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不是有意要祸害你家,是有人指使的。”他吭吭哧哧的说道。
他一边说着,双手一边扒住坑沿,挣扎着妄图爬上坑来。周致扬起的斧头,照准了他的几根手指,毫无表情的便奋力剁下。
坑中人急急抽手,怎奈还是稍稍慢了,这一斧正剁个正着。五根手指,除大拇指外,全部被齐齐砍下。
十指连心,他旋即哭爹叫娘般的狼嚎起来。
眼看两人都无力反击了,周致又是冷笑一声,左脚用力踩在原来手拿尖刀的那人背上,那人还想挣扎,怎奈他微微一动,断了的肋骨便疼痛钻心,立时求饶道,“周致小子,轻点儿轻点儿,我们也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呀。”
周致狞声问道,“说吧,都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这两只狗贼?但有半句隐瞒,小爷便全都宰了你们。”
听周致这样恶狠狠的声音,刚才又亲眼见到周致拿斧头在剁他的时候,周致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这人顿时萎靡道,“小人叫牛德胜,他叫刘娃,我们两人都是召庄人。
就在前两日有人找到我俩,要我俩做一件事情,只要是将你家的官马祸害死,便可得银十两。
十两银子呀,周致小爷,我们俩就是拼了命的去劳作,一年也得不到十两银子,这让谁不动心?于是我俩便答应下来。
本想使用毒药一下子就毒死你家的官马,可又担心官马一下死了,官府会查出来,所以便想起来使用泻药。这泻药连着喂上几日,官马就会不停的拉稀粪,慢慢瘦弱而死。
可不成想这才是第三日,便被小爷发现了,小爷你就看在我二人财迷心窍,不知道好歹的份儿上放过我们吧。”
说到最后,做出一副十分令人可怜的模样。
可周致哪里会动心?脚下用力,牛德胜疼的立时汗珠滚滚而下,难以忍受,连连道,“周致小爷,我的祖宗,小人可是什么都说了,你如何还……”
周致怒声道,“特么的,说什么了?小爷问的你是受何人指使,你却给小爷啰嗦这么多没用的。快说,找上你二人的到底是何人?”
虽说几乎早已确定应该是陈家的人,但周致还是要问的彻底清楚。
“这……小人不……不敢说呀!”牛德胜说道。
“不敢说?行!看来你这条命是不想要喽!”周致冷声言罢,高高举起了斧头。
这次显然是斧刃朝下了。
掉在坑里的刘娃疼的几欲昏迷,面色苍白,除了鬼哭狼嚎般的嘶叫外,还要用一双分外恐惧的眼睛瞧着周致收拾牛德胜。周致朝他看了一眼,骂道,“你这狗贼再敢叫换,看小爷不将你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剁下!”
只是这一声,刘娃更是吓得不知所措,立时噤声。暗暗想到,这周致哪里是穷苦农家出来的老实小子呀,分明是恶煞,是恶鬼!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我们何来招惹他呀?
刘娃和牛德胜平日里亲如兄弟,整日在一起鬼混。但刘娃的胆子明显要小一些,他此时俨然被周致这位小凶神吓破了胆。
他急急说道,“牛哥,说吧,保住性命要紧,那陈家也不一定有这位周致小爷厉害!”
得!他这一下顿时暴露了陈家。牛德胜就是嘴巴再严也毫无办法,况且牛德胜心里早就犯了犹豫。
他仰着一张因疼痛而五官挪移的黑脸说道,“周致小爷,小的说,是你们白岳村的陈家。陈家有个奴仆叫狗旺儿,就是他在前几日找到了我俩。
唉!说起来我俩和小爷您无冤无仇,要不是被那十两银子诱惑,哪里会来祸害小爷呀。”
周致听完,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让心情逐渐平息下来。
确定了,终于还是陈家。
陷坑里的刘娃好像还嫌牛德胜说的不够详细,便又接着补充道,“周致小爷,那狗旺儿还说了,这事儿必须要做的隐秘,而且这事儿……”
“这事儿……这事儿如何了?”周致怒声问道。
“狗旺儿还说这事儿要我们一定要瞒着陈老爷。”刘娃短暂犹豫后还是说了出来。
陈老爷便是陈家的族长陈宗鹤,也就是陈文举的父亲。
周致旋即一愣,瞒着陈老爷?为何要瞒着陈老爷?难道陈老爷不让陈文举做出这等卑劣勾当?
