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动作有些生硬,但动作还算得上规范,难道以前在贵族家做过侍女?
算了,这是别人的隐私,太好奇可不好。夏尔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下,便不再多想,
来到屋外,路德正在来回踱步,颇有些焦躁不安的样子。
夏尔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尔小子,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呃……前辈您看哪个比较重要,就先说哪个?”
“切,小滑头。”
夏尔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前辈,您还是快告诉我吧。”
“先说好的吧,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村庄,居然是属于波图男爵的领地。别这样看着我!对,就是你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虽说这次失踪事件的报案人是水车村的村长,但毕竟村长只是代理人,而男爵阁下才是村庄的实际所有人,因此最后任务评价上,报案人反馈那一项,由男爵阁下来填写,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一来,就凭你帮他找回失物这个恩情,相信对方不会为难你。”
这应该算是好消息。夏尔想起了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咄咄逼人的光头中年贵族,那位年长女乘务员最后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有直到最后依然没有搞清楚的所谓“商业秘密”。
可惜中年贵族取回失物后,甚至连感谢的话也没说,就匆匆离开,而女乘务员最后对自己行为的解释——明明是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呢,那种敷衍的话,也只有一心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警备队,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可惜啊,这个好消息,却抵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坏消息。”路德忽然有些遗憾地感叹道,“夏尔,我们这次的调查任务,恐怕要提前终止了。”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刚刚得知,月神教会的人,比我们早一天到达这里,并且接管这个案件,理由嘛,当然是有异端出没。”
“接管?可是,监察院是有独立的调查权的啊,更不用说教会并非政府机构,根本就无权干涉吧?”夏尔不解地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可你别忘了,克勒兹行省是教会的重镇啊。比起我们这些后来者,在这里扎根上了千年的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地头蛇。”路德耐心地解释道:“更何况,凡涉及到异端的事情,习惯上都由教会出面处理,算是这里的一个潜规则吧。毕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对于那种无法理解的事情,也是有心无力的呢,你想想那天晚上的事。我们这么多人,却被一只不知来头的怪物,困了足足一个晚上。这还算是比较好的结果。”
“可是,我们是有报案人的委托的啊?就这样终止调查的话……”
“啊,关于这点,我也提出了相同的疑问,但是教会那边马上出示了同样的委托书,而且他们的委托人,正是这里的所有者,波图男爵阁下。”路德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说道。“教会的人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封锁了磨坊的外围,缺少了这一关键的取证地点,恐怕我们很难在这个案件上取得进展了。还好他们没有疯狂到把整个村都封锁起来,现在只能尽量争取在回去之前,对村民们做一些简单的口头取证了。”
“只是简单的口头取证,恐怕不能算是完成考核任务吧……”夏尔闷闷地低估道。
“唉,本来想着是挺简单的任务,没想到愣是生出这么些波折。不过既然受你姐所托,就绝不会撂下你的事不管的。”路德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安慰道,“等回去以后,我跟支部的长官说明一下情况,然后拜托分部的人给王都总部出具个正式的报告,乐观的话,应该可以赶得上给你分配别的任务,实在赶不上的话,也不过延长实习期,顶多两年后重新来过。”
这真是最糟糕的结果。我已经没有那么多两年可以等了。
“难道不能双方合作,进行联合调查?”夏尔不甘心地问道。
“恐怕不行。”路德果断地否定道,“教会这次来的,可是裁决序列的人。”
“裁决序列?”
