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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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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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种心态的体现,当然还有满清对中国将近三百年黑暗愚昧的统治。

    除却疯狂的破坏之外,女真八旗还要把自己伪装的无比高贵,他们在满清是所谓的国族,他们在其他民族的面前都是表现的无比骄傲。

    当这个骄傲被人戳破,不,甚至是被人质疑的时候,比如说满清王朝的文字狱,那些现在甚至是从前看起来都是可笑之极的判案理由,还有那些残酷之极的处罚手段,这就是这种自卑心理歇斯底里的体现。

    尽管如此,他们却比任何一个蛮族都要努力的学习汉语,学习华夏民族的一切,甚至摒弃了他们本民族的一切,除了那根辫子和愚昧。

    所以驻扎在汉城的正蓝旗参领温里罕在听到这句“下贱的鞑子”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就可想而知了。

    温里罕猛地勒住了马匹,整个身体都是变的有些僵硬,他扭过头瞧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他不相信在汉城会有人跟战无不胜的八旗勇士说出这样的话语,温里罕看到在一间汉人的铺面柜台边上,有一名小伙子正在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或许是自己听错了,温里罕这么想,不过这个小伙子的轻蔑眼神也是让他很不舒服,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下。

    “贱鞑子!!!”

    这名小伙子丝毫不避讳的张嘴说出了这句话,而且毫无畏惧的瞪着他,这个瞬间温里罕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整个人好像就要爆炸一般,他的两名随从的反应并不比他小多少。

    “呛啷”几声,刀剑都已经被拔了出来,在柜台里面那个小伙子根本不害怕,朝着街道上吐了一口吐沫,施施然的转身走进了内室。

    街道上的朝鲜商人还是汉族商人凡是能听懂“鞑子”这句话,而且认识温里罕到底是谁的,都已经是远远的逃走了,连看个热闹的心思也没有,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看见拔出的刀剑,也都是远远的跑开了。

    温里罕脸都快要成紫色了,嘴唇和鼻翼都在抽动,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是动弹了一下,反应过来,翻身从马上跳了下去,一举刀,几乎是在牙缝里面蹦出的几句话:

    “杀光了这家店的汉狗!!!”

    身后的两名随从嗷嗷的跟着大喊,三名女真的战士杀光这一个铺子的汉人,那是轻松之极的事情,哪有拿刀的打不过卖货的。

    这家店还在营业中,可前面的店铺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想必是因为那句话,都是吓得跑到了后面去,这些地方温里罕来过多次,知道店铺的后面没什么路可走,这么短的时间跑不了几个人。

    铺面空无一人,三个人气势汹汹的冲进里屋,也是没有人,内院有响动,千刀万剐的汉狗,肯定是在哪里了,你这口舌便宜,爷爷要在你身上一刀一刀的找回来了,温里罕和两名手下的面孔都已经变的狰狞起来。

    里屋到内院也就几步的路程,这路上杂货之类的东西不少,三个人横冲直撞的,倒了不少,稀里哗啦的乱响。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听清楚身后店铺的门已经是被关上了,三个人冲进内院,却看见正面是晾衣服的绳子,上面晾着宽大的被单,把视线完全都给遮蔽了,温里罕心中愤怒根本没有得到宣泄,手中的长刀劈开,劈断了面前的晾衣绳索,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咣当”一声,里屋的门在他们身后被关闭了,可温里罕三人根本顾不得身后的这个动静,他们看见了对面是什么。

    十几名表情冷漠的大汉平端着火铳对着这一面,距离十几步,他们甚至能听见挂在钩子上火绳燃烧的咝咝声。

    四方的院子,一边站着的是火铳手,一边站着三名女真八旗,这场面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是在枪毙犯人,已经是来不及跑了。

    温里罕这边还有一股蛮勇,此时他居然是举起刀向前冲,看看能不能再这样的绝境中,博得万一的机会。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火铳打响,这三名鞑子士兵毫无意外的倒在了地上,刚才那一番话,外面已经是乱成了一团,谁还会听这个铺子里是不是有一阵乱响。

    在差不多封闭的院子里,硝烟散去需要的时间可不短,看着躺在里屋门前的三个鞑子,一名大汉有些纳闷的伸头问左侧的同伴:

    “不是说,靠门边的火铳朝着下面打吗,你们忘了?”

