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七步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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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七步惊龙-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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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他“低声”,只是比一般酒客说话的声音低了点,隔邻的唐友钦,哪会不听见?
  君箫给他说得一怔,还不知他说些什么?说道:“没有呀! ”
  矮老头嘻地笑道:“小哥还说没有,那只带刺的猩猩,不是颠着屁股走过来了吗?”
  君箫回头看去,只见邻桌上穿青袍的老者(他虽在百石崖见过唐友钦,但并不认识)已
经缓缓站起,朝自己走来。
  不用说,这一定是他徒弟任剑秋在他面前,颠倒是非,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才会向自己
走来。
  他虽走的慢,一手还在捻着长须,但显然是不怀好意,因为他在笑,笑得好不深沉!好
不谲诡!
  君箫自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故意举杯道:“老丈,咱们萍水相逢,小可敬你一杯。”
  矮老头也正眼都没瞧唐友钦一眼,拿起酒杯,咕的一声,一口喝干,咂咂嘴角,笑道:
“小哥,你要留心些才好,这只猩猩身上有毒刺,不过有我老人家在这里,就算他野性发作,
也没什么紧要。”
  这两句话唐友钦已经走近他们桌子横头,沉声叫道:“小哥……”
  君箫闻声才回过身去,问道:“这位老丈,可是在叫小可么?”
  唐友钦道:“老夫不在叫你,这里还有谁是小哥。”
  矮老头嘻嘴一笑道:“这里有一只带刺的猩猩。”
  君箫拱拱手道:“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唐友钦道:“小哥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
  君箫道:“塞外。”
  唐友钦有些意外,问道:“小哥叫什么名字?”
  君箫道:“云惊天。”
  唐友钦又问道:“令师是哪一位高人?”
  君箫道:“我也不知道,小可十岁就跟师父练武,一直到去年才出师,只知道叫师父,
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名。”
  唐友钦道:“你没问过你师父?”
  君箫道:“问过,师父说:他老人家从没到过关内,也从没在江湖上露过脸,说出来也
没人知道,还是不提师父的好。”
  唐友钦冷哼道:“你会连师父的姓名都不知道?”
  矮老头连忙接着道:“这也没什么稀奇,有些人连自己祖宗的姓氏都忘记了呢!”
  唐友钦脸色微变,嘿然道:“小哥折辱唐门弟子,老夫还以为是哪一门派的高人,不顾
老大面子,蓄意寻事来的,小哥既然连师门也不肯说,那就算了。”
  大袖一拂,回身走去。
  君箫听他的口气不善,自然早就防备着他。
  矮老头一手拿着酒杯,慌忙朝唐友钦陪笑道:“这位老哥说的是,年轻人的事儿,问清
楚了,也就算了,你就请吧!”
  伸手挥了挥,一面朝君箫道:“小哥,快些坐下来,酒菜快凉了呢!”
  君箫本是全神戒备,但唐友钦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根本并未出手,也就回身坐下。
  矮老头忽然尖着嗓子叫道:“堂倌,快给我换一个酒杯,这支酒杯大有古怪?”
  堂倌只好替他另外送来了一个酒杯。
  矮老头手上拿着酒杯不放,一面嚷道:“这真是怪事,这个酒杯拿在手里,五个手指,
都会麻麻的。”
  堂倌道:“老客官,小的已经另外替你老换了一只,这个就交给小的好了。”
  矮老头道:“不成,我老人家的手指会麻,你的手指自然也会麻,说不定酒杯有毒。”
  堂倌听得脸色不禁一沉,说道:“老客官,你这是说笑了,小店里的杯筷,都是用开水
洗的,最千净没有了,哪会有毒?”
  矮老头尖声道:“我老人家没说你店里的杯筷不干净,这是分明有不开眼的毛贼,看我
老人家褡连里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几百两纹银,才起了贼心,想谋财害命,在我酒杯里下了
毒!”
  堂倌道:“老客官,这怎么会呢?”