可陈宗鹤也不是啥好人呀?难道他的儿子上次在自己手里吃了那么一个大亏他就忍下了?
奇怪!真是怪了!
周致正在寻思之际,牛德胜和刘娃两人说道,“周致小爷,该说的我俩都说了,您看,您看是不是放了我们?”
他们两人的话音刚落,但听乱葬岗外有人叫道,“周致你手持利斧,一人砍伤了两个,还想要了他们的性命,真是心黑手辣,胆子真肥啊!”
第50章 尤胜几分()
牛德胜和刘娃听到那声音立时欣喜万分,急急喊道,“张老大快来救我们!”
他俩因为疼痛,咬的牙齿咯咯的响,说话发出来的声音抖的厉害,让外面那人听了更是骂道,“两个没用的东西!”
牛德胜和刘娃以为可算是来了救兵,可没想到周致却笑道,“虎蛋儿哥,莫要取笑小弟了,小弟只是引这俩小贼来乱葬岗耍耍,要说胆子肥,还是虎蛋儿哥呐!”
乱葬岗外的正是张虎蛋儿。
“哥哥只是逗逗你,小致还当真了,呵呵!”张虎蛋儿一边说笑着一边向里面走来。
张虎蛋儿走近,周致便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浓浓酒气。不用问,这定然是张虎蛋儿在哪里喝酒,路过这乱葬岗了。张虎蛋儿作为附近乡里泼皮混混的头头,隔三差五自然会有人请他喝酒。
牛德胜和刘娃本以为张虎蛋儿会给他俩出了这口恶气,收拾周致一顿,可没想到张虎蛋儿和周致说话如此亲昵,两人顿时精神萎靡下来。
张虎蛋儿走近,朝牛德胜踢了一脚,骂道,“祸害谁家不好,竟然祸害起我周致兄弟了,记住了,我周致兄弟是我的亲兄弟,日后若是再敢寻他的事,小心老子要了你俩的命!”
牛德胜和刘娃都是召庄的泼皮闲汉,他们两个自然和张虎蛋儿相熟。因为张虎蛋儿毕竟不是召庄人,两人虽以张虎蛋儿为尊,但和张虎蛋儿并不是很亲近。
张虎蛋儿旋即伸出手将陷坑里的刘娃拉上来,刘娃的脸色已惨白如纸。张虎蛋儿担心他失血过多,会有性命之危,便撕下刘娃身上的衣衫,简单为刘娃包扎一下,骂道,“快快扶上牛德胜,赶紧滚吧!”
他把周致当成了亲兄弟般看待,让这二人滚蛋他还是能替周致做主的。况且即使张虎蛋儿不这样安排,周致也想放他二人离开了。毕竟不能要了他俩的命吧?为这样两个小人物搭上自己一条命,周致哪里肯干?
刘娃忍住脚下和断指的剧痛,一瘸一拐的将牛德胜扶起,两人狼狈不堪的缓缓朝乱葬岗外行去。忽而两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朝周致深深一拜,道“周致小爷,今日我二人算是领教了您的厉害,小爷若是日后有用小人的地方,小人自当万死不辞!”
这就是真的服气。
他们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小凶神,周致在用斧头砍剁他们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就像是在砍瓜切菜一样自然。一个穷苦农家的子弟,有这样的野性,他们如何能不服。
此时他们脑海里定格的是周致那张面色阴寒,冷酷无比的脸,心里则是认为即使张虎蛋儿也没周致这位小爷狠辣。
周致冷冷一笑道,“记住了刚刚我虎蛋儿哥说的话,此事不可外扬,若是让外人知晓,哼哼!你们就自己去想吧!”