    “没啊,我们连木叉没有装,肯定是朝着下面打的。“

    然后众人一起看向躺在门边的那个鞑子,有人笑着说道:

    “莫非有个装死的?”

    这话说完,看见靠着里屋门边的温里罕的随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一条腿血肉模糊,上身也有伤口,行动已经是颇为的不方便。

    所谓的勇士也是相对而言,此时这个人都已经是吓傻了,好像是不知道对面有拿着火铳的敌人,这个鞑虏士兵挣扎着到了门边,打开门,拖着一条伤腿朝着外面走,嘴里面带着哭腔,不知道再念叨些什么。

    在那里开枪射击的大汉彼此对视微笑,边上一个人丢下火铳,跟了上去,中间的那名头目开口提醒说道:

    “不要忘记用菜刀。”

    跟出去那个人从角落里拿出一把切肉的菜刀,笑着点点头,大步跟了出去,店铺内的人甚至都没有用跑,就是好整以暇的走步跟着,前面那名鞑子士兵受伤很重,尽管还能站着行走,可那个动作就和爬也差不多。

    鞑子士兵知道后面有人追赶他,可他的身体不可能跑得快,只能是这么一步步的向外蹭,后面跟着的那名大汉好像是在玩一般,手中拿着的切菜刀不断的在转,这名鞑子士兵心中的恐惧愈发的剧烈。

    什么时候胆小如鼠的汉人也敢这么嘲笑女真的战士了,快些动作,走出这个门,走到街道上就安全了。

    好不容易蹭到了门外,街道上已经是看不见什么人,鲜血在流,鞑子士兵的意识愈发的模糊,脚步踉跄被门槛绊到,跌跌撞撞的朝着街道就要扑倒,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大汉冷笑一声,向前快跑了一步,手中的菜刀猛地砍了下去。

    “咔嚓!”一声很清脆的声音,这名鞑子士兵扑倒在了地上

    这个汉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算是城中心的一个位置,距离城门很远,尽管出现了这样的大事,可城门却没有及时的关闭。

    午饭时分过去,才有怕事的朝鲜商人把消息告诉了汉城的官府,城防的武官对这样的变故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些满清太上皇的事情,他可没有资格做主,事情到最后传到了领议政大人那边。

    这领议政可是朝鲜官员的首位,仅次于朝鲜国王的大人物,而且以朝鲜这种大氏族操纵国政的体制,这领议政实际上就等于是真正的国王。

    位高权重也只不过是在自己国内,面对占领军的普通士卒也要客客气气,听到在那条街道出了这等的大事,他一时间也是慌了手脚。

    不过因为街面上的人都已经是跑了个干净,那名告发的朝鲜商人只是说有汉人辱骂满清上国,结果那三名上国的军将拿着刀杀了进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领议政大人真是暗暗叫苦,心想这事情可是要闹大了,尽管现在朝鲜已经是满清的藩国,但大明仍在,这样的庞然大物朝鲜还是得罪不起啊,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尽快平息了。

    无奈之下,只能是先派人封锁那条街道,把街道上和附近的人抓起来问话,然后亲自领着一干朝鲜官员去满清这四百多人的驻地去通风报信。

    参领温里罕中午不会营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事实上,每日里这些驻防的鞑虏士兵忙完了常务,都是去各处游玩享乐,朝鲜的领议政大臣到了他们营地的时候,只有一百多人在这边午睡。