  矮老头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道:“这毛贼瞎了他的狗眼,我老人家褡连里,哪里是什么纹
银,那是我老人家从溪边捡来的石头,我听人家说,城里的狗会咬人,我老人家捡了来是准
备打狗的。”
  他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提起褡连,往地下一倒,但见骨碌碌滚了一地,果然是溪边捡来
的鹅卵石。
  其中一块,一直滚到任剑秋脚边,任剑秋正好回过身子看着他,没防那石块滚到他脚下,
忽然跳了起来,一下砸在他脚踝上。
  这下砸的不轻,任剑秋口中“啊”了一声,痛得他几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矮老头连连陪笑道:“对不住,小老儿捡来,本来是打狗的,倒碰上了小哥的脚。”
  全堂酒客,都当他喝醉了酒,所有的人,目光都朝他看来。
  堂倌心里有气,冷声道:“好了,好了,老客官你大概喝醉了,还是坐下来息一回吧!”
  矮老头两颗豆眼一瞪,歪着头道:“怎么,你不相信这杯酒有毒?好,你走开点,我老
人家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左手一格,推开堂倌,右手酒杯一翻,往地上倒去。
  酒落到地上,就发出一阵“滋”“滋”轻音,同时也从地上冒起了一蓬黄烟!
  在座的酒客,这下都看得凛然失色,纷纷走避。
  君箫心中暗哦一声,忖道:“敢情方才那姓唐的大袖一拂,暗施剧毒,被矮老头施展神
功,吸入酒杯之中。”
  只见矮龙头面有得意之色,嘻地笑道:“大家都看到了,小老儿的酒杯里,是四川唐门
的‘九毒散’,原来是看之无形,闻之无味,你就是中了毒,依然毫无所觉的奇毒,不知怎
么会跑到小老儿酒杯中来的,不过,诸位不用怕,唐门‘九毒散’无孔不入,这毒早已渗入
地底下去,不会留一点在地上的。”
  唐友钦已是忍无可忍,冷然喝道:“朋友对四川唐门,倒是熟悉得很!”
  “不敢、不敢!”
  矮老头嘻嘻一笑,伸着脖子说道:“不瞒你朋友说,小老儿从前跟唐椿年还是个朋友,
如今听说他那儿子不大成器,我老人家也就不想去了……”
  唐椿年,正是天毒星唐友钦的父亲,这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唐友钦神色忽然一沉,大
喝道:“老匹夫,你敢在我面前如此说话!”
  矮老头瞪着豆眼,惊异地道:“朋友你这是怎么了,小老儿……”
  任剑秋不待他说下去,拦着喝道:“不长眼睛的老东西,我师父就是四川唐门的掌门
人。”
  “啊,啊! ”
  矮老头听说唐友钦就是唐门的掌门人,心知不妙,指指唐友钦问道:“这么说,你就是
唐椿年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这话无异火上加油,唐友钦嗔目大喝一声:“老匹夫,我劈了你!”
  挥手一掌,隔着一张桌子,朝矮老头凌空劈来。
  他外号天毒星,虽是以家传用毒出名,但他在武功造诣上,却也极为精湛,此时一掌出
手,一股凌厉强猛的罡力,就像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来一般,空中带起了呼啸之声,撞击而
至,威势极为惊人!
  矮龙头一看苗头不对,口中急叫道:“乖乖,不得了啦!”
  大袖一卷,唐友钦劈来的一股掌风,竟然被他裹个正着,全收了去!
  只见他双脚一下踏上板凳,头先身后,一个斤斗朝窗外翻了出去。
  这一排窗外,就是大街,矮老头敢情人生得矮小,所以一个肋斗就翻落地上,掳起袖管,
气鼓鼓地指着唐友钦骂道:“我老人家和唐椿年是朋友,可一点也不假,你这小子敢欺侮我
老人家……你……你给我出来,我老人家就替你死去的老子教训教训你……”
  天毒星唐友钦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竟被他当作小辈,在大街上破口大骂,如何忍耐得
住,大吼一声:“唐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一道人影有如离弦长箭,嗖地一声穿窗射出。
  矮老头一见他穿窗追出,立即掉头就跑,他脚下穿的是一双拖鞋,一路梯梯他他地急奔
而去。
  天毒星唐友钦动了杀机,哪里肯舍,一路紧追下去。
  任剑秋眼看师父追下去了,也立即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和高凤
娇二人,匆匆出门而去。
  君箫眼看自己猜得没错,矮老头果然是一位游戏风尘的异人,而且方才他酒杯中的唐门
“九毒散”,明明是唐友钦暗向自己下手,他不但暗中救了自己,而且还故意把唐友钦引开
去。
  只可惜矮老头这样一位风尘异人,竟然当面错过,失之交臂!