看着夏尔一脸茫然的样子,路德恍然道“啊,说顺嘴了,一时间忘了你是从王都来的。”
在路德的介绍中,夏尔才了解到,原来克勒兹行省这边,因为经常会与教会打交道,所以为了便于区分,私底下,将教会内部的势力作了简单的划分。
主要分为三个派别,即教化序列、裁决序列和研究序列。
教化序列,是最常见的神职人员,主要负责宣扬教义,招纳信众,主持弥撒仪式,是教会中势力最大的温和派。大部分都只是毫无战斗力的凡人。因为神职人员的衣服为灰色,又被称为灰袍。
裁决序列,主要指月神教会的“异端裁决所”,负责处理异端的事件,人数相对较少,但是思想激进,行为偏激。相对应地,普遍都具有极强的个人战力,甚至传闻中,有超凡者的存在。因为常年身穿黑色兜帽长袍,又称黑袍。
研究序列,便是指教会里极具神秘色彩的“月相研究院”,相比前两个派别,人数更为稀少,人员大都集中各地教会的秘密研究机构里,深居简出。如果不是八年前的“血月事件”,几乎不为大众所知。但在某些“机密资料”里,似乎隐约地暗示着,那里极可能是教会里关于超凡力量的起源。
至于是如何得知,又是在哪里看到这些所谓的“机密资料”,路德却只字不提,只是反复告诫夏尔,如果日后不小心碰到月相研究院的人,有多远跑多远。
“裁决序列的人,向来行事隐秘,不喜欢别人插手他们的事,很难打交道。民间不是都流传着‘黑色恶魔’的称号么。更不幸的是,这次带队的人,是琼斯。”
“琼斯……难道是,那个琼斯?”夏尔有些难以置信地求证道。
“是的,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嗜血者琼斯。”路德的话,如当头淋下一盆冷水。
“他的话,你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幻想了吧。”
嗜血者琼斯,今年22岁,教会里的有名的青年高手,高阶武者,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阶位,甚至有踏足超凡领域的潜力。夏尔想起了在王都里听过的一些传闻。
琼斯原本是王都某个领地贵族之家的养子,因为主家一直无子,所以从旁族过继而来。本想着一帆风顺,日后平稳继承家业,然而事与愿违,在不久之后,主家老来得子,自此琼斯地位一落千丈,到了入学之龄后,放养似地被扔到了王立学院,再无人过问。
即便被冷落一旁,但作为传统的老牌贵族,有领地收入的保证,只是养子身份的琼斯依然可以衣食无忧地潇洒一生。
然而这个名为琼斯的准贵族少爷,不知何故在某天,突然宣布脱离家族,加入了月神教会,就此放弃了高贵的姓氏,穿上了侍奉月神的灰衣。
当然,如果事情仅仅发展这里,也不过是,月神教牧师口中又多了一个,腐朽贵族受到月神感化的励志故事;南十字星通讯社娱乐版面上又多了一篇,某贵族隐私大揭秘的报道。
但是这个前贵族少爷似乎注定要在一潭死水的贵族圈里,牵起波澜。
不久之后,教会便举行了一年一度,受到众多武者关注洗礼仪式,传闻中,这个仪式能够让武者短时间内打破了肉体凡胎的桎梏,达到稀有的高阶,一个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望尘莫及的阶位,而原本武力平平的琼斯竟然破天荒地成为受洗礼的一员,并在仪式之后,一跃成为了高阶的武者,而后披上黑袍,成为了异端裁决所,十二支裁决团之一的领导人,是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裁决长。
黑袍的琼斯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血洗了自己原本的家族,包括至亲、旁支和各色仆役,一百多号人,无一幸免。
这个震惊了整个斯科特贵族圈的灭门事件,理所当然地,让月神教会受到了来自军部、司法部的双重追责,面对诸如扰乱治安,意图攻击王都,恶性杀人罪等指控,教会只以一句轻飘飘的“我们在执行裁决异端。”的说辞,一笔带过。这当然难掩贵族们的怒火,但令人意外的是,向来代表着传统贵族的利益的,以摄政王殿下为首的贵族议会,却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了耐人寻味的低调。
最后,位于大陆中央的月神教会教廷,以行为过激的名义,对斯科特教区实施了象征性的纪律惩戒措施,而琼斯本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自此“嗜血者琼斯”的大名,便流传了下来。
第十三章 嗜血者琼斯()
“前辈,琼斯如今是高阶几段了?”夏尔有些执着地问道。
“好像是一段?教会的资料可不太好查。不过,一段二段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记住他是高阶,就够了。”
高阶的武者,在夏尔学生时代里,除却掌控王立学院的几位高层以外,便只象征着少年之间以讹传讹的,所谓校园不可思议事件里的老怪物——无关正邪善恶,只是单纯地因为力量臻至极致,而激发出人类本性中,基于危险的天然恐惧感。
那是在力量体系的金字塔中,需要芸芸众生仰望的存在。
在一百多年以前,也就是现在人们俗称的“蒙昧时代”里,关于武者力量境界的划分,无论在斯科图王国,还是整个伊斯贝里门大陆,都没有统一的标准,人们对一个武者力量强弱的划分,往往只停留在“著名大师”与“无名之辈”的肤浅辨别之上。
直到近代蒸汽动力时代的到来,以斯科图王国为代表的一些国家,纷纷开始走上了技术革新的道路,来自技术界严谨而实用的分级主义思想,影响到了传统的武者世界。
于是在各地武者协会的共同倡议之下,人们参考了历史上,月神教会对于异端危险度划分的标准,经过十多年的反复验证与修订,逐渐完善了一套“通用武者分级标准”,将各式各样的武者,参考一系列的指标,划分为初中高三级,每级五段,共十五个段位。
虽然每个人使用的兵器门类,战斗方式千差万别,而等级的实际考核过程也远比说起来要复杂得多,但是在人们通常的认识里,初阶,便是大多数人只要肯下功夫,勤学苦练,便能达到的阶位;中阶,则需要长时间经验的积累,和体能的大幅度提升,让个人技艺日臻成熟,虽然难度不小,但大体上还是常人能做到的地步。
至于高阶,这个从提案伊始,便受到无数人质疑的阶位,在最初,便是针对月神教异端裁决所中,某些力量恐怖的老怪物所设。