    听到这位领议政大臣诚惶诚恐的通报,这些鞑虏的士兵们都是怒极了,心想这些不值一文的汉狗居然这般的猖狂,温里罕大人杀了那家店铺的人算得了什么,应该是把把弟兄们全部点起来,把这汉城内全部的汉人都是杀个干净。

    那名领议政大人在这里苦苦的劝说,说是不过是些胆大包天的汉人在那里,朝鲜自己的差役和兵丁就可以捉拿治罪了,还请上国兵马息怒。

    正在这个时候,城防的武官骑马匆忙赶来,也不顾得什么礼节,直接到了领议政大人的跟前,下马没有利索,差点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看见这个武官的狼狈模样,那些正在咆哮的女真士兵都是哈哈大笑,朝鲜领议政大臣的脸也是阴了起来,城防的武官却不管了,直接到了他跟前耳语了几句,这位还算镇静的领议政大臣也是脸色大变。

    等到这位领议政大臣说是温里罕三人已经被那些汉人杀死的时候,这些鞑虏的士兵终于是狂怒了,方才的那番表现不过是想要多讹点好处,可真听到首领被杀的消息,那可就真是要屠杀全城的汉人。

    根本不管拿朝鲜首席大臣的苦求劝告,先有几十人骑马朝着事情的发生地跑过去,其余的人则是去城中纠集人手。

    朝鲜一干文武官员都是面面相觑,可这个局面他们无可奈何,也只能是跟上去劝告了,同时都是让自己的随从回家禀报,说搞不好城内会有大乱子,先关门闭户做好防备,免得被波及到。

    正蓝旗的这几十名士兵骑马赶到了那条街道,街道上的商户居民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满清的士兵搞不好要大开杀戒,早就是跑了个干净,冷清清的街道上横着一具尸体,就是那名挣扎着跑出来的人。

    看到这个景象,所有的鞑虏士兵都是愤怒的大喊大叫,离近了一看,那名鞑子士兵浑身上下都是血肉模糊,边上丢着一把菜刀。

    有两名汉城的差役在边上小心翼翼的解释说道,来这里的时候,就见到街道上的这具尸体,店铺里面也有两具,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看那伤口都是被菜刀和剪子砍和刺的,很是凄惨。

    菜刀和剪子,或许还有斧头造成的伤口,这肯定是民间的人士所为,那些正蓝旗的旗丁们看到了伤口之后,也是证明了汉城的差役所说,这些汉狗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收了他们的钱就不杀人了吗。

    这条街道上的八旗士兵越聚集越多,看见这样的场面,都是愤怒之极,特别是参领温里罕的死状更加不能看,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脑袋也是砍了下来。

    看着各个眼睛发红的鞑虏士兵,在这条街道上的汉城差役愈发的战战兢兢,讲话都是有些不利落了,不多时,同样是战战兢兢的差役头目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方才抓到了几名住在附近的住户,说是这条街上的汉人都已经跑出城去了,顺着南门跑的,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

    这话说完,几百名满清士兵都是翻身上马,其中一名副参领高声的大喊道:

    “今日间,一定要把这汉城城内城外的汉狗杀光,给咱们统领报仇!!”

    这些人都是抽刀轰然答应,一起的大吼,说完也不理会坐轿赶过来朝鲜一干文武大人,纵马朝着南门就追去。

    这些驻扎在汉城的满州兵马喧嚣远去,兵曹判书(朝鲜的兵部长官)惶急的和领议政说道:

    “老大人,这这怎么办?”

