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名号、荣光披身的年轻人所能比的?战况很激烈,胜负也很快分了出来。新弟子们被逼到了江边,又因从未参与过任何斗争厮杀,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乱了阵脚。
叶琛穿过人群站在他们面前,清冷的面容坚毅沉稳,笔直的身形挺拔修长,一如天神。他凝视着这些年轻的面孔,最终听不出情绪地说:“同门相残,擅自认主,这就是你们在见风阁这么些年学到的东西?”
无人敢应。
他从剑鞘中缓缓抽出了沐风剑,忽地高高扬起,直指云霄,朗声道:“见风阁弟子听命!”
他的目光如炬,面容似海,眼神里是不容抗拒的威严与尊贵。在他身后的旧属们整齐地单膝跪地,面上的神情庄严肃穆,齐齐仰望着这把自见风阁开阁以来就一直陪伴历代阁主保卫门派尊严的凛冽长剑。
蔚蓝色的碧空下,那个白衣男子的一举一动都好似笼罩着一层淡淡光晕。江边的人群里有了一丝骚动,先是一些不安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第一个跪下了。
就像一圈波纹浅浅地散开来,越来越多的人跪下了,他们甚至不知自己是为何听从了郁晴风的话,抱着也能杀敌御家的激情来到此地执行任务,却在此刻的一幕下失了魂。这个人,这个英勇冷峻、似山似海的人,便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阁主了。他们曾以为他是如众人所说的那样凭着师祖的喜爱登上了原本属于郁晴风的位置,岂料他果真拥有非凡的本领、从容的气度,令人不由自主选择了臣服。
“你们要记住自己今天的选择,见风阁的人,一旦俯首,就要誓死相随。不日之后,与我一同回阁,灭奸佞,除异心,诛小人,振阁风!”
寂静的岛上,数百人虔诚坚定地齐声喝到:“是!”
那声音响彻山河,直冲九霄,连山间飞鸟也被惊起。
陆梨醒来时,皱着眉费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熟悉的屋顶。她惊愕地转过头来,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谷里,一桌一椅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屋内没人,安静得只听得见她一人的呼吸声,她忙起身穿好鞋子往外走去,脑海里回放着登岛前叶琛点了她穴道的那一幕。情势危急,他要保护她,那……他呢?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急匆匆地推门踏出,却在看门的一瞬间怔住。
叶琛站在门外,手里舀着一罐药膏,正欲敲门。
“你……没事?”她飞快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见他安然无恙后,这才送了口气,开始跟他算账,“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弄晕我了?”
“先抹药。”叶琛避而不答。
陆梨不依不饶地堵在门边,目光灼灼地等着他解释。
“你肩上的伤之前处理得太潦草了,需要重新包扎。”
她还是沉默地站在那儿看着他。
叶琛几乎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是谁说你很柔弱的?你简直是个比牛还倔的姑娘,无人能敌。”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却还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宠溺。他没意识到,陆梨却是意识到了。
她想笑,最终也只是侧身让他进了屋,低低地说了句:“下次不管再危险,也不可以这么自作主张保护我。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跟着你添乱的!”
叶琛侧头轻轻一笑,睨她一眼,“真的不会?”
她张了张嘴,不甘心地把头扭到一边。
好吧,她会……
“把……肩膀露出来。”叶琛咳嗽了一小下,不大自在地说。
“……叫阿欢来就……”她突然间卡住,她忘了,阿欢不见了……
“别担心,她会武功,又机灵,不会有事的。”叶琛安慰她,“风诺在帮知夏施针,育林在帮忙,所以我来帮你……换药。”
陆梨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他来……帮她换药?有种莫名的慌张从心口处蔓延开来,她应该拒绝的,却不知为何只是颤抖着任他轻轻地解开她的衣襟,于一片沉默中褪下了半边衣衫,露出了包裹着纱布的肩膀。
叶琛帮她解开纱布,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勾了些许药膏往伤口涂去。伤口已愈合了些,却认仍是红肿不堪,创伤面积很大,看样子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痕。他心里不是滋味,叹息道:“……姑娘家都爱美,若是留下了疤痕……都怨我……”
而他不知道的是,陆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忽地欢喜起来。知夏能挡在他身前为他受苦,为何她不行?这些疤痕,是和他相遇的印记,是那个春意融融的江南里,他留给她最美的记号。
她咬着唇痴痴地笑了,他不会知道……
正在上药时,房门忽地被人推开,两人错愕地回过头去,就看见风诺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外看着两人毫不避嫌的动作。
“风……风姑姑……”陆梨慌忙拢了拢衣领,却被叶琛制止。
“还没包扎。”他沉稳地说,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风诺,微微点头,“风前辈。”
风诺想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在看到陆梨朝自己望来的乞求目光里沉默了,好半天才深吸口气,“你们两个现在该对我说实话了吧?叶公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文?'陆梨忙开口道:“风姑姑,是我的主意,因为——”
'人?'“阿梨!”风诺严厉地打断她的话,“我没有问你”
'书?'叶琛安抚地朝陆梨摇摇头,然后对上风诺的目光,沉稳地说:“我是叶琛。”
'屋?'叶琛?……见风阁的……叶琛?