  只有桌上,还留着矮老头的褡连。
  酒客们眼看一场热闹,已经过去,又纷纷谈笑喧哗起来。
  君箫因矮老头的褡连还留在桌上,可能还会回来,故而并未会帐离去,只是独自慢慢地
喝着酒。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只听长街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梯梯他他的声音,君箫耳目何等灵敏,
声音入耳,就听出矮老头拖看鞋皮在跑路,心中不觉一动,立即抬目望去。
  果见长街尽头处,正有一团人影,拖着鞋皮,梯梯他他地急步奔行而来,那不是矮老头
还有谁来?
  矮老头慌慌张张地经过酒店窗前,看见君箫还坐在座头上,脚下不觉一停,叫道:“小
哥, 你这傻小子,还没有走?快把褡连丢给我。”
  君箫道:“老人家怎不进来……”
  矮老头回头望望身后,急叫道:“来不及,他又追下来了,快把褡连丢给我,这小子跟
我小老儿赛上脚程,我就跟他没完没了。”
  在他说话之时,君箫已把褡连取起,依言丢了过去。
  矮老头一把接住,掉头就跑,一面说道:“你只管回去睡觉,咱们江南见……”
  一路梯梯他他地朝大街跑去。
  他才奔出十来丈远近,就见天毒星唐友钦快若奔马,从长街尽头处出现,飞掠而来,紧
迫着矮老头身后过去。说也奇怪,矮老头拖着鞋皮,看去跑得并不快,唐友钦可说势如奔马,
但就是追不上矮老头。
  两条人影,转眼之间,又已在长街消失不见。
  君箫也就起身会帐,回转客房,一宿无话,第二天由黔江动身,东行出川,由宣威、五
峰而至江陵,再由沔阳、嘉鱼而至通山,进入江西境界。
  哪知一连走了两天,都是崇山峻岭的山区,虽然也经过一些山间的小村落,那也只是十
来户人家,有时真是三家村,疏疏落落的三两家。
  他哪里知道,由通山进入赣境,横穿幕阜山脉,就该走由修水至武宁的官道,他因这条
大路也是横的,故而舍了大路,去走一条由北往南的山间小径,这一来,又不知不觉进入了
九岭山脉。
  这时眼看山衔落日,天色快黑,晚烟像薄雾一般,渐渐笼罩了起伏的岗峦,这一带竟是
一连二三十里都不见人烟,看来今晚只好野宿一宵了。
  君箫艺高胆大,倒也并不着急,索性任由牲口走去。
  哪知转出一片松林,忽然发现了一条修筑平整的宽阔山道,足可容得两辆马车行驰,心
中觉得奇怪,这就一摧马缰,顺着这条宽阔山道驰去。
  那马匹一连两天,走得都是崎岖小径,这回奔上了康庄大路,立即撒开四蹄,奔行得很
快,一会工夫,就转过一重山脚,君箫骑在马上,但见前面一座插山高峰,山腰以上,已为
云雾遮没,山麓间,一片浓翠的古木,现出一处巨宅。
  此时野地里暮色苍茫,离开稍远,就看不真切,但觉树丛间这所巨宅,占地颇广,前后
足有数十间房屋,围以高墙,只要看这份气势,就大非寻常!
  本来嘛,深山之间,非村非镇,孤零零地出现了这所巨宅,自然绝不是寻常乡绅富户。
  君箫也不去管它,策马直向巨宅驰去!
