面前相拥而立的两个小人儿，真的是金童玉女般的匹配，心里有了几分安慰，却也有了丝丝的怅然，忽然也不自禁地想到，何日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般配的女子，一起享受下这人世间情爱带来的幸福了呢。

吕云安肚子里咕咕的叫声，破坏了眼前温馨、美好的镜头，赵墨卿笑着从吕云安怀里站直，冲吕云安吐吐舌头说：“还说要给小墨摘月亮呢，这会儿你估计连看月亮的力气都没了吧？”

吕云安看墨卿终于破涕为笑，心里也高兴地说：“是呀，这会儿真是饿的紧了，等会儿填饱了肚子，小墨是要看月亮还是要摘月亮，我都奉陪到底。”

看气氛总算缓和了过来，吕云谦一手牵起他们一个说，“走吧，咱们去吃北京烤鸭，看看上次小墨说的能吃下半只，到底是不是逞能。”

墨卿不依地摇晃着吕云谦的手：“那我就真吃个半只给云谦哥哥看，瞧我逞能了没。”

吕云谦带着几个孩子一晚上大吃大喝，吃完又到夜市逛了个够，吕云安当然没那个本事给墨卿真的去摘月亮，不过却寻到一个月亮形状的项链坠子，银质的月牙，镶着蓝色的宝石，银色上衬着微蓝，倒真的肖似清冷、皎洁的月光一般迷人。吕云安看了一眼就连价都没讲，给墨卿买了下来。墨卿当然也是喜欢的紧，立即就让云安给她套在了脖子上，一个劲儿地问念恩好不好看，念恩眼里羡慕地说着，“真漂亮，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坠子。”

吕云谦也给墨卿买了礼物，一只步摇，纯金的钗子，吊着薄如蝉翼的金箔做成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还缀着几颗小小的，却鲜红如血的玛瑙珠子，墨卿带在头上，行动间，步摇颤颤的，别有一番风情。墨卿虽然也是喜欢，到底还是对发钗类的东西不是特别习惯，一会儿就摘了下来，看着它有点愣愣地说：“真是个好看的东西，可是好像不适合我呢？”

吕云谦黑眸里星光闪闪地看着刚刚一侧头，摘下步摇的墨卿那难得见到的小女儿神态，意味深长地说：“墨卿只是此时还小，到了及笄之时，总要有这样的一支发钗，就当云谦哥提前送你的结婚礼物了。”

墨卿听完并未像一般女孩儿那样提到结婚便羞涩脸红，却只是在听见及笄二字时，刚刚有了些欢快的眸子里又黯然了一下。

第34章　第　34　章

及笄是墨卿这会儿心里的伤，从来都心心念念着到了那一日，自己就成了女人，就可以嫁人了，就能给跟大哥永远在一起，可是想起今日大哥的冷漠，墨卿的心里没办法不难过，只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嫁给了大哥，大哥也依然会如今日这般待自己。越想越有点伤心起来，忽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如今大哥这样对自己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真的要让自己像嫂子一样美丽、贤淑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才能博得大哥的喜欢呢，一时满腹的疑问，只想找个人问个明白。

吕云谦看出墨卿这会儿心里又不定想起了什么不舒坦的事，想来是刚才那句结婚的话又勾了墨卿的心思，也有点怪自己一时说话没考虑清楚，就更是百依百顺地哄着墨卿，夜市都逛了个遍，墨卿不想回去，他也不催，就只是在一边随着他们慢慢遛着。

其实姚子润怎么会忘了墨卿的生辰，还别说是当日，早好多天他就想起了这事，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陪在墨卿身边给她过生辰的，早几日还想着去寻个墨卿稀罕的玩意，打发人送回赵府，给墨卿个惊喜，转念却又想墨卿如今应该是还跟吕家兄弟俩在外边玩儿着，根本就没回去，更何况，此时最该是淡着墨卿的时候，自己不该去勾她这心思，又让她想起自己。可是到底还是不忍心墨卿太失望，自己得空逛街的时候，看上一块儿成色十分好的玉佩，就买了下来。想着到时候以李亦陶的名义给墨卿送回去，所有的事就都好说些。