风诺的脸色大变,眼神忽地失去焦距,他是叶琛?见风阁的人?
“风姑姑……”陆梨慌张地想要起身抓住她的手,她的样子十分古怪,简直叫陆梨手足无措。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风姑姑一听到他的身份……就这么反常?
☆、24第二十四章。心似双丝网
第二十四章。
风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连双颊都泛起了嫣红,为素来严肃凌利的人平添几分少女气息。她神色似喜似悲,眼神里带着狂风骤雨,好似暴雨中的浮萍,失去了重心。
“风姑姑……”陆梨手足无措地拉住她的袖子,茫然地回头看了眼叶琛,不知如何是好。
风诺好似被她唤醒一般,忽然快步走到叶琛面前,颤抖着嗓音用尖利得不像她的声音问道:“辛言贺是你什么人?”
叶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如何知道辛师叔的名字,却仍是温和有礼地回答:“辛言贺是我师叔,师祖最小的徒弟,前辈认识他?”
认识他?
风诺忽地笑起来,模样痴痴的,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
那年冬天,她骑着烈马在即墨狂奔,一袭雪白狐裘,一头飞扬墨发。她张扬凌利地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飞奔着,然后欢喜地跃下马背稳稳落在酒楼前,朝门口立着的青衫男子笑得灿烂至极,“你就是见风阁辛言贺?本姑娘风诺!把你天下闻名的沐风剑法给我练一遍,练的好,本姑娘可以考虑给你师父今日草供他疗伤!”
当时见风阁的阁主——也就是辛言贺的师父,叶琛的师祖在前不久的一次对外御敌中受了内伤,需要神医谷特产的珍贵药材今日草入药,方能迅速恢复。辛言贺老早就派人发帖至谷中,言辞肯切,态度谦恭,故风诺的师兄陆千和——即陆梨的阿爹,让风诺把今日草带给辛言贺。
风诺本就是我行我素的人,她满心欢喜地赶来见十年前的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却不想偏偏用了他最不喜欢的方式。
辛言贺当下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间俱是高山流水、日月星辰,“久闻神医谷的人医术过人,原来派头也是如此过人。满街百姓都要为风姑娘一人让道,当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的语气极浅极淡,眼神里带着不着痕迹的疏离,叫风诺瞬间怔忡。
她看了眼一路狼藉的街道,自知理亏,却仍是握着鞭子哈哈一笑,高傲地说:“本姑娘爱做什么做什么,你管得着?倒是你,得罪了本姑娘,你师父可就得不到今日草疗伤了!”
辛言贺忽地仰头大笑起来,看她的眼神越加轻蔑,“风姑娘,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你这样飞扬跋扈、盛气凌人,我想家师要是在这儿,恐怕宁愿重伤不愈,也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他留下一个怜悯叹息的眼神,便落落大方地转身离去,衣袂飞扬,晃动了谁的眼。
风诺又急又气地站在原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跺跺脚,朝他潇洒的背影大吼一句:“辛言贺!你会后悔的!”
他头也不回地说:“辛某从不做后悔之事,风姑娘不必多虑。”
她没看到他的脸,却肯定他在笑,笑她的幼稚泼辣,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她忽然有些沮丧心慌,想要冲上前去抓住他说点什么,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只是什么呢?
只是急着来见他。
仅此而已。
风诺笑得很放肆,却一不留神笑出了眼泪,湿漉漉的水渍在她面上留下回忆的痕迹,叫她看上去哀伤至极。她闭了闭眼,最终看着叶琛,低低地问:“辛言贺他……他还好吗?”
叶琛隐隐猜到了她对师叔的感情,当下迟疑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
风诺从他的迟疑里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急切地拽住他的手臂,声音大了起来,“你说呀!他……他还好吗?”
“他……”叶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地答到,“他死了……”
“你……你说什么?”风诺的面色倏地苍白起来,血色尽褪,“他……死了?他死了?”
叶琛沉默地望着她,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她茫然无挫地松开叶琛的手臂,忽然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地低语着:“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他说过会来谷里接我的!他说过会用这些年的时间解决完纷繁事务,然后就放下一切陪我浪迹天涯的!你骗我!你骗我!他怎么可能会死?”
“七年前辛师叔和我师父一同去剑山取沐风剑时,不慎被剑气所伤,跌入山谷,连尸骨……都没了踪迹……”叶琛悲哀地陈述着事实,对风诺的绝望无能为力,“前辈,剑山奇高无比,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去,别说师叔是受伤了,就算还精力充沛,也难以生还……”
“住口!你给我住口!”风诺愤怒地利声喝到,“少给我胡言乱语!给我滚!不许你咒他!不许你咒他!”