    领议政也是神色灰败的看着绝尘而去的满清骑兵,半响之后,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

    “若是能让上国的使者消消气,死点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牵扯到咱们朝鲜就好。”

    众人都是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那条街道上汉人的店铺老老小小的不少,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马匹,这么多人的逃亡,肯定不会跑远。

    四百名鞑虏的旗兵并不着急,在赶路的途中几名头目调度安排,他们仍旧是愤怒,所以这次要把这些胆大包天,失心疯了的汉人一个个全都杀光,不能让一个人逃脱。

    本来汉城的大门在中午已经是关闭,可为了这些鞑子骑兵又是重新打开,这时节,来来往往与汉城和朝鲜其他地区的行人客商当真是不少,路上也是热闹,本来这城门提前关闭已经是让人惊奇。

    那些行商百姓正在城下叫嚷的时候,却看见城门打开,如狼似虎的几百骑兵已经是冲了出来,城门这边顿时是大乱,人仰马翻,哭喊连连。

    可鞑子的这几百旗丁那里管得了这些人的闲事,依旧是打马前冲,汉城这边有几条水路,比如说连接仁川的汉江水路,不过那么多人按照沿途的问讯,的确是沿着南门的大道去往南边的仁川方向了。

    汉江狭窄,乘船的速度又慢,可能是害怕岸上的人堵截,这才是选择了走陆路,可这些人双腿狂奔,又怎么跑得过马匹。

    算算这时间路程,双方最多也就是相差十几里路,骑马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想到这里,鞑虏们都是吆喝连声,拼命的打马加速。

    朝鲜是个小国家,这些年的年景也不太好,行人商户,也就是在汉城附近才多些,追出来五里左右的路程,行人已经是颇为稀少了。

    沿途上偶然遇到挡路的人和车马,满清骑兵可没有什么好心闪避,直接是撞了过去,有那行动慢的,直接是拿着刀斧乱砍,朝鲜人的性命对他们来说可是一文钱不值,只能怪这些人倒霉了。

    也有那聪明的,远远的看见这凶神恶煞的鞑子兵马冲过来,连忙的躲在路边,倒是少了些祸事。

    朝鲜尽管事事模仿大明,但平民百姓的打扮和汉人却有很大的差别,这些满清骑兵也能分辨的出来,就这么骑马追了半个时辰,还真是不出他们所料,那些从城内跑出来的汉人出现在视野中了。

    这条勉强能称为官道的大路两边,全是朝鲜高官贵族手中的水稻田,那些汉人中或许骑马的早就是跑远了,剩下的这些,都是些仓惶小跑的,人毕竟不是马匹,跑了这么久,又是心中惊恐,早就是疲惫异常。

    看见目标就在眼前,鞑子兵马都是兴奋起来,拍打着马匹上前,本还有一支不小的朝鲜商队在他们前面,看见这些鞑子骑兵气势汹汹的追来,连忙朝着路边躲避,几辆大车都是翻进了水田之中,人也是狼狈不堪。可这些朝鲜的商人们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恭顺的趴在泥水里。

    前面那些汉人也是看见了后面的追兵,也是加快了速度,可明显是疲惫异常,跑也跑不动了。

    “一个活的也不留,都砍了!!”

    率队的鞑子头目大声的发令道,这命令被从前到后一个个传递了下去,有的人从背上拿下了弓箭,杀平民百姓,那就是杀猪羊一般。

    越追越近,距离也就是百余步了,落在后面的那些汉民看着要被追上,竟然是朝着两边的水田跑去。

    跑到水稻田里面去,那里面泥泞异常,骑马更容易追上,杀起来更加的容易,在马上的这些鞑子骑兵依稀找到了当年在山上打猎的感觉,眼前这些失心疯、胆大包天的汉人百姓就是那些猎物。

    不过这种嗜血的感觉也就是瞬间,那后面的汉人跑到水田之后,却是把跑在前面的人显现了出来。

    前队的人没有在奔跑,借着后面的人的遮蔽,已经是摆成了个阵势,在这个不算是宽敞的路上,每排十五人,一共是五排,举着火铳严阵以待。

    冲得太快了,想要是刹住已经来不及,那些鞑子骑兵方才还是兴奋之极的心情已经是跌进了冰窖之中,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鞑子兵士也只能是绝望的大骂。

    “开火!!”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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