两人鸡啄米般的急急点头。
随后二人又朝张虎蛋儿拜过,这才放心离开。
他们二人走了,周致和张虎蛋儿自然也没留在乱葬岗的必要。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缓步离开。
“小致呀,刚才其实你收拾那俩东西哥哥都看到了,你一个人对付两个人,说实话哥哥还真是为你担心呐!没想到小致竟然这般利落,也这般凶狠。哥哥这才放心的藏着没有帮你出手,就是想看看你的手段。
人都说我张虎蛋儿敢下手,心黑手黑,可哥哥今日看来小致比哥哥尤胜几分呀,哥哥真是越来越看不清你了。”张虎蛋儿感慨道。
“虎蛋儿哥可不能这么说,小致这也是被逼无奈,家里那‘马大爷’若真被他们祸害死了,我周家就全完了。逼不得已,小致才狠了心。虎蛋儿哥,今夜之事可是只能你知我知,切不可告诉其他人了。尤其是我娘亲,她若是知晓了,还不知要为小致担惊受怕多少日。”周致轻声叮嘱道。
张虎蛋儿旋即笑道,“呵呵!长大了,真是长大了,知道孝顺爹娘了。小致,我们都是男儿汉,男儿汉自当浑身是胆,光耀门楣。”
周致暗想,虎蛋儿哥整天把男儿汉男儿汉,光耀门楣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真不知虎蛋儿哥就凭这样整日胡混下去,如何个光耀门楣?
张虎蛋儿伸手捅了一下周致,笑道,“对了,小致,你知哥哥今夜去哪里喝酒了么?”
“这个小致如何知道?”周致道。
“呵呵!哥哥今日可是高兴的紧呐!告诉你,哥哥今夜在召庄酒馆来了个一醉方休。舒服,真特么的舒服!”张虎蛋儿说着话,伸展了一下四肢,一副十分畅快之态。
周致问道,“虎蛋儿哥今日到底有何高兴事?”
张虎蛋儿用眼角瞟了一下周致,道,“小致,说出来你也不懂,对了,你今年十五岁了,应该懂了,应该懂了,你虎蛋儿哥看上了一个秀气闺女。
哎呦!那闺女长的那叫一个好!便是召庄酒馆老板娘的独生女儿,名唤李珍珍,小致你就听听,这闺女这名字听起来都无比顺耳。”
听张虎蛋儿这样说话,周致噗嗤一下乐了。
原来虎蛋儿哥是有心上人了,怪不得如此兴奋。
说起来张虎蛋儿今年二十岁了,张老爹为他的婚事不知操了多少心,总想让他娶上一门媳妇,也好收了他的心,让张虎蛋儿好好的居家过日子。
可无论是张老爹说起来谁家的女儿,张虎蛋儿都是一口拒绝。
周致起先得知这种情况,还以为张虎蛋儿是这辈子不立业不想成家呢,原来是他早已心中有人。
想到了这里,周致微笑道,“虎蛋儿哥,既是如此,不若就告知张伯伯,让张伯伯派人去召庄找那酒馆老板娘提亲。”
张虎蛋儿轻轻点头,“嗯!哥也是这样想的。”
随后若有所思道,“唉!只不过召庄的老板娘眼高着呢,虽说我和珍珍都是心下欢喜,可珍珍还真是担心她娘不同意。所以这几日我就整日在那酒馆喝酒,一来方便看到珍珍,二来嘛,自然是设法接近老板娘,让她对她这个未来的女婿看顺眼了不是。”
周致早就听说召庄酒馆的老板娘是个非常爽利,但也非常势力之人。是呀,作为一个女人家能在大明这样一个封建时代开起一个酒馆,足见这个女人的不简单。
两人缓缓进了村,又说笑了一阵,天已黎明,这才分头回家。
第51章 陌生妇人()
周致之所以不在家里设伏,完全是担心惊动了娘亲等一家人。毕竟这是一次有血腥的斗争,娘亲等人若是看到不知是怎样的为自己担心。
官马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陈家若是再想寻人来在官马上下手,估计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毕竟附近的泼皮们都要打听打听牛德胜和刘娃的伤是怎么来的。经过这一次,恐怕周致这凶狠的名声是必然要在泼皮们中间传播。
本不想做一个心狠手辣,邪气冷酷的人,然而这一切都被逼无奈。
这件事情虽然被自己摆平了,但陈文举断然不会就此收手,不过据牛德胜和刘娃所说,陈家的族长陈宗鹤好像并不支持陈文举祸害周家。
不管陈宗鹤打的什么心思,陈文举想要用卑劣手段祸害周家还必须要小心谨慎,瞒着他爹陈宗鹤,这样抽丝剥茧的分析下来,周家其实面临的报复并不一定会有多大。
当然了,陈文举是卑劣的纨绔子弟,日后还不能松懈,还需时刻加强防范。尤其是陈文举身边还有了那个叫李顺的什么青云道人,更是要小心谨慎的应对才行。
现在周致最为担心的便是小弟周少成的病情了。
小弟周少成时而肚痛,这是个不能忽视的事情,小弟该不会有了什么大病吧?