不同于初阶与中阶,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可能与高阶无缘,因为高阶的成就,除了努力与天分,更需要机缘——一个让身体突破桎梏,达到凡人难以想象强度的机缘。
这一点上,除了月神教会的洗礼仪式,各国王室和某些大贵族私密的隐秘仪式外,普通人根本难以企及。
一旦高阶达成,即便不使用任何技巧,光凭强悍的肉身,就能在与高阶以下的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高阶之上的超凡,似乎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尽管不全然是空穴来风,但更多时候,只存在于人们对力量崇拜的无限遐想中。
深知高阶可怕之处的夏尔,确实不再存有丝毫幻想。
敢于挑战强大魔王的勇者,是属于剧作家们丰满的浪漫。对于骨感的现实世界,过于巨大的境界实力差距,足以碾压碎任何越级挑战的无聊幻想。
嘛,挑战这个说法还是太过于天真热血了一些,对于那种怪物的身体强度,即便只是全力逃跑,也是不可能成功的吧。
带着这种悲观到让人无力的觉悟,心情低落的夏尔,兴趣索然地跟着路德,参加了在村长家举行的简单晚宴。
到场的除了监察院这边的路德与夏尔,便是村长一家,以及几乎与异端裁决所等人同时达到的男爵夫妇。
餐桌上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很快便让夏尔丧失了兴趣。
除了保证最低限度的礼仪,不至于过于失礼以外,更多的时候,他都在独自思索着刚刚得到的情报。
直到晚宴的最后,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时,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男爵阁下,诚如您所见,我身边这位兰卡斯特先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年轻人,别看才刚刚实习一年,但是在专业的能力上,却是毋容置疑的,关于这点,想必阁下在早前便有所了解。”路德指着夏尔,像是某些的街边推销员一般地向波图男爵介绍着。
“可惜这次的运气实在差了些。哎,眼看着如此出色的年轻人很可能错失一个大好的前程,实在是忧心如焚啊。毕竟,支部的长官常常跟我们说,南克勒斯支部正是初创阶段,任何优秀的人才都是我们宝贵的财富,而任何一个人才的流失都是巨大的损失啊!”
路德激情洋溢地一番说辞,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表示了赞同,只有波图男爵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嘴角。
“贯彻长官的意志,是我们每个下属应尽职责,否则的话,如果不能与长官一条心,日后即便有再多合理的进言,也会被认为是异类而拒绝。男爵阁下,您说对吧?”路德意有所指地看着对方说道。
波图男爵神色一凝,然后悠然道:“路德大人大可放心,虽然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拜托了教会,但毕竟是我没有管好手下的人,才叨扰了各位监察院的大人。如果有幸为贵支部长官大人分忧,以弥补这次的过失,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再说,我也很欣赏这位年少有为的兰卡斯特先生。”波图男爵对着夏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希望路德大人回去以后,能跟长官大人好好传达我的歉意,当然,如果能够撤回这次的立案,鄙人将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只要能澄清误会,相信长官大人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的。嘿嘿……”
“那是,那是,嘿嘿……”两个各怀心思的中年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莫名的诡异笑声。
“来,为我们能够互相理解,再干一杯!”路德再次举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就在双方目的达成,宾主尽欢,宴席将散之际,一个监察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队长,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没看到男爵阁下在这里么,真是太失礼了!”路德歉意地向男爵点了点头,在后者示意不介意以后,才瞪着满脸焦急的监察员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队长,汉斯副队长和教会的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路德嚯的站起来,抓住对方的衣领问道:“为什么打起来了,你小子给我说清楚!”
“是,是竹鼠大哥,让我们找教会的人帮忙治疗他的伤,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提到那天晚上的事,然后教会的人就说我们与异端事件有关,要把我们全部抓回去异端裁决所协助调查,我大家肯定不乐意啊,争执之下,汉斯副队长就和那边的领头人打起来了。”
“等等,对方领头人,该不会是琼斯吧?”夏尔惊呼道。
“呃,好像是这个名字。”
“该死!”情急之下,路德愤然离席,再也顾不上礼仪。
……
待夏尔三人来到事发之处,战斗早已结束。
一只漆黑的皮靴踩在汉斯的脸上,将近两米的身躯,狼狈地匍匐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左手捂着尚在滴血的右臂,气喘如牛,而手中的长剑早已不知丢在何处。
在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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