陆梨冲上前去抱着她,镇定地直视她的眼,“风姑姑,你冷静点!你说得对,连尸骨都未曾找到,怎么能说明他死了呢?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你别这样,冷静一点!”
她的语气简直是在安抚一个惊惶失措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终于让风诺安静下来。风诺闭着眼把头埋在她肩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裳,“他没死……我知道他没死……”
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固执,也不知这样的话能否让自己信服……
她等了他十年又十年,等不起一生了。她最好的光阴都耗费在了等待之上,没有勇气接受苦等无果的事实……她好似疲惫到极点,再也思考不了。
陆梨哀伤地抱着她,默默地从袖笼中摸出一根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她的后脑勺。风诺晃了晃,最终倒在她怀里。
“帮我把风姑姑抱回房,可以吗?”她抬头望着叶琛,眼里是深深的疲惫与不安。
风诺于她,亦父亦母,她承受不起她就这样倒下的事实。
叶琛点点头,帮她把风诺安置回房。
“风前辈和我师叔……”叶琛看着陆梨坐在床边轻抚风诺的面颊,忍不住疑惑地问,“是曾经的恋人吗?”
陆梨低低地垂着头,好半天才幽幽地回答:“我不知道。姑姑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年轻时的事,从我娘中毒以后,她就一直在谷中。后来爹娘都去世了,她更是把我当成亲女儿来照顾,我竟以为她就是我印象里的长辈,从未想过她也会有轰轰烈烈的往事,也会有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人……”
叶琛顿了顿,明白对她来说风诺的重要性,安抚似的说:“她不会有事的,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事实。她是一个那么坚强凌利的人,你无需太过担心。”
“不是这样的……风姑姑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勇敢女子,可就因为素来坚强,才更容易在这样的打击中受到重创,难以恢复。她很固执,对她来说,一旦许了真心,就是一辈子的不离不弃……”陆梨担忧地拨开她耳边的发,想起了好多次她站在窗边看着月色失神的场景。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应该是挂念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吧……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陆梨哀伤地看着风诺,好似忽然间明白了那些日子里她望着窗外发呆时的愁绪,问她她也不说,原来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根本无从开口。
叶琛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丝痛楚扩散开去。
这些天她面对了太多难以承受的事情,如今最亲最爱的姑姑又倒下了,虽然她看上去依旧坚强淡然,却不知心里是何等煎熬。
他无声地俯身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觉叫他心口发慌。陆梨怔怔地回过头来凝视着他,他喉咙干涩,好半天才说了句:“若是难过,就说出来。”
陆梨没说话,脑子一片空白地看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坚强……”
没有人要求她必须坚强,却也从来没有人来安抚她的脆弱。风姑姑为了她已经操碎了心,她从小就知道不做一个太麻烦他人的人;阿欢是个快乐活泼的姑娘,她更不能用自己的哀伤去困扰她;这谷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从来都清楚要怎样做才是对大家都有利的,所以她一直好好地把每一刻的哀伤脆弱埋在心底,不去困扰他人,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可是此刻,叶琛这样担忧地看着她,满眼心疼地说:“若是难过,就说出来。”
她很想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先出来的竟是眼泪。
她慌乱地抹着泪水,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很可笑,像个孩子一样,在他面前没有形象地哭着。叶琛却忽地握住她的手腕,迟疑着把她揽进怀里。
“没关系的……”
“……”
“哭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是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没有人会笑你的。”
她的眼泪掉得越来越厉害,最终攀住他的肩膀,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哭,好像这个世界的悲伤与灾难太多,她曾经坚强了太久,那些无处宣泄深埋心底的情绪一瞬间通通爆发了。她终于也能肆无忌惮地哭出来了,她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臂膀了……
叶琛抱着她,感觉到她的颤抖,心里是一片无声的汹涌波涛。
他在心疼,心疼她的坚强,心疼她的无处宣泄。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在她每一刻需要依靠时,都能这样陪着她,两个人的分担,总好过一个人的逞强……
是哭到眼泪都快流干时,她才红着眼抬起头来,“叫你看笑话了……”
叶琛失笑,一边自然而然地抬手拭去她的眼泪,一边说:“好了,别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简单的一句安慰话语,却好像一扫先前的阴郁,是因为说话的人,才会赋予如此平淡的话语以温馨的意义。
她看着他,心里有颗种子密密地发出芽来,好似蛛丝般缠绕了她的心。
她隐约记起这样几句词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蛛丝网,中有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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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提问时间,鉴于一些妹纸在扣扣上敲我问这些问题,摆出来凑字数!
路人甲:知夏和叶琛之间究竟是不是爱情?
阿 七:这个看个人感觉,感情的事情怎么才能明明白白地划定界限呢?都是很混乱很纠结的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