娘亲周何氏和姐姐周绿云刚刚起身,见到周致一脸倦容,不禁心疼的问道,“小致,昨夜一夜都在马厩里守着吗?快快回屋歇息。”
周致含混的答应着,先是去了里屋看一眼小弟周少成。周少成此时发出轻微的鼾声,正在熟睡,轻轻摸他的额头,微微发凉,显然是不再发烧了。
小弟周少成日后若不再喊肚痛,那小弟的病就应该完全康复了。周致这样想着,心下稍安。
回到自己的卧房,合衣躺在炕上,旋即进入梦乡。
这具躯壳身体结实,精力恢复的自然很快,周致小睡了一个多时辰,便起身吃饭。
这几日下来因为家里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乱,周致没有心情读书。此时终于可以稍稍安心的拿过书册来读。他的记忆力是超好的,后世多少又有些基础,《论语》现在能背诵差不多有三分之二了。
周致想到,只要几日无事,《论语》即可全部能背诵了。这样算下来,从老夫子王鼎那里借来的几册书便全都读完。
读了十几页《论语》,周致从屋里出来,脑海里默默背诵着刚刚读过的十几页,朝田地里走去。
周致核算着种上菜籽已经有六七天了,蔬菜也应该出苗了。好在现在天气尚暖,前些日子又接连下了几日的雨,田里的泥土湿润潮湿。走进大棚的一刹那,周致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很多。
菠菜和芹菜苗已然出齐,几乎可见小片的绿色了。韭菜的出苗要慢一些,此时也有尖尖的嫩芽钻出地面,出的甚是齐整。
深深呼吸一口带有泥土清香的新鲜空气,周致脸上布满了自信的笑容。
蔬菜出苗这俨然是成功的第一步。接下来等着天气转冷,好好照管,这蔬菜大棚说不准真的能在这大明时期种植成功。
“周致小子,菜苗出齐了吗?”村里的百姓张丙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棚口,探头朝里面张望着问道。
“是张叔啊,菜苗倒是出的齐整,就是不知能否度过严严冬日了。”周致随口说道。
“呵呵!周致小子,说起来你张叔可是盼你冬天里能让这蔬菜长好了呐。我和丁二狗等很多人赌了,我赌的就是你能种出来,冬天不会冻死,周致小子,你可不能坑了你张叔呦!”张丙煞有介事的说道。
村里的百姓因为自己种植蔬菜大棚,下了赌注的事情周致是听说过的,当时周致只是随口一笑,不予理睬。不成想张丙竟然如此挂心,就朝张丙微微一笑道,“张叔,小子也只是胡乱试试,当不得真的,你如何和他们还真赌上了?”
“周致小子,可不能胡乱试试,可是一定要多多用心,这可是一件大事。
不瞒你小子说,这几日里你家里事情多,没工夫来这田间看管,我便每日都要来这里转上几趟,生怕有人在这棚间动了手脚呐!”
为了能赢钱,张丙可是费了心思。
周致听他这样说,噗嗤一笑道,“如此说来还真是要谢谢张叔了,小子一定尽心尽力种好了这蔬菜,不让张叔输银钱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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