可是玉佩买回来，姚子润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怕李亦陶多了心，自己从跟李亦陶成婚后，至今还没给她买过一样东西，这会儿就是墨卿一个生辰，却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犹豫着一直也没拿出来，最后算算再送回去日子也是错过了，便也就作罢。前几日李亦陶给他收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玉佩，好奇地问这是哪来的。姚子润嗫嚅着：“那天出门，看见这块玉的成色极好，就心动买了下来，想等着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这信口胡说的话，说到最后竟顺口了起来，姚子润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现在这说谎话的本事。

李亦陶不疑有他，高兴地收起了玉佩，带着点歉意说：“子润原还是想给我个惊喜的吧，倒让我扰了兴致。”

姚子润看李亦陶高兴了，赶紧接口：“反正也是买给你的，早了还是晚了，又有什么打紧，只要你喜欢就好。”

李亦陶娇滴滴地依偎进姚子润的胸膛，感动地说：“子润，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这玉佩我以后定是日日不离身。”

听李亦陶这么说，姚子润的心里瞬间就内疚了起来，自己的妻子是个何其知足的女人，从进门那一日，自己都没她买过一件首饰，添过一件衣裳。今日这玉佩虽说成色尚好，但是放在首富李员外家里，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怕是李亦陶随便一样陪嫁的首饰都比这值钱上几分。可是李亦陶却跟得了宝贝似的收着，自己这做相公的到底是多么失败啊，原本想要送给墨卿的礼物到了李亦陶手里，开头还有的一点心疼，这会儿全都没了，只觉得自己根本就该把这个送给李亦陶，根本就该更多送些东西给李亦陶。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诸多事要忙碌着，可小两口却越发的甜蜜起来，倒真有了几分新婚时的样子。

墨卿的突然造访，让姚子润很意外，一早接到吕云谦的拜帖，姚子润心里就打起了鼓，这会儿吕云谦会来，估计会是带着那些孩子，北边进完货回家的路上顺路过来的。那墨卿肯定会跟他们在一起，而且，这次突然造访，还极有可能就是墨卿磨着吕云谦来的。所以接完帖子之后，心里就一直拿捏着一会儿见面时的态度，甚至对着铜镜仔细地研究过了自己的表情，怎么能让外人觉得不失礼，又让墨卿觉得不亲近。

等到墨卿他们到了的时候，姚子润才知道想要做到这事是多么的难，虽然只是拿眼瞟了下跟在吕云谦他们身后的墨卿，一时姚子润的心跳也是快了几分。墨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似乎更是清秀了些，墨卿的眼睛里仍是盛满热情和期待地看着自己，这让姚子润，再也不敢去看墨卿的脸。

尽量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和吕云谦寒暄，听见吕云谦说起墨卿的名字，虽然心头仍是一窒，却还是忍着不去看她。但是毕竟墨卿是自己的小妹，自己这样太过冷淡的表现怕让吕云谦心里起了疑，便也端起点笑容，假意问着越泽和墨卿，一路玩儿的可好。但是眼神却仍是只落在越泽身上，好在越泽并未看出什么不妥，兴奋地和自己说个不停，姚子润刚好就可以面带微笑地专注地听越泽说完。

可是墨卿还是忍不住挤到自己身边，拿出一支象牙管的毛笔，说是提前给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姚子润怎么会没听见墨卿特意加重语气咬出的生辰二字，但是自打玉佩给了李亦陶之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若是伤了墨卿，也就狠狠伤一次吧，也许有了这次，墨卿就真能断了念想。

可是看着手里的毛笔，姚子润不禁眼眶有些发热，这是先师还在世时，他生辰送师父给他的，他一直极为喜爱，那时小墨常常坐在他的膝头，他手把手地用那支笔教她写字，她也喜欢的要命，跟越泽抢着玩的时候，摔在地上摔断了笔杆。当时，姚子润虽然是心疼，但是到底不舍得说墨卿和越泽半句，只是自己用帕子包好了断笔，至今仍是带着身边。

没想到小墨居然还能记得这件事，这至少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吧，而这支笔居然还真的就跟曾经的那支一模一样。这小墨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何其深厚，加之看见毛笔又一下子好像看到了往日的情景，想起小墨那时在他膝头，仰着脸等着他夸奖时的表情，和面前小墨的热切几乎如出一辙，姚子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