  要知当时除了较大的城镇,可以找到客店,一般行路之人,如果错过宿头,找当地人家
借宿,乃是并不为奇之事。
  望山跑死马,这话可一点也没错,老远看来,这一座高峰好像就在面前,但却足足奔驰
了四五里路,才赶到巨宅前面。
  但见这座巨宅,依山而起,两面山坡间,是一片苍郁的古松,围着巨宅,是一丈多高的
青石高墙,高大的门楼,紧闭看两扇黑漆大门。
  君箫在门楼前面下马,跨上一步,举手叩了两下。
  敢情他这一阵得得蹄声,空山幽谷,老远就听到了,因此他只叩了两下门环,里面就有
门闩开启之声,接着果见大门开处,从里面走出一个苍头模样的弯腰龙头,一手拿一支竹根
旱烟管,朝君箫一阵打量,含笑问道:“小哥找什么人?”
  君箫手牵着一匹马,连忙抱拳说道:“老丈请了,小可一连走了两日山路,找不到宿头,
方才远远望见宝庄,才赶了来,想请借宿一宵,不知是否方便?”
  弯腰老头哦了一声道:“小哥山行迷路,错过宿头,也是常事,只是老朽作不了主,小
哥且请稍候,容老朽进去禀告一声。”
  君箫拱手道:“多谢老丈。”
  弯腰老头回身走入,依然阖上大门,去了不过盏茶工夫,弯腰老头又开出门来,招招手
道:“小哥请进,马匹就拴在门口好了。”
  君箫拴好马匹,随着走入。
  弯腰老头随手关上木门,然后引着君箫穿过走廊,进入一间客房之中,回头笑道:“小
哥请坐,山行迷路,想来尚未进食,老朽替你到厨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君箫忙道:“怎好如此麻烦老丈?”
  弯腰老头笑道:“小哥不用客气,咱们少庄主没迁到南昌去以前,咱们这里,每天进出
的人可多呢,酒筵一开就是一,二十桌,光是厨下,十几个厨司,还忙不过来。”
  他边说边走,已经往外行去。
  君箫听他口气,好像他们少庄主是个十分阔绰的人,现在已经迁到南昌去了。
  这就难怪,若大一座宅第,冷清清的不闻一点人声,原来是一座空宅,这弯腰老头,敢
情是看屋子的。
  哦,他方才要自己在门口稍候,他进来禀告一声,他家主人既不在这里,他要向谁禀告
呢?
  弯腰老头去了不久,便领着一个小厮进来。
  那小厮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盒盖,取出热腾腾的四式菜肴,和一桶白饭,
又取出一付碗筷,一齐放到桌上,方才退出。
  弯腰老头道:“小哥,粗菜便饭,将就着用吧,老朽已经关照过小厮,要他把小哥的马
匹,牵到马厩里去,多上些豆料。”
  说完,就在下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自顾自抽起烟来。
  君箫肚中确也饥饿,当下就说了声:“多谢。”
  不用客气,独自吃喝起来。
  弯腰老头一面抽烟,一面问道:“小哥,你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府上哪里?”
  君箫道:“小可云惊天,自小由家师扶养,生长天山。”
  弯腰老头目光一亮,点点头道:“名师出高徒,小哥尊师,想必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高
人了?”
  君箫笑了笑道:“老丈猜错了,家师只是一个天山脚下的牧羊老人,从未在江湖上露过
脸。”
  弯腰老头吸了一口烟,又点点头道:“武林多奇士,有许多高人,息隐山林,宁可一生
默默无闻,也不愿作出岫之云,令师也一定是那一类的奇士,不过据老朽看,你小哥一身艺
技,大是不弱,将来在江湖上,一定可以混出一点成就来。”
  君箫腰围着一条缅刀,谁都可以看得到,要是武功没有相当底子,这种软刀,最难施展,
自然不会当作随身兵器的了。
  正因君箫武功高强,忽略了这一点,但看在行家眼里,至少也可看出君箫一定是个使刀
的能手。
  君箫忙道:“老丈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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